燕守平,人称最后的“京胡圣手”,曾因弹得一手行云流水的京胡,在上世纪70年代为京剧名作《杜鹃山》成功伴奏而一夜成名。他没架子不拘礼,虽年届77岁,朋友们还是喜欢称呼他为“小燕”。如今退居台下,燕守平也“闲不住”。他广收徒弟,退而不休。他一生热爱拉京胡,至今还在为京胡奔忙。
求学不易:到处求教最怕挨老师“呲”
燕守平是遗腹子,原本生长在江苏一个穷困家庭,11岁那年被亲戚送到北京戏校。
在戏校里,燕守平先学了昆曲、打击乐、吹笛子、弹琴等等,如此学了四五年之后,直到1956年,他才开始接触京胡,1959年毕业后留校任教,专业从事京胡演奏。此后,他为多名京剧名角伴奏,也多次赴国外演出,曾在维也纳金色大厅演奏京剧曲牌《夜深沉》。
其实,学京胡并不是他自己的选择,而是老师做主的。倒是奇怪,几十年过去,燕守平除了拉京胡,竟没有别的爱好。正因为发自内心的喜欢,他也很好学。为了提高琴艺,他逮住空就骑车到处向琴师讨教。学完返校后他不敢马上吃饭,就怕把刚学的“吃没了”,必须趁热乎先把老师教的背会练熟。留校任教的近十年期间,有好几年,京胡琴师徐沅沉是戏校的副校长,每周一、三、五都会到学校去,每次燕守平都去陪他。“他給我讲了很多东西,他总跟我说,要拉出人物的性格、情绪,必须‘入戏。这几年对我受益匪浅。”
京胡立功:最“年轻”的京胡也有50多岁
早在1987年,燕守平第一个开启了京胡独奏的先例。“当时别人撺掇我去开音乐会,我没有信心,没想到效果特别好。”民族文化宫全场的票放出2个小时即售罄,热情的观众还把售票的铁门挤塌了。作为京剧的主要伴奏,以往,燕守平都是坐在舞台侧幕,那一次坐在舞台中央,他有些不习惯。
当晚,他全情投入拉着京胡,只觉得台下黑压压一片,中场休息的时候,他说,完了,拉了半天也没人理,观众不喜欢这个!“旁人说,你还要观众怎么理你?你没听见观众一阵阵鼓掌、叫好声吗?原来,我的心神全在京胡上了,什么掌声、叫好声完全进不到我耳朵里。”2002年,他举行了从艺五十年传承音乐会,2012年又举行了从艺六十年传承音乐会,至于七十周年怎么办,他表示还要带着徒弟再开一场。燕守平自言岁数大了已经拉不太动了,但看到徒弟们拉得好,心里特别高兴。
在燕守平看来,自己一切的成就和因缘际会,都是一把小小的京胡“立的功”。至今,燕守平收藏了近十把京胡,视若珍宝。在他手里,最“年轻”的京胡也有50多岁了。在外人看来,这些京胡布满岁月的痕迹,看起来也没有太大区别,但他随手拿起一把,就能说出其不同的身世历史。京胡主体是竹子做的,琴筒也已无不拉红了,但对燕守平来说,那都是宝贝。
传承与创新:做出仿生皮代替蛇皮
近年,燕守平主导成立了京胡研究会并担任会长一职,他要做一件前人没有做过的事,那就是为京胡做仿生皮,以代替蛇皮。“京胡上的蛇皮受天气影响比较大,不利于南北方辗转演出。这项研究交由清华大学的科研人员去做,实验已经通过了,希望能尽快用起来。”
“南北方气候迥异,北方的京胡带到南方蛇皮就‘塌了,南方的京胡到了北方又‘爆了,每回琴师都为这件事情着急。再者,取蟒蛇皮做胡琴毕竟是杀生,京胡私人带不出境,我们携京胡出国演出都得先打报告。我希望能够彻底解决这一难题。”为了做出合格的仿生皮,燕守平提了要求,即一定要做出能媲美蛇皮的“酥、脆、亮、厚、通”,也就是要拉出酥音,音质厚实、脆亮、通透。
经过几年的科研,第一代仿生皮做出来了,五六年前还专门举行了一次仿生皮京胡音乐会。“验证的结果是,效果基本可以,但跟蛇皮比起来还是差点意思。政府为了仿生皮的研制投入了好几百万,但还是以失败告终,我觉得怪不合适的。”一心要在有生之年促成仿生皮的成功研制,燕守平内心焦急。一年前,他自己带了两张蛇皮,找到了一位清华大学教授,要求细析蛇皮脂肪、纤维等诸项成分的含量,在指标细化明确的基础上,再逐步研制出仿生皮。
最近,燕守平收到了好消息,就是仿生皮已经实验成功。虽然燕守平还没有来得及试琴,但这回他信心满满。用仿生皮解决南北方琴师常年的困扰,让他们能够正常发挥自己的琴技,又可以免杀生,他期待这一天早点到来。
夫妻情深:对的姻缘不论早晚“知足了”
一拖再拖,燕守平是在64岁才退休的,因为前一年夫人马小曼退休了。退休后,每年冬天,燕守平都要陪夫人到南方避寒过冬。
很多人都知道,燕守平的夫人是京剧名家马连良小女儿、梅派旦角演员马小曼。相知当年,两人已是五十岁上下。一个离婚十多年,一个未婚,因志趣相投走到了一起。虽是旧相识,却相知恨晚。“年轻时马连良是戏校校长,他在学校教的戏,都是我来伴奏。我也老上她家去,但我们原来不熟。后来……是她追的我。”哈哈大笑之后,燕守平马上改口说,“是我追的她。”他们的姻缘开始于马小曼上门求教燕守平一个专业问题。“她看见我妈卧病在床,后来炖了一锅牛肉送给我妈,我很受感动。”
两个半百之人走到一起,常常妇唱夫随同台演出,羡煞旁人。说起两人的相处之道,燕守平说,要说一点矛盾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但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第一,我们有什么事不能隔夜,问题都当天解决掉。第二,不许骂人,有一次她骂了我,当时我就无语了,半晌眼泪掉下来,她一看吓得要死,慌忙跟我赔错。从此,再没有骂过我。”他说。
“对的姻缘不论早晚,我知足了。”燕守平说。
据《广州日报》谢绮珊文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