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宫养心殿宝匣内金钱的初步探索

刘舜强（故宫博物院）

养心殿是明清皇宫紫禁城中的一处重要建筑，位于内廷的乾清宫西侧，为工字形宫殿，房顶为歇山式，上铺黄色琉璃瓦（图一）。养心殿的前殿面阔7 间，通面阔36 米，正殿进深3 间，通进深12 米。养心殿始建于明代嘉靖年间，“养心”一词出自《孟子》的“养心莫善于寡欲”一语。最初，紫禁城的建造者只是想将养心殿作为一座供皇帝临时休息而建造的宫殿。在清朝康熙年间，养心殿曾经作为宫中的造办处，专门负责宫中御用器物的制作。从康熙时代晚期开始，养心殿的日常功能开始逐渐发生转变，从以往皇帝休憩起居的场所逐渐变成了清朝帝王治国理政的中心[1]。

图一 养心殿区域外景

养心殿作为紫禁城古建筑群中的一处经典建筑，包含了丰富的历史与地域信息，养心殿中现存各类室内外陈设文物，大都具有极高的历史、艺术和文化价值，是研究清代宫廷历史和宫廷工艺美术发展及清代帝后理政与寝居空间的珍贵资料。多年以来，养心殿区域内的建筑一直没有进行整体、科学的修缮保护，保存状况不容乐观，部分木质构件发生老化、房顶彩画也有脱落、褪色的情况，亟待科学整修。2015 年12 月，故宫博物院决定进行针对养心殿的百余年来的首次大修工程，这一次将要进行的修缮工作距离养心殿上一次的局部维修已过去35 年的时间。2016 年，备受世人关注的“养心殿研究性保护项目”正式启动，这个项目旨在对养心殿所在区域古建筑开展修缮，对养心殿室内的各类文物进行修复，藉此还原养心殿的历史原貌。2018 年9 月3 日，故宫博物院正式开始了对养心殿的修缮[2]。

一 养心殿宝匣的发现与内存镇物的情况

2018 年9 月3 日，紫禁城内养心殿百年大修工程正式开工，故宫博物院的两任院长共同登上养心殿屋顶，从屋顶的正脊里请出存放在其中的宝匣。在中国传统古建筑中，正脊指的是整个建筑顶部最上方横贯中央的部分，在古建筑营造或修缮过程中，建筑工人通常会在正脊的脊筒内放入被称为“宝匣”的盒子，宝匣内部往往会放入一定数量的“镇物”，古人认为这种做法会为古建筑及其使用者驱祸避灾祈福。养心殿屋脊内的宝匣为锡制，外部画有祥龙彩绘，标注年款显示“嘉庆六年”[4]。在故宫，以往发现的其他建筑物中的宝匣多为素面的铜、锡、木匣，有彩绘的宝匣是第一次被发现。养心殿宝匣形状为扁方形，宝匣以红色为底色，其上可见青龙彩绘，标注年款显示“嘉庆六年七月二日”字样。主匣尺寸为边长270、宽65mm。宝匣侧面的开口位置可见有类似金属锡的材料将匣口边缘封住无法轻易打开，经过分析检测确定其为铅锡焊料[7]。因为在请出宝匣时宝匣处于封闭状态，所以其中到底盛放了哪些物品在当时还并不清楚。

处于保护文物的考虑，在故宫养心殿大修过程中发现的这只彩绘宝匣，并没有直接在现场开封，而是在取出后送到了故宫博物院文保科技部，尝试科学的开启，减小匣内文物的损坏。经过了为期两个月的研究、开启、修复、保护工作，于11 月16 日在故宫文保科技部内开匣，其宝匣中的镇物显露真容（图二）。经开封检查与甄别，宝匣内存放有经卷，金钱，金、银、铜、铁、锡五种元宝（图三-七），五色宝石（图八），五色缎，五色丝线，五香，五药和五谷。其中的二十四枚“天下太平”圆形方孔钱是汉、满文钱文金币（图九）；5 颗小宝石都有钻孔，黄色、棕色、蓝色和绿色宝石材质均为玻璃，紫色宝石为水晶[5]。在发现的镇物中，经卷、五色缎和五色丝线均已糟朽，仅依稀可辨；五香、五药和五谷都已腐烂，难以分辨。通过对宝匣基体进行元素定量分析，宝匣基底的主要元素为铅和锡，为铅锡合金。宝匣上彩绘的一条青龙正龙图案，龙头下面有宝珠，正龙以蓝色即青色为主色，配有其他颜色。检测分析得知，红色颜料为朱砂，蓝色为石青，绿色为氯铜矿[6]。

图二 养心殿宝匣及镇物

图三 金锭

图四 银锭

图五 铜锭

图六 铁锭

图七 锡锭

图八 五色宝石

图九 养心殿宝匣内的金钱

二 紫禁城建筑中宝匣的使用制度及以往的发现情况

曾有学者指出，由于文献的缺乏，在殿宇建筑的屋脊上安放盛装镇物宝匣的做法目前还不知道始于何时。二十五史各志书、《营造法式》、明《国朝典汇》、《清会典》及《钦定日下旧闻考》《续考》等历史文献中，目前均未发现有对宫殿建筑正脊筒安放宝匣规制、规格的详细记载[7]。但是在有关传统古建筑修缮技艺的记载里，却有着对宫殿建筑安放宝匣的记述。在1984 年第四期的《古建园林技术》中路长曾撰《龍口》一文，指出，明清殿宇建筑施工中屋脊正中的位置为“龙口”（图十），传统的做法是，在屋面建筑施工即将结束时，在龙口的位置放入一个金属或木质盒子（“宝匣”），盒内装入“镇物”，通常包括五谷、五香、五药、五色宝石、五色丝线、五金元宝、经文和钱币等物品，然后在正脊上盖上最后一块瓦，宣告建筑物营建或修缮完毕，即谓之“合龙”……讲究的工程合龙时要举行祭祀仪式，选择特定的人员进行裝匣、盖瓦。放置宝匣和镇物应有祈福迎祥、辟邪消灾、财物丰盛的意义。据路长记载：过去修缮古建筑时，如果要拆、调正脊首先要拆龙口取出宝匣，妥善保管，俗称“请龙口”或“迎龙口”。清代，请龙口也要举行仪式，宫殿建筑请龙口后，宝匣及内部收藏的镇物要请到工部供奉，待修缮完工还纳宝匣覆瓦合龙[8]。

图十 龙口

故宫博物院从上世纪五十年代开始对紫禁城古建筑进行修缮，在修缮过程中，从很多建筑物的顶部都取出过宝匣，数量共计五十余件。建筑的规模大到太和殿，小到门楼等都有它的踪迹。目前发现屋顶存放宝匣的殿宇有几十处：太和门、太和殿、保和殿、奉先殿、皇极殿、武英殿、玄穹宝殿、宝华殿、体和殿、坤宁宫、慈宁宫、毓庆宫、储秀宫、长春宫、宁寿宫、体仁阁、文渊阁、漱芳斋、颐和轩、西华门、东南崇楼等[9]。但并不是所有殿宇都可以请出宝匣，如2017 年5 月体元殿修缮时，打开正脊筒瓦就没有见到宝匣的身影[10]。另外，明清时期的其它一些官式古建筑如正阳门、天安门、景山寿皇殿、乾隆皇帝裕陵大碑楼、天坛斋宫等建筑也都拆出过宝匣和镇物[11]。

紫禁城建筑上的宝匣有等级之分，大小尺寸不一，质地各不相同。从目前已发现的宝匣看，其质地大致有铜、锡、木三种。通常，宝匣为扁方形。铜宝匣制作通常较为精美，表面镀金，有的上面还刻有龙凤、双喜等图案；锡质的宝匣有的表面有彩绘龙纹，有的则素面无装饰。不同的宝匣大小存在差异，目前主要测定的宝匣尺寸有(长×宽×高，单位：mm)：太和门宝匣422×186×58（图十一），昭德门宝匣300×250×80（图十二），贞度门284×214×59，太和殿宝匣285×245×70，平康室421×288×55 等。

图十二 昭德门铜宝匣

图十一 太和门铜宝匣

紫禁城古建筑屋顶上的宝匣内通常都有“镇物”。这些镇物一般包括五金、五谷、五色线、中药等物品；五金多为金、银、铜、铁、锡；五谷多用稻、麦、粟、黍、豆数粒；五色线为红、黄、蓝、白、黑色丝线各一缕；药味包括雄黄、川莲、人参、鹿茸、川芎、藏红花、半夏、知母、黄柏等。镇物还可包括珠宝、彩石、铜钱（多为24 枚），上刻印“天下太平”一面汉字，一面满文（也有仅有汉字的）、佛经、施工记录等[12]。

在清档案《内务府来文：陵寝事物》中内有关于万年吉地隆恩殿宝匣内实物的记载，即：五金：金、银、铜、铁、锡各一锭。五石：五色宝石各一块。五色缎丁：蓝、绿、红、黄、白五色缎各一尺。五色线：蓝、绿、红、黄、白五色线各一两。五香：芸香、绛香、檀香、合香、沉香各三钱。五药：鹤虱、生地、木香、防风、党参各三钱。宝经：五页。五谷：高粱、梗米、白姜豆、麦子、红谷子各一撮[13]。

三 养心殿宝匣内“天下太平”金钱及其制作工艺探索

养心殿宝匣内的金钱共有24 枚，均为亮黄色，表面未锈蚀。金钱为圆形方孔，大小、薄厚及轻重相似，平均直径26、穿孔宽5、厚度为2mm，金钱一面为汉文楷书“天下太平”四字，上下右左直读，一面为满文“天下（大）太平”（abkai fejergi amba taifin），上下左右直读（图十三，图十四），经检测分析，结果表明金币的含金量超过60%。

图十三 天下太平金币（正面）

图十四 天下太平金币（背面）

通过观察实物我们发现，这批钱币的大小、薄厚比较接近但在很多细节上存在一定的差异，在二十四枚金钱中，有的钱币外廓并不是很圆，钱币和钱币上的文字位置、大小和间架结构、笔画长短位置也不尽相同。但是这些钱有一些共同的特征，如二十四枚金钱保存的都很好，外表光洁基本上没有锈蚀，每枚的边缘可见捶打的痕迹，钱表面有平行的磋磨痕迹、应该使用金属锉对钱币表面进行打磨留下的。对这些金币进行进一步细致的观察，可见每枚钱币的文字边缘光滑，有明显的雕凿痕迹，雕凿的痕迹低于钱币的地章，钱文边缘与地张之间的刀口处断面呈现“V”字型，钱币正反两面的外廓内边与地章相接处、内廓外边与钱币地章的相接处表面也比较光滑，有雕凿痕迹，穿孔内侧有明显的刀痕，系雕凿而成。钱币正反两面的地章上，有高低不等的坡面，应是用刀具剔除钱肉时留下的痕迹。最值得注意的是，钱币地章上有明显的近似网格的极细交叉线纹，应是钱币雕刻后在地子上专门錾刻出的装饰性花纹（图十五、图十六），纹样恰恰仿的是铸钱上地子的特点。可以看出这些金币应该是用金片直接雕刻加工而成的。

图十六 天下太平金钱背面（局部）

图十五 天下太平金钱正面（局部）

除了对钱币本身的观察可以判断这些金钱上的文字是人工雕凿而成的，在造办处《活计档》中也有相关的文字从侧面印证这些金钱是雕刻而成的。在清代，造宫廷使用的金银钱这项工作由造办处的相关部门负责。现在存留下来的造办处档案中，康熙时期的记录较少，但雍正和乾隆时期乃至同光时期都有比较多的关于金钱制作的文献记录。造办处的鋄金作、金玉作等活计作都有制作大小金钱的记载。虽然在雍乾时期的档案里记载金钱制作过程不够具体，但在有些档案中有乾隆下令制作金钱，一面刻某某字，另一面刻某某字的内容[14]，反映了金钱是通过錾刻制作的。另外在光绪九年造办处的档案中记载了金玉作为翊坤门翊坤宫前后殿储秀宫前后殿俱添造黄铜錾龙凤呈祥双喜字江山万代花样宝匣，为翊坤宫储秀宫前后东西配殿各添安楠木宝匣八件，其中“每内盛五色缎五色线金银铜铁锡锞各一个金钱二十四个其金钱金锞用足金打造”[15]说明宝匣内的金币确系内务府造办处成做，采取的加工方式是打制錾刻而成。

四 养心殿宝匣内金钱制作年代的判定

养心殿宝匣内的金钱面文背文都是吉语“天下太平”，钱上没有标明年号，所以制作年代比较难判断，养心殿宝匣的年款是嘉庆六年，说明宝匣及其内部收纳的镇物，包括二十四枚金质天下太平钱的制作年代下限应当是嘉庆初年。但是，紫禁城建筑中宝匣放入的镇物往往早于宝匣安放的年代，如前所述，在清代后世修缮前代的建筑，往往会将宝匣中的“镇物”取出，妥善保管后，在建筑修缮完成后放入宝匣，安放回屋脊。在故宫存放的修缮紫禁城取出的宝匣中，有的宝匣内金钱背部没有文字，其制作年代和安放年代就有可能会早于清代。钱背面镌刻满文，说明养心殿的这些金钱应当是清代在对养心殿进行大规模修缮时放入的。在相关的文献中，较早的记载紫禁城建筑物宝匣内镇物“天下太平”金钱的文献是成书于康熙三十六年的《太和殿纪事》，其中太和殿屋脊安放宝匣内装天下太平金钱八枚，每枚重量一两七钱[16]。我们在观摩故宫博物院库房文物中，发现了和太和殿修缮时代相近的保和殿宝匣内的金钱，保和殿宝匣内的金钱同样也是八枚，数量“八”应当有一定的象征意义，或许与方位有关，八枚钱币面文楷书直读天下太平，背后满文直读天下（大）太平，文字十分规整，八枚钱币共重500g。平均每一枚重清制一两七钱，与太和殿记载的钱币相同。这类钱币应当是清代年代较早的“上梁钱”。保和殿金钱地章平缓，文字高挺，但文字边缘有微小凸凹起伏，不像雕凿的文字刀口平缓，个别钱币文字上有沙眼，应当是铸造时留下的痕迹，钱币的地章上偶尔可见打制的网状交叉线纹，应为铸造后錾刻，这类钱币的制作方式是铸造而成，再经过打制修整。与养心殿的金钱直接使用打制工艺的制作方式不同，应是不同时代的制品。而且养心殿宝匣中放置二十四枚金钱与太和殿、保和殿的八枚大金钱在使用制度上存在差异，应晚于康熙时期。在紫禁城各宫殿中，像养心殿宝匣内存放的金钱最为常见，应是同时代产物，可能是同一时期紫禁城大规模修缮时放入的。据嘉庆六年清宫造办处档案记载：“……承修养心殿、重华宫合龙门什物各一分，遵照前奉谕旨咨行造办处梅洗见新。金银铜铁锡元宝锞十锭，金钱四十八个，宝石九块，移咨造办处预为备办妥协，以备合龙门时应用等因前来。今本处查养心殿前殿、重华宫前殿龙门什物，系金银铜铁锡元宝锞十锭，金钱二十四个，镀金银钱二十四个，假石五块，小宝石四块，已交各该作梅洗见新预备应用外，理合将先收到什物分析明确，移咨工程处查照备案可也。为此具呈”[17]。可以看出，养心殿发现的有“嘉庆六年七月”款的宝匣中的二十四枚“天下太平”金钱应是养心殿龙门内原有的什物，经“梅洗见新”后又放入宝匣中的。而从康熙朝到嘉庆初年，紫禁城大规模修缮是在乾隆时期，所以养心殿宝匣内的金钱制作于雍正到乾隆时期是比较合理的一种推断。

五 余论与需要进一步研究的问题

由于文献档案的缺乏，我们目前还不能完全准确的说出养心殿宝匣内金钱的确切制作年代。但是我们通过对紫禁城发现的宝匣看，紫禁城中宝匣内钱币至少可以分为五类：太和殿、保和殿重一两七钱的大金钱，皇极殿内的五钱重天下太平钱，养心殿及内廷各殿发现的三钱重金钱，翊坤宫、储秀宫等殿内发现的有明确档案记载的三钱重天下太平金钱，光背天下太平钱。其中三大殿的金钱可以断代为康熙时期的产物，翊坤宫、储秀宫的金钱是光绪九年前后制作的。其余的制作时代不详，与养心殿宝匣内三钱重金钱类似的天下太平钱数量最多，极有可能是雍正到乾隆时期的产物。对养心殿宝匣金钱的进一步研究和断代，需要进一步挖掘史料和对更多地实物进行观摩分类和研究，这是我们下一步需要进行的工作。

注释：

[1]周苏琴：《养心殿》，故宫博物院官网，https://www.dpm.org.cn/explore/building/236442.html，2019 年10月27 日。

[2]李扬：《迎故宫 600 岁，养心殿开工修缮》，《文汇报》，2018 年9 月4 日，第5 版。

[3]刘修兵：《养心殿开工修缮，紫禁城 600 岁生日时竣工》，《中国文化报》，2018 年9 月7 日，第8 版。

[4]李韵：《故宫首个彩绘宝匣露出真容》，《光明日报》，2018 年11 月17 日，第7 版。

[5][6]刘修兵：《故宫养心殿彩绘宝匣文物修护完成》，《中国文化报》，2018 年12 月4 日，第8 版。

[7]张剑葳：《压胜在中国传统建筑中的运用发展及意义》，《古建园林技术》，2006 年2 期，第40 页。

[8][11]路长：《龍口》，《古建园林技术》，1984 年4 期，第60 页。

[9]黄希明：《故宫古建筑的宝匣》，《紫禁城》，1989 年1 期，第25 页。

[10]故宫博物院：《养心殿修缮首现彩绘宝匣 经修复保护完工时“归安”》，故宫博物院官网，https://www.dpm.org.cn/classify_detail/248074.html，2019 年10 月27 日。

[12]周乾：《紫禁城宫殿的“宝匣”》，《大公报》，2016 年9 月28 日，第17 版。

[13]转引自王其亨：《合龙、上梁实物》，《古建园林技术》，1984 年4 期，第62 页。

[14]乾隆十三年造办处活计清档（镀金作）记载有：（十一月）二十一日，司库白世秀、达子来说，太监胡世杰传旨着做金钱十个、银钱十个，每个上一面写“指日平定”，一面写“成功早还”……于本月二十八日司库白世秀将做得九成金钱十个……二面刻得字持进交太监胡世杰呈进。参见《清宫内务府造办处档案汇总（1-55 册）》，第16 册，人民出版社，2005 年，第102 页。

[15]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清宫内务府造办处活计档（光绪朝）》，光绪九年重修储秀宫档案，胶片第44号（盒）。

[16]（清）江藻：《太和殿纪事》，卷之二，《篿吉》，北京大学图书馆藏。

[17]中国第一历史档案馆：《内务府呈稿》，档房为梅洗见新养心殿重华宫合龙门金银铜铁锡元宝锞等项事，嘉庆六年五月二十一日，呈稿。档案号：05-08-030-000062-007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