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TRIZ思想的社会韧性强化研究*——以引入智慧社区为例

邱 栋 Calvin M.L.Chan

(1.福建工程学院管理学院，福建 福州 350118；2.新跃社科大学商学院，新加坡 591301)

社会韧性(Social Resilience)是社会系统在面对冲击时抵抗、恢复和适应成长的能力。当人类社会面对来自自然、经济和社会等不同类型的严重冲击时，社会韧性的触发在保护社会主体、维持社会结构、保障社会功能方面具有极为重要的意义。在2008年汶川地震中，中国社会展现出惊人的韧性，尤其是基层组织、社会关系结构化和社会文化等因素在应对灾难时发挥了重要作用[1]，使人们意识到社会韧性的重要性。在2020年新冠肺炎疫情中，中国同样展现出强大的社会韧性，但是反观一些科技、经济、医疗基础较好的国家，由于政府职能在社会韧性方面未能发挥应有作用，导致爆发出诸多社会脆弱性问题及冲突。这也提醒我们，除了技术韧性、经济韧性，社会韧性也是需要重点关注的问题。通常在社会韧性中，政府发挥着宏观决策、紧急调动大量资源等至关重要的作用。但这也留下一个问题：在没有政府大量投入资源的情况下，比如非紧急情况下，或者政府职能缺失的时候，是否有其它途径来维持社会韧性的持续运行或增强。本文借鉴TRIZ的相关思想和方法，为增强社会韧性提供新的思路。

1 社会韧性的内涵

韧性概念来自物理学，表示材料在塑性变形和破裂过程中吸收能量的能力，物体的韧性越好，发生断裂的可能性越小。理论生态学家Holling将韧性概念引入生态学，认为生态韧性(Ecological Resilience)是系统维持和适应的能力[2]。后来发展出的演化韧性(Evolutionary Resilience)理论认为，韧性并不是恢复到某一个均衡状态，而是动态地不断从一个均衡状态发展到下一个均衡状态，是复杂生态系统演化的结果[3]。韧性的“过程-能力”学说认为，韧性包含不同的作用过程，如预防、抵抗、恢复和适应[4]，各个阶段会展现出不同的韧性能力，包括信息交流能力、资源配置能力、社会整合能力及学习和创新能力等。

关于社会韧性，广义的社会韧性包含了与社会相关的政治、经济、文化、技术等要素；而狭义的社会韧性主要围绕社会组织和社会结构，强调个体、群体、组织等各类主体之间的相互关联与共识行为[5]。本文聚焦狭义的社会韧性。社会韧性来自于人们的共生相依性以及与之对应的社会文化，当一个社会体遭遇破坏性冲击时，社会韧性系统会调整社会体与压力环境的关系，从而起到保护作用[6]。社会韧性的承载体是一个由微观系统(个人)、中观系统(家庭、小规模群体、社区等)和宏观系统(政府、制度、文化等)融合互动形成的社会生态系统，各层次缺一不可[7]。这为进一步运用TRIZ思想分析社会韧性系统提供了依据。

2 基于TRIZ的社会韧性功能分析

TRIZ意为“发明问题的解决理论”，通过揭示创造的内在规律和原理加快创新进程，并提升创新成果质量，被实践证明是系统、高效的创新方法。通过不断综合多学科和集成新方法，TRIZ创新方法体系不断丰富完善，不仅用于工程技术创新，在商业和管理领域的应用也日趋成熟。本文借鉴TRIZ中的功能分析法对社会韧性的作用机理进行分析，功能分析法通过分析系统构成和组件作用关系，从而深入认识系统的功能机理。

首先，识别社会韧性系统的组件。社会韧性的最终目的是抵御冲击，保护社会个体，因此韧性系统的目标组件是脆弱性个体，而冲击是来自系统外部的有害组件。社区是常见的社会韧性主体[8]，社区是有着共同属性的社会单元通过制度和文化联结在一起，形成相对稳定的社会结构，社区既可以是有形的居住空间，也可以是虚拟空间，社区是联结社会生态系统中其他主体的重要组织形式。社会韧性的实施主体还包括志愿者、非营利组织和社会企业等。此外，社会韧性系统组件还包括政府、制度和文化，根据查尔斯·扎斯特罗的社会生态系统理论，它们属于宏观要素组件，它们不直接作用于脆弱个体，但是在整个韧性系统中发挥重要作用。

其次，识别社会韧性系统各组件之间的功能关系，如图1所示。冲击的损害直接作用于脆弱个体。志愿者、社区、非营利组织和社会企业等社会韧性实施主体都服务于脆弱个体，包括提供物质和非物质的帮助；同时，志愿者、社区、非营利组织和社会企业之间也相互作用，例如社区对志愿者发挥组织功能，志愿者也同时服务于社区。非营利组织及社会企业与志愿者之间也存在相互作用，为了简化，模型在图中进行了省略。在宏观要素方面，政府一方面制定相关制度，另一方面引导文化建设；制度对各类韧性实施主体发挥管理作用；文化对各类韧性实施主体发挥促进作用，同时，各类韧性实施主体也反过来促进文化的形成。在图1所示的社会韧性功能模型中，政府扮演了重要的驱动力角色，这符合社会现实情况，而且在多数情况下，政府不是直接作用于脆弱个体，更多是通过制度和文化影响其他韧性实施主体，这使社会韧性更全面和更持久。

图1 社会韧性功能分析

3 基于TRIZ的社会韧性系统优化

首先，借鉴TRIZ思想理念，提出优化社会韧性系统的基本思路。“理想化”是TRIZ的核心思想之一，即以较小的成本实现较优的系统功能，尤其强调系统能够自我实现特定功能。在例如抵抗冲击和快速恢复的应急情况下，政府是高效率的社会韧性驱动器，能够快速调动大量资源，但是在非应急情况下，如社会韧性的预防和适应阶段，政府的直接投入反而会消耗大量资源，使之成为效率不高的组件。结合“简政放权”“政府职能转移”等改革趋势，应减少政府在非应急情况下的直接参与和资源投入，发挥社会韧性系统的自我功能。根据TRIZ相关思想，系统优化的策略包括将原有功能转移到系统内的其他组件上，或者从外部引入新的更高效的组件。

图2 引入智慧社区的社会韧性系统

本文以引入基于“数字平台”的“智慧社区”为例，分析社会韧性系统的优化策略。数字平台(Digital Platform)是包含软件和硬件技术要素以及相关组织过程和标准的一种“社会-技术组合”[9]，主要包括社区型平台(如社交媒体平台)、交易型平台(如电子商务平台)、创新型平台(如移动终端操作系统平台)等类型[10]。社区型数字平台侧重于增强成员交互和资源分享，有利于演化形成社区制度和文化；交易型数字平台通过营造双边市场或多边市场，降低交易成本，优化资源配置；创新型数字平台通过形成知识网络和创新网络，提升创新能力。同时，数字平台不断向复合型平台发展，比如社区型平台演化出创新和交易能力。“智慧社区”(Smart Community)是一个新兴概念，通过信息技术或数字技术的应用，加强社区交互和居民福祉，智慧社区可以看作是利用数字平台对商业、教育、政府、非政府组织和社会参与的整合[11]。成熟的智慧社区将是社区型、交易型、创新型等不同类型数字平台融合的结果。如图2所示，基于数字平台在信息交流、资源配置和社区形成方面的优势，在社会韧性系统中引入“智慧社区”取代原有社区后，社会韧性系统在以下几个方面发生显著变化：①通过信息技术的应用，脆弱个体能够更有效地将需求和问题反馈给社区，同时也提升了社区服务脆弱个体的能力；②智慧社区与其他韧性实施主体之间的互动更加深入和高效，可以更有效地组织志愿者、支持非营利组织和社会企业；③智慧社区由于社会参与和交互效率提高，更有利于形成社区文化尤其是韧性文化；④智慧社区增强了对制度形成的社会参与，也有利于促进政府决策的优化；⑤智慧社区有更好的学习、创新和适应能力，加快社区的自我演化和不断完善；⑥由于智慧社区对制度和文化形成的参与，可以适当降低政府投入。综上所述，通过引入智慧社区，发挥智慧社区的交互功能和自我演化特性，可以使智慧社区成为新的社会韧性系统驱动力，更好地整合各要素，形成更稳定长效的社会韧性生态系统，从而减少政府对社会韧性系统的直接投入。这种思路体现了技术、经济与社会要素的充分融合，将成为社会韧性系统建设的重要趋势。

4 结束语

本文借鉴TRIZ思想和方法，构建了社会韧性系统模型，对于深入认识社会韧性的作用机理具有借鉴意义。通过引入基于数字平台的智慧社区，能够强化社区与其他主体之间的交互，加强对制度和文化的参与，使智慧社区成为社会韧性系统的驱动力乃至核心，形成更稳定长效的社会韧性生态系统，从而减少政府的投入。该例子的分析结论，不仅揭示了强化社会韧性的新的机会和思路，同时也表明将数字平台和智慧社区引入社会韧性系统在理论研究和实践中都具有重要意义。研究还有进一步深化和完善的空间：一是可以将社会韧性拓展到区域韧性，同时考虑物质、技术、经济和社会韧性要素，从而更系统地认识韧性、增强韧性；二是目前对社会韧性系统组件及其相互关系的认知具有局限性，通过更深入的案例和数据分析可以进一步修正，使模型更准确地描述社会韧性现象；三是可以将社会韧性模型中各个功能的影响程度量化，形成定性和定量相结合的韧性分析模型，从而更清晰地表达不同类型、不同程度的作用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