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汗光
父亲年轻时是个军人,跟随彭德怀司令参加朝鲜战争。
一次,美国人的子弹迎面飞来,打穿了父亲左边的耳廓。如果子弹往里偏两厘米父亲就没命了。三年后,父亲平安回到家乡,还带回了一件战利品——一把美国刀。
这把刀一尺长,寒光闪闪,锋利无比,刀柄上有“US”字样。父亲说,这把刀是他亲自从美国人手里夺过来的。
美國人的刀到了我们家了,用来切菜、切肉,尤其是用来砍骨头。美国人的刀不但锋利,而且坚硬。砍骨头如砍麻秆,一刀下去没有不断的。左邻右舍遇见硬骨头,也常常借我家的刀砍,砍来砍去就砍出了名,人人都知道,杨家有一把美国人造的好刀。
离我家不远处有个打刀高手,方圆几百里闻名,人称“刀王”。刀王见我们家有把锋利的美国刀,非常不服气,特意挑选精铁纯钢,打造了一把硬刀,来跟这把美国刀比拼,刀口对刀口,奋力猛砍。结果,他精心打造的硬刀被砍出半寸深的缺口,而美国刀却完好无损。刀王生气地说:“美国刀真厉害,要是再跟美国佬打仗,俺也上前线,夺一把好刀来!”
邻居们的刀换了一把又一把,我家的美国刀依然像新的一样,寒光逼人。美国人为什么能造出这么好的刀呢?我这样想着,忍不住对那遥远的国度生出几分向往。
岁月在刀起刀落中悄然流失,父亲老了,我们长大了。姐姐长大后读了大学,又读了研究生,还出国留学。她去的地方正是美国,那个生产好刀的地方。
几年后,姐姐打电话给父亲,说她准备当美国人,不回来了。
父亲问:“为什么?”
姐姐说:“美国好。”
“美国好在哪里?”
“美国很多方面都比中国好。比如,他们40多年前就能造出那么好的刀……”
父亲沉下脸,严肃地说:“你听着,在朝鲜,没有好刀的中国人,把有好刀的美国人打败了。”
父亲挂断了电话,不再听姐姐的任何解释,他显得很伤心。伤心的父亲把美国刀藏了起来,严禁我们再用它来切菜、切肉、砍骨头,甚至连看一眼都不允许。
没有想到的是,两个月以后,姐姐从美国回来了,而且决定永远不再走了。
父亲感到很惊讶,不解地问:“你不是说美国好吗,为什么要回来?”
姐姐抚摩着父亲的银发轻轻地说:“我从您的身上看到了比好刀更可贵的东西。只要我们每个中国人不丢失这种东西,中国总会有一天比美国好的。”
刹时,只看见有两行眼泪,从父亲那爬满岁月脚步的脸上缓缓流过……
这篇文章的前半部分花大量笔墨对美国刀的锋利和坚硬进行了描写。这是一件战利品,是父亲“亲自从美国人手里夺过来的”,父亲的自豪之情溢于言表,这把刀也是全家的骄傲。作者从三个侧面对其进行了描写:左邻右舍遇见硬骨头常借我家的刀砍;“刀王”打造了一把硬刀,来跟这把美国刀比拼,结果美国刀完好无损;邻居们的刀换了一把又一把,我家的美国刀依然像新的一样。至此,作者完成了对“美国刀”的刻画,这引起了读者的好奇,一句“美国人为什么能造出这么好的刀呢?我们这样想着,忍不住对那遥远的国度生出几分向往”把行文引入了对人物的刻画。
作者在后半部分刻画了两个人物:姐姐和父亲。姐姐长大后去美国留学,打电话给父亲,说她准备当美国人,不回来了。这是作者给我们们铺就的第一条“曲径”。如果说这条“曲径”多少还有一点意料之中的话,我们还不至于迷路。第二条曲径“两个月以后,姐姐从美国回来了,而且决定永远不再走了”就确实出人意料了。其实,本文的关键就在这两条曲径的设置,而且缺一不可。假如姐姐在去美国留学伊始就下决心几年后回国效力,假如姐姐说不回来就果真没再回来,都会使文章的艺术特色大打折扣。作者偏偏在行文上让她在“回来”之前先“不回来”,这样不但增强了叙述的生动性,使情节跌宕起伏,而且写出了人物思想的变化过程,水到渠成地点出了“文眼”——“我从您的身上看到了比好刀更可贵的东西。只要我们每个中国人不丢失这种东西,中国总会有一天比美国好的。”“比好刀更可贵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呢?作者没有直接说出,而是顺势收笔,把无穷的余味留给了读者。
看了上文之后,同学们会对曲径通幽法的妙处有一个感性的了解,这种方法的最大好处就是摆脱了平铺直叙的平淡,使文章曲径通幽,尺水兴波,大起大略,给人以特殊的美感享受。我们在写作文时如果用了,那你的作文就可能不同凡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