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如意
乡情,永远是我们每个人内心的情结。无论置身何处,只要想到故乡,我们就有难言的眷恋。作者巧妙地把自己或浓烈或甘醇的乡情,寄予在足以代表家乡符号的某件物品上,读着读着,我们也仿佛走进了文章中的家乡,触摸到了作者溫婉的乡愁。
高邮咸蛋的特点是质细而油多。蛋白柔嫩,不似别处的发干、发粉,入口如嚼石灰。油多尤为别处所不及。鸭蛋的吃法,如袁子才所说,带壳切开,是一种,那是席间待客的办法。平常食用,一般都是敲破“空头”用筷子挖着吃。筷子头一扎下去,吱──红油就冒出来了。高邮咸蛋的黄是通红的。苏北有一道名菜,叫作“朱砂豆腐”,就是用高邮鸭蛋黄炒的豆腐。我在北京吃的咸鸭蛋,蛋黄是浅黄色的,这叫什么咸鸭蛋呢!
(节选自汪曾祺《端午的鸭蛋》)
声临其境:
这段文字写的是家乡高邮的鸭蛋。作者对自己家乡的鸭蛋,不吝赞美之词,尤其是对鸭蛋“质细油多”这一特点,描写格外传神:“筷子头一扎下去,吱——红油就冒出来了。”这一句用拟声词“吱”,形象生动地写出了家乡鸭蛋的油多!油多,自然吸引人!一个“冒”字,则更形象地写出了鸭蛋红油喷涌而出的样子,令读者如闻其声,如见其状。应该说,作者在写家乡鸭蛋的时候,是带着满满的得意的。并且作者还将自己家乡的鸭蛋和北京的咸鸭蛋做了对比,对北京咸鸭蛋的不屑,则更衬托出作者对家乡鸭蛋的喜爱与怀恋。对家乡鸭蛋念念不忘,余味绵绵,其实就是对家乡的眷恋。
春酒以外,我家还有一项特别节目,就是喝会酒。凡是村子里有人急需钱用,要起个会,凑齐十二个人,正月里,会首总要请那十一位喝春酒表示酬谢,地点一定借我家的大花厅。酒席是从城里叫来的,和乡下所谓的八盘五、八盘八(就是八个冷盘,五道或八道大碗的热菜)不同,城里酒席称之为“十二碟”(大概是四冷盘、四热炒、四大碗煨炖大菜),是最最讲究的酒席了。所以乡下人如果对人表示感谢,口头话就是“我请你吃十二碟”。
(节选自琦君《春酒》)
声临其境:
这段文字,作者用多情的笔触描绘了家乡人“喝会酒”的情形。所谓“喝会酒”就是对一家有难十一家慷慨相助的人们的酬谢。喝会酒时,菜自然是丰盛的:“十二碟”是最最讲究的酒席。喝会酒,这一极具仪式感的活动,自然深深烙印在作者脑海中。许多年过去了,作者对会酒的味道,可能记不清了,但家乡人淳朴善良的品格,和家乡扶危济困的友善民风,作者却一直念念不忘。这是一份乡情,一份对家乡人的感恩。
家庭和事业都如意,各种新式设备也都有了。可是我心上总像是缺点什么。也许是没出息,怎么年纪越大,思乡越切。我现在可充分体会出游子的心境了。我想厂甸,想隆福寺。这里一过圣诞,我就想旧历年。近来,我老是想总布胡同院里那棵枣树。所以才托你带几颗种子,试种一下。
(节选自萧乾《枣核》)
声临其境:
这段文字,作者直抒胸臆,表达了对故乡的思念。在家庭和事业都如意的情形下,作者好像还不满足,“心上总像是缺点什么”。“缺点什么”呢?对故乡的思念愈来愈浓,却无法寄托在故乡的某一事物上,无法直接看到或触摸到能代表故乡气息的东西。作者那份空落落的心,自然无法释怀了。于是,这个漂泊在外的游子,想起了那个老胡同,想起了胡同里的那棵枣树,那就是作者对故乡最鲜明的记忆啊!于是,几颗枣核,就成了作者最大的情感慰藉。这份乡情,绵绵不绝。
最好吃的是荠菜。把它下在玉米糊糊里,再放上点盐花,真是无上的美味啊!而挖荠菜时的那种坦然的心情,更可以称得上是一种享受:提着篮子,迈着轻捷的步子,向广阔无垠的田野里奔去。嫩生生的荠菜,在微风中挥动它们绿色的手掌,招呼我,欢迎我。我再也不必担心有谁会拿着大棒子凶神恶煞似地追赶我,我甚至可以不时地抬头看看天上吱吱喳喳飞过去的小鸟,树上绽开的花儿和蓝天上白色的云朵。那时,我的心里便会不由地升起一个热切的愿望:巴不得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像荠菜一样是属于我们每一个人的。
(节选自张洁《挖荠菜》)
声临其境:
这段文字,作者回忆了自己小时候挖荠菜的情形。那是一份美妙的享受:轻捷的步子,广阔的田野,嫩生生的荠菜,吱吱喳喳的小鸟,绽开的花儿,蓝天上白色的云朵,这些都构成了一幅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画面。荠菜的美味,挖荠菜的自由轻松,是儿时的我最大的眷恋。作者现在想起荠菜的味道,恐怕想起的不只是荠菜本身,而是对那一段时光的缅怀,还有一份流转在唇齿间的乡情。
乡情,是挥之不去的牵绊,是萦绕心头的依恋。人世间,也许只有乡情,可以如此不分年龄,可以穿越时空,朴素地绽放在我们的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