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三部曲

张雨涵

桃之灵

凡盛开在春天的事物，总会有着山水的灵气。人活着，依靠的是世界，自然带着世界的味道。桃花绽放，是迎着春光的，在春的感召下，显现出一派令人欣喜的生机，正是因此，桃花盛开出的，是浓浓的春意。这时，一切就完全进入了春天的故事，不再在冬天病恹恹的空气中苟延残喘，饱受折磨。山水是有灵气的，春天是有灵气的，桃花亦是如此。桃花开了，也就是春天开花了——飘在桃花的周围。

桃花開得最烂漫的地方，春天总是会提前到达。她身上有春天的味道。“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写桃花的诗不在少数，却很少有美到极致的惊艳之作，或者说，这些桃花都少了一点点灵气。但它确实是存在的，真真切切。再把眼光放长远些，追溯到《诗经·国风·周南》中的桃花：“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这枝桃花纵然很美，却也没有春天的味道。何为桃之灵？这是我很难概述的。也许，是她世外桃源的隐士风度，她的避世绝俗;也许是她桃之夭夭的繁荣兴盛，她的盎然生机;也许是她方桃譬李的动人姿色，她的楚楚动人。但更多的是无法用文字所描绘的。不过我知道——至少桃花的灵气是和春天的灵气无法分开的。她带来春天，春天带来她。这种灵气飘散在春光中的每一个角落。

桃之语

胡兰成在《今生今世》中说，桃花的难画之处在于她的静。其实也未必。虽说她一直保持着沉默寡言的姿态，但终究是生命，只要是生命，皆可说话，只是方式不同而已。她的每一片花瓣都彰显着春天的活力与生机，向世人说话。她撑开五片小小的花瓣，绽出一个绝美的笑脸。她笑着，袅袅娉娉，动人心弦;她说着，喃喃细语，天籁之音。

听桃花说话？听桃花说话。那是怎样的一种美呀！你听，你细听——听大自然的声音。桃花初绽的那一刻，就如在璀璨的星空中升起了一朵明亮的烟花。我不知道她会说些什么，但她的声音却若隐若现地飘在桃花飘香的每一处地方。

默默中我似乎听到了她的声音，却很遥远，很空灵，很模糊。谁也分辨不出她在说什么。

桃之魂

桃花是有灵魂的。她的灵魂在每片花瓣中。可桃花的灵魂从何而来？其实很简单。从《桃花源记》《西游记》《红楼梦》《桃花扇》以及各种诗、画、文章中来。比如，寄了一袋西湖边的桃花给徐志摩的储安平。为什么储安平要寄一袋西湖边的桃花给徐志摩？那是因为西湖边的桃花，香气中不仅带着春天，还带着西湖的梦，西湖的影。这里面飘散的是桃花的灵魂，春天的灵魂。桃花里还有那么多的故事：《红楼梦》中林黛玉葬花的悲伤，《桃花扇》中国家的兴亡，《桃花源记》中与世无争的理想国……敢问到底有多少？倘若没有这些，那魂，便袅袅地散了。这么多情感，构成了桃花的灵魂，构成了整朵桃花。

一朵没有灵魂的桃花，是不完整的——我这么说。

于是来年我再看桃花的时候，便觉得她开得比上回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