织为云外秋雁行?染作江南春水色

2020-06-21 15:08张加强
文化交流 2020年6期
关键词:南浔湖州丝绸

张加强

人文篇

这些场景被放置在遥远的时空里,绕过漫漫长夜,打通蛮荒古道,缠缠绵绵地铺到了天外,世界于是认识了盛产诗和丝的中国,于是丝绸化为一种风情,裏着前朝风华,裏着后世琳琅,用中国色彩打扮了世界的美。

古代希腊人称中国为赛里斯(Seres),意即“丝国”,美极。

丝绸风靡意大利,罗马人称之为“赛里斯的纱”,雅极。

英文启蒙读物《丝绸之路故事》,开篇说,一个孩子向作者维杰·辛哈发问:什么是“丝绸之路”,难道真有一條用丝绸铺成的道路吗?趣极。

浙江湖州钱山漾遗址出土了4000多年前的丝片,是长江流域出土的最早、最完整的家蚕丝织品,神极。

古丝,一个唯美的岁月品牌

中国古代和欧洲中世纪,有一条以丝绸贸易为媒介的文化交流之路,其线路从黄河流域,经印度、西亚连接北非和欧洲。它原先的起点在黄河流域的中国长安,后来上溯至长江流域的中国浙江湖州。再后来,因丝诞生无数的江南小镇。

去历史的空间目睹一场传奇,历经几千年,在沉沉的苏醒中似乎看出明白。

时光定格在公元创世纪前后,帕米尔高原边缘地区的匈奴人屡犯汉境。汉帝国派张骞带着丝织品出使西域,寻求盟友。为分化匈奴,汉政府给部落送去大米、美酒和纺织品。公元前1年,匈奴收到3万匹丝绸和大致相等的原材料。丝绸则是重要的礼品,是权力和地位的象征,高级绸是对单于尊贵身份的体现。

接着,汉朝对匈奴发动漠南、河西、漠北三次大战,收复河套。汉武帝大幅提高军人的待遇,在一次巡视时,犒赏边防军100万匹丝绸。

在汉朝,丝绸扮演着最值得信赖的货币的角色,丝绸与钱币、粮食一样用来支付军饷,成匹的丝绸维持着边境安宁。同时,汉武帝招募大量商人,朝廷配给货物,到西域各国经商。中国丝绸出现在几千公里以外的中东市场。

罗马人很快加入到这条商道中,从公元一世纪起,罗马人开始迷恋转手取得的中国丝绸,中国丝绸成为罗马城市民狂热的追求目标,市场上丝绸的价格曾上扬至每磅约12两黄金的天价。凯撒大帝穿着丝绸长袍去看戏,引起全场的钦羡。经考证,恺撒穿的丝袍材料来自中国长安。据罗马史学家鲁卡努斯记载,埃及艳后克利奥帕特拉七世酷爱丝绸制品,穿着丝绸外衣接见使节。

在阿拉伯半岛和地中海商道上的巴特内城,被誉为“沙漠威尼斯”。每年9月,在幼发拉底河畔的巴特内交易会上,贸易商们可以找到调料、象牙和成品丝绸等。

张骞开启了一条横跨大陆的交流通道,沿途商业贸易一度繁荣,被称作“凿空之旅”,张骞成为“丝绸之路的开拓者”“东方的哥伦布”。

西方人直到19世纪还争相来到中国,探访这神秘而优雅的国度。

1872年,一个叫费迪南·冯·李希霍芬的德国地理学家,完成第七次中国西部的远征后,在德国出版《中国》一书,并用了一个非常唯美的词取代了曾经频用的“瓷器之路”“佛教之路”“玉石之路”,这个词叫“丝绸之路”。

于是,有人追根溯源。

尧舜在中原逐鹿中融合了各路史前文化,缔造了统一的华夏文明。从这一时期中原各地的墓葬里,已可见那蚕之花。中原大地、陇西辽东,都发现了蚕种的蛛丝马迹。

于是,有人考古实证。

湖州城东有个叫钱山漾的湖,湖边的村落叫潞村。1934年夏,适值百年大旱,钱山漾干涸见底,一位叫慎微之的读书人在河滩上发现很多石簇、石镰、石刀、石斧、石锛、石犁等古人类石器。

慎微之隐约接收到某种来自时光深处的信息,于是发表论文,与江南史学界吴越古文化“几与中原并驾齐驱”之说形成共鸣。1958年,浙江文物专家对钱山漾进行了两次发掘,首次发现了绸片、丝带、丝线等一批尚未炭化的织物。

专家们将织物送经当时的浙江丝绸工学院、上海纺织科学研究院切片检测,奇迹发生了:绸片和丝带属人工饲养的家蚕丝织物。这些绸片再经碳十四测定,距今已有4400~4200年,是目前发现长江流域出土的最早、最完整的家蚕丝织品。

慎微之把钱山漾遗址从石器时代的枯竭水面捞了上来,打捞回遥远时光,成为“钱山漾遗址”的发现者。

一些场景被放置在遥远的时空里,绕过漫漫长夜,打通蛮荒古道,缠缠绵绵地铺到了天外,世界于是认识了盛产诗和丝的中国,于是丝绸化为一种风情,裏着前朝风华,裏着后世琳琅,用中国色彩打扮了世界的美。

由此,浙江的格局里,有了丝和远方。

这根富贵而坚韧的长丝,显示出她无限的长度。在钱山漾文化交流中心(中国蚕桑丝织技艺非遗传承中心)的“丝绸历史墙”上,有华夏丝绸史:夏代六州贡丝;春秋战国吴楚争桑;汉代,汉通西域,湖州丝绸入贡、西传;三国,发展民屯和军屯。《吴都赋》用“膏腴兼倍”四字写出了屯田垦殖的巨大成果。德清的“永安丝”入贡;从三国到五代,大规模的治水营田,建成完善的塘浦圩田体系,湖地成为全国知名的粮桑产地、衣食之源。唐代,吴绫与蜀锦齐名。两宋,桑基鱼塘得循环使用,鲁桑走向“湖桑”。明清,湖桑改良,桑基鱼塘兴盛,丝绸市镇兴起。晚清民国,世界殊荣里的湖丝。

钱山漾遗址的一次偶然泄密,写就世界丝路源头的古老诗篇,尽显吉兆。

国丝,一个美丽的真丝部落

从湖州出发,踏上一条洪荒中荒凉、无常中无畏的道路。从先人用树叶蔽体,改由蚕吃叶吐丝后织布作衣,成为文明的人。

钱山漾牵出的这根纤纤蚕丝,精美细腻和柔韧平整,如此有生命力的劳动成果,没有成熟的制丝技术是不可想象的。

湖州诞生了著名的溇港文化。塘浦圩田系统是古代湖州人变涂泥为沃土的一项独特创造,它在中国水利史上的地位可与四川都江堰、关中郑国渠媲美。

一种来自远古灵魂的语言,透过织物无声地传递开来,桑基鱼塘,令农桑环境成为体系,出优质湖丝,缔造丝绸王国,“湖州桑基鱼塘系统”列入全球重要农业文化遗产,实至名归。

湖州为“丝绸之府”这个名头发力两千多年,三国源起,六朝铺展、唐代定调,宋元定夺,明清鼎盛,民国无可撼动。

今天,湖州至南浔那一路叫荻塘的阔大水面,调教出了湖州水网中镜面般的清亮。荻塘深处,有个水边村落叫辑里村,村东流淌着一条清澈透明的河。这里土质黏韧,构成了育桑、养蚕、缫丝优越的自然条件,清澄如镜的两岸产一种以村命名的优质丝。辑里村人的缫丝应用了当时最先进的三绪脚踏丝车,缫丝工艺独特,丝的质量有“细、圆、匀、坚、白、净、柔、韧”八大特点。湖茧、湖丝,双甲天下。《南浔镇志》记载:“水甚清,取以缫丝,光泽可爱。”

湖州丝织品在南朝时,吴兴郡丝、绵、布、帛的生产交易江南闻名。唐代列入贡品,吴绫、花绸等为宫廷和官府所喜爱。吴越王钱鏐劝民从事农桑,安吉、武康所出丝、绵、绢、纱为上乘之品。

北宋时,湖州设专门的管理机构“织绫务”,监督绫罗缎等产品上贡。元时,桑树嫁接在湖州十分流行,湖桑叶质肥美,有“蜀桑万亩,吴蚕万机”的说法,苏州、南京和松江所用蚕丝莫不仰仗于湖丝。

南宋规定,不产绢帛地区缴纳绢帛,于是大量种植桑棉,湖塘填为桑田,杭嘉湖地区桑麻野遍,尺寸无旷土。嘉兴、苏州一些不栽桑柘之户,为应付赋税,去购丝织品。嘉泰年间,安吉贡绫5000匹,武康贡鹅脂绵5万两,湖州贡夏税绸4000余匹。

南浔朱国祯、温体仁两位明朝相国都将自己家乡的辑里丝推荐给了当朝皇上。朱国祯的《涌幢小品》中说到辑里丝:“较常价每两必多一份。苏人入手即识,用织缎,紫光可鉴。”

明清之际,一些广东土丝也冠以辑里丝。1684年,地方官报告:外商将头等湖丝带至欧洲试用。这是湖丝第一次外贸出口交易的文献记录。

朝廷在湖州设有专门的管理机构,宋称织绫务,元称生帛局、織染局,明清称织染局。明代贡品,有“蚕丝之贡,湖郡独良”的记载。湖丝、湖绉、包头绢以其秀丽、精致给湖州人平凡的生活增添了些许高雅。

地理上,从辑里村到钱山漾,近在咫尺,从湖州到伦敦,远在天边。辑里村诞生了中国首个世博会金奖,村丝成为“国丝”,这4000多年的时空,只需几句话即可予以诠释:湖州气候温和,土质肥沃,几千年种桑养蚕,由蚕茧而缫丝,才有湖州蚕丝,这丝够长、够韧、够远,远得地久天长,远得沧海桑田。

但尽蚕则桑叶不足,故湖州的桑叶所需,仰赖于太湖周围地区供给。每到蚕季,太湖上往来运桑的船络绎不绝。

1910年,辑里湖丝有13个产品在南洋劝业会评比中分别获得头、二等商勋和超等、优等奖。1911年,在意大利都灵举行的国际工业展览会上,南浔梅氏各种牌号丝经产品获得一等奖。1915年的巴拿马国际博览会上,南浔梅恒裕辑里湖丝再获大奖。1926年费城世博会上,湖州生丝获得甲等大奖。

湖丝的魅力在于气度高贵,质地精美,丝织品以湖绉和绫绢闻名,唐时已远销日本。双林绫绢最得内府青睐,被用来书写圣旨、诏书,为宫中必备,是文人墨客代纸作画写字和装裱书画的必备。今天的湖丝,依旧是中国最优质丝绸的代表,全世界都留有湖州丝绸的倩影。

一条蚕,一根丝,中国这一古老而绵延至今的产业,奠定了丝绸之路的历史辉煌。

长丝,一座缠绕的江南小镇

南浔小镇不起眼的巷子深处,常有着旗袍、围丝巾的拜佛画画吟诗炖燕窝的女子临河而居,尽现宋词元曲的雅韵。回到了精神的童年,丝永远牵着灵魂重返家园。

湖州更拥有丝绸的精彩:湖丝的飘逸优雅,湖绸的雍容华贵,湖锻的绮丽柔曼,湖绢的风情万种,湖锦的贵族风华,把女人穿成了一道风景、一种韵味和一次次的无与伦比。

南浔走进中国丰富的内涵,是蚕桑之利。这里湖河港汊密布,水清土沃,宜桑耕。南浔的富裕人家,都因丝拿出一点实质性东西,拿得出傲世的珍藏。

浔丝作为上乘的湖丝,唐时已誉满长安,君临天下。唐玄宗将其特选为贡品,“湖丝用作帽缎,紫光可鉴”。从康熙起,清帝所穿龙袍凤衣,须以湖丝为料,海运开禁后,英国女王维多利亚得到的生日礼物如是湖丝,便会爱不释手。

在桑田面前,早有来自南朝的诗赞。吴均感叹:“荫陌复垂塘”“连连文蚕茧”。沈约在乐府诗《夜夜曲》中这样描绘乡人蚕织的场景:“孤灯暖不明,寒机晓犹织。”后来大诗人李白也用“吴地桑叶绿,吴蚕已三眠”咏吴蚕。

明清之际,南浔、双林等江南市镇兴起,欧商东来,湖丝成为利布四方的国际性产品,辑里湖丝更成为宫廷织造和各地丝绸名品的首选原料。

丝绸加上一群魔鬼般商人,是关于这座城市的一段寓言。南浔的商人每一家门前都有自家的河埠,他们坐着小船,贩丝沪上,崛起于上海十里洋场。从上海滩上捧回白花花的银两,再回到自家的河埠。这是一幅极富软性美的水乡归舟图。天际归舟是悠闲中的浔商,负载着男儿们气吞万里的抱负。

南浔带着这一华美绝伦的织物,沿着神秘的丝绸之路,装点了世界名流仕女的梦。南浔以耕桑之富,成为行商坐贾荟萃之所,成为富商云集的江南雄镇,造就了“十里桑阴水市阴”的江南特有的风姿。有个统计,咸丰末到光绪初20多年里,湖丝全盛时期,每年约有3000万银元汇入湖州各大钱庄票号,用于收买蚕茧、丝绸,这些财富大多转化为湖州的地方财富。

民国时,湖州南浔出现了许多大的商业家族,他们的财富究竟有多少,谁也说不清。有人以三种动物形体以标,有四象八牛七十二金狗的说法,财产总额亦在6000万至8000万两之间,这个数字令朝廷吃惊,清政府每年财政收入也只有6000万两左右。

19世纪初的中国江南小镇上的几个丝商,主宰了一个大时代,这构成中国近代史上一大奇观。民国时,南浔出现了上百个大宅院,首次在中国大地上耸立起了中西合璧的建筑群。江南园林在这方黄金水岸诞生了。南浔名园巨宅,富甲天下,使人领略“不出城廊,而享山林之美”的幽趣。

清皇室内务府规定,凡皇帝、后妃所穿龙袍、凤衣必须用辑里丝绸缎加工裁制。康熙的9件龙袍,指名选用辑里丝织造。道光皇帝爱穿湖绉做的衣裤,一次,他的一条湖绉裤子膝盖处勾了一个小洞,决定补一补再穿。内务府承办此事,但开了3000两银子的价,道光嫌贵,内务府回禀说,皇上的湖绉裤子是有花的,剪了几百匹,花头相合的很少,所以花此巨银,道光无奈默认。

清光绪中叶,慈禧太后在颐和园辟桑园,造养蚕和织绸用的绮华馆,命浙江巡抚杭松骏到湖州选招蚕娘织女进宫,教授宫女饲蚕、缫丝、织绸技艺,每年三月仿古制行“皇后亲蚕礼”,皇妃带领妃嫔2人,公主、福晋、命妇7人,祭祀“先蚕”圣母西陵氏蚕神嫘祖,宫女、蚕女随从采桑,在绮华馆行蚕事。即便1900年6月八国联军进攻北京,仓促出逃时,慈禧仍不忘带一名湖州蚕妇跟随到西安。

湖丝的神奇,将我们带进那个年代。清时,湖州府下属菱湖一镇的丝产量能抵杭州、嘉兴、苏州三府的产量,山西晋商中仅以经营湖州丝绸发家的不在少数,《乔家大院》里就有乔致庸当年到湖州购买丝绸的故事。1912年至1928年的16年中,上海口岸年均出口辑里湖丝占上海出口蚕丝总量的38%。每年,来自世界各地的丝绸采购商,不远万里赶赴湖州寻找供应商。

湖丝,一位圣洁的缥缈使者

蚕,亚里士多德称之为有角虫,它吃进的是桑叶,吐出的物体随风而变为三棱形的长丝,被欧洲人视为珍品,丝绸将中西方文明紧紧裹在一起。

跨越黄沙和浪涛阻隔,丝绸流向世界。欧洲人爱丝绸可谓登峰造极,服装配件除了拉夫领不用丝绸制作,其余皆用丝绸。皇室、贵族痴迷丝绸,甚至鞋子都用丝绸来装饰。拿破仑穿的鞋子,就由海蓝色丝绸所制,精美之极,旁人以为拿破仑穿了皇后的鞋呢。

在欧洲人的眼里,湖丝是最好原料。但清朝闭关锁国,对蚕丝出口有严厉限制。乾隆有旨:“辑里湖丝出口限量5000斤,须现银交易,不得以货易货且春丝不得出口。”两广总督在奏本中提到西洋商人用本国的商品交换湖丝,对此嘉庆皇帝很生气,批复:“西洋玻璃是土中提取的液体,钟表可有可无,而自鸣钟更是粪土,断不可用本国的珍贵特产交换这些废物!”英国人无从破局。

1849年6月30日,英国白金汉宮开了一次历史性的会议,讨论三十岁的维多利亚女王的一个创意:在伦敦举办万国博览会,这就是第一届世博会。维多利亚女王向世界各国发出世博会参展邀请。

消息传到上海,宝顺洋行买办徐荣村把自己经营的12包“荣记湖丝”寄至伦敦展览。殊不知,他麻布包裹的“荣记湖丝”与雍容华贵的伦敦氛围很不协调。

1851年5月1日,微雨的伦敦,在璀璨的水晶宫中,各国1.8万个参展商、10万多件展品粉墨登场。世博会开了5个月,评委们还没有打开过这来自封闭的东方古国的商品。最后才想起这12包中国展品,打开一看,无不大吃一惊:洁白的“荣记湖丝”柔软而富有弹性。紧裹半年之久中国蚕丝,仍然簇新质佳。

最后的工艺评奖,产自中国湖州辑里村的“荣记湖丝”质量最佳,独获金、银大奖,维多利亚女王亲自颁发奖牌、奖状,并赠“小飞人”画幅以示赞誉。

伦敦世博会后,湖丝免检进入英国和其他欧洲市场,风光占尽欧洲大陆。

1857年,一个英国丝商代表团来到湖州南浔。他们的考察报告极具诗意:南浔“几乎家家养蚕,户户缫丝。每个人的生活中都有湖丝的味道。”湖州蚕桑业在民族工业兴起中的角色已有“一丝”显现。

1757年,清政府在南方实行公行制度,外贸被限制在广州一个口岸,湖丝外销要辗转运到广州出口,被称为“天子南库”的广州十三行,记录了早期中国商人对外贸易的足迹。湖丝千里迢迢下广州,这一路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

海洋时代的代表性城市是上海,给上海输送无数精彩的却是湖州。1842年上海开埠,湖州人登场,为上海滩撑足国人面子。湖州到上海,两天水路,湖丝售价比从广州出口下降35%。外销成本骤降,外贸交易量猛增,直至占到全国外贸的90%,而其中90%是辑里湖丝。

19世纪中叶,家蚕微粒子病重创了地中海沿岸的丝绸产业,为寻找健康的蚕种,意大利人卡斯特拉尼带了6人组成科考队,于1859年来到马可·波罗眼中“居民温文尔雅,衣绫罗绸缎”的中国湖州。他们购买蚕种,还进行了为期50天的养蚕实验,学习养蚕技术、丝织工艺。

1870年,上海70家做丝的公司,有60家是湖州人开的,湖商成为上海滩的风云群体。那时的《上海新报》,每天都有关于湖丝的报价,丝价与今天的股票一样,行情日变,与遥远的英国伦敦的一个湖丝交易所遥相呼应。湖丝连接地球的两端,将东西方文明串了起来。

中国作为丝绸的故乡,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中,宋锦、缂丝、蜀锦、双林绫绢和杭罗在列,湖丝更属世界级非物质文化遗产。

岁月在不经意间流过了千年,散发神秘光泽的湖丝,一头连着中国,一头连着世界,丝丝缕缕尽是湖州与世界的传奇。这里出芳草出鲜花出佳人出才子出温馨出缠绵,出风花雪月,出明媚清澈,出委婉秀丽,出妖艳出柔弱。这里是中国大势中的一笔气魄。

The Name and Roots

The ancient network of trade routes called by historians as “Silk Road” stretched from Changan in China through India, Asia Minor, up throughout Mesopotamia, to Egypt, North Africa, Greece, Rome and Britain. The routes were formally established during the Han Dynasty (206 BC-220 AD) of China for the Han emissary Zhang Qian to transport goods, including a large amount of silk, to the “Western Regions” to seek allies in hope of whittling down the power of the nomadic tribes of Xiongnu living in the edges of the Pamirs at that time. Silk was also used by Emperor Wu as rewards to the victorious army taking part in the three major wars against Xiongnu.

In the Han times, silk was the most trustworthy hard currency, used together with coins and foodstuff as soldiers pay and provisions. The Han officially opened trade with the west, encouraging merchants to trade goods with buyers thousands miles away.

With many different kinds of merchandise traveling along the Silk Road, the popularity of Chinese silk reached the west, especially with Rome. By the time of Julius Caesar, silk was the most sought-after commodity in the empire. Cleopatra VII also favored Chinese silk for her formal wear used on diplomatic occasions.

The consequences of Zhang Qians journey were a bustling trading “thoroughfare” spanning continents, but it was not until 1872 that the term “Silk Road” was coined by the German geographer and traveler, Ferdinand von Richthofen to replace former references such as “Porcelain Road”, “Jade Routes”, “Buddhism Road”, etc.

Archeological exploration of the Qiansanyang area in eastern Huzhou started in the summer of 1934, when the underwater debris of the lake emerged at the end of a major drought and caught the attention of historians and archeological specialists. The findings in 1958 include uncarbonized remnants of silk fabrics made 4,400-4,200 years ago, revealing a dust-laden secret of Huzhou to the world and proving that the Qiansanyang area in Huzhou is the birthplace of the magic beauty of the mysterious fabric that enchanted the whole world.

The National Treasure

The sericultural glory of Qiansanyang as well as the greater Huzhou region is partly based on the areas unique farming tradition known as the “mulberry land-pool” farming system that ensures the finest environment for the production of the highest quality of silk. The system is justifiably a heavyweight entry in the worlds most important agricultural heritages.

The silk glory of Huzhou reached its peak in the Ming (1368-1644) and Qing (1644-1911) times, and has never waned. Tucked away in the depths of Ditang, the vast water area stretching from Huzhou into the territory of the ancient town of Nanxun, is a small village called Jili, where the unique quality of soil nourished by a limpid river is ideal for mulberry cultivation and silkworm breeding. The superior quality of Jili raw silk also comes from the locals pedal-style silk-reeling machine.

In the Northern Song (960-1127), the vibrant silk industry of Huzhou spawned an official organization that administered silk affairs. Silk products crafted by people in Anji and Wukang became the most sought-after. In the Yuan (1279-1368) Dynasty, silk materials from Huzhou became bestsellers for buyers in Suzhou, Nanjing and the Songjiang area, thanks to the grafting technique used by farmers in Huzhou. The Southern Song times saw the entire Hangzhou-Jiaxing-Huzhou region turning into a spectacular scene of mulberry plantations. Silk made in Jili was recommended to the emperor by Zhu Guozhen and Wen Tiren, both Prime Minister in the Ming Dynasty.

With “made in Jili” becoming the synonym of high quality silk, the Ming and Qing saw the rise of many other silk varieties copycatting Jili silk. In the year 1684, a local official reported a foreign merchant brought Huzhou silk to Europe for trial use.

Huzhou silk was brought to Japan in the Tang (618-907), and used for writing imperial edicts and art creation.

Silk Legacy in Nanxun

Taking a walk in one of the mossy alleys in the ancient town of Nanxun and passing by a girl in silk , youd feel you are time traveling back to the Song and Yuan times.

Silks and satins are the symbol of the true nature of Huzhou – elegant, graceful, aristocratic, and sensuous. It is silk that laid the solid foundation of the long-time prosperity of Nanxun, where the fertile soil and rich water resources ensured by a labyrinth of rivers and streams make the vast plains ideal for sericulture.

The reputation of the fine silk produced in Nanxun reached its peak in the Tang times and lasted long into the Qing. The high quality of the fabric won the hearts of Emperor Xuanzong, Emperor Kangxi, and Queen Victoria, who received Nanxun silk as her birthday gift and loved it so much that she could hardly bear to put the fabric down. The vibrant sericulture of Nanxun also inspired many men of letters.

The Ming and Qing times saw the rise of several “silk towns” that further broadcast the fame of Huzhou silk in the wider world and brought a new, elite clientele for the unique quality of what was marketed as the “Jili silk”. The nine robes of Emperor Kangxi were all made of Jili silk. Emperor Daoguang treasured his silk garments so much that he had to see a wasteful of 3,000 taels of silver spent just to sew up a small hole in his pants. During the heyday of the Huzhou silk industry throughout the two decades between the years of the Emperor Xianfeng and the reign of Emperor Guangxu, an average of 30 million silver dollars poured into money shops in Huzhou every year for the trading of silkworm cocoons and silk products. Many stylish garden residences of silk trade tycoons in Nanxun have remained and offer a glimpse into the legendary wealth they accumulated.

Silk became such a big deal in the royal life of the decades of Emperor Guangxu of the Qing Dynasty that Empress Dowager Cixi ordered a mulberry garden be built inside the Summer Palace to support the operation of a silk-processing factory used exclusively by the royal members. From 1912 to 1928, Jili silk accounted for 38% of the yearly silk export from the ports in Shanghai. Buyers from all over the world came to Huzhou for the silk trade.

The Cultural Ambassador

Silk has been playing an important role in the economic and cultural communication between China and Europe. The Europeans fell in love with this ethereal fabric at first sight. The superior fineness of the navy blue shoes of Napoleon is an interesting illustration of such fascination. However, at a time of strict export restriction due to the rarity of the material, Europeans racked their brains for trading outlets but in vain, until the opportunity finally came in 1849. Queen Victoria sent invitation letters to the world traders for the World Expo scheduled to open in 1851. When the news reached Shanghai, Xu Rongcun, a comprador based in Shanghai sent 12 packs of Jili silk to London. The snow-white silk thread in plain packaging was ignored by the jury for five months before it was opened. The softness and purity of the material immediately won the recognition of all jury members, winning a gold medal for the Shanghai-based trading company and marking a new start in the export of Jili silk to the West.

In a report written by a silk merchant delegation visiting Nanxun in 1857, Nanxuns bustling silk industry was described vividly as “the air smells like silk”.

Following the opening of Shanghai as an international commercial port in 1842, Huzhou silk rose to account for as much as 90% of the national foreign trade volume. In the 1870s, sixty of the seventy silk companies in Shanghai were run by businesspeople from Huzhou, with the prices of Huzhou silk updated daily on a local newspaper just like stock market quotations today.

The outbreak of the Pebrine disease, a disease of silkworm in the Mediterranean area in the mid-19th Century, brought a delegation of six Italians into Huzhou, where they spent 50 days learning silkworm rearing and silk reeling techniques from the local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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