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析宋代理学思想对李公麟白描人物画的影响

摘要：宋画明理，在以理学为指导思想的基础上，产生了“尚理”的绘画格调。李公麟在此思想的影响下，发展了前人的白画，形成了简约玄澹，“扫去粉黛，淡墨轻毫”的新的绘画审美标准，确立了白描画的独立画科地位。

关键词：李公麟 白描 人物画 理学思想

宋代崇文抑武，造就了宋代文化的超越式发展。在此环境下诞生的理学思想成为时人绘画创作的思想指导，也指明了宋画的理论来源。宋代文人在儒家思想的基础上吸收佛、道论点，提出“存天理，灭人欲”的理论，主张清心寡欲，超越自我的欲望，回归生命本源，达到“天人合一”的境界。这种佛道儒三教合一的思想在宋代的绘画中表现为“淡逸”，而“淡逸”又要靠最简洁、纯粹的方式来表现，这就发展了绘画里线描这一技法。以李公麟为代表的画家在以墨线为主要表现形式的基础上，长足发展了白画，进而发展成我们今天所见的白描画。

一、理学思想对李公麟白描用线的影响

李公麟的人物画虽师法吴道子，但在同为道释题材的《维摩演教图》中，线条早已没有吴画《送子天王图》里的那种天衣飞扬，满壁风动，充满夸张动势的效果。相比之下，李公麟的线条墨色变化更加丰富，衣物皮肤和毛发的墨色都浓浅不一地与墨线区分开来，墨色分配规律，对人物整体的结构把握也更加准确，更多地包含了“理学”里“静”的思想，即线条本身不做过多的变化，而是跟随人物面部的结构起伏转折。细润的线条表现肌肤饱满的弹性，偶有飞白的略带涩感的线条显示出衣物的质感，不再追求动势的线条，使得画面显得更加内敛沉潜。白描画摒弃了色彩的渲染，以墨色为主，突显出线条的功能。他把线条的用笔与纸的特性结合起来，显示出墨色的微妙变化；线条不再以表现画面的韵律为主，更多地表现对象的需要，发挥线条作为形体依靠的功能。“独用澄心堂纸为之”的小幅卷轴画更显得画面文雅清秀，于朴素中见精谨。

二、理学思想对李公麟人物造型的影响

董迴在《广田画跋》中将“理”与“形”对应起来：“观物者莫先穷理，理有在者，可以尽察，不必求于形似之间也。”这说明在宋代人眼里表现“理”比表现“形”更重要。程颐强调以理为本，认为“天下只有一理”。即理是万物的根源，理为体，事为用。事物只是理的一种外在的表现。苏东坡更是提出了“常理”与“常形”的理论。他认为“虽无常形，而有常理”。“常形”指的是事物外在的形态，自然的形态，“常理”指的是事物内在的本质和规律。即虽然没有表现出事物外在的形态，但也要遵循事物内在的本质和规律。李公麟的绘画中就很好地表现出了这一点。

他在表现《维摩演教图》中的维摩的时候，并不按照前人的方法循规蹈矩地处理，而是把维摩诘画成一位宽衣博带、风流倜傥的士大夫，把身边作散花状的天女表现成宫女的样式。这些形象充满了浓厚的生活气息，画里的人物不再是高高在上的仙人，仿佛就是生活在身边的寻常人。而仙人和天女的身份都是人们主观意识的产物，他们的形象都是从现实中的人衍生出来的，其本质还是人。这种表现方法拉近了现实与理想的距离，一方面平易近人的形象获得了时人的认可，受到了更多的推崇；另一方面也从侧面反映“常理”对当时人们审美追求以及对李公麟人物画造型产生的影响。

三、理学思想对李公麟绘画风格的影响

《宣和画谱》里对李公麟有一个评价：“其成染精致，俗工或可学焉，至率略简易处，则终不可近也。”此处的“成染精致”应当是对李公麟人物画造型的评价，然而这只是一方面，“率略简易”才是李公麟画面的关键所在。李公麟作人物画不施粉黛的手法形成了一种“平淡”的风格。黄庭坚说：“李侯有句不肯吐，淡墨写此无声诗。”种种记载都能表现出李公麟的平淡简远的绘画风格。而这种不施粉黛的画法正对应了孔子说的“素以为绚兮”。潘天寿认为“素”有两层意思：一是指画纸本来的白色，二是指白颜色，画面中的白颜色和留白也是一种颜色。而在李公麟的画面中则保留了大量的“素”。从李公麟的人物画造型和用線受到理学的影响，我们不难推断出他这种不施粉黛的绘画风格也在一定程度上受到儒家思想的影响，而重理的宋代本是杂糅了佛道儒三家的思想，这也可以理解为宋代理学对他整体风格的影响。张舜民题《阳关图》“澄心古纸白如银，笔墨清轻意潇洒”正是对李公麟白描画风格的完整注解。

四、结语

李公麟是一位卓越的现实主义画家，虽然他选取的题材具有非现实主义的倾向，但是这并不能否定他在白描艺术上的成就。我们可以看出，他即使“立意”在先，也不同程度受到理学思想的影响，李公麟又把在理学思想上的思考体现到了绘画中，因而才形成了白描画，也因此确立了后来白描画的学科地位。

参考文献：

[1]卢晓峰.中国人物画面部图式类型与技法研究[D].杭州：中国美术学院，2010.

[2]樊波.宋代文人画思潮和李公麟人物画的审美取向[J].荣宝斋，2006（04）.

[3]林若熹. 线意志——中国画线美学论[D].广州：暨南大学，2002.

（作者简介：冉丽丽，女，硕士研究生在读，景德镇陶瓷大学研究生院，研究方向：国画）（责任编辑 刘月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