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是英雄

1

“哥哥，爸爸妈妈怎么还不回来？”

妹妹趴在窗台上，看着外边空无一人的小区，郁闷地问。

哥哥没有回话，他正在纸上专注地画着画。

一个穿白大褂的女医生，正盯着眼皮底下的注射针，很夸张的口罩，差不多遮住了整张脸，只留下了一双眼睛。

一个正在执勤的交警，站在路口，正在和路过的司机交流什么，手里还拿着笔在登记，头上的警徽在熠熠闪光。

哥哥对作品好像很满意：“这是我们的爸爸妈妈，他们现在回不来，他们正在斗怪兽，他们是英雄。”

妹妹很羡慕，不知道是对哥哥还是对画中人物说：“妈妈说，这段时间如果我好好待在家里，好好睡觉，好好吃饭，也是英雄。你把我画上。”

哥哥答应了。他画了一条线，表示是床，床上躺着一个肉乎乎的小人。

妹妹不答应：“这不是我，这是小狗熊！”

哥哥哈哈大笑：“不是吃饭就是睡觉，还要吵着去看爸爸妈妈，你就是像狗熊的小英雄！”

妹妹脸红了。盯着画看了半天说：“那你算不算英雄？

哥哥说：“必须算！我要做菜做饭，还要管住你不能出去，还要关注新闻资讯。我是后勤保障的大英雄。”

可是，画画的时候，哥哥为了难。他看了一下厨房，再看看餐桌，不知怎么画才好。

这时候，哥哥的手机响了。

“奶奶，我们都乖着呢，没有出去……奶奶，你好伟大……你是大英雄！ ”

妹妹听了很好奇：“奶奶怎么也成大英雄了？”

哥哥说：“今天早上，看见一个老爷爷在卖菜，奶奶给了他100块钱，告诉他外面有病毒呢，劝他马上回家。奶奶当然是英雄。”

哥哥拿起笔，刷刷刷几下，一个满脸菊花的老妇人，正拿着一张“毛爷爷”给了一个陌生人。

妹妹咧嘴笑了：“奶奶花100块钱，买了个英雄！”

2

哥哥看了画纸上的几个人，皱了皱眉头说：“这些英雄，只是我们自己认识。真正的大英雄，是天下人都认识的。我们现在来画大英雄。”

妹妹拍手叫好。

哥哥自言自语道：“钟南山爷爷告诉我们，怪兽很厉害，进到我们体内可以人传人，我们中国人最听他的话。他现在84岁了，还千辛万苦地跑去武汉指挥战斗，他是一个真英雄。”

哥哥打开手机，找出一张图片，细细地描摹着一节高铁车厢里，一个疲倦的老人在闭目养神。

妹妹看得仔细，突然想起什么：“还有一个大英雄，是个医生，听同学说，是他最先发现怪兽是可以人传人的，后来他也染上了怪兽。他前几天去世了，中国人都很伤心，听群里说，我们好多人都哭了。”

哥哥点头如捣蒜：“对对对，他叫李文亮，好多人都画了这个英雄。这个英雄我一定要画上。”

哥哥正努力地画着画，妹妹的小嘴却没闲着：“做医生真是辛苦。要是能把怪兽病人都放在一个地方、一个医院就好了，这样爸爸妈妈就有时间回来陪着我们了。”

哥哥怔了一下，然后打开手机，又急急地找寻着什么。

突然，他跳了起来，一把抱起妹妹，在屋中间转起了圈：“好消息！好消息！火神山医院10天时间就建好了，雷神山医院也快建好了。这真是火的速度，神的力量啊，这个必须画！”

起笔的时候，哥哥却犹豫了。没见过的医院怎么画？那么多的房子、那么多的床位怎么画？

哥哥想了半天，画了一个又像闪电，又像火把的空中闪光物。想想又有些不妥，就在下面加画了一些像雨点、像沙堆、像草丛的不明物体，星星点点地成行成列。

“就当是建筑工人吧，他们也应该算英雄，无名英雄。”哥哥说。

3

兄妹俩正欣赏着，门铃响了。

两人都跳了起来，争着去开门见爸爸妈妈。

门外空无一人，两人都很失望。

就在转身回屋子的一刹那，他们同时发现了门口有一包口罩、一瓶消毒水、几颗青菜。

“这谁送的呀？” 两人问。

寂寥的过道、寂静的电梯、安静的小区，无人应答。

回到屋里，兄妹俩还在狐疑。

“会不会是邻居？”“有可能。”

“会不会是物业管理人员？”“也有可能。”

“會不会是居委会大妈？”“更有可能。”

“把他们都画下来吧！”

“都不知道是谁，怎么画？……我想好了，就这样画！”

哥哥的画笔下，一排排整齐的房子，一个个方正的窗户，一点点模糊缥缈的人影……

哥哥说：“他们，全是英雄……”

妹妹也附和道：“他们，全是英雄……”

筐筐，原名匡香华，广东省中学语文高级教师，广东省写作学会会员，中山市作家协会会员，中山市第三届香山文学院长篇小说签约作家，北京中版集团数字传媒大佳网签约作家，中山日报文棚签约作家，发表过若干散文、小说、诗歌等。豆瓣阅读发表中篇小说《麻辣老师麻辣情》《原地等你》。长篇小说《守望花开》获2018年广东省中山市第三届香山文学院重点题材征集入选签约作品，并在“大湾区首届网络文学大赛中”获入围奖。2019年初出版校园中篇小说集《小心蹚过成长这条河》，受到少男少女热捧。校园小说《年少的心事你别猜》《花儿请慢慢开》正在出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