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该取消公积金？

赵彭

关于“住房公积金存废”的讨论，其关键点并不是废除不废除的问题，而是如何更好地照顾到人民群众利益的问题。

日前，中国国际经济交流中心副理事长黄奇帆表示：“住房公积金存在的意义并不大，将之取消可以直接为企业和职工降低12%的成本”，他认为公积金是特定的历史环境和国家环境下社会公共福利系统的阶段性产物。黄奇帆的观点引发了对公积金制度存废的讨论。那么，公积金制度真的到了该取消的时候了吗？

5月18日，中共中央、国务院发布《关于新时代加快完善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意见》明确提出将改革住房公积金制度。

工薪人群的福利保障

严格地说，我国的公积金制度是“住房公积金”，这一制度最初参考的是新加坡公积金制度模板，结合香港等地经验实施形成。

自1994年国务院颁布《关于深化城镇住房制度改革的决定》，在全国范围推行住房公积金制度以来，26年时间，住房公积金已经成为工薪人群最重要的福利保障制度之一。

根据住建部发布的《住房公积金2018年年度报告》披露，仅2018年，全国参与住房公积金缴存的职工达到1.44亿人，全年缴存的公积金达到2.1万亿元;截至2018年底，全国公积金的缴存总额达到14.58万亿元。

相比商业贷款，公积金贷款更加优惠。一方面，利率更低，以青岛为例，目前公积金贷款的利率为1-5年2.75%，5年以上3.25%，远低于商业贷款5.35%的利率。另一方面，利率风险更低，虽然目前处于LPR下行周期，由此引发房贷月供的减少，但是，没人能保证未来LPR不会上升从而导致月供负担增加。相比浮动利率商贷的利率风险，公积金贷款的利率不受LPR的影响，始终固定在一个较低的水平，相应的利率风险也更小。

那么，国内住房公积金贷款的规模有多大呢？

数据显示，至2018年底，全国的住房公积金管理机构累计发放个人住房贷款3334.82万笔，共计8.58万亿元。其中，2018年，住房公积金住房消费类提取、发放个人住房贷款和公转商贴息贷款共2.2万亿元，占全国商品住宅销售额的17.47%;支持贷款职工购建住房面积2.87亿平方米，占全国商品住宅销售面积的19.42%。为贷款职工节约利息支出2019.98亿元，平均每笔贷款可节约利息支出8万元。

此外，在2018年发放的个人住房贷款笔数中，中低收入群体占95.73%，实实在在地为中低收入群体购房提供了保障和支持。另一方面，住房公积金在为保障性住房建设项目提供贷款支持，截至2018年末，累计向373个保障性住房建设试点项目发放贷款872.15亿元。

对于很多短时间没有购房需求的职工，公积金还针对他们的租房和房屋修缮等需求提供了支持。2018年，住房公积金为766万“租房一族”提供了支持，提取金额达730.4亿元，人均年提取金额为0.95万元。

总之，作为社会所熟知的职工福利“五险一金”中的“一金”，住房公积金已成为一个涉及1.44亿工薪人群、规模高达14.58万亿元的重大社会福利保障项目。

公积金的制度弊端

我国现行的住房公积金制度也存在一定的弊端。比如，公积金是按照比例缴纳，社会上缴纳的工资仅金额也相差甚远，国企事业单位以及高收入人群等公积金缴纳金额较高，一般民企缴纳金额很低甚至是没有，这相当于变相补贴部分优势人群，可能会有不公平现象的产生。

中国劳动学会副会长苏海南曾指出，现行的住房公积金制度会加大收入差距水平，同时给企业带来沉重的负担，建议取消住房公积金。

目前，我国公积金缴存结余大幅增长，然而存在着不能满足购房需求、审批程序繁琐、容易受到开发市场歧视等情况，导致实际使用率较低。

据资料显示，北京在2015年，缴存1297.39亿元，同比增长13.8%，当年缴存人提走了920.62亿元，占当年缴存额的比例为71%。然而《北京住房公积金2015年年度报告》中则提到，当年北京地区全年发放住房公积金个人贷款848.86亿元，涉及住房101367套。也就是说，惠及的房贷人数只有10万余人，而北京实际缴费职工达651.58万人，当年的使用比例仅占缴存职工的1.5%左右。可以看出住房公积金的实际利用效率。

“现在的商品房市场，总价是比较高的，绝大多数购房者申请了公积金贷款后，还要申请商业贷款的组合贷，而组合贷的办理也非常耗时。”遵义思达置业投资有限公司营销总经理李洋说，“部分城市甚至存在封顶房贷的操作要求，如此长的回款周期，导致一般开发商对公积金贷款客户并不是很积极。”

除此之外，虽然几经改革，但使用住房公积金手续繁琐、审批时间长，也是影响职工使用公积金贷款积极性的一个重要原因。同时，一些地方房产管理部门在办理房产抵押、评估等业务时设置障碍较多，公积金管理中心个人住房贷款基本采取缴存人联保方式放贷，贷款余额及规模受到较大限制。

除了制度上存在一些弊端之外，支持取消公积金的人还认为，公积金对很多个人和企业来说负担加重，如果不缴纳公积金，企业也省去一部分负担，还可以为员工提高工资待遇。

尤其是，经济下行周期，众多企业尤其是小微企业亟待减负。小微企业的人工成本约占总成本的25%，而公积金便占约5%。规模越小的企业，其公积金缴费总额在企业总成本所占比重便越大，增加雇佣成本的同时，還减少了企业利润。

反对取消的声音更强

诚然，现行住房公积金制度被一些使用者诟病，管理、提取比例等方面日益暴露出设计不当、公平缺失、法律空白点多等多个问题。但相比于支持取消公积金制度，反对取消住房公积金制度的呼声似乎更加强烈。

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教授刘俏、张峥曾联合撰文指出：“取消企业住房公积金制度是一个不恰当的，甚至可以说是一个糟糕的政策建议，不仅不能在‘非常时期真正给企业减负，而且会破坏正常的市场规则和秩序，给经济生活带来一系列不必要的负面冲击。取消公积金貌似政策实施成本不高，实则间接和新增伤害巨大，不深入仔细论证就在短期内贸然推出，有百害而无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