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户异质性风险偏好对耕地休耕决策行为的影响

2020-06-11 08:02刘丹巩前文
农业现代化研究 2020年3期
关键词:耕地决策农户

刘丹,巩前文

(1. 北京林业大学绿色发展与中国农村土地问题研究中心,北京 100083;2. 北京林业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北京 100083)

耕地休耕是农业生产力和生产关系调整新的制度安排,是中国实现生态治理修复和农业供给侧结构性改革的重要战略。学界主流观点认为,耕地休耕是对中国粗放的土地利用方式和传统的耕作制度的重大变革[1],不仅可以改善土壤质量[2-3]、促进物种保护、保障粮食安全和增加农民收入[4-5],也可以增强农业可持续发展能力[6-7]。但是,对于农民而言,耕地休耕将导致生产生活方式发生极大转变,具有一定的风险性。正如陈展图和杨庆媛[1]指出,中国学者对实行耕地休耕大多持乐观态度,却缺乏对中国国情、资源本底和耕地休耕风险的充分认识。农户作为耕地休耕风险的直接感知者,其风险态度直接影响耕地休耕决策行为。已有研究表明,发展中国家农户一般对风险采取规避态度[8-11],中国农户的风险规避倾向比一般的经济主体更强,为了规避风险往往会做出偏离经济最优的决策[12-16]。课题组在甘肃省、湖南省和河北省等省份耕地休耕试点获取的683份农户调查问卷数据也表明,愿意主动参与耕地休耕的农户仅占全部调查样本的57.38%。因此,耕地休耕政策试点阶段,研究农户异质性风险偏好对耕地休耕决策行为的影响具有必要性和紧迫性,研究结果将有助于分析耕地休耕政策农民参与度低的深层次原因,为提升农户耕地休耕政策参与积极性的决策提供参考。

纵观已有研究,将农户风险偏好纳入耕地休耕决策行为影响因素的研究还未展开。但是,国内外关于农户风险偏好对农业生产要素投入、土地流转和农业新技术采用等决策行为影响的研究成果颇丰。研究农户风险偏好对决策行为的影响,关键点或难点在于对农户风险偏好进行测度。学者们对农户风险偏好的测度一般采用两种方法:其一,问卷调查方法。学者们在调查问卷中设计测量农户风险态度的问题,如“推广农业新技术或新产品时,您是否会参与”[17],或者设计量表,让农户依据风险态度进行打分。其二,实验方法。国内学者较多采用Holt和Laury[18]设计的三阶段实验方法,即让农户在五套与自身收益相关且风险程度不同的方案中进行选择,根据农户选择结果,计算农户风险规避指数。如仇焕广等[19]设计三阶段的抽球游戏测量农户风险规避程度。也有学者采用Binswanger[9]在测量印度农户对待风险态度时设计的实验方法,即让被调查者在不同收益风险等级表中进行选择,以此推算农户风险偏好。如黄季焜等[12]让农民在不同的期望报酬与概率组合的选项中进行选择,从而测定农户的风险偏好。两种实验方法都将游戏结果与被调查农户的实际收益相结合,以期还原农户真实决策情境。本文采用问卷调查方法,在问卷中设计量表测量农户风险偏好,并假设农户是风险规避者,且农户风险偏好受个体与生俱来的性格、个人财产和社会资源等因素影响,具有异质性,风险规避抑制农户耕地休耕决策。因此,本文是从一个全新的视角出发,重点研究风险规避型农户风险规避等级差异对耕地休耕决策行为的影响,实现了对风险规避型农户风险规避等级的进一步细化。

1 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1.1 研究方法

1.1.1 农户异质性风险偏好测量方法 本文基于行为结构和心理测度理论设计量表,测量农户风险偏好程度。采用量表测量农户风险偏好,主要是因为该方法已被实证研究证实,是一种简单且有效的方法[13],而实验方法即使将真实的收益引入到实验中,这种测度风险的方法也是人为的,会误导被调查者在正常经济环境中的行为[20]。量表测量方法被较多学者用来研究农户风险偏好对决策行为的影响,如陈新建和杨重玉[21]设计了10个5分量表问题,以量表打分的均值对农户风险态度进行赋值,量表打分越高,代表农户越偏好风险;仇童伟等[14]设计5个观点问题,让农户进行1~10的级别评价,以农户评价等级数的平均值作为农户风险偏好系数。本文采取等级打分的方法测量农户风险偏好(图1)。

图1 农户风险偏好测量方法Fig. 1 Research framework of measuring farmers’ risk preferences

图1表明,农户风险偏好测量分三步进行:首先,让农户对4个观点性陈述问题进行1~10级的评价,1代表完全不同意,10代表完全同意,1~10同意程度逐渐增强。由于第1个问题“我从来不会在村里第一个种植一个新品种,因为这样干的风险太大了”为逆向指标,用11减去农户的评价值则可转为正向指标。其次,对农户的评价值进行赋分,每一个问题的分值为1~10分。对农户风险偏好测量的打分值求平均值即为农户风险偏好指数。风险偏好指数越高代表农户越偏好风险。为确保农户风险偏好测量的精准性,问卷特设计一道独立的考察农户风险偏好的问题,对农户风险偏好进行检验。最后,根据量表所调查的农户风险偏好值和农户风险偏好检验问题回答情况,对农户风险偏好进行分类。将调查问题选择“A”且农户风险偏好指数在5分及以下的农户归类为风险规避型农户,将调查问题选择“B”且农户风险偏好指数在5分以上的农户归类为风险偏好型农户。这种风险测量方法有助于研究风险规避型农户或风险偏好型农户在各自归类中,风险等级差异对耕地休耕决策行为的影响。

1.1.2 模型选择 农户耕地休耕决策是建立在农户对耕地休耕风险评估的基础之上,受到农户自身风险偏好、个人及家庭特征和耕地休耕政策认知等多方面因素的影响。农户耕地休耕决策可以是愿意或者不愿意。因此,本文选择构建二元Logistic回归模型,对农户耕地休耕决策行为影响因素进行实证分析,将“愿意耕地休耕”和“不愿意耕地休耕”分别定义为Y=1和Y=0。Y的概率分布函数为:

式中:Y=1的概率为p,Y=0的概率为(1-p),p的取值范围为0~1。对p做Logistic转换,记为Logit(p),Logit(p)回归方程为:

对公式(2)进行变换,可得二元Logit回归模型为:

公式中:β0为常数项,Xi为影响农户耕地休耕意愿的因素(i=1,2,…,m);βi是Xi对应的回归系数。

1.2 变量选择

本文在理论分析和前人研究的基础上,结合调研区域实际情况,选择农户个人风险偏好、农户个人及家庭特征、农户对耕地休耕政策认知、农户耕地基本情况等作为影响农户耕地休耕决策行为的四类因素。其中,农户风险偏好是主要分析因素。风险偏好是个体面对风险时的基本态度,是个体感知决策情景和制定决策的重要前导因素。由于农户自身禀赋差异和所处决策环境不同,农户风险偏好也表现出异质性。就耕地休耕而言,农户所认为的风险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耕地休耕后耕地养护不到位导致耕地质量下降;二是耕地休耕合同年限到期后,耕地可能会重新分配;三是耕地休耕补贴发放不及时或不到位。按照“道义小农理论”,满足生计需求是农户的首要目标,农业生产效率等其他因素并非农户考虑的主要因素,这也是传统农户“非理性行为”的重要表现。同理,农户在耕地休耕决策时,主要权衡耕地休耕与继续从事农业生产哪一个能更好的满足生计需求。同时,个体在决策时往往对损失比对收益更为敏感[22],耕地休耕可能带来短期收益的减少,农户决策时极可能忽视耕地质量提升后长远收益的问题。

因此,风险偏好型农户对耕地休耕带来的生态修复和长远经济利益增加报有较乐观态度,风险偏好程度越高,耕地休耕意愿越强烈;风险规避型农户较风险偏好型农户而言耕地休耕意愿较低,风险规避等级越高,耕地休耕意愿越不强烈。此外,不同风险偏好的个体在社会网络中扮演着某种社会角色,这种社会角色通过一系列社会特征表现出来,比如受教育水平和职业等,这些特征会影响个体某种行为决策[16]。已有研究表明,农户的受教育程度、耕地休耕前家庭收入和家庭劳动力数量对耕地休耕决策有正向影响,耕地质量和耕地灌溉条件对农户耕地休耕决策有负向影响[23],耕地休耕政策认知对农户耕地休耕意愿有正向影响[24]。具体变量说明见表1。

1.3 数据来源

本文使用的数据来源于课题组在生态严重退化区甘肃省、重金属污染区湖南省和地下水漏斗区河北省3省进行的农户问卷调查。其中,甘肃省调研村庄为白银市会宁县中川镇大墩村、丁沟乡线川村、汉家岔镇赵岔村;湖南省调研村庄为长沙市望城区盘龙岭村、蓝塘寺村、湛水村和株洲市茶陵县东山村;河北省调研村庄为衡水市深州市桃城区邓庄镇留仲村、榆科镇下博村、护驾迟镇董家庄村和南张村。调研地点选择力求突出耕地问题区域特性,如河北省衡水市位于华北平原黑龙港地下水漏斗区,是华北平原地下水超采最严重也是最典型区域,人均水资源量148 m3,远低于国际公认的人均500 m3的“极度缺水标准”[25];湖南省株洲市茶陵县土壤重金属污染严重,2017年重金属污染耕地休耕规模占湖南省的12.61%;甘肃省会宁县地处黄土高原和青藏高原交接地带,土地构造复杂,沟壑纵横,耕地过度开垦和常年缺水的气候条件导致生态环境破坏严重。课题组在3省8乡(镇)11个村共发放调研问卷683份,获得有效问卷683份。

表1 变量定义描述性统计Table 1 Variable definitions and descriptive statistics

2 结果与分析

2.1 描述性统计分析

2.1.1 农户风险偏好情况 本文根据农户风险偏好指数分布情况和风险偏好检验问题,将农户划分为风险规避型和风险偏好型。农户风险偏好情况如表2所示,风险偏好型农户明显少于风险规避型农户。各调研省份中,风险偏好指数在5及以下的农户占比均高于77%,其中,风险偏好指数在3~5的农户占比均高于66%。风险规避指数在两类农户中不均匀的分布,反映了风险规避型或风险偏好型农户内部存在着规避或偏好程度的差异。同属于风险规避型农户,风险规避指数差异影响耕地休耕决策行为。总体而言,风险偏好型农户耕地休耕意愿强于风险规避型农户。风险偏好型农户一般耕地休耕前收入相对较多,有较强的抵御风险能力。调查样本中,风险偏好指数在8~10且收入在5万元以上的农户达到了59.38%,而风险规避型农户中收入在1万元以下的农户仍有13.77%。值得注意的是,风险偏好指数在1~2的农户,愿意休耕的比例均高于不愿意休耕的比例。这主要是因为农业生产也存在风险,耕地休耕某种程度上是部分不愿意承担农业生产风险者的较好选择。分省份来看,河北省被调查农户风险偏好指数普遍偏低,风险偏好指数在1~2的农户占比达到了20.62%,风险规避意识显著高于甘肃省和湖南省被调查农户。相对而言,湖南省被调查农户风险偏好程度较高,23.61%属于风险偏好型农户,而河北省风险偏好型农户仅有7.22%。

表2 农户风险偏好情况(%)Table 2 Risk preferences of farmers (%)

2.1.2 农户个体及家庭特征 农户个体和家庭特征存在较大差异(表3)。从表3可以看出,一是被调查农户个体特征表现为男性占比较大、年龄普遍偏高和受教育程度普遍偏低。具体来看:1)被调查农户中,有62.23%为男性,主要因为男性农户对其家庭耕地情况较为了解,且男性农户多为家中主要决策者;2)由于农村大量青壮年劳动力外出务工,被调查农户年龄普遍偏高,年龄在46~72岁之间的被调查农户占比达到了78.22%;3)留在农村从事农业生产的农户受教育程度普遍偏低,有52.92%的被调查农户受教育程度为小学及以下,同时,各调研省份被调查农户受教育程度为文盲的占比均超过了10%,甘肃省被调查农户文盲的占比达到了25.84%。

二是被调查农户的家庭特征,家庭劳动力为3个及以下和耕地休耕前家庭收入为5万到8万元的占比较高。具体来看:1)被调查农户家庭劳动力为3个及以下的占比高达77.06%。但是,经济发展水平较落后的甘肃省被调查农户家庭劳动力在4个及以上的占比达到了25.83%,高出了样本农户平均水平。2)有21.78%的被调查农户耕地休耕前家庭收入为5万到8万元。湖南省被调查农户兼业化程度较高,耕地休耕前家庭收入明显高于甘肃省和河北省被调查农户,收入在10万元及以上的被调查农户有近23.61%,远超过17.33%的平均水平。

表3 农户基本特征(%)Table 3 Basic characteristics of farmers (%)

2.1.3 农户对耕地休耕政策的认知 耕地休耕政策认知反映了农户对耕地休耕政策的了解度及满意度情况。被调查农户对耕地休耕政策认知的情况见表4,可以看出,被调查农户对耕地休耕政策执行方式较为赞同,但对耕地休耕政策了解度和利益补偿规定满意度较低。

首先,82.43%的被调查农户赞同(基本赞同、完全赞同)耕地休耕面积确定方法。然而,被调查农户对耕地休耕政策执行的赞同并不直接影响其耕地休耕意愿。以河北省被调查农户为例,有86.08%的被调查农户赞同(基本赞同、完全赞同)耕地休耕面积确定方法,但仅有59.28%的被调查农户愿意参与耕地休耕政策。

其次,不了解(完全不了解、不太了解)耕地休耕政策的被调查农户占比高达45.66%,完全了解耕地休耕政策的被调查农户仅为7.49%,可见,耕地休耕试点政策宣传工作明显缺位。最后,耕地休耕补偿与农户利益直接相关,补偿的合理与否直接影响农户耕地休耕决策。调研省份中,湖南省被调查农户认为补偿政策不合理(完全不合理、不太合理)的占比高达65.29%。相对湖南省被调查农户而言,甘肃省和河北省被调查农户对耕地休耕补偿政策较为满意。但是,调研了解到,甘肃省和河北省耕地休耕试点耕地休耕补偿金额发放时间滞后,激发了农户对耕地休耕政策的不满。

本文为准确测量农户耕地休耕补偿的期望补贴与实际补贴的差距,将试点实际补贴与期望补贴相减的差值确定为补偿期望偏差。补偿期望偏差为正则证明现有补贴已满足农户需求,为负则证明补贴低于农户需求。其中,甘肃省被调查农户均认为现有补贴低于其期望补贴,应重新调整补贴金额,而湖南省和河北省分别有42.36%和10.82%的被调查农户认为现有补贴已高于其期望补贴。

表4 农户对耕地休耕政策的认知(%)Table 4 Farmers’ cognition of farmland fallowing policy (%)

2.1.4 农户耕地基本情况 耕地基本情况是判断耕地是否需要进行休耕的重要依据。耕地基本情况可根据耕地等级、污染情况、离家距离和灌溉条件进行衡量,其中,被调查农户对耕地等级的评价多以村集体最初分地时划分的耕地等级为依据(表5)。调查结果显示,第一,被调查农户耕地中的优等地和中等地所占比例较高,达到了89.46%。但是,甘肃省耕地受自然环境和气候的影响,质量相对较低,三等地的比例接近23.59%。第二,较多被调查农户对耕地污染情况认识模糊。被调查农户中,有71.90%的被调查农户认为耕地无污染,尤其是湖南省调研区域重金属污染问题曾被媒体多次曝光,仍有56.18%的被调查农户认为耕地无污染。第三,甘肃省和河北省被调查农户耕地离家距离小于1 500 m的占比明显低于湖南省。甘肃省和河北省分别有33.71%和32.48%的被调查农户耕地离家距离大于1 500 m,而湖南省有58.33%的被调查农户耕地离家距离不足500 m。第四,耕地灌溉条件区域特征明显。甘肃省被调查农户所有耕地都属于望天收,农作物产量对气候资源依赖性强,而湖南省和河北省被调查农户的耕地灌溉设施较完善,分别有81.25%和79.38%的耕地能保证灌溉。

表5 农户耕地基本特征(%)Table 5 Basic characteristics of farmland (%)

2.2 模型结果分析

本文建立农户风险偏好对耕地休耕决策行为的影响模型(模型Ⅰ),对全部样本农户数据进行Logistic回归,分析风险偏好是否对农户耕地休耕决策行为产生影响。在此基础上,按照被调查农户风险偏好指数,将被调查农户分为风险规避型和风险偏好型,分别建立风险规避型(模型II)和风险偏好型(模型III)农户耕地休耕决策行为影响因素模型,研究风险规避型和风险偏好型农户内部风险偏好指数差异对耕地休耕决策行为的影响。利用Stata软件,采用极大似然法对模型进行估计,运用方差膨胀因子(VIF)和条件指数(CI)来检验自变量共线性问题,使用怀特检验矫正异方差。检验结果显示,模型I、模型II和模型III自变量的VIF最大值和CI最大值分别为:1.63和25.72;1.68和29.62;1.53和16.49,表明自变量间存在弱共线性或不存在共线性。模型估计结果见表6。

表6 模型回归结果Table 6 Regression results of the model

表6模型估计结果表明,风险偏好是影响农户耕地休耕决策行为的重要因素。模型I和模型II中被调查农户的年龄、家庭劳动力数量、耕地休耕前家庭收入、耕地休耕政策了解程度、耕地休耕补偿合理程度、耕地休耕面积确定方法赞同程度和耕地休耕补偿期望偏差等因素对农户耕地休耕决策行为影响显著。不同风险偏好类型的被调查农户耕地休耕决策行为的影响因素具有差异性,风险偏好型农户(模型III)耕地休耕决策行为的影响因素较为单一,主要影响因素为耕地休耕补偿期望偏差和耕地离家距离。模型估计结果详细分析如下:

1)农户风险偏好对耕地休耕决策行为具有正向影响。模型I显示,风险偏好变量的回归系数是0.46,且在1%的水平上显著,这说明农户风险偏好影响耕地休耕决策行为。风险偏好型农户具有较强的接受新事物能力和冒险精神,多数会选择接受耕地休耕试点政策的安排。模型III也进一步验证了风险偏好型农户内部风险偏好指数差异对耕地休耕决策行为影响较小,农户耕地休耕意愿相比风险规避型农户具有较强一致性。

2)风险规避指数对风险规避型农户耕地休耕决策行为具有负向影响。中国绝大多数农户属于风险规避型,对于风险较高的政策往往采取观望态度。但是,从风险规避型农户内部风险偏好指数差异对耕地休耕决策行为影响来看,部分风险规避型农户随着风险规避等级的增加,耕地休耕意愿增强。统计数据显示,这部分极端风险规避型农户占风险规避型农户的比例极小。这主要因为对于极端风险规避者来说,从事农业生产收益具有不稳定性,而耕地休耕补贴相对稳定且与机会成本差异较小。有学者曾对河北省农户耕地休耕机会成本进行测算得出,平均耕地休耕机会成本与实际耕地休耕补贴差异仅为270元/hm2[23]。

3)将风险偏好因素除外,模型I和模型II中影响农户耕地休耕决策行为的因素和影响方向具有较强一致性。农户年龄、耕地休耕前家庭收入、耕地休耕面积确定方法赞同程度和耕地休耕补偿合理程度对农户耕地休耕意愿具有正向影响;农户家庭劳动力人数和耕地休耕补偿期望偏差对耕地休耕决策行为具有负向影响;农户间家庭收入差距主要来源于非农收入的差距。耕地休耕前家庭收入高的农户非农收入较高,耕地休耕对其家庭影响相对较小,更愿意参与耕地休耕。耕地休耕政策认同程度(耕地休耕面积确定方法和耕地休耕补偿政策)体现了农户对耕地休耕政策的主观态度,政策认同程度越高,政策参与度越高。家庭劳动力人数对农户耕地休耕决策的负向影响表明,劳动力多的家庭农业生产能力强,农业收入高,因此,维持农业生产期望高。3个模型中,耕地休耕补偿期望偏差都在1%的水平上显著,表明耕地休耕补偿对农户耕地休耕决策影响具有稳定性。

3 结论与政策建议

3.1 结论

本文基于甘肃省白银市、湖南省长沙市、株洲市和河北省衡水市耕地休耕试点683份农户问卷调查数据,采用Logistic模型实证分析了农户异质性风险偏好对耕地休耕决策行为的影响,得出如下结论:

1)风险偏好是影响农户耕地休耕决策行为的重要因素。调查农户中,风险规避型农户占比远高于风险偏好型农户。农户对耕地休耕风险采取规避态度会对耕地休耕决策产生负效应。

2)农户风险偏好对耕地休耕决策行为具有正向影响,风险偏好型农户耕地休耕意愿明显强于风险规避型农户。农户合理认识耕地休耕风险将有助于调动农户参与耕地休耕政策的积极性。

3)风险规避型农户内部,风险规避等级与农户耕地休耕决策负相关,极度风险规避者耕地休耕意愿强烈。调研数据表明,农业自然资源匮乏区域的农户较多为极度风险规避者,在此类区域推进耕地休耕政策农户参与度较高。

4)农户家庭劳动力结构、收入特征和农户对耕地休耕政策的认知影响农户耕地休耕决策行为。非农劳动力和非农收入多的家庭相对于其他家庭而言,抵御风险能力强,耕地休耕倾向明显;农户对耕地休耕政策内容及执行方法越赞同,耕地休耕意愿越强烈。

3.2 政策建议

1)开发政策性耕地休耕保险产品。耕地休耕政策试点阶段,农户对政策发展方向、耕地休耕年限和耕地休耕退出后农业生产布局等都存在较多疑问,风险规避意识强。因此,可以开发政策性耕地休耕保险产品,主要用于保障参保农户耕地休耕后耕地质量不下降和耕地休耕合同年限到期后可立即恢复农业生产等。政策性耕地休耕保险的投保金可以依据实际情况,由当地财政出资或由负责实施耕地休耕项目的村集体经济组织、合作社出资。政策性耕地休耕保险可以有效分散农户耕地休耕风险。

2)建立耕地休耕与农村劳动力就业保障联动机制。许多常年从事农业生产的劳动力耕地休耕意愿低的主要原因是没有再就业能力,无法承担“失业”风险。当前,一方面,要对参与耕地休耕的劳动力进行技术培训,促进其在当地再就业,或制定年休与季休相结合的耕地休耕模式,供农户选择是否在一季作物生长周期从事农业生产;另一方面,要借助耕地休耕契机,鼓励农户在本村创业。例如,耕地休耕村庄可利用耕地休耕作物的观赏价值以及本村特色发展乡村休闲旅游,鼓励农户通过开办农家乐、民宿和售卖农家小商品等方式增加家庭收入,转变发展思路。

3)增强农户对耕地休耕风险的认知。当前,农户对耕地休耕政策的认知度普遍偏低,农户对耕地休耕政策认知的局限,会导致对耕地休耕风险的盲目夸大。深化耕地休耕政策宣传要从三方面着手:其一,加强地方政策宣传人员培训,充分领会中央政策意图,实现耕地休耕政策自上而下认识的统一;其二,确定耕地休耕政策宣传内容,宣传内容不仅包括耕地休耕政策文本内容,还包括当地耕地质量实际情况和耕地养护技术知识等;其三,创新耕地休耕政策宣传手段,确保耕地休耕政策宣传到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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