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2020，遥握2003 （三首）

田耘

致敬以诗抗疫者

在这个脚步停滞的春天，我重新听到了

时间欢快的嘀嗒声。作为一个怀疑主义者

在高擎起希望的火把，试图照亮黑暗的

重于泰山的一摞又一摞分行文字面前

我发现所有的怀疑，原来都轻于鸿毛

忘记N95口罩、84消毒液

忘记虎视眈眈的额温枪

从一场撼天动地的同题诗接力中

触摸一股又一股暖流

重新认识拿笔的一双双手

重新发现诗的意义和生活的意义

“联系是普遍存在的”

没有硝烟的战争里，谁都不是局外人

这个春天，一扇扇门隔离的是身体

隔不住的，是被诗行连缀在一起的心

那一朵朵跳动在文字中的火焰

和镜头前流下眼泪、却在

人民心中站成一座山的钟南山

还有剃光长发走上战场的90后护士

都将保存在我内心最柔软的角落

在2020，遥握2003

有的年份，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比如2008年的5月和8月

而摸到2003四个数字，指尖上传来的

是刺痛。蚂蚁再次绊倒了大象

变异的病毒戴上王冠给自己加冕

这个安静的春天，万物都在沉思

果子狸和蝙蝠，天真的小眼睛里

閃烁着无辜。病毒也在为生存而战

不停寻找着一个又一个宿主

人类能战胜珠穆朗玛峰

却无法战胜自身免疫系统的雪崩

在2020，遥握2003

是向回看，也是向前看

纵观人类历史，温故才能知新

就像两次世界大战后的人类

只有记住伤痛，才能让伤痛

永远定格为历史书上的标本

跛行的英雄

武汉金银潭医院之夜，南楼ICU病房前跛行的人

用自己摇摇晃晃的冬天，换来病人们的春天

病人们的冬天始自华南海鲜市场

而他的冬天，始自2017年开始跛行的双腿

“传染病不是绝症”。传染病患者卸下了心理

 包袱

却不知道正在安慰自己的医院院长张定宇

身体里藏着不折不扣的绝症——渐冻症（ALS）

不怕病魔的医院院长，却害怕楼梯

“上下楼梯的时候，腿真的跟冻住了一样”

从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收缩成

渐冻症患者小小的一团

枯萎从灌满了铅的双腿开始

楼梯上的每一个台阶都是敌人

——“您腿怎么了？”

——“我膝关节不好。”

大手一挥搪塞别人的他，争分夺秒30多天

在金银潭医院的每一个台阶上

用沉重的双腿弹奏出一支命运交响曲

“我很珍惜还能走路的时间”

武汉遍地是英雄，从小在武汉硚口长大的

张定宇也是。一个跛行的身影

在武汉的夜色中摇摇晃晃

却用摇晃，加深了一种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