俳句:日本诗歌的明珠

2020-06-08 10:18
新作文·初中版 2020年4期
关键词:松尾残梦俳句

“俳句是传播微光与战栗的诗。”安德烈·貝勒沙尔的评价大概描绘出了这种体裁轻快优雅的特点。相比其他诗歌,俳句的特长在于用短小的语言带出悠远的意境,贵于意在言外,使人思而得上。本期,让我们欣赏一些隽永而意蕴无穷的俳句。

正冈子规写春之将至:

我庭小草复萌发,无限天地行将绿。不过寥寥十余字,天地间的蓬勃生机竟欲透纸而出。

同样写初春的句子,松尾芭蕉有:雪融艳一点,当归淡紫芽。

“融雪”“紫芽”,选取意象色彩素雅清冷干净,教科书一般的日式美学。

而他笔下的夏天呢:章鱼壶中梦黄粱,天边夏月。(日本人惯用陶罐捕章鱼,称为章鱼壶)

迷蒙马背眠,月随残梦天边远,淡淡起茶烟。

旧时中日文化多有相通。这一句是化用杜牧的《早行》:“垂鞭信马行,数里未鸡鸣。林下带残梦,叶飞时忽惊。”

以上几句都可成绝妙的电影镜头。

水鸟嘴,沾有梅瓣白。

将普通的画面描绘得清丽可人。

松尾芭蕉的名句:古池塘,青蛙跳入水中央,一声响。与古诗中“鸟鸣山更幽”相似又不同。“鸟鸣山更幽”写的是鸟鸣衬得山林愈发幽静,而蛙跃句,则描绘的是亘古的沉寂被倏然打破之后又回归于更深的寂静。

布满青苔的古池就是万古长空,清脆的蛙跃就是一朝风月。这种幽深的禅意,只属于日本的“空寂之美”,也就中国人还能勉强领略,要翻译成西方语言怕是极难。

相似的还有立花北枝的:流萤断续光,一明一灭一尺间,寂寞何以堪。

转瞬即逝的光芒比恒久的黑暗更让人寂寞。

长夜充耳闻,风打芭蕉雨打盆,辗转梦难寻。

晏殊亦有“惊残好梦无寻处”句;到清代纳兰性德笔下稍加变化就成了思乡名句“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还是松尾芭蕉的:扫庭抱帚忘雪。

在纷纷扬扬的大雪里忘了雪,也忘了自己,比之上两句又是另一种境界。

小林一茶年少离乡,他的思乡之作颇多:

故乡呀,挨着碰着,都是带刺的花。

雁别叫了,从今天起,我也是漂泊者啊!

如此情态极为可爱。

心里怀念着人,见了泽上的萤火,也疑是从自己身里出来的梦游的魂。

实在是个令人拍案击节的比喻。纤细敏锐的女子心思与众不同。

和泉式部是少见的会在作品中直抒胸臆的日本诗人,比如这首怀念逝去恋人的和歌:

本思已忘怀,徒留侬身,莫非君之遗物。

我徒留于这世间的躯体,也不过是你的遗物。这样的深情炽烈,在含而不露的日本文化中非常罕有,也更显得动人。

雪的碗里,盛的是月光。

此句作为写景的句子已极美,更暗合佛家“白马入芦花,银碗里盛雪”,“色即是空”的“有无之境”。

朝颜生花藤,百转千回绕钓瓶,但求人之水。

这句也颇为出名。朝颜(牵牛)的藤蔓生到了水井上,作者为此不肯牵扯水桶,唯恐伤了新生的嫩芽而去向邻人借水——非常可爱的小情怀。

猜你喜欢
松尾残梦俳句
成为观看者的女性
——高树信子《拥抱光的朋友》论
趣说俳句
诉衷情
病后弃政从文
清平乐·雨窗兀坐
新派俳句的倾向
中国禅宗思想对松尾芭蕉俳谐思想的影响
五月的大雨
关于松尾芭蕉俳句汉译的研究
梦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