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崔俊富 陈金伟 崔 伟
(1.南京航空航天大学 经济与管理学院, 江苏 南京 211106; 2.山东女子学院 经济学院, 山东 济南 250300;3.南京审计大学 经济学院, 江苏 南京 211815; 4北京师范大学 未来教育高精尖创新中心, 北京 100875)
2019年中国国内生产总值(GDP)接近100万亿元,比上年增长6.1%,按照2019年平均汇率,折合14.4万亿美元,年末总人口14亿人,据此测算,人均1.03万美元[1]。
人均GDP超过1万美元说明中国经济发展除了总量的提升,也有了质的突破。绝大部分人认为中国仍将保持较高发展速度,最终成为高收入国家,但是,国际上仍有部分人认为,虽然人均GDP已经超过1万美元,中国还是无法“突破中等收入陷阱”,成为高收入国家。本文将对中国为什么必将跨越中等收入陷阱进行讨论。
世界银行根据国民收入将世界各个经济体分为低收入、中低收入、中上收入、高收入4个组别。其中,发展中国家为低收入和中等收入,发达国家为高收入。目前经济体分类标准已经成为研究世界经济体发展水平、发展差别、发展趋势的重要工具,也成为政策制定的重要参考依据,欧盟、OECD确定援助标准,美国制定对外贸易政策都参考经济体分类标准。自发布以来,随着国民收入的变化,分组标准、经济体数量也随之有所变化。1987—2018年,低收入标准由480美元提高到1025美元,中低收入标准由481~1940美元提高到1026~3995美元,中高收入标准由1941~6000美元提高到3996~12375美元,高收入标准由600美元以上提高到12375美元以上;低收入经济体由49个减少到31个,中低收入经济体由45个增加到47个,中高收入经济体由27个增加到6个,高收入经济体由41个增加到8个[2]。
表1 世界经济体分类情况[2]
根据各经济体的发展情况,2006年世界银行提出了“中等收入陷阱”,指的是“一个中等收入经济体在迈向高等收入经济体过程中,无法有效摆脱现有发展模式,经济发展出现停滞和反复,人均国民收入无法达到高等收入水平”[3]。2007年世界银行对该概念进一步进行了阐述,“中等收入国家容易受到低收入国家低人力成本竞争和高收入国家高创新竞争,双重挤压下经济发展放缓并出现一系列社会问题”[4]。世界银行前行长佐利克认为,“中等收入陷阱”是指从中等收入进入高收入,比从低收入进入中等收入更加困难[5]。
“中等收入陷阱”概念自提出以来引发了广泛的讨论,部分学者并不认同该提法,甚至认为该提法是伪命题。江时学[5-6]认为,“中等收入陷阱”概念较为狭窄,将一个经济体的人均国民收入能否达到一定水平作为标准,容易令人误入歧途。王绍光[7]认为,“陷阱”具有自发延续、自我增强、难以突破等特点,贫困、低收入在某种程度上是一种“陷阱”,而对于中等收入阶段,“陷阱”并不一定适用。一个证据是现有的高收入国家尽管在中等收入阶段停留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可能长达百年,例如比利时、荷兰、英国、智利、乌拉圭在中低收入停留时间分别为107、128、108、101、124年,但是最终都能进入高收入阶段。另一个证据是中等收入阶段的经济增长速度呈现加速趋势,中低收入期间的年均增长率为1.9%,中高收入期间的年均增长率为3.1%,提高了1.2个百分点,相对应的在中低收入阶段停留时间平均为80年,中高收入阶段停留时间平均为16年,缩短了64年[8]。
表2 部分经济体发展情况[8]
注:LM、UM、H分别表示中低收入、中高收入和高收入;LMT和UMT分别表示在中低收入和中高收入阶段停留的时间;LMG和UMG分别表示在中低收入和中高收入阶段的年均增长率;平均值为简单算术平均数。
但是,大多数学者还是肯定“中等收入陷阱”提出的重要现实意义,许多发展中国家的经济发展呈现出比较明显的困于“中等收入陷阱”状况。德怀特·帕金斯[9]认为,“中等收入陷阱”是一个世界性的发展难题。黄继炜等[10]、吴崇伯等[11]、熊琦[12]研究了东盟部分国家的发展情况,发现马来西亚、泰国、印度尼西亚、菲律宾等国家不同程度的落入了“中等收入陷阱”。郭濂[13]、高京平等[14]研究了拉丁美洲部分国家的发展情况,认为“中等收入陷阱”是现代化道路中的“发展病”。
表2数据显示:匈牙利(1925)、哥伦比亚(1946)、墨西哥(1942)等国家相继进入中低收入阶段,至今未跨入高收入阶段[8]。
不同经济体落入“中等收入陷阱”的原因有所不同,归纳来看没有及时实现产业升级、科技创新缓慢、政治社会局势动荡、社会福利失衡是主要因素。
近代拉丁美洲、东南亚国家先后沦为西方国家的殖民地、半殖民地,在经济、政治、社会、文化上呈现一定程度的依赖、盲从。从经济结构上看,殖民地、半殖民地时期,拉丁美洲、东南亚国家是西方国家的原材料产地和商品倾销地,因而独立初期各国产业层次普遍较低,在发展的初期可以凭借丰富的资源、较低的成本实现较高的经济发展速度,但是这种发展模式过度依赖于资源、成本,一旦资源枯竭、成本上升,必然受到影响。当发展到一定阶段,进入中等收入之后,原有的优势,尤其是低成本优势逐渐消失,为了实现经济平稳较快发展,必须实现产业结构的逐步升级。而这些国家,由于工业基础薄弱、产业体系不健全、过早地去工业化等一系列问题严重阻碍了产业升级,进而影响了经济发展速度。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是经济发展的最长久、最有效的推动力,科技创新匮乏是陷入“中等收入陷阱”的重要原因之一。拉丁美洲开发较晚,资源丰富,资源依赖性特色浓厚,创新积极性较弱。《经济学人》举了一个生动传神的例子:“阿根廷没有提升食品附加值的想法,今天仍然是以烧烤顶级牛肉作为主要烹调方法”[15]。巴西、委内瑞拉等国也有丰富的铁矿、石油资源,开采矿石、石油比创新更加为当地人所接受。东南亚国家原有基础薄弱,沉重的负担及重视程度不够导致科研投入较少,马来西亚、泰国、菲律宾、印度尼西亚的科研投入占GDP比重分别仅为0.63%(2006)、0.21%(2007)、0.11%(2007)和0.08%(2009),远低于欧盟28国1.7%(2007)和OECD2.2%(2007)的平均水平[10]。
殖民地、半殖民地的历史阶段给拉丁美洲、东南亚国家的政治社会建设带来了深远影响,一方面,作为新摆脱殖民统治国家,各国普遍尝试建立一个强力政府,来彰显民族独立,却某种程度上伴随了严重的滥权腐败;另一方面,盲目照搬照抄西方国家的政治社会体制不一定能够符合自身发展特点,引发了一系列的政治社会动荡。19世纪初拉丁美洲各国相继独立,20世纪中期东南亚国家相继独立,之后普遍经历了军人、文人交替统治的局面,动乱、分裂常有发生。更为极端的是叙利亚、利比亚、伊拉克等中东国家,这些国家在20世纪中后期凭借丰富的石油资源,经济发展水平大幅度提高,人民生活比较富裕,近期以来,战争频繁给这些国家的经济带来毁灭性打击,战火之中不可能发展经济,这些国家迅速从中高收入国家跌落至低收入国家。
良好的社会福利是发展的重要保证,但是过高的社会福利会带来沉重的负担,拉美国家的发展战略选择往往受到高额社会福利的左右,高额的社会福利不仅没有激励社会公众“干事创业”,反而成为社会经济发展的羁绊因素。
拉美国家普遍贫富差距过大,2003年左右,巴西、哥伦比亚、委内瑞拉等南美国家基尼系数高达0.45以上,部分国家甚至超过了0.6,最穷的1%人口占有社会财富不到2%,远远超过警戒水平。过大的社会不平等压力使得政府在再分配中走向“民粹主义”,导致社会支出不断攀升,不可持续,一旦经济出现波动必将难以为继[13]。以石油富国委内瑞拉为例,石油为委内瑞拉带来了巨额财政收入,委内瑞拉将石油收入投入到社会福利中,民众短期福利水平有所提高,但是长期是难以为继的。随着国际油价的下降,石油收入大幅度下降,委内瑞拉经济危机不可避免,2013—2018年委内瑞拉GDP下降了47.8%[16]。
目前中国的人均GDP已经超过1万美元,正处于中高收入阶段,已经接近高收入水平,按照现有趋势中国将在未来一段时期跨入高收入国家。但是目前国际上仍有部分人唱衰中国,宣扬“中国崩溃论”,认为中国将落入“中等收入陷阱”。
作为世界上最大的发展中国家,中国同样面临大多数发展中国家面临的挑战,不过也有自身的特色与优势,中国一定能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快速增长(图1),GDP总量由1978年的3678.7亿元,增长到219年的990865亿元,增长了接近270倍[1]。尽管2008年金融危机之后中国的经济增速有所回落,但是仍维持了6%以上的较高速度,中国并未出现“中等收入陷阱”国家所出现的经济发展停滞,甚至负增长局面,按照现有趋势,中国在几年之后就可以进入高收入国家行列。更为重要的是中国经济结构合理,三产比例为7.1:39.0:53.9,三次产业对经济增长的贡献分别为4.2:36.1:59.7(2018)。第三产业已经成为经济发展的主导产业,占国民经济比重超过5%,贡献率接近6%,同时第一产业和第二产业也发挥了良好的支撑作用。第一产业提供了中国经济发展必要的农产品,2018年人均粮食、棉花、油料、猪牛羊肉产品分别比1978年增长47.9%、91.3%、349.1%、414.3%[17]。中国在经济发展的同时并没有出现发展中国家出现的去工业化趋势,反而工业体系更加完整强大,第二产业增加值达386165亿元,增长5.7%,在电子信息、航空航天等高技术领域已经处于世界前列[1]。
图1 1978—2019年中国GDP总量及增速情况[17]
中国一贯重视科技创新,在科技投入、载体建设、人才培养等方面投入了大量的人力物力,科技创新成果丰硕。从研发经费支出来看(图2),1995年中国研发经费支出仅348.7亿元,占GDP比重仅为0.6%,2018年研发经费支出已增长到接近2万亿元,增长了50多倍,占GDP比重提高到2.2%,提高了1.6个百分点。
图2 1995—2018年研发经费支出情况[17]
从国际比较上看,20世纪90年代,中国研发经费支出占GDP比重与OECD国家、欧盟28国差距比较大,到2018年中国已经超过欧盟28国的平均水平,接近OECD国家平均水平[17]。
从载体建设上看,以高校为例,相继开展了“211工程”、“985工程”、“双一流工程”等战略规划,高校的科研水平大幅度提升,2003—2011年清华大学的学术研究排名基本在200名左右徘徊,2019年已位列世界第43位[18]。
从人才培养上看,中国每1万人在校大学生数量由1990年的326人,提升到2018年的2658人,增长了7倍。从科技创新成果上看,专利授权数由1985年的300件增长到2018年的244.7万件,增长了800多倍[17]。
文景之治、汉武盛世、贞观之治、康乾盛世等中国历史上每一次代表性的经济大发展都需要安定的政治社会环境作保证,人民才能安心地发展生产力。
新中国成立以来,在党中央的坚定领导下,我们坚定地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政治社会稳定,为经济实现平稳较快发展奠定了良好的基础。特别是“十八大”以来,党中央全面深化改革,激发各方面发展活力,消除各方面发展障碍。一方面建设有为政府,中国政府作为中国发展的服务者、管理者,经过积极探索,目前处理各方面事务更加稳定、成熟,能够充分履行义务,全面发挥职能,大大增强了经济转型和社会调整的张力。另一方面建设有效市场,建立健全多种所有制、财政税收、外贸金融等各项规章制度,有力保障了市场在资源配置中的决定性作用[19]。
文化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灵魂,是最深沉的力量,中华文明泱泱5 000年传承至今,是世界上唯一没有中断的文明。
源远流长的中华文化构成了中国人独特的精神世界,中华民族成为世界上最勤劳、最勇敢的民族之一。中华文化推崇以儒家文化为代表的个人提升,倡导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发展理想,而不是裹足不前、安于现状。中国历史上任何一个时代,无论是面临何种情况,中国人民始终秉承中华文化,努力进行创新生产,在安定团结的局面下,这种勤劳、勇敢的意志品质必然会爆发巨大的能量。当前中国人民在中华民族复兴的关键时刻,不断增强文化自信,以博大精深的优秀传统文化作保障,必将勇往直前地进行现代化建设。
对于发展中国家,实现经济的长期平稳发展是核心目标,只有经济长期平稳发展才能保证充分就业、才能增强物价波动的承受空间、才能实现国际收支平衡。发展中国家在经济发展过程中,随着人均收入的提高,有时会落入“中等收入陷阱”,如巴西、墨西哥等部分拉丁美洲国家和印度尼西亚、菲律宾等东南亚国家。目前中国人均GDP已经达到1万美元,正处于跨越“中等收入陷阱”的关键阶段,相比于落入“中等收入陷阱”的国家,中国具有经济结构合理、科技创新活跃、政治社会稳定、文化自信保障等条件,一定能跨越“中等收入陷阱”,实现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