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勤绿洲天然植被生长与地下水埋深变化关系

2020-06-02 04:03聂振龙卢辉雄汪丽芳
水文地质工程地质 2020年3期
关键词:民勤植被水位

曹 乐,聂振龙,刘 敏,卢辉雄,汪丽芳

(1.中国地质科学院水文地质环境地质研究所,河北 石家庄 050061;2.中国地质大学(北京)中国地质科学院,北京 100083;3.自然资源部地下水科学与工程重点实验室,河北 石家庄 050061;4.核工业航测遥感中心,河北 石家庄 050002)

我国西北干旱区生态环境脆弱,地表植被覆盖率低,地下水对维持地表植被生长极为重要。因此,研究地下水特别是地下水埋深与地表生态植被的关系,对生态环境保护、政策制定具有重要意义。我国西北部分干旱区开展了相关研究工作[1-8],金晓媚等[1-6]利用遥感数据分析了柴达木盆地乌图美仁地区、海流兔河流域、黑河下游绿洲、银川盆地植被覆盖率变化及其与地下水的关系,得到植被适宜的最佳水位埋深在2~5 m,不同地区略有差异。

石羊河流域是西北典型的生态环境脆弱区,特别是下游民勤盆地,降雨量少,人类活动剧烈,生态环境明显恶化。众多学者对民勤盆地地下水位变化开展了相关研究[9-12],也有学者关注民勤地表荒漠植被的生长变化[13-14]。杨自辉[15]研究了民勤绿洲边缘地下水位变化对植物种群生态位的影响。区域水位下降时,植物种群退化,而白刺种群会在水位7.45~11.65 m范围内发生扩展。刘虎俊[16]研究了石羊河中下游河岸带植被对地下水位变化的响应,得到地下水位小于等于2 m时,沼泽草甸发育;地下水位3~6 m时,盐化草甸发育;地下水位小于等于14 m时,柽柳灌丛繁茂。前人的研究关注了地下水位与植被覆盖度的多年变化特征,分析了局部地区植被与地下水的关系,但对民勤地区天然生态植被与地下水位埋深关系的综合研究较少,特别是针对全区域、长序列的相关分析,而且研究精度也有待提高。

本文以民勤灌区天然植被为重点,以高精度Landsat遥感影像与实测埋深数据为基础,采用空间分析等方法,探讨了近20年来地下水位埋深与植被生长的时空分布与变化特征,综合研究了民勤灌区不同地下水位埋深与植被生长的相互关系,为地下水资源的开发利用、生态保护有效靶区的选择提供合理依据。

1 研究区概况

图1 研究区位置图

石羊河流域位于甘肃省东部,是河西走廊三大内陆河流域之一,总面积约4.16×104km2。民勤盆地位于石羊河流域下游,面积约1.58×104km2,西北部为巴丹吉林沙漠,东南部为腾格里沙漠(图1),盆地中部为民勤绿洲,绿洲与荒漠过渡区存在严重的生态问题。研究区位于民勤绿洲区,是典型的干旱荒漠化气候,年均气温7.8 ℃,年均降水量116.5 mm,年均蒸发量达2 308 mm[17]。主要天然植被为灌木,主要有白刺(Nitrariaspp.)、柽柳(Tamarixspp.)、梭梭(Haloxylonammodendron)、盐爪爪(Kalidiumfoliatum)、红砂(Reaumuriasoongorica)、沙蒿(Artemisiaarenaria)等;乔木有胡杨(Populuseuphratica)、二白杨(Populusgansuensis)、沙枣(Elaeagnusangustifolia)、旱柳(Salixmatsudana)等;草本主要是芦苇(Phragmitesaustralis)、芨芨草(Achnatherumsplendens)、苦豆子(SophoraalopecuroidesL)、雾冰藜(Bassiadasyphylla)、沙蓬(Agriophyllumsquarrosum)等[16, 18]。

2 研究方法及数据

归一化差值植被指数(normalizeddifference vegetation index,NDVI)是目前常用的评价植被发育指标,NDVI值介于-1~1,该值高说明植被发育良好,该值低说明植被生长状况较差[19]。Landsat NDVI数据已被广泛应用于区域生态环境的变化研究[3, 13-14, 20]。本次研究采用2000—2017年Landsat卫星数据,其时间分辨率为16 d,空间分辨率是30 m。首先对影像进行大气校正、几何校正,然后进行图像拼接、裁剪、波段运算,最后进行年均值、多年变化率的计算与出图。

地下水位埋深数据是2000—2017年每月1日、15日的人工实测数据,共计85个地下水位观测孔。通过反距离差分法差值得到埋深空间分布图,差值分辨率与植被遥感影像空间分辨率一致,形成30 m×30 m的网格数据,然后提取同一像元上的埋深与NDVI值。重点研究地下水埋深对天然生态植被生长的影响,因此需要将人类活动干预强烈的区域予以排除。根据遥感影像获得研究区土地利用类型图(图2a),将耕地(水浇地)、城镇用地、工矿用地、农村居民用地、湖泊、沼泽、水库、坑塘外区域进行掩膜提取,作为研究民勤荒漠天然生态植被生长变化的范围(图2b),最终获得240万对数据。再将水位埋深数据以0.1 m为间距,计算不同埋深处的NDVI均值,得到水位埋深与NDVI均值的关系曲线,进而分析两者间的定量关系。由于地下水位下降对植被的影响存在滞后现象,若使用植被生长季或年内NDVI最大值(研究区抽水期),会导致大埋深、高NDVI值的情况,因此本文选择NDVI与埋深的年均值进行研究,虽然NDVI年均值小于年最大值,但对于天然植被两者的差值小于0.1,而且这并不影响空间内对NDVI与埋深相互关系的研究;通过2000—2017年的多年统计分析,能排除其它短期因素的干扰,保证规律的可靠性。

图2 民勤盆地土地利用类型图(a)及生态植被分布区(b)

3 结果与讨论

3.1 植被NDVI值变化

由2000—2017年植被NDVI空间分布图(图3a~c),可以看出,民勤荒漠区植被发育情况较差,18年总体平均值为0.106。2000—2011年NDVI平均值为0.07~0.10(图4),说明大面积荒漠化、沙化地区几乎无植被生长。2012—2017年植被NDVI平均值略有增高0.09~0.21,反映了植被生长状况的改善,由于2012年以来,民勤工程压砂、人工造林规模大幅增加[13]。2000—2017年NDVI年变化率的空间分布见图3(d),区内大部分区域NDVI值呈增大趋势,增长率为0~0.1/10a,反映植被条件整体变好;绿洲区周边存在斑点状分布的退耕农田,这部分地区因农作物的减少,生态植被相对稀少,其NDVI值明显减小(-0.015~-0.005 /a)。NDVI明显增大的区域包括4个:夹河乡东南区域、老虎口—连古城保护区、收成乡东南区域和青土湖地区(图3d)。这些地区NDVI值平均变化率达0.1~0.3/10a,也是研究区植被覆盖率增大、植被恢复改善的区域。

图3 研究区NDVI分布图(a, b, c)及2000~2017年年均变化率分布图(d)

图4 研究区2000—2017年NDVI值统计图

3.2 地下水埋深分布

2007年石羊河流域出台综合治理政策,因此2000—2017年地下水埋深变化也受此影响分为两个阶段:2000—2008年地下水埋深持续增加;2008—2017年地下水增幅放缓且局部回升。Hao、杨怀德等[9-10]将埋深变化分为3个阶段。由于压采强度的空间差异,导致2008年后期埋深空间变化规律并不一致。2000年,研究区西部埋深在15~25 m,东部2.3~15 m,在薛百乡存在降落漏斗(图5a)。2000—2008年,研究区内地下水埋深值均增大,灌区尤为明显,并出现南北两个降落漏斗(图5b)。2008年,研究区西部埋深20~35 m,东部埋深2.5~20 m。2008年后,受青土湖输水影响,下游青土湖区埋深明显减小,研究区其它地区仍表现为埋深增大(图5c)。2017年,区内西部埋深普遍大于15 m,薛百乡、泉山镇、收成乡存在明显降落漏斗,收成乡南侧荒漠区、北侧至青土湖地区埋深小于15 m,埋深小于5 m的地区主要分布在青土湖附近,但面积有限(图5c)。

从图6看出,2000—2007年研究区地下水埋深以0~1 m/a的幅度增大(图6a),该阶段呈平缓线性增长,杨怀德等[10]得出平均增幅为0.637 m。2007—2010年,分水、压采方案落实,但全区施行尚不一致,埋深变幅存在差异,南部地区以0~2.5 m/a的幅度增大(图6b),北部青土湖埋深开始回升。2010—2017年,大部分地区埋深增幅减小至0.5 m/a以内;水位回升的面积也在增大,回升幅度0~0.5 m/a(图6c)。2000—2017年总体来看,研究区民勤县附近埋深以1 m/a以上的变化率增加;北部灌区埋深增长率0.2~0.6 m/a;青土湖区及夹河乡、东坝镇东侧埋深表现为水位回升,埋深减小,反映出生态输水与关井压采措施的作用明显。

图5 研究区地下水埋深空间分布图

图6 研究区2000—2017年地下水位埋深年均变化分布图

3.3 埋深与NDVI关系

按埋深10 cm间距分段,逐年计算不同埋深段的NDVI平均值,并绘制曲线图(图7)。结果显示,埋深小于5 m时,NDVI变化明显;大于5 m时,随埋深增大,NDVI几乎无明显变化;且NVDI值多小于0.1,2012年后大于0.1。由于西北荒漠地区植被稀疏,植被NDVI值大于一定值时才被认为有植被发育,如额济纳旗绿洲以0.08为界[3],研究区可参照该值。研究区地下水位埋深大于5 m处,多为荒漠,植被稀少,埋深与NDVI无明显关系。埋深5~15 m时(图7),NDVI维持在低值,偶有波动,但变化范围有限(±0.02),反映了较大的埋深限定了植被发育的NDVI极大值。由表1可以看出,水位埋深大于5 m时,已超过西北干旱区多数常见天然植被的最佳生长水位,多数草本、灌木植被甚至凋萎死亡,不同埋深下植被的优势种群会发生变化[16],群落结构、植被密度等也会发生改变。因此,埋深大于5 m时,植被零星分布,生长状态受到抑制,埋深通过控制种群类型、物种丰富度等因素将NDVI值限定在约0.10;同时受降水、地温、土壤土质、人类活动等其它因素影响[21],NDVI会在小范围内波动(±0.02)。

图7 研究区植被NDVI与地下水埋深关系

图8 研究区2000—2017年NDVI与埋深相关性空间分布

根据2000—2017年荒漠区埋深与NDVI数据,逐像元计算埋深与NDVI相关系数R,得到两者相关性的空间分布图(图8)。相关性较强(R<-0.5)的地区主要包括青土湖区(图8中A区)、收成乡东南(图8中B区)、夹河乡东(图8中C区),这些地区正是埋深相对较小的区域,也是NDVI变化率较高的地区。如夹河地区关井压田,地下水位上升,是生态环境好转较典型的区域。此外,一些退耕区也表现出了较高的相关性,如图8中D、E两区。除了这些地区,研究区内大部分荒漠区表现为两者正相关(0.3地温>气温>降水>蒸发>日照。这些因子相关系数均小于埋深。因此,可以认为民勤大面积荒漠区植被生长受地下水埋深的控制。在降水量、相对湿度、人为生态治理活动等因素的共同影响下,NDVI在某一低值附近以有限的范围变化。正是基于埋深与植被生长的关系,在民勤绿洲上游来水逐年增加,地下水开采量减少的政策下,地下水位回升,相应的生态用水不断增加,民勤地区植被NDVI在2012年后增高、植被逐渐得以恢复。图8中两者相关系数R较高的地区,即是可以考虑通过调控地下水位进行生态恢复、改善的重点区或试验区。

图9 研究区植被NDVI与地下水埋深(<5 m)关系

3.4 浅埋区生态水位

浅埋区(<5 m)地下水埋深值与地表植被NDVI关系密切,特别是埋深小于4 m时,两者线性关系显著(图9)。经计算,2000—2017年两者相关系数|R|多大于0.8(图10),两者表现出高度负相关,即埋深越小,植被生长条件越好。埋深小于2.5 m的地区主要分布在青土湖周边,该水位埋深区主要生长湿生芦苇(表1)。在埋深2.5~3.9 m范围内,NDVI保持较高的值,说明该地下水位埋深范围适宜区内植被生长。2000—2017年NDVI峰值对应地下水埋深多在2.24~3.65 m范围内,多年平均值为2.96 m(图11),这一埋深区地表植被以灌木、草本为主,对应西北干旱区多数草甸、灌木植被的最佳生长状态埋深值(表1),如甘草1~3 m、白刺2~3.5 m、红砂2~3.5 m、麻黄2~3 m、胡杨1~4 m。说明研究区内最适宜植被生长的地下水水位约为3 m。2010—2017年,受地下水开采的影响,埋深小于3 m的范围几乎不存在,而相应的最大NDVI值也明显减小(图11),2000—2009年埋深均值为2.66 m,进一步说明埋深在2.24~3 m为该地区适宜植被生长的生态水位。

表1 干旱区天然植被不同生长状态下的地下水埋深

图10 2000—2017年埋深(<4 m)与NDVI相关系数R统计

4 结论

(1)近20年来,民勤盆地生态植被NDVI指数偏低,近5年来,略有好转,局部地区生态改善明显(如老虎口);地下水埋深在2000—2007年持续增加;2008—2017年增幅放缓且局部回升,回升范围有限。

(2)埋深小于4 m时,生态植被生长与埋深高度反相关,总趋势为埋深越小,植被发育越好;区内适宜植被生长的埋深范围为2.5~3.9 m;在3 m左右植被长势最好。埋深大于4 m时,埋深与降水、湿度、地温等因素共同作用,通过影响植被种类、群落结构与密度等条件来改变NDVI值,但较大的埋深决定了NDVI所能达到的最大值。

(3)通过调控埋深(压采)有效改善地表植被生态的地区主要分布于民勤盆地的东部(夹河乡东侧、收成乡南侧)、青土湖浅埋区及部分退耕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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