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妮·佩克汉姆流行声乐教学体系评介

王 韡

安妮·佩克汉姆（Anne Peckham）是美国伯克利音乐学院（流行）声乐系教授，自1987年在该校任教，迄今已超过30年教龄。安妮在这30年间培养了数千名流行歌手，仅伯克利音乐学院的学生就有700余名，有的学生早已成为世界级歌星，如进入1 9 9 9 年“格莱美奖”提名的苏珊·泰德丝奇（Susan Tedeschi）、被誉为“朋克公主”的朱莉亚娜·海特费尔德（Juliana Hatfield）等。安妮在流行声乐的教学与科研方面倾注了大量心血，先后出版《当代流行歌手：声乐技巧基础》（The Contemporary Singer：Elements of Vocal Technique，2000年8月）、《歌手手册》（Singer's Handbook，2004年3月）、《当代流行歌手：声乐技能基础》（Vocal Workouts for the Contemporary Singer，2005年9月）三部著作，同时还出版了一套流行声乐教学DVD《声乐技巧：拓展你的嗓音适应于表演》（Vocal Technique：Developing Your Voice for Performance，2004年4月）。

本文拟基于以下安妮·佩克汉姆流行声乐教学体系结构图，对安妮流行声乐教学体系的优缺点进行整体分析与阐释。

一、优势特征及其他

安妮·佩克汉姆流行声乐教学体系结构图

1.教学体系较为完整、严谨，教学过程循序渐进、逻辑性强

安妮的流行声乐教学体系相对比较完整、严谨，其理论部分涉及人体发声原理、发声器官构造、呼吸理论、共鸣理论、歌唱声区理论、咬字吐字理论、嗓音保健理论、歌唱心理学、特殊演唱技巧等。可以说，安妮把流行音乐演唱所涉及的主要理论方向都进行了相关阐释，论述语言严谨、专业。另外，无论从其现场的声乐教学指导还是三部著作中，都可看出其教学过程逻辑性强、循序渐进，符合声乐教学的基本规律。安妮的声乐教学一般以热身训练、发声训练、歌曲实践、恢复训练四个部分进行，其中的第一个环节（开始环节）“热身训练”与第四个环节（结束环节）“恢复训练”，往往是我们在声乐教学中容易忽视的两个环节。安妮将其单独提列出来，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2.教学中理论与实践并重

安妮的流行声乐教学体系有很强的理论性，无论在其撰写的著作中，还是实际教学中都有具体体现。这种“理论性”在教学中的开展，不单体现在具体的声乐理论使用方面，还渗透在其他方面。例如，从安妮撰写的著作中来看，就运用了大量音乐学的研究方法。第一，比较法。如对歌手的日常呼吸与歌唱呼吸进行了比较分析。“我们的日常呼吸被认为是一个自动的、天生的机能。不过，歌唱的呼吸要求更深、更放松，以便使紧张最小化，效率最大化。”①第二，例证法。如对于歌手是否可以在嗓音出现病变或不舒服的时期演唱，安妮进行了实例论证。“多年前我有一名学生，在她面临四年级的个人音乐会时却由于喉炎而病倒。虽然她能发声，但声音却非常沙哑。因急于完成学业，以便能够早点开始准备毕业之后的歌唱工作，她坚持演唱了毕业音乐会而没有顾及她的喉炎和我的劝告。几个星期后，她从家里打电话告诉我说，医生诊断她为声带小结。由于患喉炎时唱歌引发声带小结，导致她不能歌唱了，也因此失去了后来参加爵士音乐会的机会。她只能休息很长一段时间，然后通过治疗和重新练习许多作品，来逐渐恢复自己的声音。”②第三，思辨法。安妮在遇到一些声乐现象时，总是辩证地去看待。“High notes：use them or lose them. As with any physical activity, if you don’t do it regularly, you will lose muscle tone. The same is true for singing in your upper register. Voices tend to settle lower and become heavier and sluggish if they are not exercised throughout the entire range.（对于高音的演唱，是练还是不练？这就像体育锻炼一样，如果你没有定期进行有规律的练习，那么你将失去肌肉的张力。同样，高音区也需要经常的练习。如果整个音域得不到练习的话，你的音域会逐渐变窄，嗓音也会变得越来越低沉、呆滞）。”③

安妮对歌手的演唱实践最为重视，她不仅对歌手的演唱技术与技巧、演唱风格等方面进行精心训练，而且对歌手的舞台表演实践也有着严格要求。安妮提出的“试音”“演出”环节就是针对此方面来进行的，这与她本人的歌唱水平、歌唱经历等都有关系。安妮本身就是歌唱家，属于唱而优则教的教师类型。在《当代流行歌手：声乐技巧基础》与《当代流行歌手：声乐技能基础》两本著作的配套CD和《声乐技巧：拓展你的嗓音适应于表演》DVD中，有大量安妮的演唱示范录音。由此可以看出，安妮具有很强的歌唱实力，属于实践与理论兼具的流行声乐教师。

在教学中，安妮对实践环节的重视，也从另一个侧面反映出其自身具有较高的音乐素养。除此之外，安妮还能作曲、通和声并准确掌握多种流行音乐的风格。如安妮（或与他人合作）创作了《谁》（Who）、《必须相信》（Got to Believe）、《休息一下》（Take a Break）、《让我试试》（Let Me Try）、《嘿呀》（Hey Ya）、《唱给你的晚餐》（Sing for Your Supper）等歌曲，而且其中很多都是二声部或三声部。同时，她还创作了大量爵士、摇滚、（节奏）布鲁斯、拉丁等音乐风格的练声曲，甚至对很多音乐风格的下属细化风格也了如指掌。例如，她创作了一些摇摆乐、爵士民谣、爵士华尔兹风格的练声曲，而这些均属于爵士乐的下属细化风格。

3.演唱技术与演唱风格兼顾

对于流行音乐演唱的表演实践与教学来讲，演唱技术与演唱风格是两个最重要的中心环节。在教学中，安妮尽量将这两个环节相互融合并相互支撑。通俗地讲，就是让演唱技术为演唱风格服务，以演唱风格的最终呈现来考察演唱技术的有效性。《当代流行歌手：声乐技巧基础》针对演唱技术方面的训练内容较多；而《当代流行歌手：声乐技能基础》则是针对演唱风格方面的训练内容较多，该书的“序言”标题即为《当代歌曲风格的训练》，并且开门见山地指出“本书主要针对喜爱当代音乐风格的广大歌手”来进行。《声乐技巧：拓展你的嗓音适应于表演》DVD中，则更充分地体现出演唱技术与演唱风格的兼顾。

安妮强调演唱技术的重要性，她曾引用了爵士钢琴家肯尼·维尔纳（Kenny Werner）的著作《毫不费力的征服》（Effortless Mastery）中的一句话：“Technical mastery creates freedom.（技术征服且创造自由）。”④她坚持认为演唱技术是基础，对音乐风格的表现起支撑作用。“如果你能在自己的音域内有更好的歌唱自由度，那么，你就可以演唱风格形式更为多样的作品。”⑤在重视对歌手声乐基本功锤炼的同时，为了使学生的演唱技术能够完全服务于歌曲的音乐风格，进而形成自己独树一帜的演唱风格，她设计了诸多偏重流行音乐风格训练的演唱练习。学生在经过这种训练后，逐渐了解了不同的音乐风格，并结合自身的演唱特点选择进而且形成自己特有的演唱风格。

4.涉及内容较广，注重细节阐述

在安妮的流行声乐教学体系中，涉及内容丰富—不但有演唱本体的内容，还关联日常练习、现场演出的诸多内容。例如，《当代流行歌手：声乐技巧基础》一书的第八章是“嗓音保健”的内容，对歌手不正确的演唱方式造成的嗓音伤害、日常歌唱时的注意事项、怎样科学用嗓等问题进行了阐释。第十章是“舞台演出表演”的内容，对歌手在进行舞台表演前的准备工作情况、演唱状态等方面进行了阐述，其中还专门讲解了歌唱中麦克风的使用技巧。这也正是安妮较高音乐素养的体现。在此书的附录A部分与安妮撰写的另外一本著作《当代流行歌手：声乐技能基础》的第六章中，还讲述了“试音环节”的相关内容。

另外，在安妮提出的声乐训练“4P原则”（即练声、耐心、毅力、愉快）中，涉及了诸多心理学内容，尤其是心理暗示等调节性内容。在声乐教学中，安妮还经常引导、提示歌手可以借助一些软件来辅助声乐学习。例如，歌手需要对歌曲进行伴奏风格上的改编，对伴奏音乐进行升降调、改变速度时，都可以借助于相关软件。“‘乐队盒’（Band in a Box）就具有很多曲调的自动伴奏功能，虽然‘Finale’和‘Overture’两个较为专业的音乐软件需要一定的操作技巧，但却可以更加完美、更加精致。”⑥“‘Amazing Slow Downer’和‘Transkribe’都是电脑软件，它们可以不改变调高只改变速度，反过来，它们同样也能够不改变速度只改变调高。通过使用这些软件，你可以学到著名歌手演唱的快速‘即兴’和独唱。”⑦

在教学中，安妮也非常注意其中的内容细节。例如，她对歌手每次的练习时长都会有一定限制，“声乐练习不同于吉他、钢琴等乐器的练习，每次练习最好不要超过一小时”⑧。对于嗓音保健方面，她也指出了很多细节性问题，以及一些歌手平常容易忽视的问题，如指出饮水对声带的重要性。“保证每天饮水6—8杯，以便保持声带振动时的润滑，减少过多的摩擦。”⑨对于歌手演出前的饮食禁忌方面，她指出“演出前宜食清淡的和熟制的食品，摄入大量的食物和饮料将占有你身体的空间，同时妨碍你的呼吸。牛奶也会使你的体内分泌出大量的黏液，因此最好在演出前避免它们对你的影响。”⑩而安妮在教学中使用的诸多练习曲都标注有音乐的风格类型、速度、和弦功能、起止音和演唱提示、注意事项等，有些稍大型的练声曲还标出了音域、曲式结构等。

5.立足科学发声法，并包容一些特殊的发声方式

所谓科学发声法，就是歌手在演唱时的发声方法与状态符合人体正常发声的规律。安妮在流行声乐教学中立足于此，但是针对一些流行音乐作品，如在遇到重金属摇滚风格的作品时，她就会根据作品的内在审美诉求，让歌手的演唱方式与音乐风格相契合，而此时歌手的演唱形态却并非是完全科学化的。安妮针对摇滚作品的演唱提出了实唱发声法。此外，她还接纳了其他一些特殊的发声方式，“在古典音乐中，一些被认为难以接受的嗓音在流行音乐中却能够因其独特性而获得赞许。例如鼻音（一种明亮的，能够帮助实唱的鼻音），咆哮声（一种喉部的隆隆低沉声，有时被用于乐句的开头），以及声门喷发声（气息快速的冲击声门，产生唧唧嘎嘎的声音），像是演讲时的声音。尽管这些声音用于古典音乐风格的演唱中被认为是不合适的，但是在流行音乐演唱中，这些声态被用于音色与演唱风格的塑造”⑪。这也说明了安妮的教学观念与“时”俱进，开放且包容。

6.直面演唱实践与教学中一些带有争议性与易被忽视的问题

流行音乐演唱是一种强调个性，风格化很强的唱法，因此流行歌手的发声方式差异较大，这也造成了流行演唱中出现的诸多争议和易被忽视的问题。而在安妮的教学中，会对这些问题进行阐释与解答。例如，安妮针对“流行歌手是否需要像美声唱法歌手那样进行系统的声乐训练”这一声乐界时常争论的问题明确指出，“在我的教学经历中，曾听到过许多关于声乐训练的无稽之谈，如流行歌手不需要训练等。但事实上，很多年轻歌手惊讶地发现，真正未受过专业训练的歌手，由于方法不当而嗓音受损，最后导致职业生涯中断。甚至一些具有不良习惯的老练歌手，有时也不得不重新学习，否则他们将要冒嗓音永久受损之险。”⑫一些在流行声乐界较为模糊的问题，安妮也进行了明确的解答。例如，“当我与一些想唱摇滚的年轻人一起工作时，他们时常问我怎样才能在高音区上获得更强有力的声音。影响歌手声音的变化因素是多种多样的，诸如年龄和声音类型等。强有力的声音由充满能量的气息支撑与共振意识发展而来。对于年轻歌手来说，耐心等待声音的成熟是很艰苦的，但对于达到声乐发展的目标却十分重要。正如运动员一样，田径运动员并非在一周或一段时间内为一次马拉松比赛而训练。歌唱的学习，就是一种为了达到你的最佳状态的长期承诺。”⑬对于“是否一味地去模仿自己喜欢的原唱歌手的演唱方式”，安妮指出，“切勿试着去模仿你喜爱的歌手，而要去发现你自己最本真的声音。”⑭另外，“声带中是有血管存在的；歌手在演唱时，肋骨也是张开的”，像类似这样在声乐界比较模糊的知识点，安妮都给出了明确回答。“Sighs, humming,sliding,and lip trills are great for getting the‘cobwebs’out and increasing blood flow to your vocal folds.（叹气、哼鸣、滑音和唇颤练习，有利于歌手的练声准备，并且促进声带的血液流动）。”⑮“Keep your ribs open as you sing to gain maximum control, especially on the ascending lines.（你在演唱时，要保持肋骨打开，并进行最有力的控制，尤其在演唱上升的旋律线时）。”⑯

一些在演唱中容易被忽视的问题，安妮也做出了重要的提示。例如，“我们需要充分拓展音域，但请切记，嗓音的表现力和嗓音的色彩变化，对于大多数听众来说，都远比令人眼花缭乱的低音或简单的高音展示更令人惬意。简单的音域‘炫耀’是粗劣的、非音乐的。虽然爵士音乐中快速经过的即兴旋律乐段令人激动，但即兴首先还是得为歌曲增姿加彩才有意义。”⑰

7.提出了一些特殊训练法与新的声乐术语、理念

在安妮流行声乐教学中提出了一些特殊练声训练法，如为了防止强起音时，气息对声门的过度冲击而造成对声带的伤害，她提出可以在演唱强起音时，加入带有“Ha（哈）”音的语调。“一些倾向于运用声门起音的歌手，可以通过在以元音开头的词前加上一点‘Ha’的感觉。”⑱在训练歌手如何找到面罩共鸣的时候，她又指出，“歌词中刻意包括了许多浊辅音，如‘M’、‘N’和‘W’。这些辅音帮助你感觉到嗓音共鸣的‘面罩’（脸颊、鼻、前额、牙齿和口腔前面的部分）。”⑲

在日常的声乐教学中，安妮还注意对教学经验及相关知识的积累，并从中慢慢总结且提炼出许多新的声乐术语。这些术语语意明确、言简意赅，对歌手的声乐训练有直接的帮助。例如，她指出日常正确练声的目的之一是为了使歌手牢记正确发声时生理器官的运行状态，以便在正式舞台演出时能够唤起这份“记忆”，保证演唱能够在自己的控制之下顺利的正确呈现，安妮将此过程概括为“肌肉记忆”。“正规的技巧训练将帮助你保持状态，并进入歌唱之中。目的是通过训练掌握新技巧，同时增强肌肉记忆。”⑳安妮还提出了“声音安放”㉑“实唱”㉒“长笛嗓音”㉓“嗓音塑形”㉔等新的术语。这些术语的提出，从某种角度来讲，给大家呈现了一种新的声乐理念。

安妮还有一些特殊的流行声乐理念。例如，她指出古典歌手转变为流行歌手，主要通过颤音、发音、音色、音量等四个方面来实现。㉕她提出了“声乐教练”与“声乐教师”这两个不同的概念，两者各司其职，在声乐教学中扮演着不同的角色，有着不同的意义和作用。“声乐教练（Vocal Coach）是指工作在歌手身边并对歌手进行演唱歌曲的教学、语言发音、风格把握，以及与演出有关知识的专家。声乐教师（Voice Teacher）是指专门教授声乐演唱技巧的专家。”㉖

8.运用了嗓音医学、生理学、心理学等相关学科的知识

安妮除了是声乐教师，还是一名嗓音临床医师。她在发声及相关内容的讲解中，常常使用一些嗓音医学和生理学的知识，“控制喉室所有肌肉的神经系统是人体最复杂的系统，大脑自动控制这个复杂系统的行动。说话或唱歌时的思维协调着喉室里的所有神经和肌肉做出相应的反应。然后，在由呼吸系统提供足够气压的情况下，声带发生振动，产生声音”㉗。她还会利用一些图式来讲解嗓音生理的知识，如在讲解喉部的外部结构、声带的发声的时候。另外，安妮还指出，“演出期间应尽量避免使用止痛药。由于止痛药抑制了你对嗓音状况的敏感察觉，使用后很容易过度用嗓，并最终造成对嗓音的伤害。”㉘

在共鸣的使用方面，安妮还使用了心理学（心理调节）相关的知识点。“‘声音安放’是一个心理概念，意指想象你的声音共鸣通常发生在面罩中更靠前的位置。当你正努力获得更好的共鸣时，应尽力避免主动积极地从生理角度去操控你的声音。这可能引起不必要的紧张，对你试图获得的共鸣起到反作用。”㉙

9.教学语言深入浅出，讲述形式图文并茂

安妮的教学语言一针见血、深入浅出、言简意赅。例如，她指出，“很多声乐演唱中的问题（毛病）都归结于两个缺陷：缺乏足够的气息支持，和（或者）过度的肌肉紧张。”㉚“快速呼吸需要扩展的是你的腰部而不是胸部。”㉛“（歌手演唱时的）能量应主要来自身体，而不是喉部。”歌手在进行拟声唱法时，“始终保持拟声（唱法）音节的发音在舌尖处”㉜。

另外，安妮善于采用图文并茂的形式来给学生讲解某些知识点。例如，在讲述正确的吸气和呼气过程时，就使用了用图示加讲解的方式（见歌唱呼吸方式示意图）来呈现。在阐述正确的歌唱姿势与时常出现的错误姿势时，也使用了此方式。

歌唱呼吸方式示意图

10.业余与专业歌手兼顾

无论是对业余歌手（通常歌唱能力较弱），还是对专业歌手（通常歌唱能力较强），安妮会在教学实践中予以兼顾。她对演唱方法的讲解，一般是从最基础的内容开始，由浅入深、循序渐进，直至最难点。这在安妮撰写的著作和录制的教学视频中均有体现。“无论对于中学生、音乐院校的学生还是专业歌手，本书附带的CD（练声伴奏）几乎成为所有年龄段学生研习歌唱的理想工具。”㉝“假如你不能识读乐谱的话，也可以仅仅用听觉，跟随CD来练习。”㉞

二、缺憾与不足

1.有些理论过于通识化

安妮所提及的某些声乐理论，属于常识类内容，如嗓音构造与发声原理、气息、共鸣、嗓音保健等。这些理论固然重要，但基本属于各种唱法通识性的理论，非流行音乐演唱所独有。笔者以为，这些一般性理论做简单介绍即可，可将重点放在流行音乐演唱理论的详述，如实唱唱法。

2.流行演唱技巧涉及有限，演唱风格阐释还可深入

安妮在其著作中主要阐述了实唱唱法、约德尔唱法、拟声唱法、颤音技巧、合音演唱等演唱技巧。对于流行音乐演唱来讲，演唱技巧与技术、演唱方式非常多，涉及“真声、假声、真假声转换、强弱声转换、混声、轻声、气声、喊声、挤压声、嘶哑声、哭腔、颤音、高音关闭、假声关闭、实唱唱法、约德尔唱法、拟声唱法等”㉟。但是，安妮在此方面的阐述相对有限。

另外，虽然安妮著作中给出了诸多流行音乐风格的练声曲与伴奏录音，但是并没有提炼出歌手在演唱这些不同风格的作品时发声方式与演唱形态上的具体变化。也就是说，安妮没有针对歌手最终呈现出来的演唱风格进行细致的阐释，这是一个比较大的遗憾。有时，她还会追求在演唱不同音乐风格的作品时声态的一致性。如在演唱摇滚乐作品时，安妮指出“Keep a clear tone with no added rock-style grit to the sound.（保持一个干净清晰的嗓音，不要加入摇滚风格的颗粒感的粗糙声）。”㊱在笔者看来，这种演唱发出的声态是与演唱摇滚乐作品所追求的声态相悖的。总之，流行音乐演唱主要涉及演唱技术与演唱风格两个方面，演唱风格作为其中的重要版块，应重点予以详述。

3.声乐训练的实操性内容可进一步展开

在笔者看来，安妮在对一些演唱技巧进行阐释时，表层性、描述性的内容多于深入性、理性分析的内容；在对流行音乐演唱中的一些实操性内容方面的讲解，还可以再直接、细致一些。例如，在对实唱、约德尔唱法等演唱技巧的讲述中，不能只是简单地对这种演唱技巧进行描述，应该深入到演唱技巧的学理性层面剖析。

4.教学体系面大体全，难免造成有些内容论（讲）述不够细致与深入

由于安妮的流行声乐教学体系，涉及面较广，难免会造成有些内容讲解不够深入。例如，对于各种音乐风格练声曲的讲解注释中，并没有细致地指出歌手演唱时发声方式与演唱技巧应该是怎样的状态，又有什么不同？唱爵士乐作品时，歌手的发声状态是什么样的、采用了什么样的演唱方法；唱摇滚乐作品时，歌手的发声状态与演唱方法又是怎样的？作为教师应该将其讲清楚、讲深入，甚至还应该对两者之间的差异进行比较分析讲解。安妮对这些方面的深入性阐释稍显不足。

另外，从安妮的著作上来看，整个论述体系有些地方略显稀松，有些章节之间的衔接性有待改进。例如，有的章节之间及诸多知识点之间的连接有些生硬、突兀，缺乏一定的过渡性内容。

余 论

安妮流行声乐教学体系的核心目标是为了提高歌手演唱中的技术能力，主要通过扩展音域、提高技巧、嗓音保健、音乐风格、演出实践等方面的讲解和训练来实现。安妮在其著作中也曾指出，“（该教学）主要着眼于流行歌手的特殊需要，试图满足不同层次歌手的需要，以改善他们演唱的持久力、扩大音域、发展嗓音，并全面保护嗓音健康。”㊲“Use Singer’s Handbook to learn new tunes, strengthen your voice, extend your breath support, clarify diction, and fine-tune all aspects of your singing.（使用《歌手手册》来学习新的内容，以此来加强你的声音，延长你的呼吸支持，使你的发音更加清晰，并且调整唱歌的各个方面）。”㊳这也充分说明了安妮属于流行声乐教学中的“技术派”代表，不属于“感觉派”㊴“时尚派”㊵。笔者认为，这正是安妮流行声乐教学法最为珍贵、被众多声乐人士认可的重要一点。总之，安妮·佩克汉姆流行声乐教学体系有较强的创见性、实用性、有效性、科学性，是一种重要且具有广泛影响力的流行声乐教学体系。

［作者附言：本文系2 0 1 9 年中国传媒大学教学改革创新项目“流行声乐教学改革研究”（项目编号JG190095）、2018年中国传媒大学“双一流”学科建设新时代青年拔尖科研人才支持项目与韩国高等教育财团（KFAS）2018—2019年国际学术交流资助项目“中韩流行音乐教育体系的比较研究”（项目编号CUC18QB38、ISEF2018—2019）、中国传媒大学中央高校基本科研业务费专项资金资助项目（2020年中国传媒大学青年教师托举项目）“流行音乐学的设置与建构研究”的阶段性研究成果。］

注 释

①〔美〕安妮·佩克汉姆著，赵仲明、傅显舟译《当代流行歌手：声乐技巧基础》，人民音乐出版社2009年版，第23页。

②同注①，第18—19页。

③Anne Peckham. The Contemporary Singer:Elements of Vocal Technique. USA:Berklee Press，2010:P41-42.

④同注③，第121页。

⑤〔美〕安妮·佩克汉姆著、邵晓洁译《当代流行歌手：声乐技能基础》，人民音乐出版社2009年版，第28页。

⑥同注⑤，第74页。

⑦同注⑤，第115页。

⑧同注①，第63页。

⑨⑩同注①，第84页。

⑪同注⑤，第36页。

⑫同注①，第15页。

⑬同注①，第19页。

⑭同注①，第46页。

⑮同注③，第67页。

⑯Anne Peckham. Vocal Workouts for the Contemporary Singer. USA:Berklee Press，2004:back cover.

⑰同注①，第46页。

⑱同注①，第36页。

⑲同注⑤，第85页。

⑳同注①，第71页。

㉑同注①，第40页。

㉒同注①，第47页。

㉓同注①，第137页。

㉔同注①，第3页。

㉕同注①，第105—106页。

㉖同注①，第141页。

㉗同注①，第34页。

㉘同注⑤，第43页。

㉙同注①，第40—41页。

㉚同注①，第18页。

㉛同注⑤，第50页。

㉜同注⑤，第70页。

㉝同注①，第9页。

㉞同注⑤，第6页。

㉟王韡著《中国流行音乐演唱风格研究（1980—2010）》，中国文联出版社2016年版，第407页。

㊱同注⑯，第79页。

㊲同注①，第9页。

㊳Anne Peckham. Singer's Handbook. USA:Berklee Press，2004:back cover.

㊴以追求歌手的乐感为中心。

㊵以追求歌手的演唱与音乐风格的时尚性为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