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岩
作为老舍先生艺术生涯的“第一炮”,《骆驼祥子》通过对一个老北京车夫“三起三落”命运的细腻书写,表现出人之最宝贵的“精神”在旧时代被一点点摧毁的悲剧性和必然性。尤其是其清晰的情节线索、鲜明的人物性格、规范的艺术技巧与深厚的主题内蕴,使《骆驼祥子》成为感受和认识小说艺术的优质范本,并成为初中学生必读名著。然而,这些外在特征在给予我们解读便利的同时,却也造成了认知上的错觉,即《骆驼祥子》是简单的。于是,多数师生在对其作整本书阅读教学时,仅停留于对故事情节的梳理,人物性格的概括和预设主题的灌输层面,难以窥见作品深层的艺术创构。申言之,正是微观细节的精心营构,方才成就了《骆驼祥子》丰厚的简约,唯有对作品本身的艺术创造力报以深刻同情,方能引领学生真切体悟小说独有的艺术魅力。鉴于此,在细读文本基础上,笔者发现《骆驼祥子》的大关节目并非熟知的“三起三落”,而是刘四爷的寿宴。全书为此造势已久,且三个主要人物在此的心理连环错位,真正撑起了人物丰富的性格世界。更重要的是,这一错位促发我们对人性、社会、历史、文化等命题的深沉思考,更加深化了小说的悲剧意蕴。
一、情势营造
所谓情势,是叙事艺术理论的重要范畴。其基本内涵是,积情成势,因势导情。具体而言,它是指“艺术作品中蕴含的那种‘泥丸在坡,危哉危哉‘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运动态势和发展势头,它以强大的冲力,将作品的‘人‘物‘情‘境不由分说地推向必然的去处”[1]。可见,情势是人的先天性情与后天遭遇不断融合、相互塑造形成的一种稳定有力而又微妙的心理结构和情境氛围。其一旦形成,便在无形中笼罩整个故事,规训和模塑人物的言行,且不断强化这一心理结构,最终将情节和人物的命运推向某种必然的结局。如此,人物性格发展的内在逻辑和丰富深邃,可在情势的烛照下得到更深刻的揭示。可以说,情势是更高层次的“典型环境”,是叙事艺术达到极佳境界的标志。而在《骆驼祥子》中,老舍先生便围绕刘四爷的寿宴,精心营造了一个足以辐射全书的情势场。
小说对刘四爷寿宴的讲述自第九章始,至第十四章终,正处于全书中段。在被虎妞勾引之前,祥子遭遇的兵祸和杨家的欺诈均为外力所致,并未动摇其精神的根底。而这之后,祥子顿觉自己像一只“小虫”被羞愧、畏缩、恶心等情绪缠住。“他不敢再像从前那样自信了”,甚至开始觉得不能再“受”拉洋车、缝衣服和捡煤核的生活了,还产生了“到时候还许非此不可”的隐秘心理,祥子的精神真正开始溃散。这一持续发酵的情绪,终于在第九章虎妞的“我有啦”一句中喷薄而出,促使他将一切归咎于倒霉的命运,只能认命,放弃抗争。可见,此时笼罩祥子的已从情绪上的愤懑、不甘心,升级为无可逃遁的命运大势,他无法选择,失去自由,只能在恐惧中静候虎妞给他的最后期限——“二十七号”刘四爷的寿辰。
在以下几章中,“二十七号”,则好似祥子的大限之日,始终萦绕心头,造成一种愈加紧张的气氛,成为推动情势发酵的唯一引擎。去,还是不去?祥子情绪上看似挣扎,但潜意识中却又清楚只能前去,别无他途,一种悲剧的意蕴开始酝酿。小说中,这一情势的形成,除了人物所处大时代的整体气候,还有三个重要因素推波助澜,终成不可抗拒之“势”。
其一,虎妞如意算盘以“导势”。虎妞的如意算盘分两步,先是诈孕,套牢祥子,由此再依靠父女之情,循序渐进、软磨硬泡,最终吞下刘四爷的车厂。从常情常理来看,这是完全可行的,甚至也是“非此不可”的。对于失去现实根基且精神已溃散的祥子而言,刘四爷家的几十辆车,的确散发出独特的诱惑,诱导祥子的心理天平向这一虚设的未来倾斜。
其二,老马悲苦晚年以“增势”。老马和小马的悲苦昭示了祥子未来的命运,极大地增强了情势。老马和小马极大地触动了祥子的神经,让他对之前命运的理解不再虚空和情绪化,而是得出一个生动准确的结论——“枣核儿”的命。枣核儿尖利、窄小的两头,正与人的幼年、老年对应,幼无人养,老无所依,确是穷人最难熬的日子。只有中间一段,稍为饱满,靠着硬身板儿和傻力气,勉强可以把握自己的命运,这是最快活的日子。是啊!如果在這仅有的一段快活日子里,自己都不敢、不愿去快活,一辈子就这样过去啦,岂不是太遗憾了?这一感悟标志着祥子心理认知的飞跃。老马故事的偶然性与车夫命运的必然性在此融合,让这一情势从外在氛围进入祥子的内在心灵,成为自觉的认同。
其三,孙侦探无理敲诈以“成势”。孙侦探的敲诈促使情势最终生成。孙侦探先动之以情,拉近关系,再晓之以理,离间其与曹先生的关系,最后逼之以刑,强取硬夺,这一系列操作让祥子毫无招架之力。这一突发事件,不仅让祥子失去了最后的积蓄,还让他更真切地感受到“枣核儿”命的不可违抗。“我招谁惹谁了?”正是被情势逼至墙角后,祥子对不可捉摸的命运的最后一声叹息。至此,已是彻底一无所有的祥子完全畏服于这一情势,他走向刘四爷二十七号的寿宴则成为必然。
由此可见,老舍先生为刘四爷的寿宴做足了铺垫。作者着意的并非简单的外在因果情节逻辑,而是人物内在心灵对情势的感知。这里既有虎妞精心敲打的如意算盘,也有与老马、孙侦探的偶然遭遇,加上祥子细腻丰富的心理细节,小说成功营造了不可抗拒的情势,给三个主要人物注入了鲜活的生命力。
二、心理错位
如果说,第九到十二章是对情势的营造,那么,第十三和十四章则是情势的充分运作。在情势推动下,人物的性格逻辑、言行举止和情感态度得以生动呈现,整部小说的审美价值也达到高峰。其中,三个主要人物之间的连环心理错位,是刘四爷寿宴一段艺术魅力的主要根源。
孙绍振先生将小说情节的功能概括为三种,即将人物打出常轨、暴露人物的第二心态、造成人物之间的情感错位。其中,艺术地呈现情感错位,亦即心理错位,则是最重要的目标。因为“深层心理的最佳效果却是使在同一情感结构中的人物产生错位,而正是情感的错位,又激发出情感更深层的奥秘,从而推动情节向前发展”[2]。心理错位,不应是为了戏剧性效果而刻意设计的,而应是情势推动人物至此后,自然而然且不得不如此。人物本身并不自知,甚至人物之间也因沉浸在各自的心理氛围中而忽略了他人。于是,尽管身处同一情境,却各有所想、各有所为,尖锐的矛盾冲突必然酝酿其间,只待某一契机的触发,便会搅动所有人的命运。如此,这一错位便让人物在非常态的爆发中释放所有的心灵秘密,摇荡心旌,进而促使读者深思人性的丰富。小说中,祥子、虎妞和刘四爷在这两章中的连环心理错位,下面分而述之。
1. 祥子的麻木顺命与主客恍惚
在上述情势的主导下,祥子踏进人和车厂的第一步即明确了自己的定位——“一切就都交给刘家父女”。虎妞悉心安排和催促他勤快跑腿,以讨刘四爷的欢心,刘四爷本来就认为祥子可靠,也默认和满意祥子一天的奔忙。于是,祥子潜意识中想着虎妞的算盘,言行上在为寿宴忙碌,同时也符合自己麻木顺命的心理,确是最佳状态。然而,这三种心理是不平衡的,在虎妞的强势推动下,祥子愈加恍惚起来,心理开始错位,分不清是主还是客了。
当车友们恭维他日后当厂主时,祥子竟然红起脸低声说:“我怎能当厂主?!”这一语言和神态分明暗示:一方面,委婉承认自己已是刘家人;另一方面,他又知道,自己不论资历、能力都不敢妄想成为厂主。这一句话极为精彩,是“心口错位”的典范。正如孙绍振先生所言,“在表层与深层、在心与口的误差中,读者对人物的心灵有了新的领会”[3]。祥子自己的恍惚与错位,不觉中也刺痛了刘四爷,巧妙构成审视这一错位的又一视角。在刘四爷即将发怒之时,老舍先生笔锋一转,从刘家父女的直接矛盾中宕开一笔,以刘四爷的视角补了一句,“祥子在棚里坐着呢,人模狗样的,脸上的疤被灯光照得像块玉石”[4]。这一句揭示出人物心理之间的连环错位:祥子越是主客恍惚,越是勤快、麻木而又自失,越反衬出虎妞算盘的成功及其得意,也让虎妞丧失对父亲的察言观色,最终必然刺激刘四爷内心的隐痛。可见,这一错位可谓错上加错,却错出了最丰富的心理世界,错出了最高境界的审美效果,堪称神来之笔!
2. 虎妞的因情障目与仓促摊牌
与祥子和刘四爷相比,虎妞心理错位的原因较纯粹,全因一个情字,较少社会历史的内涵。前面分析的情势,在這里对虎妞的作用愈加明显,敲打已久的如意算盘,祥子的积极配合,刘四爷开始的认可,还有对父女骨肉之情的笃信,让虎妞不抱希望都难。然而也正因如此,让虎妞的心理也出现错位,她只顾及自己的好事,忽略了对刘四爷内心隐痛和微妙态度的观察,一贯精明干练的虎妞竟然完全误判了形势和父亲的底线。这一错位彻底撕裂了她与刘四爷的父女情,成就了与祥子的夫妻情,强度和落差极大。
这一错位的直接体现,就是虎妞在第十三章中对刘四爷的试探:“其实有祥子这么个干儿子也不坏!看他,一天连个屁也不放,可把事都作了!”[5]虎妞此刻是多么盼望父亲能答应一声,微笑着点个头也行啊,那事情就成了一多半了。可惜,刘四爷却“想了想”,还是“没答碴儿”,却来了句“话匣子呢?唱唱”。刘四爷谨慎、不悦的态度一目了然,可是作品中,一贯精明的虎妞竟然没有一丝察觉,依旧沉浸在自己的盘算中。但若将这一错位放在当时的情势中,又是入情入理的,这就是成功的错位。
虎妞的这一错位在其仓促摊牌中持续增强。刘四爷的“没答碴儿”并未引起虎妞警觉,虎妞麻木依旧,最终只能在父亲的尖锐攻击中仓促摊牌。当刘四爷直接指出“正弯着腰扫地”的祥子时,虎妞竟然“没想到”,还“哆嗦了一下”,且“脸红起来”。这一反应,生动揭示出她情感错位之深,虎妞这一看似性格单一实则有其内在情感逻辑和人性深度的形象得以饱满起来。因此,虎妞的因情障目,导致她对祥子的一厢情愿,对刘四爷的一再盲视,戳中父亲的隐痛而不自知,最终误判了整个形势,也是个连环错位。
3. 刘四爷的无儿隐恨与冲动使气
刘四爷是悲剧的重要推动者,他之所以如此暴虐无情,也是因为他内心更加深切而又无人理解的错位感,小说对此有细腻揭示。正因为错位之深,才使得刘四爷成为有艺术含量的形象,不应漠视。
膝下无儿的隐恨,是刘四爷心理错位的根源。第十四章开头便重点讲述刘四爷与时俱进,懂得“改良”,且经营有方的才干。紧接着,便点出错位的触发点——接连不断的女客和男孩,他便顿觉“自己什么也不缺,只缺个儿子。自己的寿数越大,有儿子的希望便越小,祝寿本是件喜事,可又似乎应落泪”[6]。这是一位年届古稀的倔强老人,多么真切的情感!其与虎妞和祥子的错位,造成极强的艺术感染力:下文的悲剧不再是一个老恶棍的撒泼任性,而是一个老人因无人体谅心头隐痛的自我疗救、宣泄和失控。这一深度错位,让他“不敢和孩子们亲近,不亲近又觉得自己别扭”,这一心理困境让他的精气神一点点“塌”下去,进而想“闹脾气”,这堪称刘四爷的错位精神现象学。
无人理解的愤懑与使气好面儿的性格,推动刘四爷的心理错位走向不可收拾的境地。热闹了大半天的寿宴,及至午后,便只剩下吵嚷和疲惫,无人理解的愤懑积压已久,正需要一个发泄口。既然膝下无儿已无法改变,那就更要让自己的一片家业有一个体面的继承者,这一强烈的补偿心理让杀伐决断的江湖气占据了主导。而作为“臭拉车的”祥子,怎能有这一资格?简直是对自己的侮辱!于是,一直恍惚在主客之间的祥子,成了刘四爷错位眼光中觊觎他的家产,“来找便宜”的浑小子。终于,不满意的份子钱,点燃了刘四爷的怒火,并迅速波及虎妞,再指出祥子,进入正题。在虎妞和祥子眼里,刘四爷的火也是错位的,烧得太快,让他们开始都困惑不已。祥子呢?也没想到如意算盘这么快就崩盘,只能“低着头扫地”或者“直着脖子咽唾沫”。直到虎妞“我已经有了,祥子的”一句话,将父女二人的错位推向崩溃,父女只剩下伦理操守上的相互攻讦。尤须注意的是,老舍先生还巧妙通过对打牌客人的错位描写,来推动情势升级。父女二人越是吵嚷,牌客们越是认真打牌,以为是寻常斗嘴,便用越来越大的打牌声加以掩盖,形成强烈的心理张力。
总之,祥子、虎妞和刘四爷之间在寿宴上巧妙地构成了一种连环错位的心理关系。祥子恍惚,却又客观上强化了虎妞的如意算盘,并导致她对父亲的麻木;虎妞的自负,直接促成祥子的恍惚,间接加剧父亲的隐痛;刘四爷无儿的失落,则被祝寿气氛掩盖,祥子与虎妞的非正常关系让他一时难以接受,便瞬间喷发,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这些错位就这样合乎情理地扭结在了一起,彼此推动,相互撕扯,形成极强的艺术魅力。
三、悲剧意蕴
写刘四爷寿宴的两章,是全书故事情节的转折点,之前祥子的精神裂变到这里趋于定型,而他和虎妞婚后的命运也是从这里衍生开去,堪称整部小说的大关节目。此外,这两章对于我们深化对作品悲剧意蕴的认识也有重要意义。情势营造和心理错位共同孕育的悲剧意蕴,不仅是对人物悲惨结局的痛心和怜悯,更需要从艺术创造力本身加以窥探。
对《骆驼祥子》悲剧内涵的理解总体上要围绕一个中心,即“老舍不止于批判现实社会,也不止于批判传统文明和落后的国民性,他显然在思考城市文明病如何和人性冲突的问题”[7]。显然,这一结论具有很强的概括力,涉及作品悲剧主题的诸多方面。不论哪一个主题,都是从社会、历史和文化的外在角度对小说进行透视。但对于中学生而言,这样的总结容易流于概念化,缺少直抵人心的力量。换言之,不论何种主题,都需要作家高超的艺术创造力对其加以形象化、情感化、细节化,方能以卓异的感性力量打动人心。我们认为,源于艺术创造力的分析,就是“变被动为主动,不但要善于从艺术的感觉、逻辑中还原出科学的理性的感觉,而且还要看出这种感觉和逻辑表现出人类情感的价值”[8]。即是说,对艺术魅力的分析,不能仅停留于善恶是非的价值判断层面,一切伟大的作品必然要在人之情感层面,呈现出人更加深厚、复杂甚至难辨的情感状态与可能,激起读者对社会秩序、时代情势、人性内涵的反思。悲剧,作为文艺的高级审美形态,对其的品读更应如此。
笔者認为,《骆驼祥子》的悲剧魅力不仅在于祥子被邪恶的旧时代逐步摧毁、无力反抗的可怜、可叹与悲愤,更在于主要人物之间情感错位带来的纠结博弈,和溃散那一刻的奔突、惊奇和迷惑。正如朱光潜先生所言,“悲剧所表现的,是处于惊奇和迷惑状态中一种积极进取的充沛精神”[9]。“惊奇和迷惑”感,就是情感错位、扭结到最佳状态,入情入理而又悖情悖理,给人以发现人性奥秘的惊喜感、恐惧感、满足感,只觉悲从中来,却又有沉甸甸的充实感,不再畏惧人生的可能性,向死而生。写刘四爷寿宴的两章,即达到了这一悲剧境界,也是全书悲剧意蕴最丰富、厚重之处。
孙绍振先生对《三国演义》中赤壁之战的艺术魅力有过精湛分析,即“在军事三角中,作者又安排了一个心理三角”,“这使得战争的胜负不取决于军事力量的强弱,甚至也不取决于才智的高下,而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对才能的情绪化反应”,于是,“把斗气看得比生命更重要,这正是把审美价值放在实用价值之上的美学原则”。[10]这就是源于对作者艺术创造力同情基础上的深刻分析。反观《骆驼祥子》中写刘四爷寿宴的两章,可谓异曲同工,小说中三个主要人物也是因为气性委屈,困顿了常人的心智,以至于纷纷错位,连环错位。
祥子是在遭受虎妞欺诈、刘四爷狡诈和孙侦探敲诈之后,憋着一股认了命的气性走向寿宴的,对刘家父女可谓“到底意难平”;虎妞天生的使气任性、刁蛮自私,也让她在寿宴上压着气性,扮乖巧,博欢心,最后因气性失控,父女决裂;刘四爷本身气性豪狠阴冷,嫌弃祥子的根本原因就是他的江湖气绝不允许有人“来找便宜”,而气不过虎妞的直接原因也是女儿让自己丢了面子。因此不难发现,三个人物之间的矛盾本不至于迅速激化到这一程度,就是因为三人相互之间都在斗气,为了一口气性,争一时长短,无限扩大这一时气性对自己的重要性。如此,气性,的确比爱情是否真挚、父女情是否宝贵、家业如何经营更重要了。显然,这一逻辑已经是情感的逻辑,美学的逻辑,它揭示的是人性的复杂丰富,我们不好明确孰是孰非。因为在那一情势下,三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这一逻辑,也必然按照这一逻辑行事,这一逻辑推动三人一起向悲剧的终点坠去。虎妞对祥子是真爱吗?祥子对虎妞的依恋、畏服有几分?刘四爷为何如此决绝,父女情也无法弥补这一时的气性吗?此时,我们已淡化了外在的社会历史因素,而只在人性的层面来品味这一悲剧意蕴了。悲剧意蕴唯有进入这一层面,才具有丰厚、普适的动情力、同情力,达到了悲剧的最高境界。
综上,笔者从情势营造、心理错位和悲剧意蕴三个角度,依次分析了刘四爷的寿宴在《骆驼祥子》中的独特地位和审美价值,力求从艺术创造力的高度重识这一名著的大关节目,更透彻地把握作品的艺术魅力。如此,也可以为中学生的整本书阅读提供一个新的教研视角,拓展师生对《骆驼祥子》乃至其他名著把握的审美维度,真正获得源自艺术创造力本身的滋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