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闳为世人所熟知,不仅因为他是第一个毕业于美国耶鲁大学的中国留学生,更重要的是他促成、组织了第一批官费赴美留学幼童,其历史意义与价值不言而喻。縱观容闳一生可以发现,留学教育事业只是他报国理想中的一页,留学事业之外,容闳的人生同样传奇。
容闳出生在“得时代风气之先”的广东香山(今广东珠海)。其出生地珠海市南屏镇与澳门仅一水之隔。容闳7岁便进入澳门“西塾”学习,后进入著名的马礼逊学校学习。1847年,19岁的容闳抵达纽约,开启了旅美求学生涯,并在此期间信奉了基督教。
1854年,26岁的容闳回到祖国。由于久居国外,容闳已几乎听不懂汉语,因此暂居粤中补习汉文。其间太平天国正值军事全盛,使得清廷上下左支右绌。时任两广总督的叶名琛“杀凡七万五千人”一事对容闳影响极大,使得他“愤懑之极”,容闳随后在香港结识了“干王”洪仁玕,这都为他之后亲访“天京”埋下伏笔。
咸丰十年(1860年),容闳怀着“太平军中人物若何?其举动志趣若何?果胜任创造新政府以代满洲乎?”的疑问,抵达太平军“首都”南京。访察后容闳总结,太平军领袖洪秀全是“草野英雄”,同时,“太平军一役,中国全国于宗教及政治上,皆未受丝毫之利益也”。太平军中一行,使得容闳将目光逐渐转向了太平军的对手、当时的合法政权——清廷。
咸丰十一年(1861年),容闳接到一封意想不到的来信,彻底改变了他的人生。这封信来自容闳旧友张斯桂(中国第一艘炮舰统带),内容大致是说受两江总督曾国藩之委托,邀请他至安庆一行。当时正值曾国藩攻下安庆不久,刚刚建立了中国近代第一个军工企业——安庆内军械所,曾国藩聚全国英才而用之。容闳收信后首先为之一惊,怀疑是不是由于自己之前赴南京的经历而被认作奸细,因此他便婉言拒绝了,直到随后又接到张斯桂与李善兰的共同来信才去疑解惑,奔赴安庆,踏出了自己“政治生涯的第一步”。
同治二年(1863年)十月,容闳与曾国藩正式会面,这便是著名的安庆会面。交谈后容闳才得知曾国藩招揽他入幕,是为了在中国设立一座外国机器厂。容闳便承担了近代史上越洋购买引进第一批国外机床的重任。
1881年,赴美的120名留学生“凄然返国”,同时53岁的容闳公使任期已满也归国复命。此后直到1894年,容闳几乎都在美国照顾生病的妻子直到她去世,未曾参与国内事务。直至听到甲午战争爆发的消息,容闳“爱国之心油然而生”,寄书曾任驻美公使馆参赞、时任张之洞所办“自强学堂”总办的蔡锡勇。经蔡锡勇介绍,1895年,67岁的容闳归国至南京拜谒时任两江总督的张之洞。但与曾文正相比,张之洞给容闳留下了的印象不佳,容闳被授一闲职后又在刘坤一属下任职三月便毅然辞职北上,“与江南政界断绝关系”。至京后,他本是游说设立国家银行,却因各种原因未能成行,就在他“救助中国之心,遂意至此而止矣”之时,容闳结识了康有为、梁启超二人。
1898年,70岁的容闳看到光绪帝提倡维新,便决意留京。因与康、梁关系密切,容闳在京的寓所“一时几变为维新党领袖之会议场”。变法失败后,容闳也开始逃亡,在逃往日本的“神户丸”上,容闳与孙中山相遇,一同抵达长崎。在此之后,容闳便逐渐转向革命,并断绝了与康、梁的来往,与保皇党彻底决裂。1910年,82岁的容闳提出“红龙—中国”计划以推翻清政府。
1912年2月,中华民国甫一成立,孙中山便致函邀请容闳归国,函中称容闳“素仰盛名,播震环宇,加以才智学识,达练过人”,希望他“在此中华民国创立一完全之政府,以巩固我幼稚之共和”。可惜的是,容闳再也回不去了,为祖国奔波一生的他于4月21日去世,葬在了康州,享年84岁。★
(责编/兰嘉娜 责校/袁栋梁 来源/《留学生之父:留学之外的传奇一生》,《中国国家历史》2020年第2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