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太爷
我上大学时碰到过这么一位男同学:其貌不扬,身材是横向的五大三粗,扁版的,因为个子矮。此君上大学之前估计是个品性单纯之人,为了达到毕业就工作的目标,他在四年中努力让自己变得人情练达。事实证明他确乎是在毕业前夕达到了这一标准,只不过我作为一个路人,偶尔能碰上他从单纯通往练达时那不稳定的中间态,因此也有许多乐子可瞧。
他几乎是把大家在大学期间能做的课外兼职都做遍了,比如说卖健身卡,去肯德基当服务员,给考研补习班拉人,以及卖鞋。
在卖鞋期间他特意将自己的微信名改为“举起鞋子加油干”以示决心,虽然卖的是假名牌,虽然卖假鞋给室友,室友穿了一周就开胶了,找他换他还不干。
然而,即使在退换货这个问题上他已经表现出了一些商人应有的素质,但在一段不短的时间内,至少是在大一大二这种低年级的时候,他的语言表达还是存在着不小的问题。
话说有这么一天,那应该是个勉强美好的周六傍晚,我们全班即将迎来一节数据结构微信答疑课。而我们全寝除了学习最好的一位联络员外,其余人都屏蔽了此群(我,没有加入)。老师在答疑课前大概30分钟上线,与我们网络一线牵,告诉我们他今天生病,不能答疑了,往后推一次。同学们难掩喜色,纷纷在群中刷起:“老师辛苦了!老师好好养身体!”
那位同學姗姗来迟,在群里渐渐平静之后重磅发言:“好的老师!哪有人不生病的?”
于无声处听惊雷!
我们寝室当时围坐,对这个感情充沛的问号致以了崇高的敬意。
他跟老师拧劲儿倒也不止这一次,还有多次令人窒息的课堂提问加持。他不是故意拧劲儿的,他抱着十二分诚恳的态度想跟老师讨论问题,老师报以二十分的耐心和关怀,只是他似乎只是想做个问题提出者,做个trouble maker,他的问题本身,老师如何回答,似乎都不是他关心的重点——也因此时常鸡同鸭讲。
后来我室友偶然跟我说起她的研究生同学中也有这么一位,坚持在没要求的情况下用英语做专业课课前小报告,但是碍于口音不标准,台下的老师也是一脸茫然。
老师说:“这位同学你可以说中文。”
那位同学说:“No.”
那一刻我室友错认他乡是故乡,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坐在本科的课堂上。
此人在大三这年成功继任我院学生会副主席。彼时李副主席爱情事业双丰收,不仅职场得意,他同时拥有一位绝美女友的消息也在我们班广为流传。
李副主席用假名牌伤害室友,用假问题伤害老师,只是据他室友说,他对女朋友却是十分真心。我听闻他为了女朋友的作业连夜亲学CAD,真正实现了“CAD——从开始到交作业”;又听说他赚的钱除了给自己交学费,也要负担一部分女朋友生活费,于是乎我就时常能在最便宜的一楼餐厅看到万元户李副主席视察工作的匆忙背影。
我收到的有关他的最后消息是:他确实是毕业就上班了,大四全班都在准备升学的时候,只有他找了一个极好的实习,眼下已经正式入职。
他求仁得仁,我很羡慕。
编辑/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