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丽
把面包做成一米多高的功夫熊猫的造型,它身背琵琶、唢呐,四周祥云围绕,细节逼真。这个令人惊叹的艺术面包作品出自95后小伙龚鑫之手。
2020年1月,在法国巴黎举办的第10届烘焙世界杯总决赛上,龚鑫作为中国选手,以“音乐熊猫”作品赢得总冠军。这也是自1992年烘焙世界杯创办以来,中国队首次登上冠军领奖台。
操作工起步,工作必须有趣
龚鑫1995年出生在湖南湘潭,读完职高,他觉得自己学习成绩一般,抱着“学习不好,就早点工作”的想法,16岁的他毅然背起行囊,来到深圳与父母会合。
不久后,他应聘进一家电子设备厂,成为了车间流水线上的一名操作工。工厂实行两班倒,龚鑫经常要上夜班,非常辛苦,拿到手的工资却没有多少。一直以来,他理想中的工作是充满乐趣的,面对这枯燥单调的第一份工作,他萌生了退意。可没技术又没学历,找了好久他都没找到合适的工作。
一天,他向父亲谈及自己的处境,父亲建议说:“儿子,有句老话说得好,‘一技在手,吃穿不愁,你去学门技术吧!”龚鑫觉得父亲的话很有道理。随后父亲给出了三个选择:烹饪、理发、烘焙。龚鑫曾在网上看过一些烘焙的知识,觉得这个行业很有趣,于是不假思索选了烘焙。
很快,龚鑫找到一家面包店做学徒。刚接触烘焙,面对光滑软绵的面团,他无所适从,甚至不敢伸手去触碰。他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搓揉面团,却还是把面团整得很丑,导致报废。一旁的师傅没有责怪他,只淡淡说了句:“下次要注意了!”龚鑫是个敏感的徒弟,师傅越是轻描淡写,他心里越是自责。
龚鑫为了练本领,除了睡觉,几乎所有时间都留在店里,虚心向师傅求教。师傅见他好学,耐心地指导他,哪些是关键步骤,怎样做整形,有什么技巧,龚鑫站在一旁全神贯注,手里拿着小本子随时记录下来。
就这样,经过半年多的艰苦实训,龚鑫的技艺娴熟多了,工作虽辛苦却也很开心。可不久后,待他一直不错的师傅突然辞职,新来的主厨对人不太友善,对工作又很严苛,这给龚鑫带来很大的心理落差。
落跑面包师,差点与烘焙无缘
龚鑫所在的面包连锁店有着自己的中央工厂,老板为了节约成本,很多烘焙工序都在中央工厂完成。学不到整套的烘焙技术,没有技艺上的长进,自己也只是一名烘焙流水线上的操作工罢了,想到这,龚鑫全然没有了之前的工作热情。
作为学徒工,收入很低,再加上新来的主厨在工作上跟他有较多分歧,诸多不顺,让龚鑫颇感挫败。在一次与新主厨的争执中,他一气之下辞了职。父亲问起他的打算,他支支吾吾地说:“我想换个行业,重新找份工作。”
父亲苦口婆心地劝他:“你学西点也有1年了,换行业又得从零开始,时间宝贵啊,哪个行业不是万事开头难呢?再说了,你现在也没有明确喜欢的工作,倒不如在这个行业继续做下去。”父亲还说,当年自己也和他一样,16岁就出来打工,接触了汽修行业,起初也不顺利,但他一直努力坚持,如今干了几十年的汽修,技艺上越来越娴熟,家里的日子也一天比一天好。
父亲的现身说法让龚鑫动摇了。恰好这时,朋友给他推荐了一份去烘焙培训机构做老师的工作。这突如其来的新工作机会,唤醒了他儿时的梦想:做一名老师,教书育人。于是,龚鑫欢快地应承下来。
正是这份工作的及时出现,让龚鑫重新认识了烘焙。进入培训机构后,龚鑫一边系统、深入地学习西点制作工艺及理论知识,一边把制作经验教授给学生。边学习边输出的工作方式,让龚鑫彻底喜爱上了烘焙。爱烘焙,自然会对技术提升有执着的追求。然而,这个培训机构相当于一个速成班,如何学到更多的知识,成了龚鑫需要思考的问题。
后来,在师傅的推荐下,龚鑫来到了苏州王森烘焙学校深造。经过三个月的学习后,他成功应聘到烘焙教练这个职位。从此,龚鑫带着学生学习蛋糕、饼干的制作,遇到学生解决不了的问题,他总是不厌其烦地手把手教给学生。
潜心学艺,实力夺冠
龚鑫制作西点非常注重细节的把控,一年多后,接触到艺术面包,他把这个特质发挥得淋漓尽致。也是从那时候起,他不可救药地爱上了艺术面包的制作。
从不会做法棍面包到成为艺术面包的制作高手,天赋和兴趣之外,这背后更多是龚鑫付出的汗水和坚持。起初龚鑫对法式、起酥类面包制作不熟,他想:身为老师,要有足够的资本去带学生,必须有过硬的本领。在高度责任感的驱使下,工作之余他主动向学校申请练习材料,夜晚在寂静的教室里不停地练习法式西点的制作。第二天便带着成品去办公室,向其他老师请教问题。
功夫不负有心人,龚鑫的技艺很快得到了大幅提升。在一次内部比赛中因成绩显著,他被选中加入赛事委员会,幸运地成为了技术总监朋福东的助手。2017年,龚鑫和朋老师一起参加了世界面包大赛,获得六国精英赛冠军,刷新了中国队在世界面包大赛的最高成绩。此次比赛拓宽了龚鑫的知识面,也打开了他的视野,从此他坚定地视烘焙为毕生追求的事业。
时间飞逝,很快迎来第10届烘焙世界杯,龚鑫决定参加这场比赛。他问自己:西点烘焙一直都是西方国家的强势项目,我如何在比赛中脱颖而出呢?考虑再三,他决定在作品的创意上下功夫。听闻大赛的主题是“国家深入人心的音乐”,第一时间出现在他脑海里的是我国的京剧和熊猫,他将功夫熊猫结合中国传统乐器设定成为自己作品的主题创意。
本次总决赛,共有中国、法国、日本、韩国等12支代表队。刚到法国巴黎,龚鑫便投入到比赛前的紧张训练中。然而,第一次训练,龚鑫刚做好的艺术面包造型很快就倒下了,第二次训练时,情况同样如此,龚鑫沮丧至极。法国的技术人员现场帮他分析原因,认为很有可能是糖或面团的问题。龚鑫尝试更换后,问题依然没有得到解决,龚鑫着急了。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他来到了法国当地一家面粉厂,终于找到了面包造型无法支撑的原因,原来是制作面包用到的黑麦粉有着不同的品种,更换黑麦粉品种后进行了第三次训练,面包造型再也没有倒下来。为了赢得比赛,龚鑫不断调整操作细节,在操作台前一站就是10个小时。制作这款艺术面包要用到七种不同的面团,包括烫面面团、糖浆面团、面糊面团、法式发酵面团等,这些面团都是手工制作的,这样可以让作品细节更精致细腻,技术的难点在于面团烘烤后是否能够达到创作者所想要的色彩和形状。在烘烤的过程中面团很容易遇到起泡、变形、颜色烤出来变色等情况,如何规避这些问题,考验的是一个选手对原材料以及设备的掌控程度。作品里面,发酵面团的最终大小也是艺术面包的难点之一。同时各个配件拼接點之间的尺寸误差要接近于零,才能保证制作出来的作品完美。
龚鑫最终以“和平大使——音乐熊猫”夺冠。站在作品面前,龚鑫介绍说:“我制作的功夫熊猫,天赋了得,可以玩转各种中国民族乐器,并向各国使节传达和平、友好,它用音乐带给所有人快乐和美好。整个作品在祥云配件装饰中呈现,提升了仙气和灵性。”
龚鑫坦言,比赛这条路让他幸运地走到了世界之巅,接下来他最想做的事,是把这一路走来所取得的宝贵经验传承给后面参加比赛的学生。身为冠军,龚鑫并不觉得自己有多了不起,因为他始终相信:“如果世界上有奇迹,那只是努力的另一个名字!”
(编辑 郑儒凤 zrf911@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