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你在，它才活着

衩姐

这个春节，我想，你大概和我一样，在家自我隔离，每天足不出户。虽然爸妈也在，无奈一家三口连一桌麻将都凑不齐，于是，除了吃饭睡觉，每个人都是不停地拿着手机刷微博刷微信，时刻关注着疫情的最新消息，然后感到愤怒、悲伤、恐惧以及深深的无能为力。

其实，我们都应该把最近这段停摆的日子当作一场内观——在朝夕相对的相处中检视自己是否真的了解家人;在离群索居的生活中自问最挂念谁最惦记什么;在愤怒与恐惧的底色里试炼独立思考的勇气和智慧;在单调重复的状态下保持正念和温暖的心。

并非投入大潮才算积极，很多时候，真正的积极，是管好自己。我知道很难，但越是这样的非常时期，情绪稳定就越加珍贵。在难以承受真假难辨的过载信息时，请暂时离开你的手机。去看一些温暖的东西，比如汪曾祺的《四方食事》、圣诞必备的《真爱至上》，甚至20世纪80年代、90年代的春晚……一切与食物、情爱、欢庆有关的文字和画面，都可以抚慰焦灼的心。而在这个时候，我最想推荐给你一套纪录片，叫作《爱犬情深》（Dogs）。它并不是拍给狗主人们看的宠物卖萌片，而是献给所有人的爱的教育。一共六集，从美国、日本、意大利、德国到哥斯达黎加， 一集一个故事，关于狗，关于人，关于世间某种最确切、最诚挚的情感。

守护和陪伴已经足够

第一集，叫作《带着狗的小孩》。确切地说，是保护着小孩的狗。其中一个小女孩，患有严重癫痫症。她有一条叫作罗瑞的辅助犬，会在她每次癫痫发作的时候吠叫示警，有时甚至能在癫痫发作之前就有所察觉。因为小女孩随时都可能发作，如果没有及时发现就会有生命危险。所以，即使是去学校的时候，罗瑞也会一直陪伴着她：上课的时候趴在课桌下，玩耍的时候蹲在操场旁——它是她真正的同学、发小、守护天使。

狗能觉察癫痫，听起来不可思议，但我一点也不觉得意外。想必每个养猫养狗的人，都有这样的体会：宠物对自己的健康状况乃至情绪都有感知，它们能察觉你的异常，然后静默地给你安慰。

我一个养猫的朋友，在深陷抑郁的日子里，时常想到死。她曾经切断了与我们所有人的联系，拒绝交流，拒绝求助。当然，她最终好转过来，提起黑色往事，她说：“当时真是因为我的猫，我才活着”。那时候，她经常在家莫名其妙哭泣，而她的猫几乎每次都会立即贴到她身边来，用头来回蹭她的手，那毛茸茸的温暖，成了她手心里的太阳。她看着猫，猫也看着她，那眼神澄净而乖巧，像是对她说：你要好好的呀，因为我是如此需要你。

其实我们并不指望猫狗能为我们实际做些什么，守护和陪伴已经足够。人最大的感情需要就是被需要，对于猫猫狗狗给我们的笃定专一，我们能回报给它们的，只有不离不弃。

陪伴有多美好，分离就有多痛苦

《爱犬情深》里，最易让人看得泪流满面的一集，叫作《做得好，宙斯》。宙斯是一条阿拉斯加犬，它的主人艾罕作为难民来到德国，而它则被困在战火纷飞的叙利亚。都说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那么宙斯算是惨上加惨的乱世犬。因为难民不得自由旅行的政策，身在德国的艾罕只能每天通过视频观望留在叙利亚的宙斯。

陪伴有多美好，分离就有多痛苦。为了重聚，艾罕开始了漫长的努力。幸运的是，他通过网络找到了许多善良的人愿意帮助他们。从叙利亚到黎巴嫩再到德国，完全是人手接力，一程一程，一境一境，最终大家把宙斯平安带到了德国。从机场出关那一刻，宙斯飞奔向主人激动得不知该如何撒欢的样子，着实令人泪目。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我自己也曾体会过——前年我收养的流浪狗王宝衩因为腿部大手术在医院住了十几天，出院时我去接它，它看见我终于来了，毫不夸张地冲我泪奔过来，然后翻倒在我面前——它的手术伤口还在巨痛，可是，它真的很想回家。

一旦选择，它们就是家人

《爱犬情深》还有两集专门讲的是流浪狗问题。有些主人无须遇到什么大灾大难，仅仅只是因为一点点不方便，就把自己的宠物随意丢掉，所以才会有那么多流浪狗。这个问题在全世界范围都一样。《流浪狗乐园》和《第二次机会》分别讲述了哥斯达黎加与纽约的流浪狗问题。唯一的区别在于，生在文明程度较高的地方，即使做流浪狗，也要更加好运一点。因为相关公益机构资金充足，同时也有完善的领养机制。

我曾经很不理解这种行为，但多年前我认识一个人。刚认识他的时候他养了一条腊肠狗;没多久，腊肠狗突然不见了，换成了一条吉娃娃。问他，说送人了;又过了一年多，吉娃娃也不见了，换成了一条雪纳瑞。我这才突然明白过来：狗对他来说可能只是一种配饰，什么流行他养什么。从那以后，我再没见过他，并对于买卖和饲养品种猫狗都有了不自觉的抵触。

作为两只流浪狗和三只流浪猫的主人，我从不劝人养猫养狗。因为我太明白，这是一份沉重的责任，不是每个人都有意愿、有能力承担到底。猫猫狗狗固然可爱，但它们不是玩具，一旦选择，它们就是家人。

这么说吧，决定要孩子有多慎重，决定养宠物就该有多慎重。孩子会长大、会独立、会离开，而在猫狗相对短暫的一生里，它们只能依赖你，因为你在，它才活着。当然，亦如同长不大的孩子，猫狗在它们的一生里，给予你的，尽是天真、热情、忠诚、依偎。

我是一个常年深居简出的人，对人情世故始终有一种用力过猛的蠢。大多数时候，我都因为受够了规则、把戏与操控，而主动远离人群。曾经受伤时会默默自毁，而自从养猫养狗以后，面对所有的无奈与离别，我不再那么执迷。因为总有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会不由分说地钻进怀里，总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会随时关注着你，总有突然倒地不起翻开肚皮的“碰瓷”令你欢喜，总有齐齐整整的身影坐在门前等你回家。好多次，其实都是我捧着猫猫狗狗的脸，真诚地对它们说：因为你在，我才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