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个半小时路程的车厢静悄悄

方菲

1月18日，我结束在江苏省常州市的采访工作。这次，我采访的是江苏首例涉珍贵濒危野生动物犯罪刑事附带民事公益诉讼案。

2018年6月27日，常州市公安局金坛警方在上海和溧阳两地抓获非法收购、出售国家重点保护珍贵、濒危野生动物穿山甲的犯罪嫌疑人21名，扣押大量活体和冻体穿山甲。做这起采访时，我怎么都没想到穿山甲与正在发生的新型冠状病毒有某种关联（2月7日，华南农业大学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宣布穿山甲为潜在中间宿主，从中分离的毒株与新冠毒株相似度达到99%）。

从常州回安庆老家的动车上，不少人跟我一样，是补票上车的，大家挤在车厢的过道和前后车头。我和一旁的老乡有说有笑，她们是在常州做生意的安庆人，我们坐在行李箱上聊天，完全没有意识到外面疫情的严峻。

2月6号，安庆火车站安检入口处，工作人员全副武装。

1月20日，新闻上突然出现武汉卫健委发布的病毒性肺炎高发注意事项，武汉市卫健委还公布了最新确诊病例数量。北京和广东也分别确诊了新型冠状病毒病例。我开始对这次病毒性肺炎关注起来。大部分人的思想转变发生在钟南山说“病毒会人传人”那天，這位84岁的老专家的话让所有人在一夜之间对这次疫情重视了起来。

1月21日，武汉有15名医务人员被感染。我心里一惊：这个病传染性如此之强，不会跟2003年的SARS疫情破坏力同样大吧。同一天，武汉市成立市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统一领导、指挥全市疫情防控工作。

1月22日，全网开始刷起戴口罩的热搜，“怎样劝说父母戴口罩”等内容冲上热搜，甚至有朋友说“为了家人戴口罩，我穿秋裤行不行;为了家人戴口罩，我早睡早起行不行”。 仿佛是一夜之间，关于疫情的新闻已经铺天盖地。后知后觉的我打开网店查询，才发现全网的口罩几乎已全部售罄，我有些慌了。在家虽不至于恐慌，但一想到节后返京，口罩还是要多备着一些。

1月23日凌晨，武汉发布了封城信息。微信上热闹起来，家庭群里也都在讨论这次疫情的严重性。农历新年当天，我的家乡安徽已经启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偶尔出门，路上一个人也看不到。一夜之间，所有的喧闹都已经藏匿了踪迹。

大年初二，我们回到安庆市区的家，我决定在家里老实待着，哪儿也不去了。小区的大门已封闭，每户凭户口本发放出入证，进入小区要量体温。菜市场也封闭起来了，只有路边稀稀拉拉的菜农在贩卖一些不太新鲜的蔬菜了。

居家隔离的日子过得很快，我马上就要回北京了，老妈拿出早已经给我准备好的两大袋小青菜和我爱吃的家乡蔬菜，并帮我套上两层保鲜膜。考虑到我回北京后，要响应社区和北京市防疫指挥部的号召，居家隔离14天，担心我一个人住，吃不好饭，老妈还细心地帮我准备了做好的牛肉、羊肉、辣椒炒肉。

2月6日，走进火车站进站大厅，四处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火车站工作人员全部穿着防护服、戴着护目镜，这让在家闭门不出已有五日的我有些恍惚。

在返京的车厢里，大家都紧戴着双层口罩。6个半小时是难熬的。几乎没人吃东西，没人喝水，更没人摘下口罩。满满当当的车厢，谁都不知道对方从哪里来、去过哪里，也不知道谁是无症状感染者。大家埋着头，连看手机和翻动行李都是静悄悄的。

终于，到了北京，我又开始了14天的自我自觉隔离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