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郭秀玲
明·万历《韩城县志》分装6本,8卷32目,图6幅于1601年刻印成书
清·康熙《韩城县续志》该志共分8卷,约6万言于康熙四十二年(1703年)刻印成书
旧县志,作为地方志的一种,较之全国一统志、省通志和府志、州志,是更接近普通民众、更能反映地方实际的一种志书。方志多数按疆域、建制、山川、名胜、水利、物产、赋税、职官、人物、风俗、艺文和祥异等目来记载,是介绍地区基本情况的综合性著作,可以称得上是一部地区的百科全书。
1979年全国对旧县志善本进行普查,登记到韩城从明万历年间到民国,总计7 个版本的旧县志,其中韩城市档案馆现存6 个版本,均为复制本。让我们跨过历史的长河,走进这些档案库里的“百科全书”,感受它们所散发的独特魅力。
明万历年间,南京户部尚书张士佩致仕归里期间,应当时知县苏进之邀,慨允修志。他费心竭力,“访求元训于千载之上,证验微言于耳目之近”(张著《韩城县志》第二页序文语),终于修成了韩城有史以来可供鉴阅的第一部志书。全书文词简约,体例得当,图表清晰,内容简略,是韩城市发现最早的一部志书,仅北京图书馆和南京科学院图书馆有原版珍藏。
该套县志记载:“韩,侯、伯之国也。”
意思是韩城的名子始于韩侯国。当时周武王分封诸侯,将韩原一带封给其子作为食邑,即韩侯,称韩国,都城就在今日韩城市的南部;后来秦仲少子康受封于梁山,成为梁伯,韩地遂成梁国。
“南敦稼穑、北尚服贾。”
这说明韩城的经济特色,很早就形成南原以农为主、北原以工商为主的格局。
“境内所饶者,惟麻焉、木棉焉、椒焉、柿焉、核桃焉。”
原来早在600 多年前,韩城就已经有了栽培花椒的历史。
“白居易,字乐天,其先盖太原人。北齐五兵尚书建,有功于时,赐田韩城,子孙家焉,又徙下邦。父季庚为彭城令。”
这段话出现在该部县志卷五之《白居易传》,是引用宋欧阳修《新唐书·白居易传》中的话。白居易,唐代诗人,祖籍太原,到了其曾祖父时,又迁居下邽(今陕西渭南北),明、清县志均尊白居易为韩城乡贤。
康行僴任职韩邑期间,聘请德高望重和博学能文之士“广征博采,罗列周详,叙次简洁,一仿龙门作史之笔意”完成该志。该志与前志在时间上相隔近百年,这与清代初年“州县之志,十年一修”的设想相距甚远。而其间“星移物换,时移势殊”“百年中之奇杰挺生者代不乏人,有识之土,不无残缺之憾”(《韩城县续志》序文第1 页)。
这部志书词简事括,是较成功的一部志书。该志的特点为,搜罗广博,详实无讹,食货成卷,传颂人物,主撰人康乃心为康熙年间关中名士,卷首有陕西巡抚白鄂海和提督江南学政邑人张廷枢之序文。张廷枢在序末将该志与《武功志》相媲美,加以推崇。
“晋卿赵武墓,晋程婴墓,晋公孙杵臼墓,三墓俱在堡安村南。”
千百年来,“三义墓”以它独特的存在向人们讲述那段慷慨壮烈、义薄云天、令人荡气回肠的故事,也一再提示人们三位义士栖息的韩原大地才是《赵氏孤儿》历史故事的主要发生地。
明万历六年(1578年),韩城知县刘从古向上级申报:“史臣烈士,万世之风教攸关,享祀以酬公德,礼制所不废也。每春秋祭扫时,令本县掌印官主祭,永为定例。”禀文获批,所以“每岁寒食具品物,合(芝川)镇绅士拜扫......”“秋则增戏剧侑飨,他仪如之,祝用左令懋第文”。这时的祭祀仪式已见端倪,并已分为春秋两祭。清康熙七年至十三年(1668年—1674年),韩城知县翟世琪进一步提升了祭品规格。《续志》载,翟世琪在原少牢的基础上,再增鹿一、兔一,在牲这项祭品上,已与祭孔等齐。
“每数十百艘,连尾上下,自韩而南,合阳、朝邑(已并入今大荔县)、同州(今大荔县)、潼关、华阴,自河达渭,至于长安、盩(今周至县)、鄠(今鄠邑区)之西……长年舟子一出渚北,率相庆贺,至有鸣金击鼓、披红挂帆而下者……”
该志记载的龙门渡水上运煤的盛况,形成了北以龙门古渡、南以芝川古渡为主的航运业,其航运之兴隆繁盛,可见一斑。
“邑中水利渠堰,多开自马公,衣食一方,世受其福。”
这是对韩城知县马攀龙的褒奖。四川巴县人马攀龙,于明万历年间任韩城县知县时,“不忘其力,为韩民虑深且远”,在澽河、盘河、汶水、芝水、涧水各河共修小型渠道52 条,灌田8568.4 亩,占当时全县水地面积12468 亩的68.7%。灌区百姓为表示对马攀龙的感激之情,在象山脚下的马公渠畔石崖上凿刻了“马公千丈渠”五个大字(至今仍清晰可见),并在附近建祠塑像,以纪其功。
清·乾隆《韩城县志》共6本16卷,67个子目,17万多字并绘有详图12幅1784年刻印问世
白鄂海、张廷枢为《韩城县续志》作的序文
龙门渡口繁忙运煤场景
清乾隆年间韩城城郭图
清乾隆年间,韩城县令傅应奎和学者钱坫鉴于《康志》修辑时过80 余年,其间“时事日殊,人才辈出”,应补入的内容很多,便组织人力,征考文献,重修新志。他认为:“县志欲其详,至府志递减之,省志,一统志,则更删削之。若邑志太简,譬诸登高而望四至,虽一指点可尽,而峰峦之回伏,林木之蔽,川涂之支派,终有未甚明晰者。”因此,“虽不敢务繁,亦不敢太简”(傅志序言第2 页)。是各志中材料最全面、内容最丰富的一个版本。
这部志书不仅详列了康熙至乾隆间80 多年的事迹,而且囊括了前两志的主要内容。人物和艺文两部分在全志中所占的比重较大,前者3 卷多,后者6 卷多。在编辑人事上,则敦请当时陕西巡抚毕沅任总裁,布政使图萨布、按察使王昶任鉴定,其他纂编、参阅、采访人员均为当时知名学者。这充分反映了“乾隆盛世”时期,韩城在文化上“解状盛区”、经济上日趋繁荣的概貌。
唐王勃作《夏日登韩城门楼序》:“……临胜地,陟危楼,放旷怀抱,驱驰耳目。韩原奥壤,昔时开战斗之场;秦塞雄都,今日列山河之郡……”
隋朝末年,山西河津大学者王通曾在韩城王带村设帐授业,其孙王勃来到韩城,先后在禹庙龙门楼上、韩城城门楼上留有文章。“初唐四杰”王勃作的这首《夏日登韩城门楼序》说明在唐初韩城城郭已筑成。
“韩城县城池,金大定四年(1164年)修筑之,周四里百五十九步,高二丈五尺,池深二丈,门四。”因而韩城古城又称金城。
“两崖皆断山绝壁,相对如门,为神龙可越,故曰龙门。”
龙门石崖上,刻有“龙门”二字,其大如斗,惜已不存。相传大禹凿开龙门山,使黄河波涛奔流其间,出龙门一泻千里。大禹治水的痕迹只有在韩城才能看到。
这是一部简约的典范续志。它的编录名目“悉仍其旧”,对前志已录者“并不赘述”。只是对前志遗漏和错误处另列勘误、补遗,附于卷末。其间韩城出现了王杰、强克捷两个突出人物,为了“昭典型、光邑采”,把皇帝表彰王、强二人的联、额、论告等,集中列于卷首,以“扶世教,兴民行”(志序言第一页)。
该志为知县冀兰泰、学者陆耀遹纂修,文字简明清晰,刻印亦较精良。其特点是词约文简、详略得当,论者认为“是书可为旧志专务博滥冗芜者鉴”。
清嘉庆《韩城县续志》记载有乾隆皇帝和嘉庆皇帝赐给王杰“赞元锡嘏”和“福绥燕喜”的两块匾额,现珍藏于韩城市博物馆的大成殿里。《续志》还载,王杰辞京还乡之日,嘉庆皇帝赐给他一把乾隆御用玉鸠手杖和御制诗两首,以表器重。诗中写道:“直道一身立廊庙,清风两袖返韩城”,盛赞王杰的生平和为人。
“法王庙在县北三十里西庄,案神姓房名寅,以宋真宗梦中治疽显,敕封五岳法王,于槐柏相报间,营宇绘象,以崇典礼,每岁清明四方祀者,辐辏县册。”
法王庙位于韩城市西庄镇,始建于宋真宗乾兴之末,是一组雄伟壮观的木结构古建筑,现存有前后献殿、寝宫及耳房,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全书装订为1册,分6卷,共约2万余字成书于嘉庆二十三年(1818年)距傅应奎重修的县志,仅隔34年
县志中记载的关于王杰的事迹
清·光绪《韩城县乡土志》全书分历史、地理、格致3册每册80课,每课40字左右,共1万余字
这部志书是在清末“废科举,兴学堂”的改革旨令中应运而生的“教材”体志书。它以前列诸志为蓝本,结合当时实际,增添了不少经济画幅;其与前列志书不同者,“曰简”“日确”,所谓“天文、历象、地理、物产、五行货财”等莫不简要俱备。对其志之所载“缺者补之,繁者汰之,事涉疑似者更正之,无关政学者删除之”,“其山川道路、商贾销售、民生消长诸大端,为旧志所不载,或载之而不甚其者,皆几经测量调查,务求其实”(序文第2页)。
这部乡土志为清末知县张瑞玑和举人温恭编纂,脱稿于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九月,未付印而政局已变,仅有手抄本藏于中国科学院图书馆。
据清光绪《韩城县乡土志》载,韩城每年外贸物资占前三名者,棉花输出折白银五万两,水烟输出折白银五万两,煤炭输出折白银三万两。而羊毛和羊皮由于质量高,成为出口物资。
此志书成,距嘉庆冀兰泰所续县志已越百年。虽经辛亥革命,但道、咸、同、光、宣以还,终无专志,不能不算是一件憾事。民国十二年(1923年),当时韩城县知事赵本萌“虑其愈久而愈无征”和“全色人共相期望之心”“爰蒐色绅,详搜博访,参互考订”(续志序言第二页),成是书。
志书为邑人程仲昭组纂(程仲昭,韩城县人,清末进士,曾任安徽知县)。其特点是选材严谨,体例较新,卷1 绘制7图,尤较前述各志清晰悦目,开卷展读,了若指掌;卷3 重载文征录,卷4 附有大事记,体例较前清志更臻完善。阅者总论,认为是一部“体例条目清晰,质量较高的续志”。
“师亮采,原名承祖,彦公长子。举人,孝廉方正,任江苏同知,历署州县,多惠政,尝路出商雒,赈济商旅,匾其门曰‘义周商雒’。”
师亮采是嘉庆戊午(1798年)举人,治水名臣师彦公长子,先后任安东县(今江苏省涟水县)、江阴县(今江苏省江阴市)知县、秦邮(今江苏省高邮市)太守。他为官期间,清正廉洁,为人正直,每到一个地方任职,都会出台惠民政策,赈济商业,深受老百姓的爱戴。师亮采兼任署海州知州期间,带领生员十人,修编了《嘉庆海州直隶州志》。
樊厚甫名堑,韩城堡安村人,辛亥革命时由潼关师范讲习所辍学,后从事桑梓教育,赋性耿直,文博品端,曾两任韩城中学校长。
他“远稽《韩城县志》,近考社会实情,既辑录父老旧闻,又征之经史子集”。费时一月完成这一万余字的简明“县志”,读来“省时而通晓概貌,文字易懂又通俗明了”。书中对旧志的糟粕予以剔除;对辛亥革命以后、抗日战争胜利前夕的重要变革,作了增添。它不仅是进行爱乡土、爱祖国教育的好教材,亦为编纂新志提供了宝贵资料。
该志失散民间,经市档案馆多方征集查找未果,实为一憾事。
这些县志较为真实地记载了韩城千余年的历史,成为世人认识韩城、品味韩城的珍贵资料。随着时代的进步和社会的发展,地方志的作用越来越显现出来,其为领导决策、发展经济、了解地情等提供了第一手资料,在韩城古城墙综合体项目建设中,就是根据明万历《韩城县志》记载“南门达北门,街阔而端,东门达西门,巷修而蛇”的内容而修建。
新时期的地方志已由原来编纂一本书,发展到志(地方志书)、鉴(年鉴)、馆(方志馆)、库(信息库)、网(网络)等多业并举,成为记载历史、传承文明、服务当代、惠及子孙的千秋大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