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屹峰
(广东省核工业地质局核技术应用研究所,广州 510800)
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是指新型冠状病毒感染导致的肺炎。2019 年12 月以来,湖北省武汉市部分医院陆续发现了多例不明原因肺炎病例,后被证实为一种新型冠状病毒感染引起的急性呼吸道传染病。[1]据国家卫健委通告,截至2020 年3 月17 日9 时,累计确诊人数81 116 人,死亡人数3 231 人,疫情严重性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积极配合国家的疫情防控应急响应政策”成为每一位公民应尽的义务。同时,笔者身为一名核安全人,仔细思考了核应急的各项法规、政策、条例,总结了核应急工作在此次疫情中可以吸取的教训、借鉴的方法。本文通过对新冠肺炎疫情相关时间线和数据的分析,探讨核安全与核应急工作可借鉴的方法。准确认识是冷静思考的前提,下一节将仔细探究此次疫情爆发的时间线。
2019年12月30日,武汉坊间有疫情消息传出,网传SARS重来,引起民众恐慌。
30 日下午,网传武汉部分医疗机构陆续出现不明原因肺炎病人。
31 日上午,国家卫健委专家组抵达武汉,展开相关检测核实工作。
31 日,武汉市卫健委首次通报发现27 例病毒性肺炎病例。
2020 年1 月18 日晚,钟南山院士乘高铁赶往武汉。
19 日,钟南山院士前往医院观察相关患者,晚上乘飞机赶往国家卫健委。
20 日,钟南山通过电视直播告诉公众可以人传人,存在医务人员感染风险。
20 日,国家卫健委公告将新冠肺炎纳入乙类传染病并采取甲类传染病的预防、控制措施。
20 日,武汉市成立市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
2020 年1 月21 日,这天成为湖北省防疫防控战役的“第一天”。[2]
从2019 年12 月30 日坊间出现疫情谣言时起,至2020 年1 月21 日湖北省官方宣布开始防疫防控战役,一共21 天时间。1 月22 日,舆论迅速发酵,23 日全民开始抢买口罩,新冠肺炎病毒经历了一段时间的潜伏与增殖。
本文通过对新冠肺炎疫情发展细节的研究,将2019年12月30日—2020年1月19日期间的21 天时间划分为“发酵期”,20 日—23 日期间的4 天时间划分为“爆发期”,24 日开始,全民投入抗疫战役,划分为“抗疫期”。三期划分示意图如图1所示。
图1 三期划分示意图Fig.1 Three-phase division diagram
当前,各种文献普遍将核事故的分期划分为早期、中期、后期3个阶段[3]。此为从核事故的特性方面划分,如果一旦发生有场外风险的事故甚至严重事故,将会对事故发生厂区以外的场外公共区域造成核辐射危险,用早期、中期、后期3个阶段区分事件的进程就显得过于专业,不易懂也不易把握。那么,从公共安全事件管理的角度去看,似乎需要更加强调从类似“发酵期”“爆发期”“抗疫期”的划分角度去考虑,才更方便开展核事故的应急响应工作。因此,本文对此次疫情的各方面数据进行更深入的分析,探讨“发酵期”“爆发期”“抗疫期”的划分是否科学可行。
1月21日,因钟南山院士的确认,疫情进入公众视野,湖北省卫生健康委员会和国家卫生健康委员会开始每日发布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最新情况通报。22 日,舆论开始迅速发酵,当日,湖北省启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Ⅱ级应急响应。
图2是武汉市卫健委通报的每日累计确诊病例数(截至2020 年1 月20 日),和前文“发酵期”一致。2020 年1 月17 日前,武汉市各医疗机构发现的确诊新冠肺炎均处于45 例以下,19日确诊病例呈倍数形式增加,20日即增长至258例,引起了相关卫生部门的重视。此时,新冠病毒经过14 天左右的潜伏期,正处于爆发式传染的起点。
图2 武汉市卫健委通报每日累计确诊病例数Fig.2 The cumulative number of daily confirmed cases notified by the Wuhan Municipal Health and Health Commission
图3是湖北省和国家卫健委通报的每日累计确诊病例数,和前文“爆发期”一致。2020 年1 月20 日,全国累计确诊291 例,23 日830 例,数字翻了3倍,考虑到适疫检测试剂不够,诊断方向亦主要考虑流感病毒方向,因此,可以判断实际上新冠病毒已在爆发式传播,感染人数应超过确诊病例数。24日,全国确诊病例数破1 000 例,1 月31 日 破1 万 例,2 月3 日 破2 万例,2 月6 日破3万例,2月9日破4万例。
图3 湖北省卫健委和国家卫健委通报每日累计确诊病例数Fig.3 Cumulative daily number of confirmed cases reported by Hubei Provincial Health Commission and National Health Commission
传染人数的大增,已超过医疗机构的救治能力,使城市医疗救治系统陷入瘫痪状态,事件已经发展至严重事故状态。传染病防控关键在于控制传染源[4]。如在“爆发期”前或“爆发期”间,政府采取了更及时的管控措施,对于控制传染源会起更大的作用。“爆发期”后,各地政府相继采取暂停交通、封控社区、“封城”等控制措施,而确诊病例却在以更大的增速上涨。在病毒已大规模传播开来后,似乎已经不畏惧“封城”,这与管控措施实施的时间点有着紧密关系[5]。
对于核安全事故的应急响应工作,本文建议注重事件的监控,建立一种能够快速判定事件处于“发酵期”或“爆发期”的响应机制,尽量在事件发展至“爆发期”之前采取果断的响应措施,将事故影响扼制在微小阶段。这与核材料与核设施实物保护系统的探测、延迟、响应三项基本概念中的“探测”相类似。探测是指发现防范对象的行动,其有效性度量是感知入侵者行动的概率和报告并复核报警所需的时间。[3]探测时间越短,越早发现侵入者,成功响应消除侵入危险的可能性越大。
2020 年1 月23 日下午,武汉市城建局紧急召集中建三局等单位举行专题会议,要求参照2003 年抗击非典期间的北京小汤山医院模式,在武汉职工疗养院建设一座专门医院——武汉蔡甸火神山医院。1月25日,大年初一,火神山医院正式开工;2 月2 日,大年初九,火神山医院工程完工。2 月4 日,火神山医院开始收治第一批50名患者;2月6日,另一座北京小汤山模式医院——雷神山医院开展验收并逐步移交,并于2月8日收治了首批35名新冠肺炎重症患者。
十几天内连续建成两所大型医院。政府、社会组织、群众齐心协力,大量国企、民企和外企集中发力。世界卫生组织总干事谭德赛评论称“我一生中从未见过这种动员”[6]。事实上,后来的疫情防控实践中,火神山医院、雷神山医院主要用于收治重症病人,数十所方舱医院用于收治轻症患者,其他人员在所在社区居家隔离,这3种方式的叠加使用取得了良好效果,成为战胜疫情的有效方法。
核事故呈现与传染病毒相类似的特征:对人体组织产生危害、影响范围广、涉及人数多、作用时间长、对社会和人们的心理影响大。[3]在核安全事故应急响应中,遇到辐射照射人数多的情况时,一旦超过现役医疗力量的救治能力,必然会引起城市医疗系统的瘫痪,这与此次新冠肺炎疫情相类似。那是不是应该考虑每个省都配备完整的“火神山医院”“雷神山医院”、方舱医院、社区居家隔离系统,甚至每个市都配备完整的医疗救治系统?当然,考虑到与核设施的距离远近以及本地区核设施的多寡问题,似乎不需要每个市都必须有上述的完整医疗救治系统,但起码应在全国大部分省市实现。
我国应大力开展医疗救治系统相关人员的核安全知识培训。当前我国核安全知识普及工作尚需加强,全民普及尚未形成,亟须一个合理的突破口,以线带面,进而达到全民普及的最终目标。医疗救治系统相关人员是一条不错的“线”。首先向医疗救治系统相关人员普及核安全知识有3 点好处:(1)医疗救治系统相关人员可以在核事故来临时切实执行人员救治任务;(2)医疗救治系统的组织结构完整,整建制培训更容易操作;(3)通过医疗救治系统相关人员进而向社会其他人群普及、延伸。
表1是武汉市卫生健康委员会疫情初期的通告。自2019年12月31日武汉市卫生健康委员会发布第一则通告起,至2020 年1 月22 日湖北省启动突发公共卫生事件Ⅱ级应急响应,武汉市卫健委一共发布了14则疫情数据通告。[7]
2019年12月31日、2020年1月3日、2020年1 月5 日的3 则通告均称新冠肺炎为“不明原因的病毒性肺炎”。6 天后的1 月11 日,发布的通告称已判定病原体为新型冠状病毒,并已死亡1 例。1 月12 日—16 日的通告均以无新增确诊病例为主,只是15 日新增1 名死亡病例。此后1 月18 日—21 日的通告以新增确诊病例和死亡病例逐渐增多为主,结合钟南山院士19 日前往武汉医院观察相关患者的报道,显示16 日—20 日这几天疫情的逐渐加重引起了相关部门的严密注视。这与前文所述“发酵期”的判断一致,16 日—20 日这几天正是“发酵期”的最后几天,21 日开始病毒传播,即开始爆发式增长,进入“爆发期”,疫情迅速引起全民重视。
1 月5 日的通告称“未发现明确的人传人证据,未发现医务人员感染”,结合李文亮医生在1月10日开始有咳嗽症状的消息来看,应为当时掌握的真实情况。1月11日的通告称“未发现医务人员感染,未发现明确的人传人证据”,结合1月12日李文亮因发烧咳嗽在武汉中心医院呼吸与重症医学科监护室接受隔离治疗来看,应为当时掌握的真实情况。因此,通过武汉卫健委的响应过程,本文可以得出相同的结论,在“发酵期”果断“预警”,采取有效管控措施,对于控制传染源有较大的作用。
突发事件处置工作的关键是及早发现危险苗头,有效判断当前处于“发酵期”或“爆发期”,相关部门也要及早确定应急响应策略。同样,在核应急工作中,在出现可能危害场外公众的苗头时,应急响应系统应尽快判定事件所处阶段,这非常必要且重要[8]。
不论从宏观的新冠肺炎爆发时间线,还是从武汉市和湖北省的每日累计确诊病例、火神山医院的建设历程及武汉市卫健委的官方响应通报内容,均可以佐证关于“发酵期”“爆发期”“抗疫期”3 个应急响应阶段划分提法的科学和有效性。
综上,在核安全与核应急工作中,此次疫情带给人们3点启示:(1)国家核应急响应系统应当逐步建立类似“发酵期”“爆发期”“抗疫期”的三期应急响应判定制度,特别注意提高应急响应判定机构的级别,以利于行使其在“发酵期”判定的职能;(2)地方政府应着重建设“‘火神山医院、雷神山医院’、方舱医院、社区居家隔离”相结合的完整分级分区医疗救治系统;(3)我国核安全知识普及机构应当首先向医疗救治系统内的人员普及核安全知识。向这3个方向开展核应急工作,可以增加核应急工作的科学性、有效性,可以降低核安全事件向严重事故方向发展的概率。
表1 武汉市卫生健康委员会通告Table 1 Wuhan Municipal Health Committee Notic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