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现当代作曲家群像

孙晓烨

近年来，随着中美音乐活动交流日益频繁，国内有更多的学者聚焦于对如亚当斯、菲利普·格拉斯、约翰·凯奇、科立安里亚诺、艾夫斯等一批美国现当代作曲家的专题研究，也有部分音乐专业院校引入了美国的音乐理论如申克分析、完全音乐理论[1]、里曼和声二元论等，这不仅完善了西方传统的音乐理论体系，也为音乐作品的分析与研究找到了新的突破口。鉴于中西方音乐文化交流方面的思考，文章将整合美国多方位的音乐资源，借助美国现当代作曲家及其音乐作品窥探美国现代音乐风格的特点与艺术文化发展的动向，为想要了解美国现代音乐的大众，以及试图进行现代音乐研究的学者提供有价值的信息与参考。

美国密苏里大学堪萨斯分校（后简称UMKC）[2]音乐学院举办音乐会的次数非常频繁，平均每周有四场左右，校内的管弦乐队和室内乐音乐会通常在詹姆斯·C·奥尔森表演中心演出，部分小型室内乐和独奏音乐会选择在图书馆或教堂演出，大部分合唱音乐会则在教堂演出。此外，UMKC音乐学院每学期将组织两场同类型但不同曲目的音乐会，如刚刚于2020年2月13日在詹姆斯·C·奥尔森表演中心举行的管乐团音乐会，之后还将于今年四月份在相同地点上演。担任此次演出的团体是UMKC学生交响乐团，成员都是音乐学院各个表演专业中最优秀的学生，常年登上考夫曼音乐厅等国际舞台，以及每年数十场的演出经验锻炼出他们高水准的艺术表现和专业素养。以下是2月13日晚整场音乐会节目单的主要信息：

2019-2020 UMKC音乐学院管乐团音乐会节目单

音乐会共包含六部作品，均为美国作曲家所作，其中有两部是近五年的作品（有一部是修订，不包含在内），四部是七零及八零后年轻作曲家的作品，一部是世界首演，基本可以将本场音乐会定位于现代音乐风格。六位美国作曲家都曾获得过多项国际大奖，其中有四位作曲家获得了格莱美、普利策等重要的作曲类国际奖项，在当今美国乐坛取得了举足轻重的地位;另外两位堪萨斯城本土作曲家在现场做了简短的作品介绍，一位是UMKC作曲专业的博士研究生，另一位作曲家多年前在UMKC获得了作曲专业的博士学位，现在是堪萨斯大学的作曲教授，他们的作品在各大国际现代音乐节或研讨会中与世界级指挥家合作演出。由此看来，当晚的音乐会作品质量颇高，具有研究的价值和意义。

阿道夫·海尔斯克《庆典》（1975/2019）

阿道夫·海尔斯克《庆典》（1975/2019

阿道夫·海尔斯克（Adolphus Hailstork）是非裔美国作曲家和音乐教育家，现任欧道明大学（Old Dominion Univ- ersity）音乐系教授。他相继获得了霍华德大学（Howard Unive- rsity）的学士学位，曼哈顿音乐学院（Manhattan School of Music）的硕士学位和密歇根州立大学（Michigan State University）的博士学位。还曾获得过Fulbright奖学金、弗吉尼亚联邦文化奖（Cultural Laureate of the Commonwealth of Virginia）、欧内斯特·布洛克奖（Ernest Block Award）和雷蒙德·布洛克纪念委员会奖（Raymond W. Brock Memorial Commission A- ward）等。阿道夫是一位多产的作曲家，至今为止，他的创作涉及合唱、独唱、钢琴、管风琴、室内乐、管弦乐队和歌剧等音乐体裁，他的作品被底特律交响乐团（Detroit Symphony）、费城交响乐团（Philadelphia Orchestra）、芝加哥交响乐团（Chicago Symphony）和纽约爱乐乐团（New York Philharmonic）等世界著名乐团演奏，并与詹姆斯·迪普利斯特[4]、丹尼尔·巴伦博伊姆[5]、库尔特·马苏尔[6]和洛林·马泽尔[7]等国际著名指挥家合作演出。

在阿道夫的创作过程中，曾受到了亚纶·科普兰（Aaron Copland）、塞谬尔·奥斯本·巴伯（Samuel Osbome Barber）和伊戈尔·斐德罗维奇·斯特拉文斯基（Igor Fedorovitch Stravinsky）的影响，以至于他的音乐曾被评论家詹姆斯·里德（James Reel）称为“后现代风格”。在创作理念方面，阿道夫融合了非洲、美国和欧洲传统的音乐思想，在部分作品中常常能感受到强烈的爵士节奏与自由即兴的布鲁斯音调。

《庆典》是阿道夫早期的音乐作品，于1975年由彭尼基金会（J.C. Penney Foundation）委約，为迎接美国建国200周年而作，期间正值作曲家在杨斯敦州立大学（Youngstown State University）任教，之后他带着这部作品参加了同年在明尼阿波利斯（Minneapolis）举行的黑人音乐研讨会。当晚在詹姆斯·C·奥尔森表演中心上演的作品版本于2019年重新修订，是哥伦比亚唱片公司发行的“黑人作曲家系列”专辑中的伟大作品之一。这部管乐队作品短小紧凑且充满活力，主题旋律简单且清晰，节奏感十足且有规律。音乐一开始，响亮的小号在密集的鼓点节奏衬托下奏出了上行二度和下行二度的抑扬动机，中间还不时穿插着大镲的敲击声，瞬间将听众带入到庆典仪式的欢乐现场;在小段引子结束后，单簧管伴随着响板的密集节奏进入，接着铜管乐器组承接了单簧管的动机，在过渡片段中，大号以坚定有力的跳音方式奏出低音下行线条，之后音乐再次回到单簧管与铜管乐器交替动机的段落中;第二部分由低音提琴拨奏进入，这个部分更加强调铜管乐器的辉煌音色，营造了一幅喧哗、欢腾的热闹场景，前一部分的单簧管动机在铜管乐器组的各乐器之间反复出现，乐曲中间几乎没有停歇之处，此起彼伏的旋律线条在每个乐器组相继出现，最后音乐在传统的完全终止上结束。

大卫·詹姆斯·维特《悬挂着的水》（2017）

大卫·詹姆斯·维特《悬挂着的水》（2017）

《悬挂着的水》是一部在2018年度UMKC管乐团作曲比赛中脱颖而出的获奖作品，由UMKC作曲专业博士研究生大卫·詹姆斯·维特（David James Witter）创作，当晚是这部作品的全球首秀。大卫目前正在UMKC音乐学院完成他博士阶段最后一年的学习，预计于今年五月份毕业，现已被聘为中央卫理公会大学（Central Methodist University）的音乐系主任和副教授。大卫非常擅长爵士、摇滚等实验性音乐领域方面的演奏和教学活动，他的作品曾在圣路易斯当代艺术博物馆（Contemporary Art Museum of St. Louis）、密苏里植物园（Missouri Botanical Garden）以及密歇根州安娜堡（Ann Arbor， MI）和新泽西州帕特森（Paterson， NJ）的即兴研讨会上演出。此外，他的作品还被西雅图自由爵士二人组“坏运气（Bad Luck）”、纽约室内乐团“警报将响（Alarm Will Sound）”和堪萨斯城“摩涅莫辛涅四重奏（Mnemosyne Quartet）”录制成专辑。

我共听过大卫两部音乐作品，上一部作品《一段经文》（A Thread of Scripture）是在秋季学期的作曲系学生专场音乐会上演，他用自创的各种手势指挥双钢琴、电吉他、大管、萨克斯管、小号、马林巴等多件乐器，以重奏的形式展示了一段精彩的即兴音乐表演。《悬挂着的水》继续沿用了爵士乐的自由即兴风格，大卫用天马行空的音乐想象力构建自己的音乐世界。他为这部作品写了一个小短文有助于理解他的音乐思想：“写这个作品的时候，我的脑子里有两个不同的想法。一个想法是带我的孩子去一个特别的游泳池，儿童区有一个巨大的蘑菇形器械，水从帽子的顶部流到帽子的边缘，在那里你可以在孩子们一片嬉戏喧闹中闲逛和玩耍;另一个想法是一幅色彩斑斓的梦幻画面，描绘了一群居民在古老的沙漠，就像阿纳萨奇人居住的洞穴，或者是佩特拉城。在创作过程中，这些想象的画面叠加在一起，形成了一个模糊的、熙熙攘攘的、不协调的群体在空气和水中蓬勃发展，这些似乎就是我在这个作品中所想唤起的东西。”大卫在这部作品中呈现出孩子观察世界的视角，他使用即兴作曲手法、布鲁斯音调以及非传统和声音响表现了碎片式的场景，让听众时刻能够感受到不同音响带来的新鲜感。音乐常常在瀑布般的音响流中被突然终止，之后随即转入到一段欢快、俏皮的音乐中，犹如一个孩子在冻结的瀑布上自由自在的滑行。作曲家让各种乐器自由发挥，有的段落还在不经意之间填充了一段铜管乐器或打击乐的随机音响，这是作曲家构思出来的各种奇思妙想，它们一个一个冒出来，随之又淹没其中，让现场听众感受到即兴艺术带来的魅力和惊喜。整部作品由多个碎片式段落衔接而成，在聆听过程中形成了一种不平衡的画面感，被作曲家形容为“坦率和情感开放的感觉”，这种率真的情感正是孩子的天性，也是作曲家始终想从孩子的角度来表达的音乐内容。

约翰·麦基《为高音萨克斯管和管乐队而作的协奏曲》（2007）

约翰·麦基《为高音萨克斯管和管乐队而作的协奏曲》（2007）

约翰·麦基（John Mackey）[8]是一位年轻的美国现代古典作曲家，曾为布鲁克林爱乐乐团（Brooklyn P- hilharmonic）、纽约青年交响乐团（New York Youth Symphony）、达拉斯剧院中心（Dallas Theater Center）和阿尔文埃利美国舞蹈剧院纽约城市芭蕾舞团（Alvin Ailey American Dance Theater， New York City Ballet）等团体创作过大量的管弦乐队、芭蕾舞音乐等大型音乐作品。然而，这位作曲家在自己的个人网站上却说“自己未演奏过乐器”，原来他从小习惯使用电脑创作，这也是他高产量的原因之一。目前，他的作品已经达到了每年数以千计的表演次数，是美国当前炙手可热的作曲家。他先在克利夫兰音乐学院（Cleveland Institute of Music）就读本科，之后在茱莉亚音乐学院（Juilliard School）跟随约翰·科立安里亚诺 学习，并获得了硕士学位。2014年，他被认为是美国乐队协会（American Bandmasters Association）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作曲家;2018年，他獲得了美国艺术与文学学会（American Academy of Arts）颁发的瓦迪米尔和洛达莱康德奖（Wladimir & Rhoda Lakond Award）。

《为高音萨克斯管和管乐队而作的协奏曲》于2007年10月由达拉斯管乐团在德克萨斯州的迈耶森交响乐中心（Meyerson Symphony Center）首演。该作品共包含五个乐章，总时长为25分钟。若要欣赏、理解这部作品，首先需要听听作曲家对萨克斯管这件乐器的解释：“对我来说，萨克斯管是一件混合型乐器，它本质上是一种带有木管簧片的铜管乐器。萨克斯管不像铜管乐器那样有阀门，而像木管乐器一样有按键，于是，我有了一件由三种材质制成的乐器：一是毛毡，指琴键的垫子;二是金属，指琴身;三是木材，指簧片。实际上，管乐队里的每件乐器都可以属于一个或多个类别。比如铜管乐器由金属制成，竖琴由金属和木材制成，木管有按键等等。有了这种认识便让我确立了这部作品的核心思想：一部多乐章的音乐作品，中间三个乐章选择与乐器材质相匹配的乐器，被称为‘毛毡、金属和木材，前后两个乐章则作为前奏和尾声。”

演出当晚由于时间关系，只上演了第二和第五乐章，之后我在作曲家的个人网站上找到了音频，并完整的欣赏了整部作品，接下来将逐一进行介绍。第一乐章“序曲”犹如整部作品的预告片，非常简短，大约两分钟，主要陈述了之后三个乐章的核心音乐材料，听众从该乐章感受到的美妙段落将在接下来的乐章中有更深刻的体会。第二乐章“毛毡”使用了大量的高密度节奏型，演奏者快速的手指运动以及各种高难度的指法组合营造了急促紧张的音乐气氛。当演奏者每次使用不同的指法组合来演奏相同的音高时，便能听到多种色彩的音响效果，这个乐章充分发挥了萨克斯管的性能，并对作曲家自设的问题“萨克斯管是由什么制成的？”做出了很好的回答。第三乐章“金属”的表演时间为七分三十秒，平静而抒情的音乐风格与前一乐章形成鲜明对比。作曲家用打击乐与铜管乐器的音色烘托萨克斯管，使萨克斯管在音乐逐渐走向高潮时奏出的声音“既高昂又漂亮”。第四乐章“木材”是一首优美简单的探戈，犹如在爵士俱乐部听到的萨克斯管那般浪漫且悦耳动人，为了强调木质结构乐器的音色，作曲家用木管乐器、低音提琴、竖琴、钢琴、木琴与之呼应。第五乐章“终曲”引用了作曲家的老师科里安里亚诺的《单簧管协奏曲》开始的旋律，为了使这个段落有所变化，约翰·麦基又引用了16世纪作曲家乔万尼·加布里埃里（Giovanni Gabrieli）的《钢琴奏鸣曲》，以此向两位大师致敬。该乐章在一分多钟的华彩段落中，解答了“萨克斯管的作用是什么？”这一问题，正如作曲家自己寻找到的答案那样“萨克斯管可以演奏又难又怪的音乐”。

琼·托尔《迷人的丝带》（2001）

琼·托尔《迷人的丝带》（2001）

琼·托尔（Joan Tower）被公认为是美国20世纪最重要的作曲家之一，同时她也是一位优秀的钢琴演奏家、指挥家和音乐教育家。她本科就读于本宁顿学院（Bennington College），取得了哥伦比亚大学（Columbia University）的硕士与博士学位，之后相继获得史密斯学院（Smith College）、新英格兰音乐学院（New England Conservatory of M- usic）和伊利诺伊斯州立大学（Illinois State University）的荣誉博士学位。自1972年以来，她一直在巴德学院（Bard College）任教，在她五十多年的教学与作曲职业生涯中为美国的音乐活动做了巨大贡献;1985年至1988年，担任圣路易斯交响乐团（St. Louis Symphony）的常驻作曲家;1990年，凭借管弦乐作品《银梯》silver Ladder（1986）成为了格拉维尔奖（Grawemeyer Award）的首位女性获奖者;1993年，为密尔沃基芭蕾舞团（Milwaukee Ballet）创作了芭蕾舞剧《进身之阶》Stepping Stones，这部作品的部分片段曾在白宫演出;1997-2007年担任圣卢克管弦乐队（Orchestra of St. Lukes）的常驻作曲家;1998年获得特拉华交响乐团（Delaware Symphony）的埃尔夫·杜邦（Alfred I. DuPont Award）最杰出美国作曲家奖;2002年获得卡兰斯特交响乐团（Lancaster）年度作曲家奖;2004年《坦波尔》Tambor（1998），《美国制造》 Made in America（2004）和《管弦乐协奏曲》Concerto for Orchestra（1991）三部作品获得了格莱美奖提名;2005年，她成为第一位被“美国制造”项目委约的作曲家，该专辑后于2008年获得了“最佳当代古典作曲奖、最佳古典专辑奖和最佳管弦乐表演奖”三项格莱美奖;2010-2011年，擔任匹兹堡交响乐团（Pittsburgh Symphony）的常驻作曲家;2013-2014年，担任奥尔巴尼交响乐团（Albany Symphony）的常驻作曲家;2019年，在74届美国交响乐团联盟（League of American Orchestra）大会上被授予最高荣誉“金指挥棒”（The Gold Baton）。

琼·托尔的早期创作曾受到序列主义影响，之后又对奥利维埃·梅西安[9]和乔治·克拉姆[10]的作品产生浓厚兴趣，在长期的创作实践探索中，逐渐展现出具有印象派特点的个人风格。整体而言，琼·托尔相较于同时期的其他先锋派作曲家，显得更为保守，从她的音乐中能听到动人的旋律线条以及丰富的情感表现。作曲家构思作品时，想用大量动机和点状节奏描绘一幅由丝带编织的图案，同时又引用了乔治·格什温[11]的作品《迷人的节奏》（Fascinating Rhythms）的节奏型，就有了作品的标题《迷人的丝带》，这是由全国大学乐队指挥协会（College Band Directors National Association，简称CBDNA）委约的作品，于2001年2月在德克萨斯州丹顿两年一度的CBDNA会议上首演，同时作曲家还将此作品献给了指挥家杰克·斯坦普[12]。琼·托尔在作品中展现了不同形态的丝带：“原型丝带”在音乐开始采用了点状的“短-长”节奏演绎上行小三度动机[13]，之后进行音程扩张、节奏变化等处理;“多层的丝带”以多声部的方式陈述，采用梅西安八音音阶（有限转位模式II）素材创造了纵横交织的音阶“混响”;“沉重的丝带”以半音进行在三度音程范围内陈述，由铜管乐器在低音区奏出，增加了音乐的厚重感;“旋转的丝带”以迂回的线条运动奏出快速、流畅的三连音和十六分音符，让高音区的旋律具有轻盈、飘逸的特点;“点缀的丝带”来自于格什温《迷人的节奏》，出现在曲末用于呼应标题，给作品增添了爵士乐元素。作曲家通过三度音程的核心动机发展出平滑的、激烈的、柔和的、独立的且相互关联的“丝带”旋律，以八音音阶素材作为和声上的调色板，再加上管乐器音色上的渲染，让听众沉浸在激动人心且色彩斑斓的音乐中。

英格丽·斯托爾泽《潘塔里斯》（2010）

英格丽·斯托尔泽《潘塔里斯》（2010）

英格丽·斯托尔泽（Ingrid St?lzel）是一位德国籍美国作曲家，她先后获得了哈特福特大学（University of Ha- rtford）与UMKC的硕士与博士学位，目前任教于堪萨斯大学（University of Kansas）作曲系。她的音乐被旧金山古典乐之声（San Francisco Classical Voice）评论为“有旋律天赋的作曲家。”她的创作涉及独奏、室内乐、管弦乐等多种音乐体裁，常受到国际一流乐团和演奏家的委约，创作的作品纷纷入选泰国国际音乐节、比利时Osmose音乐节、以色列Vox Feminae音乐节、韩国Dot the Lin音乐节、加拿大Ritornello室内乐音乐节、弗洛里达州新音乐节、中国北京现代音乐节、美国新音乐节和美国SoundOn现代音乐节等国际音乐活动，在首尔艺术中心、梅尔金音乐厅、肯尼迪中心等国际舞台上演。她还获得了苏珊娜和李·埃德森作曲家奖（Suzanne and Lee Ettelson Composers Award）、红音符作曲比赛（Red Note Comp- osition Competition[14]）、罗伯特·阿瓦隆国际作曲家比赛（Robert Avalon International Competition for Composers）、万花筒室内管弦乐队比赛（Kaleidoscope Chamber Orchestra Competition）等多个国际作曲类奖项。

《万物皆动》Panta Rhei源自于希腊语，这是赫拉克利特[15]所主张的哲学观点，并道出了一句流传于世的至理名言：“一个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作曲家将自己置身于聆听者和作曲家的双重身份中，用音乐表现了相同的哲学观点，“音乐只存在于时间中，而人是不断变化的。一个人永远不可能在同一部作品中以相同的方式去体验两次，也不可能以相同的方式去演奏同一部作品。”该作品于2010年10月由UMKC管乐团交响乐团在詹姆斯·C·奥尔森表演中心首演，此次在同一地点再次上演。作品从木管奏出的上行旋律开始，为作品奠定了抒情、柔婉的音乐基调，接着在低音区长音的衬托下，上行旋律再次向上伸展时如破土而出的萌芽一般变得更有力量，之后一次又一次由低至高慢慢生长，去突破每一次成长过程中的最高点，直至旋律持续在长笛演奏的高声部飘扬，钢琴以四分音符节奏点缀其中，营造了美好、祥和的音乐氛围，当听众为这段音乐所感动时，突然大号和打击乐的加入打破了宁静，预示着一场暴风雨的到来，在全曲最激烈的段落过去后，木管乐器再次奏起了悠扬的旋律，犹如雨后的阳光洒向大地，一切又恢复了往日的美好，此时铜管乐器奏出的和声干净又清澈，让人们回想起音乐开始的上行旋律，最后结束在长笛奏出的高音处。这部抒情且富有表现力的作品用“透明的质感和流畅的线条成功地浓缩了它的标题。”[16]与听众建立了深厚的情感联系，音乐性正如美国唱片指南（American Record Guide）描述的那样：“温柔又美丽！”

奥马尔·托马斯《我们全新的一天开始了》（2015） 

奥马尔·托马斯《我们全新的一天开始了》（2015）

音乐会的压轴曲目是由一名年轻的八零后黑人作曲家奥马尔·托马斯（Omar Thomas）所作，他的音乐被描述为“优雅、动人、精致、强烈、情感到位”，无论在何地演出，始终能够与听众产生强烈共鸣。美国著名爵士钢琴家赫比·汉考克[17]曾经评价道：“他将在未来爵士乐的进一步发展中展现出巨大潜力，并形成一种新的声音。”

奥马尔出生于纽约布鲁克林的圭亚那籍家庭，曾先后在詹姆斯麦迪逊大学（James Madison University）和新英格兰音乐学院跟随肯·沙弗斯特[18]、弗兰克·卡尔伯格[19]以及玛丽亚·施耐德[20]等世界著名大师学习音乐教育和爵士作曲。奥马尔的作品包括爵士和古典两种风格，曾被伊斯曼新爵士乐团（Eastman New Jazz Ensemble）、旧金山和波士顿男子合唱团（San Francisco and Boston Gay Mens Choruses）、科罗拉多交响乐团（Colorado Symphony Orchestra）等世界著名演出团队以及美国顶尖的大学音乐演出团体在世界各地的音乐厅演出。他曾发行过两张专辑，其中第二张专辑“我们将知道”（2013）获得了两项OMA音乐奖（OUTMusic Awards）的奖项，包括“年度最佳专辑”，得到业内人士的高度赞誉。格莱美获奖者特丽·琳恩·卡林顿[21]认为：“奥马尔·托马斯被证明是他这个时代中最重要的作曲家和编曲家之一，”[22]这使他跻身于美国伟大的艺术家行列。除了创作，奥马尔还作为副教授在伯克利音乐学院（Berklee College of Music）和皮博迪音乐学院（Peabody Institute）担任教学工作。

《我们全新的一天开始了》这部极具感染力的作品深深打动了在场的每位听众，若你知道它的创作背景就能够真正理解打动人心的深层含义。这是作曲家对2015年6月17日在美国南卡罗莱纳州教堂发生的袭击事件中丧生的九位美丽灵魂的悼念之作。历史上，大量的美国黑人在生活最艰难的时期都会向教堂寻求庇护，并逐步出现了具有民族特色的黑人教堂音乐和敬拜活动。奥马尔早已熟知这段历史，认为“这部作品的音乐主题应该植根于美国黑人教会的传统音乐，”因此作品中夹杂着大量布鲁斯的和声与旋律，还伴随着一些唱歌、跺脚和拍手的段落，以及运用铃鼓等乐器向黑人的崇拜仪式致敬。此外，作曲家还引用了詹姆斯·韦尔登·约翰逊[23]与约翰·罗莎蒙德·约翰逊[24]的歌曲《高声歌唱》[25]作为重要音乐素材，以此证明自己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