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建正
它不粗不细,不高不矮,二十年来依旧
我们爬上去摘红枣,红枣摘光了
我们爬上去捣鸟窝,鸟窝捣空了
我们爬上去挑夕阳,夕阳越升越高
我们抱着它去亲
风不让我们抱得太紧,时间拽走了我们
老屋被推倒的时候
二哥打来电话说
那棵老树也跟着走了
它在远处的山头上立成了一株孤影
淮河
我常坐在岸边的石凳上
夕阳就在我对面
仿佛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
一点点从我眼前抽离了光芒
每隔几分钟就有一艘船慢悠悠地驶过
没有人在船头向我招手
对岸的一排白杨树站得挺拔
擋住了我远望的视线
鸟雀带着并不悦耳的叫声飞落下来
落在一片被风掀过来掀过去成片的芦荡里
然后又呼啦啦带着我的思绪挣脱芦荡的怀抱飞走了
天黑下来的时候
有时是三两颗星星,有时是一弯月牙,有时是一块银盘
漂在水面上
其他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风把我当一件衣裳呼呼地吹着,我从石凳上起身
淮河也跟着我一起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