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琳
有这样一个寓言,太阳和大风比赛,看谁能把路人的棉袄脱下来。
大风一个劲地吹,路人赶紧把衣服紧了又紧;太阳的阳光晒得路人受不了,热得开始脱棉袄。太阳赢了。
怎么促消费?显然不能光靠狂吹政策之风。
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2020年一季度国民经济运行情况,中国第一季度GDP同比下降6.8%。分产业看,第一产业增加值10186亿元,下降3.2%;第二产业增加值73638亿元,下降9.6%;第三产业增加值122680亿元,下降5.2%。
一季度,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78580亿元,同比下降19.0%。其中,3月份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26450亿元,下降15.8%,降幅比1月-2月份收窄4.7个百分点;商品零售下降12.0%,降幅比1月-2月份收窄5.6个百分点。
疫情对经济和消费的影响不言而喻。
根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2020年1月-2月的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数据,大致可以估计,截至2020年2月底,疫情所造成的消费支出减少约2.8万亿元。
对此,国家统计局贸易外经司司长蔺涛表示,疫情对零售市场短期冲击大,我国消费市场规模大潜力足韧性强,消费长期向好趋势没有改变。
从市场规模看,我国消费市场规模巨大,抗冲击和抗风险能力较强。多年来国内市场规模稳步提升。2019年,零售市场规模超过40万亿元,比2015年增加超过10万亿元。消费对经济增长的主引擎作用持续显现。2019年,最终消费支出对经济增长的贡献率为57.8%,分别比资本形成总额、货物和服务净出口高26.6个百分点和46.8个百分点。
从市场潜力看,我国人口基数庞大,中等收入群体持续扩大,乡村市场蕴藏较大潜力,是我国消费市场稳定发展的有力支撑。近年来,随着居民收入不断增加,居民消费能力持续增强。同时,我国乡村市场前景广阔,随着乡村基础设施建设完善、营商环境改善、农村居民购买力提高以及线上销售渠道向农村地区下沉,乡村市场消费潜力正在逐步释放。从中长期发展趋势看,我国居民消费增长潜力和优化空间巨大。
从供给方式看,新冠肺炎疫情在客观上促进了部分新兴业态的快速发展,使其成为消费市场增长的重要推动力。近年来,随着城乡物流配送体系的不断完善、互联网特别是移动互联网普及率日益提高以及网购用户数量的持续增多,我国网络零售规模稳步扩大,对零售市场的拉动作用不断增强。据测算,2019年实物商品网上零售额8.5万亿元,比2014年有统计以来增加2倍以上,对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增长的贡献率超过45%。新冠肺炎疫情发生后,由于在线消费对到店消费的替代率提高,市场主体为适应市场变化,推进线上线下融合发展的意愿增强,客观上推进了我国消费品市场转型升级和供给结构优化的步伐。
从市场活力看,企业复工复产步伐正在加快,消费需求加速释放。国家统计局监测数据显示,2月份第四周限额以上批发和零售业企业的开工率接近七成,比第三周提高两成多;住宿和餐饮业的开工率提高约13个百分点。中国汽车流通协会数据显示,消费者购车活动正在加速恢复,2月份第一周乘用车日均零售仅811辆,第二周为4101辆,第三周为5411辆,第四周上升至1.65万辆。
综上,蔺涛指出,居民消费需求只是暂时被抑制,居民消费意愿和能力并未消失,短期波动不会改变长期向好发展趋势。我国消费市场规模大、潜力足、韧性强的基本特点没有改变,消费市场长期稳定增长和加快转型升级的发展态势没有改变。后期随着疫情因素消除,抑制性消费逐步释放以及市场供给结构持续优化,我国消费市场仍将保持平稳增长。
究竟什么是被抑制、被冻结的消费?
国家发改委宏观经济研究院原副院长、研究员马晓河向《经济》杂志、经济网记者表示,被抑制、被冻结的消费,一部分是指体制机制改革不到位抑制的消费,另一部分才是受疫情影响的消费。
在他看来,当前制约消费扩大和升级的体制机制障碍仍然突出。体制机制改革不到位例如收入分配改革不到位,导致中等收入群体增长不够。
消费对于眼下的中国来说,是一个结构性问题。
“中上等收入国家消费占GDP比重为66.6%,我们低了12%。我们投资在GDP中占比44.9%,同等收入国家是31.6%,投资占比高了13%。再看城市化,城市化水平高,一般消费高;城市化水平低,一般消费就低。我们的城市化水平去年是60%,同等收入国家是66.2%,发达国家是81.3%。从产业结构的角度来说,第三产业水平高,消费就高,我们的第三产业水平低,去年是52%,同等收入国家是58.7%,高收入国家是74%。”因此,馬晓河表示,消费是结构性问题,是体制改革等综合因素造成的。
从宏观的角度来说,投资、消费和出口占比多少最为妥当?
马晓河向记者表示,现在中国投资占比太高,是所有中上等收入国家里面偏高的,消费占GDP的比重至少要在65%左右,投资应该下降到35%左右。
“现在投资面临的最大问题就是,我们的公共投资空间已经很小了,相对已经饱和了,这种情况下,剩下都是边边角角和新产业、新公共服务、信息化方面,再增加投资的新领域比较少,应该把这些投资转化成消费,转化成有利于消费环境改善的,还有直接消费方面的投资,否则即便投资还有一点空间,但是再弄的话也没有几年了。另外投资结构需要调整、优化,转向公共医疗,转向市场消费环境。”马晓河表示。
“抑制”的第二层含义才是受疫情影响的部分。
将被抑制、被冻结的消费释放出来,催生新消费、升级消费、培育壮大消费,这是一个系统工程,需要各种的政策体制改革的配套,比如税收政策、城市化政策、国民收入分配调整政策都应该同时发力。
“被疫情抑制的消费主要是非食品类的弹性需求,比如说娱乐、服装、电影、餐饮、旅游这些,在食品、日用消费品等基本需求方面还是有增长的。”马晓河表示,下一步政策的着力点应该放在被抑制和被冻结的消费上,另外还要挖掘新型消费,通过政策进行刺激,在电子商务、快递配送等方面多下点功夫。
厦门大学宏观经济研究中心副主任林致远在接受《经济》杂志、经济网记者采访时表示,被抑制、被冻结的消费主要指非必需消费品,如轿车、高档服装、奢侈品、航空、酒店等。从结构上看,餐饮、住宿、旅游、文化、娱乐等服务消费受明显冲击;从品种上看,汽车、家电、金银珠宝、服装鞋帽等耐用消费品受较大影响;从时间上看,春节期间消费影响最大。
“部分零售、汽车、娱乐、旅游等消费需求有望在疫情结束后逐步释放,出现消费回补甚至报复性反弹。疫情防控期间,人们蓄积了大量的消费需求,这些需求将在疫情结束后逐步释放。”林致远表示,由于疫情造成的生理和心理上的抑制,导致人们形成了对于健康生活相关产品和服务的普遍需求,这些需求将转化为动力,形成对健康产业的极大牵引。
马晓河表示,促消费要做好加法和减法,应该从两个方面考虑。
首先是做加法,应该提出居民收入倍增计划。在“十四五”期间,利用5年时间,提出一个怎么样让居民收入倍增的计划,像日本当年的倍增计划一样,让居民收入增长得快一点,比如说会计资本的收入,在国民收入分配上快速增长的收入,这方面应该提出一些想法。
其次是做减法,做减法就是从税收的角度,进行老百姓的税收减免、降低个人所得税,减少档次,降低税率。此外降低居民的购房、教育、看病、养老等方面的支出水平,提高他们的标准,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
马晓河表示,在增加收入方面,可以运用多种工具手段,比如降低居民消费贷款利率,开辟一些贷款、消费渠道,比如国外现在就在一定期间发食品券、发现金,对困难群体进行补助,这些都可以,都是加法。
“比如美国4月4日这一周,申请失业救济的就有660万人。往前三周申请救济的是1680万人。对困难群众的救助,也有利于消费。”在马晓河看来,中低收入者的边际消费倾向高,每增加100块钱,用于消费比重能达到80%-90%左右,高收入者的边际储蓄倾向高,每增加100块钱用于储蓄的比重高。所以说为穷人、为中低收入者增加紧急援助、紧急补助,都是可以增加消费的。
海通证券研究所副所长姜超表示,促消费无非就是增加居民收入和增加居民消费意愿这两条路径。而居民收入本身又和经济增长强相关,因此,需要通过补贴或者减税的方式来带动收入修复和消费回升。
在他看来,提升居民收入最直接的方式就是给居民派发现金,包括调减个税,但我国个人账户未完善,且个税覆盖人群有限,减征对消费意义不大,可以考虑定向补贴。“比如为出口欧美企业提供阶段性的员工工资补贴缓解压力;再比如补助失业人员,如果准备2000亿元的失业补助金,就可以抵御4%的失业率上升压力。”
对消费端我国最常用的补贴方式有二:一是针对居民购买特定消费产品的补贴,这在过去促消费政策中使用频繁,如家电、汽车下乡等;二是通过发放消费券来补贴居民消费,目前已在多地市落实,覆盖群体范围较广但抵扣额度有限。从历史上看,两者多在消费失速下滑时期出台,短期政策效果显著,但长期容易透支需求。
姜超表示,减税优惠可以重启,其拉动消费效果显著。“过去为了促进汽车消费,曾经实施过的小排量车购置税率优惠政策效果显著。而车辆购置税并不是我国的主要税种,考虑到汽车消费较强的带动作用,可以考虑重启税率優惠政策,带动汽车销售回暖。减税和补贴政策财政效果不同,前者会带来财政收入增速走低,而后者需要财政收入提升作为支撑,并且减税政策调整门槛高于补贴。”
而提升消费意愿,能使效果事半功倍。在姜超看来,注重居民消费意愿的提升可以放大促消费政策效果。过去在部分消费领域存在管制措施,比如汽车限购压抑需求释放,而政策层面近来鼓励放松限制,可以考虑适度增加配额,而且这并不会对地方财政产生额外压力。但是,限购措施的放松需要相应配套如充电桩、车库等设施的完善,这也将带动相关投资需求。
此外,部分消费不仅同收入水平有关,还需要时间投入,因而节假日期间消费活动通常较旺盛,可以通过适当增加或延长假期来释放消费需求,比如落实弹性休假制度。
最后,合理增加公共消费,补足政府投入短板。近期相关部门首次提到“要合理增加公共消费”,投入公共领域的政府消费能够减少居民相应开支,促进居民消费扩大,作为印证,政府消费的比重和居民储蓄率呈现明显的反向关系。同发达国家相比,我国在医疗卫生等领域的政府支出存在差距,而通过政府消费补短板,不仅能促进消费回补,还能创造社会效益。
对此,林致远表示,更好地发挥消费拉动经济增长的引擎作用,从短期来看,要促进汽车消费,激发农村消费市场,坚持“房住不炒”政策思路;从中长期来看,提升产品质量和优化服务供给,健全社会保障体系。
万博新经济研究院院长滕泰向《经济》杂志、经济网记者表示,当前谈及消费,首先要对内需的重要意义有个正确的认知。
“2003年非典时期,彼时投资是拉动经济的主要力量。现在来看,消费占60%,成为拉动经济的主要力量。那时刚刚加入WTO,外需对经济的贡献很大;现在外需的贡献有时是零点几,有时甚至是负的,今年肯定是负的。”滕泰表示,从复杂的国外环境来看,有两大重要变化,一是说中国经济的发展未来长期肯定是内需为主,以后会更高,依赖外需是不可能的。
而在内需里面,又得以拉动消费为主。
“新基建或者老基建,空间都不足,老基建已经饱和,新基建有很多是政府没法参与的市场炒作概念。比如说云计算、互联网,很多都是企业投资的,政府没法参与。总之就是说内需将来是大头,而内需里面消费又是大头,老基建已经饱和,新基建不能挑大梁。这种情况下才要突出消费的重要作用。”滕泰说。
在他看来,消费里面说被抑制、被冻结的消费,确实比如说餐饮、旅游、住宿因为疫情受到影响,这部分被冻结的消费的释放有赖于疫情的逐渐缓解,主要方式就是恢复正常的生产和社会秩序,复产复工,精准地落实科学防控、分级分区防控。
“目前来看,在我们中国300多个出现疫情的城市里面,现在只剩下20个还有疫情,其他的95%都已经清零了。那95%清零的城市,还保持着过度的防控措施,存在过度谨慎的心理,需要尽快恢复。”
释放被抑制、被冻结的消费,只有在恢复正常社会秩序后才能够解放,既需要政府的防控措施不要过度防控、造成恐慌,也需要企业和居民实事求是地看待这个问题,这个过程不能硬来,要顺其自然。
与此同时,滕泰表示,刺激消费不能仅限于直接受疫情影响的领域,在消费各方面,应从总体上全面启动。
“中国一季度GDP为20.65万亿元,同比下降6.8%。相当于一季度下降了1.5万亿元,二季度差不多又将近2万亿元。这么大的产值如何补上?主要就是靠刺激消费,毕竟拉动投资现在规划项目也来不及,出口也不行。”滕泰表示,刺激消费的重要作用就在于对冲疫情造成的巨大影响。
现在疫情对经济的冲击已经体现出来了,不局限于餐饮、旅行这两块,很多产业短期是供给冲击,中期是需求冲击。未来把这块补上,重点是刺激一些新消费。
“比如说有人不愿意去餐馆,你逼着他去也没有用,只能用其他的消费来弥补。这些消费可能不是被冻结被抑制的,但是,它在弥补总的消费缺口方面发挥的作用可能会更大。”滕泰说。
即便新冠肺炎疫情发生之前,其实消费动力也是有些不足的。对此,滕泰表示,总体来讲,促进消费增长的长期办法,其实就是几个方面。
一是提高居民收入。消费跟居民收入肯定是正相关的,如果居民收入下降了,那么政府做一定的财政补贴也是十分必要的。不管是发消费券也好,还是其他的补助,短期内会有立竿见影的效果。从长期来看,还是要培育中等收入群体,提高居民收入。
二是降低消费利率。消费跟利率是负相关的,利率高就不消费,利率低就贷款消费,少储蓄。现在来看,中国的这一轮降息严重滞后于全球各个国家。
滕泰表示,刺激消费最重要的是创造新供给、新需求。
“很多老的需求已经饱和了。就好比吃饭,一天可能最多就能吃两块豆腐,刚性的需求没法刺激,而新需求是有弹性的需求,可多可少。而新消费是新供给创造出来的,比如你手里拿着这个手机,不管是苹果还是华为,在2007年以前,你不需要这个东西。在乔布斯创造苹果手机之前,实际对它的需求是0。如果没有苹果手机的发明,就没有现在的微信、滴滴打车、共享单车、移动支付、美团等。”滕泰表示,在老的传统领域里,是需求引领供给,刺激消费能刺激生产;在新经济领域里,是新供给引领新需求,所以必须把着力点放在新供给上。
第一个摆在眼前的选择就是消费电子。
“手里拿的手机,要给它补贴一下,正好赶上5G的更新换代,对消费的拉动是很大的,而且会刺激整套产业链。如果5G手机出现快速增长,大家都把4G换成5G手机,这个影响就大了,整个市场就能活跃起来,而且还能创造出很多现在我们想象不出来的新需求,所以要靠新供给、新消费,来创造新的需求。又比如新能源汽车,对汽车产业链拉动很大,传统技术产业有点过剩,如果都促进大家更新换代,换新能源汽车,也会刺激新的大量的需求。”滕泰表示,在新消费方面,要重点并加大刺激消费电子、新能源汽车等领域的力度。
對于当前货币政策的效果,马晓河也表示,货币政策还是应该重点支持转向中小企业,中小企业在培养中等收入群体、促进就业等方面是非常重要的,“在当前的情况下,无论是短期还是长期,都应该把金融政策的重点转向中小企业”。
李克强总理在4月14日国务院常务会议上表示,“要抓紧研究出台更多有针对性的政策,帮扶制造业和服务业企业缓解房租、用工等成本压力,助力企业尤其是大批中小微企业‘扛过难关”。
“新冠肺炎疫情发生后,真正发生实际困难的企业应该是中小企业,国有大企业在这方面的问题不大,抗风险能力较强。现在国际需求出现下降,出口、消费、投资这三大需求都是负增长。”马晓河表示,在这种情况下,助力中小企业发展,促进国内消费就非常重要。
社会科学院农村发展研究所研究员杜晓山在接受《经济》杂志、经济网记者采访时表示,我国中小企业具有“五六七八九”的典型特征,贡献了50%以上的税收,60%以上的GDP,70%以上的技术创新,80%以上的城镇劳动就业,90%以上的企业数量,是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的生力军,是建设现代化经济体系、推动经济实现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基础,是扩大就业、改善民生的重要支撑。
“为什么国家特别强调要保中小微呢?两个轮子都要转,一个是国有,一个是民营。因为中小微的作用现在太大了,这几个数字就说明中小微民营企业的重要性,所以我们要确保。”杜晓山表示。
“在疫情发生的第一时间,欧洲、美国连续大幅度降息,美国降了150个BP,像降息这样的动作,应该是出现经济大幅下行这种特殊情况时首选和必选的动作,在任何国家都不会有任何其他考虑,欧洲不考虑,澳大利亚不考虑,美国不考虑,加拿大不考虑,日本也不考虑,只有中国有些过多的不该有的顾虑。因为过去很多年,有人批评大水漫灌,受到舆论的影响有点多了,有些决策方面有压力或者谨慎。或者是有的时候看到美国第1次降息道琼斯第2天还跌,就说你看降了也没有用。”滕泰表示,这种想法的正确与否有待商榷,在经济下行时,降息是标准必选动作,不必顾虑太多。
同时,降息后是否能够有立竿见影的效果,这也不是衡量一个政策的出发点。“就好像如果前方打仗,你派救兵去,你不要考虑去了以后救兵是犧牲了还是凯旋,你要考虑救助对象受益了没有。”
在滕泰看来,政策工具可以牺牲,但是经济不能牺牲,企业不能牺牲,市场不能牺牲,只要有利于经济、有利于企业、有利于市场、有利于消费,降息以后短期有没有效果,这不应该是首要考虑的问题。“政策决策部门不能太珍惜自己手里的政策资源和政策工具,政策资源和政策工具的价值就在于为经济做出牺牲,而不是留到经济最困难的时候,差得不能再差了,出台政策迎接大家说这个政策是有效果的。”
而我们之前这波降息,明显地落后于全球各国,同时也落后于自身经济稳增长的需要。“在国务院常务会议上,李克强总理特别点了这一点,有人说给企业降低一点利息会有风险,我认为最大的风险是就业。”滕泰表示,在当前的时期,要分清主要矛盾和次要矛盾,刺激消费,必须得大幅降息,降低储蓄率,减少消费的贷款利率水平。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宏观经济研究部研究员范建军向《经济》杂志、经济网记者表示,当前货币政策的效力是很好的,只不过哆哆嗦嗦,力度不够。“现在最大的风险就是经济不好,经济好了,企业都盈利了,难道还怕还不上银行的债吗?现在的货币政策还是过于谨慎,已经到了关键时刻,应该倾囊而出,各方面对于货币宽松是有利的,PPI是负的,CPI虽然高但主要还是食品,除了食品还是可以的。”
在他看来,如果货币政策没有放开,也不利于财政政策的发挥,发行利率过高对于财政是非常大的压力,特别是地方政府发专项债。“中国从2011年之后PPI都是负的,已经通缩近10年的时间。很多人都看CPI觉得通胀,但是要看核心CPI,CPI在中国是民生指数,而不是通胀指数。美国可以用核心CPI衡量通胀,因为消费占比很高。”
对于通货膨胀,马晓河表示,中国的通货膨胀价格会上涨,但总体来看不必担忧,能够在可承受范围之内。
“我觉得应该降息,企业的贷款利率要进行下调,至于钱是否会流入中小企业这一块,就要看政策的引导。之前也发了一些专项债,还应该加大力度,比如现在美联储已经开始对中小企业救助2万多亿美元,购买中小企业债券。”马晓河表示,这也是可以借鉴的。
现在货币就是搞总量的,定向就是变相补贴,真正能到达中小企业手中的资金有多少?
对于大家担心的大水漫灌,范建军表示,货币宽松并不意味着开着飞机撒钱。现在世界的趋势不是通胀,而是通缩。“不用专门刺激消费,老百姓手里有钱,经济好了,自然就消费了。”
新型消费有赖于信息产业的长足发展和进步,需要更好地衔接起来。马晓河认为,电子商务也要依赖信息产业的发展。
信息消费其实也在被疫情抑制的消费需求范畴之中。
国务院发展研究中心信息中心研究员李广乾在接受《经济》杂志、经济网记者采访时表示,信息消费在我国是一个特有的概念,从有关信息消费的文件来看,它的内容跟我们平时谈的信息化以及信息化经济发展是一个概念。所以从这个角度讲,信息消费其实包括了众多的内容,包括IT基础设施建设、大数据产业发展,还有像行业的信息化建设、智慧城市、互联网医疗以及工业互联网、产业互联网等多个方面。另外还有相关的一些新的硬件,比如说智能终端这一块,5G带来的5G手机的发展也是一个很大的消费的方向。
如果从信息消费的角度去谈被抑制的需求,这里有很多东西。
“如果结合当前的5G的布局,那么这里面市场规模是特别大的,甚至是万亿规模的量级。”李广乾表示,5G及相关产业的发展,从去年开始,中国以及西方国家都已经在相关领域布局,各国都希望在全球5G的产业发展中走在前面,但是新冠肺炎疫情出现以后,世界各国都忙着防疫,所以相关布局被延后了。
李广乾表示,目前在中国防疫还是一项重要工作,但是最危险、最艰难的阶段已经过去,复工复产走向平稳,现在可以继续开始推进5G产业发展了,“在当前全球经济面临前所未有的危机的状态下,通过加快5G产业布局,推进原有规划建设的5G项目,是一个特别紧迫的任务”。
在他看来,当前我国加快5G相关产业的发展,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特别是针对当前的国际新冠肺炎疫情大暴发局势来看,去年一年当中,美国、韩国、日本都在拼了命地要走在5G的前列,因为5G的发展,对于各国产业竞争力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谁把它拿走,谁就具有产业发展的先发优势。这个优势一旦获得,对这个国家未来的发展是至关重要的。要是没有疫情,估计这个时候各个国家还都在尽力地竞争当中,但是疫情一来,我们反倒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因为疫情控制住了,就可以放手去做,时间的机遇是非常好的,如果我们现在能够继续甚至加快原有的步伐,那么会是一个特别大的利好。”
当前推进5G发展,有一些重点的行业被疫情给激发出来了。李广乾表示,有两个特别的关键领域。
一是大健康的信息化建设,二是工业互联网的发展。
“为什么这两项就有特别重要的意义?大健康的信息化建设里面比如说互联网医疗,具有各种形态的业态:互联网售药、互联网门诊治疗、互联网医院治疗等,这一块以前我们管得相对太过严格,所以发展得并不是很理想。新冠肺炎疫情给这一块带来了急切的需求,要求我们突破传统的条条框框,从加快发展出发,加紧布局。”李广乾表示,大健康的信息化,除了互联网医疗之外,还有养老这一块,以前的养老都是传统的养老,互联网信息化的手段不是很多,但是当前全民的医疗状况有很多都是以每万人或者每千人所拥有的病床数来表示的,中国在这方面相对来说是比较低的,对我们未来的发展很不利。
“虽然说这次很快把新冠肺炎疫情基本抑制住了,这里有个特殊的情况就是我们的制度优势。所以要加强卫生医疗条件的改善,应该特别强调利用信息化的手段去建立,而不是像传统的那种方式。即便将来万一又出现大规模的应急事件,就有一个新的保障和更好的基础条件。”李广乾认为,大健康的信息化,是建立在5G技术条件之上的新的形态,不仅能够保障我们应对各种突发卫生应急事件,同时也能够提高我们的医疗卫生服务于民众生命健康的需求,这是应该加快做的,各个地方都应该做起来,是一个很紧迫的事情。
而从工业互联网的角度来说,李广乾表示,工业互联网平台从2017年开始,国家已经出了相关文件,这两年一直在推进。
“但是从我的了解情况来看,这个地方推得相对比较难,面临着很多的困难。经过新冠肺炎疫情导致的阶段性停工后,大家对工业互联网平台的需求又提上来。对于不见面或者通过工业互联网赶工开工可以更加不受疫情影响这方面,大家增加了很多心理上的认同,以及态度上的转变。”因此,李广乾表示,当前工业互联网到了加快推进的一个很好的历史机遇。
早在2016年,李广乾就写了一篇报告,提议尽早启动国家工业互联网平台项目,这篇文章是国内外第一篇系统论述工业互联网平台的重要特征和意义的,属于国内最早提出要加快发展我国的工业互联网平台,报告获得批示后,有关部门也特别重视工业互联网平台问题,因此将工业互联网平台建设纳入2017年国务院出台的关于加快发展工业互联网的指导意见文件中。
李广乾认为,当前应该很好地对这次抗疫过程做一个总结,特别是针对现代物流体系的建设,在如何克服疫情的影响方面,好好地思考一下,发展无人物流、自动驾驶,好好琢磨,推广一些新的、有价值的做法,为电子商务跟物流体系、快递体系的建设带来一些新的发展思路和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