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传统动画的美学传承与国际传播

王之润 张哲

随着世界动画片产业的不断发展，通过动画片对自身民族文化进行传播业已成为一种趋势。我国要借助动画片输出自己的民族文化，就需要在传统动画片制作和对外传播上下一番功夫，这样才可以通过动画片更好地展现华夏民族的风采和魅力。文章以2019中国当代动画影像墨西哥邀请展作品为例，对我国传统动画对外传播的价值和意义进行研究和探讨，以便人们更好地了解我国传统动画片的发展，也希望为我国传统动画片的对外传播尽一些绵薄之力。

一、中国传统动画及其美学特征

中国传统动画片，顾名思义就是以中国传统文化为素材进行动画片的制作，其主要通过中国戏曲、舞蹈、民间文本为蓝本进行创作，深刻地展现出中国和谐、宽容进取的民族精神。中国传统动画美学特征具体表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注重体现传统美学精神。中国传统动画片可以说是建立在中国传统文化的基础之上，其十分注重对于传统美学精神的融合和传达。无论社会如何变迁，中国传统美学精神始终注重体现乐观、奋斗，这种积极向上的精神动力使得中国传统动画片更具思想性和情感性。

例如《麦兜故事》就很好地沿袭了香港电影制作善于调侃“小人物”的笔法。这部动画片围绕单亲妈妈和她儿子麦兜的生活来进行故事的叙述，通过麦兜的视角，形象地描述了香港市民的平凡生活。对这部小成本的动画片，国外评审给出如下评价：这部动画片很好地展现出中国动画片的本土特色和一种世界共融的情怀。从上面的评价中我们可以获悉，中国传统动画片在创作上注重表达真情实感，并据此展现自身的本土精神，而这些表达就是对中国传统美学精神进行的完美体现和诠释。

其次，在动作设计上注重传统表演艺术的展现。动画作品中一些动作表演，主要来源于人们日常生活的形态，并根据生活提炼出艺术化的内容，呈现在观众面前。事实上，这些动画片的动作设计是模拟现实但是和现实中的动作形态还有所不同。正是动画片所具有的非现实主义的特点以及其在动作设计上的复杂性，决定了动画片在表演上具有强烈的以少代繁功能。中国传统动画片在动作设计上很好地将中国戏曲表演特有的程式化融入其动画片的创作中，使得中国传统动画片在动作的展示上具有浓郁的中国传统表演艺术的味道。例如《骄傲的将军》，在动画制作就很好地借鉴了中国戏曲特有的表演程序化的动作。《大闹天宫》在创作过程，也很好地将中国京剧中人物表演的动作成功地移植到该作品中，使得这部动画片具有浓郁的“民族风”。中国传统动画片善于从戏曲等传统表演艺术中提炼动作设计，这与美日动画片在动作的设计上具有极大的不同，中国传统动画片在动作的设计和提炼上更具美感和舞蹈性，观赏性更强。

再次，角色塑造上注重传统与个性化相互结合。伴随着文化性的全球性，日美动画片以其强势的审美方式和价值观念，冲击着中国当下动画片的制作。中国动画片要发展和进步，固然要学习国外一些动画片制作的先进经验，但是也不能摒弃自己民族艺术的特点，为此，中国动画片在角色的塑造上就在符合传统和个性化相互结合上多下了一些功夫。例如《人参娃娃》《葫芦娃》等传统动画片就采用了传统的中国年画娃娃的造型设计，这种创作风格在前几年拍摄的动画片《宝莲灯》中依然还有延续。但是中国传统动画片在角色的塑造上不单纯追求一种传统性，随着时代的发展，中国传统动画片也可以将角色的个性塑造融入其中，例如在《铁扇公主》的角色塑造上，铁扇公主的造型就很有个性化，其造型设计对电视剧中古装少女的人物形象进行了代表性设计——一把清风剑、衣着干练、眉宇清秀。孙悟空在造型上也和我们传统思维中的形象稍显不同，其大眼睛、圆脸圆手，穿戏装，也十分具有个性。

二、从邀请展作品看中国传统动画对外传播的价值和意义

首先，有助于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中国作为世界大国，在几千年的历史文化的发展进程中，不仅为我们创造了博大精深、气势恢宏的文化成就，而且也造就了坚韧不拔的民族精神。为此，作为中华儿女有责任、有义务将自身优秀的民族文化传承下去。动画艺术作为一门新兴的现代艺术形式，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随着全球经济和文化发展的融合，特别是日美动画片的涌入，不仅对中国动画片的创作，而且对于我们当下文化观和价值观的取向也具有重大影响。例如，迪士尼的动画片看似在传播快乐、传播艺术，其实质是在传播美国文化。

在当下这个多元化时代下，动漫艺术早已成为各国传播自身文化的重要载体，而且随着互联网技術的快速发展和普及，动漫产业的发展更能产生巨大的经济效益。但是从当前中国动画片的制作上来看，其丰富的民族文化元素还没有被充分挖掘、开发出来。反而是近些年美国的迪士尼却经常在挖掘和利用我们优秀的民族文化资源，打开中国院线动漫市场。但是，我们这些丰富的文化资源一旦被国外动画片纳入其艺术创作中就变了味道。本来是隶属于中国的优秀民族文化却成了传播国外文化理念的工具。例如，美国就极其擅长在原有的故事框架中融入一些美国化的新思维，使得题材上看似宣传中国文化的动画片实质上是美国文化价值观的一种叙述和体现。

例如，1998年美国拍摄的动画片《花木兰》就在故事的叙述上变了味道。在中国家喻户晓的花木兰是一个救父、救国的巾帼英雄形象，但是在美国制作的这部动画片中，我们熟悉的花木兰形象已不见了踪影。其不是在为救父、救国而征战沙场，而是完全为了追求个性解放、努力挑战自我、体现个人英雄主义，这是典型的美国文化思想。看到这种改编，我们不应该有所反思吗？为什么我们在动画片创作中不能更为深入地发掘自身优秀的民族文化资源，而让国外动画片“肆意”地以我们的民族文化资源为框架去传播他们的文化思想呢？为此，在新形势下，中国传统动画片的创作有责任和义务去传播和弘扬我们的优秀传统文化。

例如，2019中国当代动画影像墨西哥邀请展作品之一《绵竹年画》，便是以年画传统故事为背景，将故事改编为秦琼和尉迟恭变成门神保护唐太宗，夜斗鬼怪。直接将唐太宗、秦琼和尉迟恭的形象设计

为绵竹年画形象，配合川剧音乐独特的旋律、板式及套腔锣鼓，使整个动画的画面感、律动性、节奏感十足，充分展现出四川绵竹年画质朴浓郁的乡土气息和鲜明的民族地域特点（图1）。通过这部传统动画在墨西哥的展映，不仅使得国内外观众对于中国传统动画片有了更为深刻的认知，而且《绵竹年画》在人物动作以及音乐的设计上，都有着极为浓郁的中国戏曲的特点，这使得人们对于中国传统戏曲文化可以有一些基本的认知，而且通过这部动画片，人们还能了解我国“门神”故事的来历。事实上，无论是中国戏曲还是中国民间文学，都是中国传统文化百花园里的奇葩。动画片《绵竹年画》在2019年墨西哥动画影像邀请展上的出现，不仅提升了中国传统动画片的创作地位，而且也是对中国传统文化的传承，这种艺术交流形式，值得鼓励和赞赏。

其次，有助于全球化中国软文化的建立。当前经济和文化全球化已經成为一种必然趋势，任何国家和民族的文化发展都不能孤立地存在。在这种全球化背景下，文化对外传播与发展已成为衡量一个国家软文化发展与进步的重要标志，文化发展战略也开始从隐性战略转变为显性的主导战略。

随着信息科学技术的不断更新及发展，世界各国的文化相互传播、交流更为便捷和迅速。尤其是随着西方文化的扩张，其文化消费理念对我国传统文化的冲击极具“杀伤力”，对于我国传统文化的传播造成了一定影响。这种情形下，我国对内开始不断加大对于传统文化的传承力度，对外也开始积极通过各种文化形式对中国传统文化进行传播。传统动画片对外传播虽然只是文化产业的一股细流，但是通过传统动画片的对外宣传、对外传播，还是可以让国内外人士感受到我国传统文化艺术发展的一种态势，而且也可以通过传统动画片尽情地展现自身国家形象和民族魅力。当下，引领世界动画片发展潮流的国家主要是美国和日本，中国动漫业这些年在制作和市场开拓上虽然取得一些长足的进步，但是和动漫产业的制作强国相比还有很大的差距。

虽然我国的动漫制作和美国、日本相比具有一定的差距，但是我们深厚的民族文化底蕴为我国动画片创作提供了坚强的保障，也为传统动画片的创新提供了契机。例如，2019年中国当代动画影像墨西哥邀请展作品之二《幻影西厢》，就是以戏剧《西厢记》为创作素材来弘扬中国传统文化（图2）。这部动画片很好地将水印木刻、水墨意境、多维空间等创作技术融为一体，诠释了在新媒体时代下中国传统动画片的多元互动、和而不同的创作理念。通过这部动画片，我们不仅可以看到我国传统动画片在创作技术上的长足进步，而且还能从中看到，该片很好地将当代各种高新媒体的创作手法有机融合，并相辅相成，在时间、空间、声音上形成了一种穿越的力量与视觉张力，为我国水墨动画的创作提供更多的可能性与探索空间。事实上，从这部动画片中我们可以深刻地感知我国传统动画片诗意般的创作风格，这种如梦如幻、虚实结合的画面和场景，淋漓尽致地展现出了中国美学独特的风韵。通过这部动画片，不仅可以让国内外人士对中国传统动画片的创作底蕴有更为深刻的认知，而且也展示出中国动画人在传统动画片制作上大胆的创新意识，这从某个角度上反映了我国在文化发展和传播上一直是积极进取的，并没有夜郎自大、故步自封。传统动画片《幻影西厢》从表面上看展现的是中国当下传统动画片的一种制作水平，但实质上是在彰显我国文化产业发展的一种大国风范，通过这部动画片的传播，让更多人看到了我们在传统动画片制作上的精良技艺，这本身就代表着我国发展民族动画的一种信心，代表着我们为全球化中国软文化的建立作出的不懈努力。

最后，有助于中国动漫产业的打造。动画产业作为文化产业中最具创造力的一种艺术形式，深受各国人民的喜欢。事实上，从当前世界动画片创作和发展现状来看，其业已成为一个国家和民族文化传播的重要载体。中国传统动画片具有浓郁的民族文化美学特征，能很好地展现我国各个民族的审美意识和思想形态。纵观世界优秀的动画作品制作，都非常注重从本国、本民族文化资源中提炼精髓。中国传统动画片在制作上亦是如此，无论时代如何变迁，其在制作中依然坚定不移地秉承着中华民族吃苦耐劳、和谐包容、尊老爱幼的传统美德和国家情怀。中国传统动画片之所以能在世界上占有重要地位，就在于对于我国传统文化的一种矢志不渝的传承与发展，其所承载的民族文化之魂在我国传统动画片对外传播中起到了重要作用。中国传统动画片的对外传播，在让世界不断认知中国传统动画片发展“新貌”的同时，也有助于中国动漫产业的打造。

例如，2019中国当代动画影像墨西哥邀请展作品之三《月迷藏龙》，是我国艺术家叶佑天教授2018年为湖北美院百年校庆创作的一部新水墨式“诗意动画”。这部动画片独到地将绘画中的水墨风格和动画片现代制作技术进行有机结合，将生活现实与人的生存记忆拆散，创造出了诸多具有文化融合甚至熟知后的“陌生”景象——如天鹅湾与山水完美构建，梦境与现实景象的交融伴随着现代水墨与数字手绘的交融。艺术家以客观手法跨越一般性心理描述，试图引发灵魂层面的触动与哲学沉思（图3）。

1962年，我国第一部水墨动画片《小蝌蚪找妈妈》，一经问世就引起了轰动。事实上，我国正是从《小蝌蚪找妈妈》这部动画作品开始，才让世界真正注意到中国传统动画片创作的魅力的，从那时起，世界开始给予中国传统动画片充分的肯定和尊重。

《月迷藏龙》的传播力虽然和《小蝌蚪找妈妈》相比还有一些差距，但是我们明显感受到其在制作手段和思想内涵方面比《小蝌蚪找妈妈》有了更多的进步。该片以切实的个人感受，饱含深情地对湖北美术学院人文精神进行诠释，以独特的视角表达了“爱艺及人，爱人及校”的观念。全片构建了一个超乎象外的情感和精神空间，营造了禅意与氤氲，宏大、旷达、超尘拔俗的藏龙岛校园意境。这种唯美动画场面和情境让人折服和赞叹不已。通过这部《月迷藏龙》动画片在国外参加邀展，我们可以收获自信，也可以透过国外对该片的评价找出自身的不足，这对于推动我国动漫产业的发展有着重要意义。

结语

以上是本人以2019中国当代动画影像墨西哥邀请展作品为例，对中国传统动画对外传播的价值和意义的分析。通过上文的论述，我们不仅对于中国传统艺术动画的美学特征有了初步了解，也知晓了中国传统动画片在传承民族文化、建立全球化中国软文化、打造中国动漫产业方面的重要价值和意义。为此，我们有必要加强对中国传统动画片对外传播的研究，以便更好地促进中国传统动画片的制作和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