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毛翊君
过去的几年里,她在短视频里打造了一种诗意的田园生活。在四川绵阳农村的院落里,她穿着古朴的衣服,劈柴做饭。她摘果、抓鱼,还展示出各式手艺——打造洗漱台、秋千,酿酒,做文房四宝、胭脂水粉……无论是微博还是YouTube,她都拥有海量粉丝。而这个爆红的内容创作者在微博上标志性的头像始终是红色纱巾半遮面。她鲜少接受采访,在那些田园牧歌的视频中也极少说话。她以沉默和神秘,引发了互联网上的喧嚣。在那些梦幻般的视频和各种揣度猜疑背后,或许更多的是一个普通90后女孩在当下时代里尽力谋生的故事。
田园和现实
“不见得世界上每一个人都能理解你。”李子柒感慨,“作为一个公众人物,不受到误解是不可能的,我还蛮珍惜每个人对我的好。”
她的小院子围着篱笆墙,石桌上是古朴的茶具,被鲜艳的花和果实围在中央。葡萄、蓝莓、无花果被摘下来,放在竹编的篮子里。她的奶奶会抱起捡来的小奶狗坐着晒太阳。
在她拍下那些美好视频的同时,也得面对更多的挑战。比如想让生长在热带的百香果、菠萝、火龙果成熟,她得把它们放到温室里,种到第二年,才正常结果。冬天里长出的草莓就更复杂,得用火盆持续加温,再人工授粉。李子柒承认,为了准备拍摄的那一切,在摄像机背后得付出很多辛劳。有时,下田时弄得一身脏,整个人都像是从泥坑里刨出来的。一次,绵阳下了半个月的雨,院子里的植物都被淹没,只能重新种植。为了拍兰州牛肉面的视频,她特意去了兰州拜师学习。拍摄的时候,还是面粉乱飞,废了好多镜头。拍废的面团,她和奶奶做成馕,每天用各种汤来泡,吃了半个月。
她会背起竹篓、穿着雨靴,在深夜打着手电筒爬山,会光着脚踩进溪里摆弄田螺,然后回到房间里剪片子、看粉丝对她的评论。有人夸她是仙女,她喜欢这样的评价,但也觉得,现实里自己的话很多,还总穿着沾满泥的人字拖,一点也不像仙女。
谁都有过去,即便是“仙女”。
李子柒幼年时,父母离异,随后父亲早逝。继母曾拽着她的头发往水沟里按,把她打得半死不活。爷爷奶奶心疼她,接她回了家。爷爷做过乡厨,善于农活,会编制竹器,邻居有了红白喜事也乐意找他帮忙。爷爷做饭的时候,她帮忙烧火、递盘子,耳濡目染学了很多。爷爷去世的时候,她读小学五年级。奶奶抚养她到14 岁,难以为继。她到城里漂泊了8年,在公园的椅子上睡过,啃过两个月的馒头,当过服务员。
后来,她找了师父学音乐,之后去酒吧打碟。2012 年,奶奶生了场病,需要人照顾。她觉得自己不该把奶奶一人留在家乡,就回去开淘宝店卖衣服,但生意一直不好。
那时,弟弟在录弹吉他的视频,发到美拍上,建议她也这么玩儿。她想,这或许对生意有好处,就注册了一个号,随便拍一些无厘头的视频。摸索一段时间之后,她想或许可以试试拍一些自己真正拿手的事,比如做饭。最初,她就用手机拍,在手机上下载了一个cutecut 剪辑软件,又花40块钱买了个升级版。操作简单,她百度一下就明白了——基本是素材拼接、叠化,再加字幕和配乐。最麻烦的是转换格式,有时,一条视频要拍好几天,转换格式还得花上五到八小时。
2016 年3 月,她发 布在美 拍上的《桃花酒》,特写都是模模糊糊的。她去请教美拍特效视频制作达人@密码大叔。此人后来成了她师父,教给她更多的剪辑方法。他建议李子柒换个单反相机。李子柒又花了120 元配了一个三脚架。一些高处俯拍的角度,她还得爬上树,用树杈固定。后来,锅碗瓢盆、板凳和石头都成了固定工具。
渐渐地,人们记住了李子柒。
如今,李子柒面向海外的YouTube 账号上,已经上传了104个视频,粉丝有750多万。
“我发现我的视频被搬运到海外,就委托了海外有资质的代运营机构,授权同步发布国内的视频。”有粉丝说,中国太酷了,我们澳洲人的院子只有沙漠。
李子柒曾对媒体说自己对传统文化很感兴趣,说完,又觉得自己讲得太过官方。现在,做视频之余,她报了一些关于文创的课程,想补充一些知识。她觉得自己没有读过什么书,有些课还是需要补。如今,李子柒虽然有了合作团队,但很多工作,还是由她本人去做。
2018 年8 月17 日,李子柒的天猫旗舰店正式开业。“做品牌也是我的一个梦想,想尽心尽力去做好。我的品牌理念就是——慢生活、新传统。”她觉得,现代都市人的压力很大,面临家庭、社会等问题,因此在视频里展示出轻松美好的画面,能够让观看者减少焦虑,产生平静舒服的感觉。
李子柒说,自己理想中的生活,就像视频里一样,无忧无虑,自给自足——“院子里有各式各样的瓜果蔬菜。每天清晨,到地里摘够一天要吃的水果蔬菜,再剪一些应季的鲜花插在房间。太阳出来以后就不出门了,在家宅上一整天,做好吃的,做手工、追剧……然后,踏踏实实生活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