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展

2020-05-06 13:29
作文周刊(中考版) 2020年6期
关键词:沙子

新中国成立以来,尤其是改革开放以后,祖国大地上发生了日新月异的变化,“发展”成了一切事物可喜的模样。在发展中,我们有欣喜,也有隐忧,你都看到了什么?

行进的路

自幼,我就不喜欢下雨天。老家一带的泥土,是红色黏土,一经雨水浸泡,即紧紧拥抱成块,行人一旦踏入,拔脚出来,已不见鞋袜。我和我的乡村伙伴们,对付雨天黏土的唯一办法,就是不穿鞋,打赤脚,哪怕是寒冬腊月,也是见雨脱鞋。脚板虽冷,总比被掠走鞋袜好。

望着阴雨绵绵的天空,我经常问:什么时候有一条好路走呢?那时候,仿佛只有天不下雨,才有好路走。

我十四岁那年,我们终于走上了一条铺着沙石的好路。离我家四里的乡村公路上,雨水将路面上的沙子洗得晶莹剔透。从此上学,我可以在泥巴路与沙石路交汇处的水沟里,擦洗脚上顽劣的泥巴,只为了不让这双脏脚污染干净的沙子。此时我已经习惯抑或是热爱上了赤脚的行走,在绵绵的沙砾上行走,是非常惬意的事情。我每年有十个月的时间打赤脚,脚板早已百炼成钢,具备了在中学的沙子球场上迅跑如飞、一天打三场篮球的本领。

在我喜欢上这条沙石路的时候,路上开始有车跑了,车是货车和拖拉机。那时候还没有客班车。

自从有了沙子铺成的公路,我又开始不喜欢天晴了,天晴时泥巴路好走,沙子公路就不好走了,每逢货车和拖拉机驶来,必扬起滚滚灰尘,路上行人必用手或衣服捂着鼻子,赶紧往路旁的田埂上躲。

尽管我们不喜欢因车辆驶过而扬起的呛鼻刺眼的泥尘,但我欣赏车轮滚动的速度与力量。当时,在我的心中,货车与拖拉机驾驶员是令人羡慕的职业。远行时,要是能搭上一程货车或拖拉机,并把身上或肩上的柴草啊谷米啊红薯啊等东西扔进车厢,轻轻松松一路看着风景呼呼往前冲,那将是无比享受的事情。

一晃,我们在这披沙裹尘的路上走了十年。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春风,将沙石路上的浮沙吹尽,换上叫做水泥路的新装。我们坐车从县城到长沙的时间缩短了一半,也没有灰尘往鼻子眼睛里钻了。自县城到省城有了好走的路后,紧接着的大动作,是要让县与县之间、县与乡镇之间都有好路走。“乡乡通”“村村通”,“要致富,先修路”,对于我们这些在泥泞中跋涉过的人,这无疑是幸福的消息。

现在我回乡去,大多数人家都有了小车。我的堂弟们有在外面打工的,有留在乡下做手艺的。在家做手艺的不走路,像城里人一样开车上班。他们将干活的工装放在车里,下车时穿上。收工时脱下脏衣,换上干净的衣服。吃过晚饭,他们开着车呼朋唤友去县里或镇上吃夜宵。出外打工的,若是有车,基本都开车回来,一是有成就感,觉得自己日子过得不错;二是要带回家的年货太多,只有车能载下。

我老家是个山区县,数以百计的山垄,全都修通了水泥路,有的还修成了沥青路,有人群居住的地方,必通车。我开着我的小车,不急不缓,分期分批在这些高低长短不一的山垄间转悠,享受速度、拍照、写生、深呼吸……

此生能体验这么好的行走,是想象力达不到的。而我知道不断行走发展的,不只是一条条宽广便捷的路,更是百姓们蒸蒸日上的好日子。

(作者彭见明,选自《人民日报》2019年7月22日,有删改)

赏读感悟

几十年来,家乡的路越来越好,从土路到沙石路到水泥路,而且不止这一条路,家家户户都通了路,出行越来越方便。而在越来越好的路的背后,是人们的生活之路也越来越好走,日子越过越红火,幸福感越来越高。

回 味

二十世纪五十年代我还是个儿童,有关那时一些吃的记忆仍未褪去。我印象最深刻的是给我的外婆过周年。周年前几日,外公就要叮嘱家人准备起来,主要是采购一些鸡鸭鱼肉等荤菜,素菜自家田里有。外公在食材的选用和加工上很考究。比如做红烧肉的肋条,要取哪段,吃口才好;馄饨芯里的肉,要用梅花肉,才嫩。这都有讲究。有的菜他担心别人做不好,就要亲自下厨。

外婆的周年日这天,亲朋好友都来了,他们携带着不同的礼物,都是吃食。有桃红纸裹着的云片糕;有竹篾编的小黄篮里盛着的苹果或生梨;有的拎一盒蛋糕,纸盒里装有八只小蛋糕。这些礼品的包装都很简单朴素,用今人的眼光来看,未免有些寒酸。

烧过香磕过头,宴席开始。客堂里摆了两张八仙桌,孩子们另有小方桌伺候。上桌的菜,都用瓷碗瓷盆盛放得扑扑满。有刚刚从蒸笼里端出来、身上冒着汗似的红烧肉,有切得如铁鐽砧大小般的咸肉,鸡和鸭都是整只上桌。鱼要么是糖醋黄鱼,要么是大汤黄鱼,带鱼是不上台面的。有时候还有走油蹄髈、爆炒鳝丝、白切山羊肉、草头圈子、河蚌炖豆腐等。素菜则是当季田里的时令菜。菜虽然丰富,但数量通常不会过十。

五十年代的生活想来还比较安逸,故此大人们常借着由头,花心思操办一些吃的事情。这些事情做得很隆重,会让我这样的小孩认为,先人的纪念日或节气日,就是大家可以聚一起多吃几样好小菜。

六十年代开端,各种吃穿用大都要凭票供应,日子变得艰难,外公已经去世。我和弟弟妹妹们渐渐长大,胃口也变大。以往家里惯例,烧饭总要多烧点,以备客人突然上门有饭吃。但此时只能是候分克数下米,每顿饭分吃得精光,还觉未吃饱。父亲买了一些搪瓷小碟,菜出锅了由我平分到每个碟子里,分菜人最后一个拿。这是一项考验眼力的活,我的工匠精神,常让弟妹们围绕着分好的每碟菜,左顾右盼,选了这碟又觉得那碟多,真是难分伯仲。

七十年代,人们开始意识到抓生产的重要性了。物质供应虽仍要凭票,但民间多了偷偷交易的所谓“黑市”。黑市上只要多花钱,也能买到猪肉禽蛋等副食品。我家有个亲戚是北京人,當时他家有个儿子正谈恋爱,那小子笼住女友的办法,就是让她常来蹭饭。而他母亲得知儿子的女友哪天会到,总要准备点肉,哪怕是一碗炸酱肉丝面。

那时我家在六十年代被收掉的一份宅基地,也归还了我们。因为有了田种了菜,就常有亲戚上门,摘点菜带走。我父亲有个朋友,星期天下午常登门,我们几个孩子都爱听他讲故事说趣闻,他的故事往往讲到我家厨房飘出香味时就刹车了,然后起身要走。我们又哪能放他走?这样,每回他留下吃饭时总要念叨一句:哎呀呀,我又要拐饭吃了!

我记得有一次餐桌上有两样东西让这位爷叔赞不绝口。一样是油鸡(土从),另一样是糟蛋。鸡(土从)菌极鲜,浸在黄澄澄的油里,连油都鲜得要掉眉毛似的;糟蛋是用生蛋浸在酒糟里泡制,蛋将化未化,和白色的糯米糟混沌一团,呈现出讨人喜欢的奶黄色,醉人口眼。这两样东西若是搭粥吃更妙,后来市场上就不大见了。

时至今日,中国绝大部分老百姓已经不再为吃穿发愁了。生活富足了,浪费现象也跟着来了。穷日子富日子都尝过的老妈,见现在有人胡乱丢弃食物,总要叹一声:真罪过啊!“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这样的古训,根植在她九十多岁的脑中。有时电视上看到国人餐桌上大肆浪费的镜头,老妈会很生气地斥道: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日脚好过了,开始作了!而后会发出这样的疑问:这样浪费下去,假如再来荒年灾害怎么办?现在世界上是不是人人都吃上饱饭了?问得好啊!今天的人,确实需要温故察今而望远。

(作者徐慧芬,选自《文汇报》2019年11月11日,有删改)

赏读感悟

作者从“吃”着手,历数各个时代,为我们展示出这几十年来人民生活的变化,最后落笔于现代富庶生活背后的问题,发人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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