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包法利夫人》是福楼拜发表的第一部作品,也是他最有世界影响的代表作。本文以布尔迪厄的场域理论切入,从场域、惯习、资源入手,运用文献研究法和文本分析法,通过分析女主人公爱玛这一形象,充分探讨其性格包括的各种资源、场域等具体内容,细化对这一人物的研究。在分析这人物性格命运的基础上,探究其背后幻想与真实的对立,进而发现女性成长所必备的资源,总结特定时代女性解放的一般性规律。
关键词:场域理论;《包法利夫人》;爱玛;女性成长
作者简介:王琪(1996.1-),女,汉族,山东临沂人,鲁东大学硕士,研究方向:现当代文学。
[中图分类号]:I10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002-2139(2020)-09--02
《包法利夫人》这部法国文学史上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小说,主要写了一个农家女儿爱玛,在修道院受过贵族化的教育,读过许多浪漫主义小说,瞧不起当乡镇医生的丈夫,幻想传奇式的爱情,为与两个情人偷情而无力还债,最后服毒自杀的故事。《包法利夫人》开启了新小说创作的先河,直接影响了后来的司汤达、乔伊斯的文学创作风格,具有划时代的意义,是世界文学史上的一座丰碑。
本文引进布尔迪厄的社会学场域概念,可以相对理性地探究爱玛悲剧的根源,精确化、细化对这一人物的相关认识。场域是一个处于永恒斗争中的多维区域,行动者像粒子一样被抛入场域中。文学、艺术等场域作为一个子场域被包含在母场域(权力场或社会场)中。权力结构的变化受制于母场域的变化和行动者的斗争,这种变化对场域内的行动者具有极大的影响。爱玛身处在母场域外,试图通过增加自身资源来实现场域的转移,最终却以悲剧结束。
一、幻想的开端——资源的贫乏
爱玛的父亲卢欧老爹有自己的田庄,却年年蚀本,母亲在她生活在修道院时逝去。后来父亲接她出院,就在家里想象她幻想的幸福。可以说,在她的少女时代,出身家庭的资源极其贫乏,爱玛没有权力资源,有的只是父亲给的嫁妆,自己在修道院学到的文学和艺术的修养。
卢欧老爹的腿伤了,他请来医生包法利先生为他医治,包法利先生见到爱玛并喜欢上了她。在庄稼人眼里,医生是有身份的人,而且很有学问,爱玛和其父亲同意了包法利先生的求婚,嫁到了道特,成为了包法利夫人。一开始,由于包法利的存在而产生的刺激,足以使她相信:她终于得到了那种不可思议的爱情[1]。爱玛一直向往贵妇人的生活,她的出身影响了她的眼界,以为医生的身份可以帮她实现场域的更换,得到资源。然而她梦想的传奇式的爱情却被婚后的现实而击垮:包法利医生既无才干,又无雄心,和她心目中的骑士完全不沾边儿。她试图邂逅另一位有身份的男子。实际上,爱玛是因为发现自己成为包法利夫人后没有实现场域的变更而失望。从资源来看,成为包法利夫人后,经济资源增加了些,象征资源里具有了医生夫人的身份,而作为一个乡镇医生的夫人,政治资源依然不具备。
昂代维利耶侯爵夏天害口疮,包法利先生凑巧一竹叶刀治好了他,在讨樱桃树接枝时对爱玛的印象好,因而請他们夫妇到庄园参加舞会。舞会的豪华,让她窥见了荣华富贵,从此她更加受不了乡镇生活的小气、平庸[1]。爱玛认清了一个现实:以她丈夫的身份层次,她无法实现自己的幻想:贵妇人式的生活习性,贵妇人所配置的经济资本、文化资本和象征资本等。她对于自己场域的变更对丈夫已然不抱太大的希望,她需要其他男子为她实现这种贵妇人的生活习性,更换自己能够具备的资源,因而继续幻想着自己的爱情。在道特这个小镇,她无法遇到这种情人,幻想与真实的差距令她越来越乖戾任性,直至生病,她终于得以离开。
二、幻想进行时——资源改善的尝试
在永镇寺这个村镇定居下来后,包法利夫人生了一个女儿,后来受到了一位青年文书赖昂的追求。一开始,爱玛以为这位文书可以带她离开永镇,实现场域的更换,她有心和赖昂逃之夭夭,到天涯海角试试新的命运,但由于畏惧、羞耻或者努力扮演贤妻良母的缘故,她发狠逃避了他,赖昂在心灰意懒之下去了巴黎读法科,她事后懊恼不已,觉得自己没有把握机会改善资源。
乡绅罗道耳弗因为用人想放血,在包法利家里遇到了爱玛,这位风月老手对她产生了兴趣,要把她弄到手。在塞纳河下游州的农业展览会上,罗道耳弗把握住机会与爱玛进行了接触。因为罗道耳弗有庄园,收入颇丰,爱玛认为自己遇到了能改善自己资源配置、实现场域更换、过上贵夫人生活的人。爱情的幻梦把她推向了罗道耳弗的怀抱,两人发展为情人。她按照幻想的模式投入爱恋,狂热得让罗道耳弗看不上眼,新鲜劲一过,他的态度便越来越冷淡。爱玛感觉自己场域的更换有些无望了,她忏悔了,试图斩断私情,努力爱自己的丈夫和孩子,支持包法利先生的事业,因而她极力撺掇包法利割治跷脚,满心希望丈夫一举成名,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哪知丈夫不争气,几乎断送了一条人命,爱玛对自己的丈夫彻底绝望了。包法利根本无法帮自己改善任何资源,他能力低下,无法增加象征资源、经济资源,更不用说权力场上的占位。她重新投入情人的怀抱,要和情人私奔,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然而,讲求实际的情人干脆找借口甩了她。她受到打击,又大病了一场。
包法利为了爱玛的病情,特地带她去剧院看戏,在剧院里赖昂碰到了他们夫妇。别后三年,双方的热情苏醒过来,两人不可避免地成为了情人。爱玛在绝望之下,试图抓住另一种实现自己幻想的可能。所以说,爱玛是为了体验她理所当然的幻想中的爱情而爱赖昂,甚至当她“在通奸中发现婚姻的平淡无奇”,且对赖昂感到腻味之后,仍像个钟情女子一样继续给他写情书。但她写信时想到的不是赖昂,只是一个理想男子的模糊幻影。爱玛沉湎于想入非非的浪漫爱情的遐想中,像男性一样痴心地、慷慨地委身于那些卑劣的家伙,也如同一些诗人醉心于女人一样[3]。她就是一个贬义的幻想家,就这样在幻想中生活,而不是清楚地把握生活的必要性和局限性。
在所有社会场运行的源头,都存在着幻象,存在游戏中的投入[2]。爱玛是那个无法投身到社会世界中的人,无法认真对待严肃游戏的赌注。在这场婚外情里,她依然被爱情的幻想牵着走,依然按照小说里的模式设计自己的生活,总是试图实现场域资源的变更,过上贵妇人的生活。小说的幻想,在其最根本的形式上,根源在于作为幻想的现实经验:倘若少年时代似乎尤其是爱幻想的年龄,那么或许进入生活,也就是进入社会世界时所遇到的这个或那个游戏,并非总是天经地义的[2]。对少女时代就满怀幻想的爱玛来说,现实世界的真实才是她的幻象。她的一生都在幻影中自我欺骗,幻想与真实的对立终至幻象的破灭与自我毁灭。
三、幻想的破灭——资源的落空
在权力场中,爱玛不过是个乡下医生的妻子,根本无法在权力场中占位,却向往贵妇人的位置,贵妇人的配置,她不理解贵族的“风雅”是需要财富作后盾的,权力场上的风光需要经济场中的统治者身份来支撑。她为之神往的那种爱情,需要爵位称号、庄园别墅、高车驷马和华美的衣着打扮作陪衬,缺了这点富贵气,幻想中的“爱情”变失去了光彩。为了这种资源和场域的变更,爱玛不惜偷情,却给投机商人带来了可乘之机,使自己成为了高利贷者盘剥的对象,债积如山。丈夫的薄产早已被她挥霍殆尽,夫妇俩为了还债,立了多张借据,仍无力偿还。后来爱玛被催逼欠款,她四处求助,却无人伸出援助之手。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爱玛服毒自杀。她所期望接受的资源全部落空,向往的场域景象也破产。
结语:
爱玛的幻想实际上是场域空间的转移,而这种转移需要权力的争斗和资源的再分配,场域的区隔导致了人的分化,这有着天然的排斥性,爱玛悲剧的根源之一便在此。爱玛要想实现这种幻想,需要象征资源、文化资源、经济资源和权力资源等,这是女性成长必备的资源。这种资源的缺失,没有条件实现爱玛的场域变更。此外,愛玛的出身及成长形成的惯习使她并不具备贵妇人式的思维和积习,这种难以逾越的鸿沟也是她悲剧的根源。《包法利夫人》说明了某些东西的结束和某些东西的开始,在世界文学史上也被奉为具有里程碑意义的现实主义名作。爱玛这一形象代表了法国千千万万的女性,为女性成长的解读作出了重要贡献。
参考文献:
[1]福楼拜.包法利夫人[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4.
[2]皮埃尔·布尔迪厄著,刘晖译.艺术的法则[M].北京:中央编译出版社,2011.12.
[3]王琼.从《包法利夫人》看福楼拜的男性世界[J].台州学院学报.2014(0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