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革命时期户县农民运动始末

段睿

户县地处陕西关中平原中部，南依秦岭与宁陕县毗邻，北隔渭河与兴平相望，户县人民有着光荣的革命传统，在大革命时期开展了如火如荼的农民运动，涌现出许多革命英烈，他们用生命和鲜血谱写了一曲悲壮的革命赞歌。

星星之火有燎原之势，户县农运拉开帷幕

1925年1月，中共“四大”制定了有计划地开展工农群众运动的方针。1926年，随着北伐战争的胜利进展，军阀统治被推翻，农民运动以空前的规模迅速高涨起来。1926年9月，毛泽东发表《国民革命与农民运动》一文，指出“农民问题乃国民革命的中心问题。”“若无农民从乡村中奋起大道宗法封建的地主阶级之特权，则军阀与帝国主义势力总不会根本倒塌”。

毛泽东早在大革命时期就敏锐意识到农民运动的重要性，认为农村变动是革命完成的重要因素，湖北全省农民协会会员到1926年11月发展到20万人，江西的农民协会会员到10月间也有5万多人。户县农民运动就是在这样的国内革命背景下展开的。

大革命初期，户县同全国一样 ，处于军阀混战，天灾连年，民不聊生的动乱局面。1926年4月，刘镇华率“镇嵩军”围困西安 ，驻防户县的国民军二军第四混成旅旅长何经纬，勾结刘振华，压榨农民，激起民愤。户县人民每月要为何经纬筹军饷、粮秣四五万现洋，一年就是五十多万元银元。他还巧立名目，扩大税收，残酷地剥削压榨户县人民。军令发出后，何部官兵横行乡里，劫掠财物，鞭打无辜，甚至提锅拔灶，封门霸产。正是在这种敲骨吸髓、穷凶极恶的野蛮掠夺下，户县农民大多破产。沿门乞讨的人越来越多、卖儿鬻女现象到处可见。

为了谋求生存，户县农民迫切地要求组织起来反对何经纬的横征暴敛。1926年，国民党陕西省党部农民部在焦将、王寨等村庄的农民请求下，派共产党员薛作茂、李艮两位同志到户县组织农民运动。他们在群众基础较好的焦将、王寨一带活动，建立党小组，组织农民协会，广泛开展抗粮抗款运动。焦将村首先把农协会建立起来，农民协会有正副会长各一人，农会下设组，一组管十家，一人代表全家入会。青壮年编成农民自卫军，是在民团的基础上改编的。按村大小编，大村一般是一个中队，小村是一个小队。薛作茂、李艮两同志带领焦将农民自卫军在各村成立农会，成立了十五六个村农会。

反压迫群情激昂，户县农运如火如荼

第一，建立农民协会，组织农民武装自卫队

1927年初，党组织先后派张鹏辉、苟自新、李超群、郑承武等到户县工作，使户县党组织有了较大发展。广大农民在党的直接领导下，积极行动起来 ，在不到三个月时间里，全县农协相继成立，形成了空前的农村大革命局面。薛作茂、李艮、高德隆等人在南四操①一带宣传动员，组织了2500多农民，建立起户县第一個区农会。到1927年3月，户县十三个操中，就有十一个操建立了九个区农会，入会农民达一万四千多户，近八万人。此外，党组织还将原来农民自发的自卫武装组织神团改编为农民自卫军 。

第二，户县农民革命热情激昂，抗粮抗款斗争轰轰烈烈

1927年1月，化羊操约正邢振武带领十几名何兵到王寨征粮，遭到该村群众的一致反抗，何经纬兵蛮横无理，强行抢走牲口，抓走群众。当地农会闻讯后，立即组织了二百多农民，手持梭镖等武器，一直追到庞光镇，救下被绑架的农民，夺回所劫之牲畜。另一次，两千多农民聚集在旧泉坊召开大会，何军一排人到距离会场一华里外的灵山寺催粮逼款，并扬言要捣毁会场。薛作茂、高德隆带领农民自卫军前去讲理，匪兵们理屈词穷，竟开枪伤人。农民自卫军忍无可忍，迅速组织反击，当即活捉匪兵一名，缴枪六支，余者皆慌忙逃窜。这次事件大长了农民的志气，增强了他们坚持斗争的决心。

第三，严厉打击豪绅污吏，坚决清除匪患

农民有了组织以后，主要行动是从政治上地主阶级特别是土豪劣绅的威风打下去，把农民权力长上来。农会对于那些依仗何经纬势力，横行霸道，鱼肉百姓的土豪劣绅、贪官污吏给予了应有打击。华羊操乡约邢振武一贯欺压群众，勾结何匪到处敲诈勒索，行凶杀人，诽谤农民运动。1927年1月，农民协会召开大会，处决了这个罪恶累累的恶绅。大良村乡约马如海，私吞公款，强奸妇女，逼死人命，人们背地里称之为“人王”。共产党员郑承文组织召开群众大会，斗争了马如海，并罚款三千元。另外，为了维护乡村社会秩序，农民自卫军还积极打击土匪活动。1927年2月，在共产党员苟自新、张鹏辉主持下，农民协会在庞光镇普明寺召开大会，处决了危害人民的贯匪花占元、阎老十、陈套、陈三等人，当地人民无不拍手称快。

第四，为配合北伐战争，积极开展支援国民军东征活动

当时，中共陕甘区委认为：四月中旬后，“国民军在准备东出以前，能迅速消除一二部反动势力或予以重大打击，在战略上是可能而且必需的”。1927年4月26日，中共户县特支根据中共陕甘区委的指示和“保护农民武装”“打倒土匪式的军队”的口号，以国民党临时县党部的名义，协同县农民协会在户县南关召开了“拥护国民军肃清后防，会师中原大会”。到会农民有四万多人，会场红旗招展、梭镖如林。会上，李超群、苟自新等人积极宣传东征的重要意义，“缕述当地驻军何经纬之不是”。何经纬屈于当时形势的压力，不得不慌忙表示：在户县并非盘踞不动，而是在待命出征。会后，四万多农民高呼口号，举行了声势浩大的示威游行。面对日益高涨的农民运动，何经纬既胆颤心惊，又极端仇恨，终于站到了与人民为敌的一边。

革命精神浩气长存，众英烈悲壮户县

（一）革命信念坚如磐石，革命精神永放光芒

1927年“四·一二”反革命政变后，蒋介石屠杀共产党人，血腥镇压工农群众运动，全国大部分地区笼罩在一片白色恐怖当中。随着国民军出关东征，何经纬开始向人民进攻。1927年5月11日，何经纬派兵一营包围东索村，制造了死难烈士九名，重伤九名，轻伤十三名，震惊陕西全省的“东索村惨案”。何兵还未到达村口，东索村农民自卫军团长董新良立即召集自卫军在关帝庙集合，准备迎战。此时，敌军向庙内进行疯狂扫射，又揭开屋瓦，往庙里投掷手榴弹。庙堂里弹片横飞，硝烟弥漫，董祥娃、邱累子、罗连心、邱堂娃饮弹身亡。中弹倒地的董新良见此情景，猛地从地上挺起大喊：“乡亲们，我们不能给农民丢脸，有骨气的跟我来！”说着拾起地上的大刀，冲出庙门，向敌群扑去，自卫军战士也紧跟着冲出庙门。董新良挥刀开路，领着战士们冲出重围，准备退到庙北竹林隐蔽。这时，何军端着枪紧紧追来，赵蔓子被活活刺死，董新良被脚下的竹子绊倒，因伤势严重，一时爬不起来，被敌人夺下手中的大刀，他凭着全身力气爬了起来，挥拳迎敌，但终被又一次按倒在地。敌人要他投降，他说：“我只要有一口气，就要和你们斗到底！”残暴的敌人用刺刀扎住他的头，用枪托把刺刀楔进头颅，活活钉死。董有庆、段金娃在战斗中负重伤，乡亲们送他们到西安救治，因伤势过重，相继牺牲。董新良、董有庆、董祥娃、董平良、邱累子、邱堂娃、罗连心、段金娃、赵蔓子共9名自卫军战士壮烈牺牲。烈士们为了崇高的理想信念，为了人民群众翻身得解放，为了劳苦大众能够过上好日子，将生死置之度外。这种大无畏的牺牲精神，值得万世敬仰，这种舍生取义的革命精神，永放光芒。

（二）黄土有幸埋忠骨，万世流芳驻英魂

1926年，郑承文受命在户县秦渡镇开展农运工作。1927年2月，在大良村调查土豪劣绅罪行，宣传革命道理，组织农协惩办劣绅马如海等。东索村惨案发生当天，何经纬在户县东乡同时镇压农民运动，释放了被大良村农会抓捕的两名劣绅，派兵包围了大良村。郑承文在地下党开展活动，为了躲避骄横的敌人，乡亲们劝正在村中与农会领导人开会的郑承文躲开，郑承文说“我要和他们摆道理”。敌人没有道理可摆，蛮横地将郑承文抓捕，押回秦镇，路上，敌人边走边打，残酷地折磨郑承文。郑承文坚贞不屈，誓死不低头，怒目而斥。凶残的敌人害怕农民夜晚来劫狱救人，慌忙将郑承文活埋在秦渡镇西庵后边的菜地里，并贴出布告，不准搬尸。群众们怀着崇敬的心情，偷偷起出烈士遗体重新安葬。郑承文壮烈牺牲了，为了人民革命事业献出了自己年仅22岁的宝贵生命，用鲜血践行了革命誓言，用生命锻造了对党的忠诚，他大无畏的革命精神和英雄气概必将永世流芳。

（三）宁甘斧钺不降曹，英勇捐躯浩气存

1927年3月，高望重任中共户县特支委员，同时为农协负责人。组织动员农民群众与何经纬和土豪劣绅斗争，抗粮抗款，团结对敌。他机智勇敢，屡挫顽敌，深受户县人民爱戴。但也成了反动军阀的“眼中钉，肉中刺”。1927年5月24日，何经纬指派吴明汉等4名匪徒，佯装学生模样，慌称省农会宣传队，声称要见高望重。高望重见到来人是陌生人，谈话中发现来人支支吾吾，神态慌张，随即断定来人不善，便以打茶水为由准备脱身。狡猾的敌人尾随其后，高望重刚一出门，欲夺门而逃，枪声响了。 高望重身中数弹，倒在血泊中。高望重为了人民的解放事业，为了寻求救国救民的真理，与反动势力进行了不屈不挠的斗争，为革命事业献出了年轻的生命。他的革命精神浩气长存，他的英雄事迹将永远铭刻在人民心中。

大革命時期，户县农民运动开展得轰轰烈烈、如火如荼，中共党组织领导户县农民建立农民协会，组织农民武装，进行抗粮斗争，惩治土豪劣绅，伸张正义维护农民权益。虽然农运遭遇失败，但英勇的户县人民在反动势力面前没有屈服，他们不畏挫折和艰辛，同反动派继续展开不屈不挠的斗争，在陕西农民革命运动史上留下了光辉的一页。

注释

①操为户县当时农村的基层行政机构，相当于现在的乡。

作者简介

段 睿 中共西安市委党史研究室宣传研究处一级主任科员、经济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