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凉的红柚子

刘心牧

夜深了。喧闹了一天的小区归于寂静，路灯缓缓地流泻着淡淡的光，大多数家庭已关了灯。

我仍然坐在书桌前，大脑却越来越迟钝。望着一道尝试了多种方法也解不出的数学题，我的注意力越来越无法集中，视线也越来越模糊。

这时，爸爸轻轻推开门，走进来，递给我几瓣红柚。晶莹剔透的柚肉被半透明的薄皮包裹着，在淡黄色灯光的映照下，十分好看。我伸手去接，眼睛无意间扫过时钟上显示的时间，已经半夜1 1 ： 3 0了，于是悻悻地将手缩回来，将目光重新投回到书本上。

爸爸许是明白了什么，轻轻地走了出去。不一会儿，爸爸又无声地走回来，手里端着一只白瓷碗，坐到我身边。

我微微侧过头，看到爸爸正在剝柚子皮，心里一暖：多么善解人意的爸爸！他肯定看出了我不愿分神剥柚子皮。他先用指甲小心翼翼地在那层半透明的薄皮上划开一道口子，再轻轻地将薄皮向两边撕开。淡红色的柚肉露出来，一粒粒，排列整齐，饱满，晶莹。爸爸用手指轻轻一顶，柚肉完全摆脱薄皮的束缚，整个儿出现在他的手掌上。他又将它们掰成大小适中的几块，放进白瓷碗里。

“吃吧。”爸爸微笑着说。

淡红晶亮的柚肉放在白瓷碗里，像丹青高手的杰作，好看得很。我伸手拿起一块，看向爸爸。他眯着眼，仔细地剥着柚肉底部的那层茎皮。茎皮紧紧地连接着一层柚粒儿，需几粒几粒，甚至一粒一粒地摘下来。爸爸不急不躁，一丝不苟地剥着。好一会儿，柚粒儿被抠完了，爸爸将茎皮丢在一边，又拿起另一瓣柚子剥起来，见我盯着他发呆，他笑了笑，说：“赶紧吃吧。”

我将手里的柚肉放进嘴里——凉凉的，甜甜的，鲜嫩多汁。

爸爸继续专注地剥着柚子，我的头脑越来越清醒，那道困扰了我多时的数学题也不再那样让人恐惧，我一点一点地厘清了解题思路。

那一夜的柚子，凉凉的，甜甜的，也暖暖的。

（指导老师 郝朝晖）

简 评

亲情从来就不是抽象、空洞的，而是渗透在举手投足之中、言笑谈吐之间。本文小作者巧借“爸爸剥柚子”的动作，将浓浓的父爱慢慢洇于纸面。“划开一道口子”“向两边撕开”“轻轻一顶”“掰成大小适中的几块”“摘下来”等一连串的动作“组合拳”，真实具体地再现了“爸爸剥柚子”的场景。这样的场景，不由得让人联想到朱自清《背影》中“父亲爬月台买橘子”的画面。即便动作有别，浓浓的父爱却是一样的。“解题”与“剥柚”本不相关的两件事，因“父爱”而完美融合。文末“那一夜的柚子，凉凉的，甜甜的，也暖暖的”余味悠长，耐人回味。

（陆培成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