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参与式设计的乡村营建实践探究——以牛郎岗村空间规划提升为例

周丽彬

(福建工程学院建筑与人居环境研究所 福建福州 350108)

0 引言

2017年，习近平同志在党的十九大报告中提出乡村振兴战略，全国各地积极推行乡村全面振兴，秉承“产业兴旺、生态宜居、乡风文明、治理有效、生活富裕”20字方针，坚持城乡融合发展，坚持人与自然和谐共生，坚持因地制宜、循序渐进[1]。乡村建设不断取得可喜的成果，但是目前仍存在的一些问题，比如，乡村振兴政策在高效推行，实施效率也颇高，但实施质量还不够，尤其是乡村振兴缺少民众的广泛而深入参与。因此，虽然设计出不少美轮美奂的环境与建筑，但与民众的实际需求还有一定差距。政府高效率的干预，虽然得到一定的可观效果，但是乡韵、村品、历史和特色建筑被统一模式化，缺乏地域特色和当地文化。毫无疑问，从本质上来说，乡村营建的验证标准应该是以人为本，让民众与设计师共同参与；以设计出更多元的方案选择，更好地协调建筑——乡村——使用者的需求关系；营造地方认同感，让乡村和谐发展。因此，只有打破民众顾及权力、话语权的不对等导致设计平等性、开放性受到限制的局面，让民众对自身环境的改善更有积极性，才能产生可喜的乡村环境和乡村建筑。有了良好的人居环境，才能产生良好的经济产业链，吸引村民回乡创业，让乡村旅游、乡村教育繁荣发展，才是真正实现乡村振兴战略目标。因此，“自上而下”[2]与“自下而上”[3]相结合的参与式设计是乡村振兴必然的趋势和主要发展策略。

参与式设计(Participation Design)，可称为“合作设计、协同设计或共同设计”[2]。它强调的是“参与”，不仅强调参与人员，也强调参与方式，更强调参与关系。参与式人员为设计师及与项目利益相关的人员，如政府部门人员、利益相关的普通民众、专家学者、爱心公益人士……参与方式是多元性的，强调规划过程的民众充分参与权利，激发主体人群在决议中的完全表达需求权利；参与式关系以人为本，政府和设计者在过程中的“自上而下”规划疏导[3],实施多元化协商，满足大部分民众“自下而上”需求[4]。

参与式设计起源于20世纪50年代英国《城乡规划法》中的民众参与规划模式——“征询民众意见”[5]，即“为民众设计”[6]；而后在西方国家逐渐推行，并转向为民众参与“规划设计的制定与实施全过程”[5]，即“民众设计”[6]。国内参与式设计发展虽然比较晚，90年代才引入参与式理论[7]，但随着民众法制意识加强[3]，参与式设计被广泛地应用在建筑设计、城市规划设计、景观设计等领域，出现现场参与及网络新媒体介入[8]等多元化参与模式。

本文研究的是小尺度空间民众参与式设计。

1 乡村营建中的参与式设计实践要点

乡村营建中参与式设计，主要是借助乡村建设有关的规划设计实际项目，设计师协调乡政府“自上而下”和民众“自下而上”的意见，对乡村的公共空间、居住空间、礼仪空间、文化空间、商业空间、景观空间等进行系统性的保护、改造与更新。强调项目规划设计过程中村民的积极参与，与政府部门、开发商、设计师一起，对他们熟悉的乡村建筑、乡村风貌、乡村产业提出建设性话语，以较低的投入促进乡村的可持续性发展和建设，获得良好的社会效益[9]。

基于此，乡村营建参与式设计的实践要点：首先，通过动态调研和静态图像评估相结合方式获取乡村硬件建设资源(乡村空间建设)和软件建设资源(乡村文化形态营建)[10]；其次，采用参与式农村评估法(Participatory Rural Appraisal，简称PRA)，注重对物对人的动态和静态的调研资料收集。对物，即用测绘、图像等方式对乡村的民居、宗祠等建筑进行静态定量数据收集；利用电脑软件建模，真实还原村落建筑的风貌。图像收集分级梳理乡村静态定量数据。对人，即采用访谈、投票等动态调研模式，让村民、建筑师、政府人员、开发商等对电脑建模和分级图像的乡村建筑元素、环境元素、材料元素等进行投票，并对投票数据加权评估，以得出最优策略方案，方便后期乡村营建的规划设计。这种基于参与式的农村评估法，能够快速收集并梳理乡村的信息资源、调动村民的积极性和参与性、明确评定资源优劣，实施性强[5]。

2 牛郎岗村空间规划提升的参与式设计

2.1 项目概述

牛郎岗村位于福建省太姥山镇，毗邻牛郎岗海滨旅游度假区，背山临海，交通便利。为了牛郎岗滨海景区主题提升，打造集山、川、海、岛、科技为一体的“绿色、开放、共享、文化”的休闲度假景区，牛郎岗村空间规划提升围绕规划设计、建筑改造、景观设计等多方面展开，重点为爱情婚庆文化与旅游融合发展模式，创造旅游换乘系统、慢行系统、建筑风貌改造、爱情主题民宿、公共空间、服务实施等，来展现乡土情怀、海岛文化特色的建筑形态。

2.2 调研步骤与设计团队组成

牛郎岗村空间规划提升的的乡村营建设计以高校师生与设计院设计师为主导，组建乡村营建工作坊，与当地村民、开发商互相商议、协调配合，充分考虑村民的生活习性、实际需求，发挥该村的独特山海资源、茶文化资源、石厝特色民居等优势，重新塑造牛郎岗村空间建设和文化形态。

鉴于牛郎岗村空间规划提升存在诸多问题，如开发商需求商业化，当地村民的愿景多样化，因此，设计团队需要具备交叉学科背景来整合协调开发商、村民的需求。因此牛郎岗村乡村营建工作坊由福建工程学院建筑与城乡规划学院的师生和时代建筑设计院(福建)有限公司设计师组成，他们有建筑学、城乡规划学、风景园林学、历史、市场营销等学科背景和成熟的工作实践经验，加之还有太姥山镇牛郎岗海滨旅游有限公司及牛郎岗村村民参与配合，确保了工作坊的顺利进行。设计团队运用GIS空间数据分析、建筑测绘数据、电脑建模再现实景、入户访谈等多元方式全面分析牛郎岗村现状地理、建筑风貌、环境资源等全方位的详细资料。工作坊的设计团队作为设计的主导和协调者，有效地调动了各方的参与性，利用静态与动态、定性和定量的资源来完成牛郎岗村空间规划提升的设计。

2.3 民众参与目的与关注点

参与式设计赋予每个人平等的参与讨论、决策、设计甚至是建设的权利，增进了民众在建设设计中的发言权和活动权，是一种由下而上的方式。这样，参与人员可以贯穿设计的始终，包括前期规划，后期实施，以及全过程的监督和评价作用。

由于参与式设计是通过各行各业的专家以及政府人员的参与，所以，设计人员可以与村民的思想进行碰撞，可以对村民进行正确的培训以及引导，有利于从村民的生活细节以及需求中去考虑设计的本质，解决村落真正的问题，能够让设计师更好地听取使用者的意见，全方面地开展设计改造，所以设计出来的作品更接地气，实用性变高。

由于参与式设计概念强调的是参与，主要是由个人或者调研团体采用实体调研的方法，真正参与到项目中去，做到了解项目的生活业态，人文环境，历史因素等，所以能对项目整体把控、延续村落形态的发展；详细分析项目实体数据，其得出结论为接下来的工作做足准备[4]。

其次，参与式设计关注的是，在参与和改造的过程中积极引导民众参与其中，鼓励民众表达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提出自己的看法和要求，让他们真正地参与到传统村落未来的规划中去，这样则让公平、公正、公开的思想能贯穿始终，尽量满足大部分民众的意愿，使得调查结果得到民众满意，具有更高的效率性和人权性。

2.4 民众参与方式

2.4.1实地调研——民居测绘、计算机实况建模

为了更好地尊重场地真实性和传承当地传统建筑特色，设计团队运用GIS对基地的地质地貌、形态特征做空间数据分析；工作坊师生实地对59栋民居建筑测绘，手绘平面、立面、剖面及建筑细部，标注尺寸；同时利用数码相机收集当地建筑元素、环境元素、材料元素等图片信息。利用建筑测绘对民居建筑进行数据收集并电脑建模，真实再现场景为后期参与式设计介入的乡村营建做好了前期准备。

2.4.2深入访谈法与入户问卷调查

民众参与式贯穿整个牛郎岗村空间提升规划的乡村营建中，主要方式是采用重点人物深入访谈和入户问卷调查形式相结合。前期对牛郎岗村村民代表、村委会工作人员和太姥山镇牛郎岗海滨旅游有限公司的相关人员进行深度访谈，了解传统文化、人文情怀、历史文献、地理资源、自然资源、旅游战略等的优势信息。而后，结合牛郎岗村民居的建筑测绘来入户问卷调查，收集每家每户的建筑风貌特色、引导村民表述对村落空间与环境等需求。

中期将真实场景的建模及归纳分类的建筑元素、环境元素及材料元素等图片信息，用问卷调查形式向民众公开，征集反馈建议，并结合参与式农村评估法，确定牛郎岗村空间提升的功能组构、人文景观改造方式、自然景观的利用方式及其建筑风貌的改进方式，以利于指导后期设计。

后期设计团队经过多次改进，提出牛郎岗村空间提升规划乡村营建的设计方案，并组织牛郎岗村村民代表、村委会工作人员和太姥山镇牛郎岗海滨旅游有限公司的相关人员进行协商讨论，共同探讨方案的优缺点，对不合理的点提出改进策略，以便最终的优化设计。

2.4.3定性与定量分析相结合

牛郎岗村空间提升规划的乡村营建，采用定性和定量相结合分析法；定性分析为动态调研和静态图像收集，其中动态调研包括深入访谈法与入户问卷调查，静态图像包括当地建筑元素、环境元素、材料元素等图片信息；从真实人物和实物角度来感性评定牛郎岗村空间提升的人文、地理、历史、自然等设计要素，证明空间提升的可行性，并指明参与式设计介入的乡村营建的发展方向和可持续性策略。

定量分析为参与式农村评估法，将牛郎岗村的整体空间形态及色彩搭配、建筑历史元素数据库、建筑风貌等级划分等进行参与式农村评估法，用矩阵式重要因子评估法，从数据的角度来限定建筑的色彩搭配、限定营造元素、限定改造体量等，得出最优最受认可的空间提升规划方案。

2.5 信息整合、分析及改造措施

秉承“发现问题——信息整合(参与式农村评估法)—分析问题——信息整合(参与式农村评估法)——空间转译转化设计——设计成果(参与式农村评估法)”设计流程(图1)，在每个阶段信息整合节点时，通过参与式农村评估法引导民众参与全部流程，并从寻出空间转译转化方法，而后制定牛郎岗村空间提升信息整合、分析和改造措施方案。

图1 乡村营建中参与式设计思路

高校师生和设计院设计师驻村，现场测绘、工艺采访、重要人物深入访谈及入户问卷调查等形式收集基础资料，即发现问题，然后，通过植根传统、立足地域特色、以人为本，对牛郎岗村历史背景、建筑发展脉络、村空间提升价值体系等进行信息整合，获得乡村硬件建设资源(乡村空间建设)和软件建设资源(乡村文化形态营建)。此间采用参与式农村评估法，评估民众对前期调研总结出的历史背景、发展脉络、价值体系，将各项投票得分高者作为议题进入分析问题阶段。接着，高校师生如实客观绘制现状建筑、景观图纸，3D虚拟建模或制作手工模型，并分析村落整体空间形态提取色彩搭配方案、分析提取建筑历史元素创建建造体系语料信息库、划分建筑风貌等级来分级新建建筑、半自建建筑及原始建筑。随后，设计院及高校师生再组织村民代表、村委代表及旅游公司相关人员进行会谈协商，通过图片展示和加权评估表(表1)对色彩搭配、营造元素、改造体系等分别打分，共同讨论该阶段信息整合方案，将其中加权评估分高者当选为后期空间提升的设计元素，来分别确定外立面修缮与改造、第五立面修缮与改造及环境整治与标识设计。

由于该加权评估表运用了村民参与式评估方法，缩短了专业建筑与民众的距离；其所搭配的建筑图片如图2所示，让民众可以迅速融入、精准思路，从而高效完成民众满意的设计元素提取。设计师与高校师生根据民众的评估对建筑形体、环境空间解析、描述，建立起建筑语料信息库，以完成牛郎岗村空间转译转化设计，并将建筑语料信息库应用到建筑设计中，提升了牛郎岗村空间改造措施，如图3所示。

今后，该村民参与式评估法将继续帮助牛郎岗村设计团队优化空间提升设计，直至得到最终的设计方案。

表1 参与式农村评估法——屋顶形式加权评估表

注：编号1为平屋顶，2为坡屋顶，3为平坡结合屋顶，4为屋顶花园。

图2 牛郎岗村建筑测绘调研

图3 牛郎岗村建筑改造提升设计方案

3 结语

在全面推行乡村振兴的背景下，应该尊重传统文化，立足地域特色，倾听民众心声，采用民众建议，将参与式设计应用到乡村营建中。其过程，设计师不仅仅扮演着乡村设计师角色，还应当是组织者。在组建乡村营建工作坊时，应与当地村民、开发商互相商议、协调配合，以引导多元人群参与到乡村建设全过程。

为了让乡村设计更加直观走进民众，牛郎岗村空间规划提升采用动态调研和静态图像评估相结合方式、参与式农村评估法、电脑3D虚拟建模或制作手工模型等手段。与村民、旅游开发商一起思考牛郎岗村独特山海资源、茶文化资源、石厝特色民居等优势，共同创造了契合当地文化、当地人群的宜居人文环境、多元空间形态，但这种基于参与式设计的乡村营建模式目前仅仅处于起步阶段，要全面推广仍然需要设计者、管理者、民众等各方长期坚持不懈地支持、共同努力、不断优化。只有经过多元人群的参与式设计与可持续性努力，真正成熟的乡村振兴才能在未来等着我们！

图表来源

表1：时代建筑设计院(福建)有限公司，福建工程学院建筑与城乡规划学院；

图2～图3：时代建筑设计院(福建)有限公司，福建工程学院建筑与城乡规划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