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瀑布 熔岩落雪山

干涸的火瀑布。

Tunnel View 标准照。

在优胜美地国家公园，每年2月中下旬的十几天里，名不见经传的马尾瀑布变身为火瀑布。而且只出现在日落前一刻钟，并且需要最后一线夕阳精确地落在瀑布上，西侧的酋长岩正好挡住背后的崖壁，只留中间一条明亮的金红色水线。正是这些苛刻的条件造就了如此奇观。

2011年至今，这是我们第十六次来到优胜美地，拍火瀑也已经是第五次。

林中夜雾。

路边的一只小郊狼

时间、水流与夕阳

想看到火瀑布这个绝无仅有的奇观，需要诸多苛刻的条件同时成立。优胜美地国家公园（Yosemite National Park）里，名不见经传的马尾瀑布（Horsetail Fall）平日毫不起眼，只在每年2月中下旬的十几天里，才短暂地变身为火瀑布的奇观。等到日落前一刻钟，最后一线夕阳如聚光灯般精准地落在瀑布上，西侧的酋长岩同时挡住背后的崖壁，只留中间一条明亮的金红色水线。正是这个精巧的几何结构，才令火瀑布如此罕见。假如日落方向不是恰到好处，水流要么彻底被阴影遮盖，要么與整面山崖一同被照亮，则失去最具戏剧性的高光效果。

优胜美地有着大大小小几十条瀑布，飞流直下的跌水全部来自于冬季的降雪。每条瀑布，都对应崖壁顶端某个积雪的区域，雪量决定瀑布的流量。具体到马尾瀑布，由于为它供水的积雪面积很小，旱年里其它大瀑布是减流，到了这儿就是断流，意味着火瀑布的隐身。2015年美国西海岸大旱，优胜美地山谷几乎根本没有降雪，所谓的瀑布只是石头上一道潮湿的痕迹。2016年、2017年，马尾瀑布在大量降水下再次重现喷薄之势，可2018年又回到了水流几不可辨的状态。

2019年是火瀑布的丰年。创纪录的大雪不仅覆盖了谷底，更给马尾瀑布带来了充足的供给。天气太冷水流被冻住反而成了唯一的担心，好在火瀑布出现在黄昏时分，整个白天的日照能让崖壁升温不少，及时给火瀑布解冻。

最苛刻的条件还在后面。时间再合适，水流再大，假如没有夕阳的助攻，一切都是白搭，而这也正是最捉摸不定的部分。优胜美地山谷天气多变，如果西面有云挡住日落时的光线，火瀑自然就不会现身。有时全天阴沉，云层却在日落时刚好给火瀑布打开一个窗口，也有时晴空万里，唯一的一片云却飘在地平线上，刚好在火瀑布的10分钟里遮住夕阳。所以，不能全指望天气预报。

正因此，总有缺乏耐心的人，看到天气糟糕就起身离开，等到日光忽然出现时才追悔莫及。我们拍火瀑布的这些年，已经屡次目睹山谷中天气的大逆转，每次都是坚守到天黑才收起三脚架，给喜怒无常的大自然多一点耐心吧。

岩壁上攀岩的身影。

河中的特殊机位。

看火瀑不忘秀恩爱

雪中等待。

150年的前世今生

优胜美地与火瀑布两个词的联系，可以追溯到150年前，只不过当年的“火瀑布”与今天人们竞相追逐的完全不是一个东西。

从1872年开始，每年夏天有一周时间，建在山谷高处的冰川顶酒店（Glacier Point Hotel）会举办仪式，把燃烧的木炭推下悬崖，给造访的游客观看。说起来，这个“火瀑布”似乎还更名副其实。仪式持续了近一个世纪，直到1969年才被迫中断。由于冬天的大雪严重毁坏了设施，酒店整个夏天都没能开门营业，火瀑布自然无从谈起。或许是因为失去了这个仪式的庇护，人去楼空的房屋当年7月里着了场大火，本已坍塌的酒店彻底被摧毁。高昂的建筑成本令开发商放弃了重建，木炭造就的火瀑布随之进入历史。

时间推后到4年后的1973，一个名叫Galen Rowell的风光摄影师，第一次拍下了如今人们看到的火瀑布。在信息和交通都不发达的当年，能发现一个如此罕见的自然现象实属不易。

如今，火瀑布已是优胜美地最负盛名的景观之一。每年2月中下旬的周末，摄影师和游客蜂拥而至，纷纷举起相机或手机对准日落时分的马尾瀑布狂拍。靠着近水楼台的优势，旧金山湾区人民占去其中大半，近年硅谷的景气似乎也助推了火瀑布的热度。每到此时，国家公园官方都如临大敌，采用各种方式管制车流和人流。政策一年一变，从最初给路边停的一排车挨个贴罚单，到后来划出一条车道专供停车，再到去年上网抢票。

为了抢到最理想的机位，敬业的人们往往上午就占好位置，摊开折叠椅坐下来枯等到日落。一年又一年，观火瀑布逐渐成为一个大聚会，人们为了排解等待的无聊，索性叫上三五好友共同前来。喝酒、打牌、吃火锅……简直是优胜美地最热闹的时节。

元宵节的HalfDome月升。

Valley View日出。

最佳观赏点

优胜美地山谷的中央是Merced River，河两岸各有一条路，分别叫Northside Drive和Southside Drive。两条路都是单行，由三处连接段构成一个“8”字形的环线。

看火瀑，最难抢的其实是车位，而不是三脚架的机位。由于瀑布仰角很高，所有人都是抬头拍摄，因此站得密密麻麻也毫不互相影响。只要躲开树木遮挡，任何能直视马尾瀑布的地点都可观景，没有强烈的高下之分。

多年来，人们开发出了两个主要的火瀑观景点。一个在河北岸，大致从路边的El Capitan Picnic Area开始，到它向东约8000多米的公路沿途。另一个在河南岸，没有具体的地名标注，只能靠岸边密密麻麻的三脚架来确认。

Upper YosemiteFall，风中彩虹

雪后的BridalveilFall。

由于看火瀑的车流太多，往年官方一般关闭两条车道中的一条用于停车。但2019年山谷积雪，公园的新政是南北两侧都禁止路边停车，游客必须把车留在距离很远的停车场，然后步行前往观景点。

在北岸，El Capitan Picnic Area只开放了残疾车位，其它车辆不许进入。Camp 4 以西到岔口的路段右道封闭留给行人，沿途的所有停车带禁停。距离最近的停车场在Camp 4对面，由此走到观景点单程大约3.2公里。假如这里满了，更靠东的Yosemite Valley Lodge也可停车，只是距离再远一些，按照沿路电子屏幕的指示走即可。

南岸则复杂许多。公路沿途的停车带全部关闭，同时禁止在路上步行（路边的大屏幕显示罚款$280）。这个莫名其妙的管制措施，相当于宣布了没有合法的方式抵达南观景点。实在难以理解，为什么公园不许游客在南侧看火瀑。当然，这里聚集的上百摄影师也不是空降，无数人把车停在远处，顶着禁令走过去，并没看到真的有警察开罚单。

火瀑与日落时分的优胜美地山谷

风暴之后

我们的办法当然是分工合作，我负责拍照，Eric负责接送。这样他免了挨冻，我也免了走路。等火瀑的时候，一群摄影师集体吐槽公园奇葩的禁令，顺便聊起要走多远才能回到停车地，听说我有男朋友来接，纷纷表示了羡慕嫉妒恨。还有人问：你男朋友开的是大巴吗？能不能装下42个人？

当然，总会有摄影师另辟蹊径，在远离公路的丛林中或山坡上找到不为人知的开阔地，避开拥挤嘈杂的人群。2016年，我们就顺着溪水攀爬到了谷南面的悬崖下，盖着新雪的山坡上。这里高出树线不少，除了火瀑，还能俯瞰整个优胜美地山谷的风光。

熔岩落雪山

TIPS

天气：晴天是火瀑布的必要条件。只有地平线开阔，夕阳与瀑布之间没有云彩遮挡，日光才能照亮水流。天气预报里的云量是针对整片天空而言，与火瀑的成败有相关性，但远谈不上准确。我们建议，如果是周末前去优胜美地，最好安排两个晚上都等火瀑的计划，不要凭天气预报盲目放弃其中一晚。

时间：每年大约在2月16日至26日，前后可以有所浮动。火瀑布正式开始，大约在日落前半小时。假如想支起三脚架认真拍摄，那务必要提前到场，选一个自己满意的好机位。一般在日落前3小时左右，才有大波摄影师开始入驻占位。对构图要求不太高的话，稍晚些去亦無不可，毕竟在雪地里等天黑实在太辛苦。假如只是随便拿手机拍拍，那么日落前1小时到场就足够。

行车：冬季的优胜美地共有三个入口：旧金山湾区方向的CA-120和CA-140，以及洛杉矶方向的CA-41。往年，三个入口的路况差异不大，选哪个完全取决于哪个更近，但今年的大雪带来了很多新变数。首先是可能的事故和断路。刚刚过去的周一，CA-41就因为雪后的突发事故而暂时关闭，被堵在半路的车只能调头改道CA-140。因此再次提醒大家，务必要尽早出发，避免被路上的意外耽误，开了一天车却没赶上火瀑。即使道路通行，积雪也会让行车速度大大下降。大致来说，CA-120山路最多、最难走，CA-41居中，CA-140相对好走，建议湾区的小伙伴从这里进出。此外，冬季可能会强制使用防滑链。以目前的路况来看，只有两驱车必须装雪链，四驱车只要带了雪链即可。建议小伙伴们不要有侥幸心理，起码买一套防滑链放在车里。高峰时段，公园警察会在入口处挨个检查，没带雪链的当场购买装上，但想必不会便宜。

手机或车载导航未必有最新路况，一定要以官网通告为准，并且在路上随时刷新。优胜美地疆界内的路况在公园官网上，疆界外的则由加利福尼亚州管辖，两边都要查询。

公园内路况：查询www.nps.gov/yose/planyourvisit/conditions.htm或（209） 372-0200

公园外路况：查询www.dot.ca.gov/cgi-bin/roads.cgi 或（800） 427-7623

住宿：目前，除Camp 4之外公园内所有营地都因大雪关闭。而Camp 4是walk-in only，也就是说车只能放在停车场，人得走进去在雪里挖个坑搭帐篷。夜间的气温最低在-7℃上下，准备扎营的勇士们请注意保暖。公园内的其它酒店和小木屋都正常营业，建议提前预订。

装备：对于拍火瀑的小伙伴，长焦镜头（大约200-300mm）和三脚架两样装备缺一不可。由于经典构图是竖拍，务必确认自己的云台和快装板足够稳定。往年，我们推荐大家带上啤酒、零食、扑克牌，用来在等火瀑时打发无聊。手套、帽子、围巾必不可少，另外暖宝宝塞进衣服鞋袜有奇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