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内空间形态的平面化表达研究

葛畅 王龙 秦晓东 李映潭

空间的形态与人类的生活环境息息相关，室内空间形态的变化，促使人的感官体验也作出相应的改变。当人进入一个室内空间时，首先认识的并非具体的部件或者某一部分，而是整体的环境氛围带来的最基本的概况情绪。在感知过程中，人主要通过视觉作用，进行主观的分析与传达，将空间形态处理为抽象的平面化符号的空间认知，从而使人对空间感受的诉求得到提高和重视。

综观人类的设计活动，从装饰风格到现代主义，从文艺复兴到后现代反思，空间，经历了三个不同的时期：图像学的空间、再现性的空间、平面化的空间。作为最早期的图像学的空间，人们只是在一个二维的媒介中展现图像，此时的设计作品仅仅用来满足人们的记录和祈祷的用途，没有体积，更没有空间。

伴随着时代的进步和技术的完善，以及透视理论，光学理论的认识和应用，使画面逐渐从二维向三维的的表达过渡，还原真实的场景于画面，从而产生错觉的感官体验。当时的艺术，把重现实际环境作为目标，以至于绘画作品被社会视作现实生活的反映，当成可感、可触、可知的事物。这一时期被称作再现性空间时期，其特点是在二维平面中创造三维空间的立体效果。此时，对空间的探索认识也在这一时期得到了高度的重视和发展，为后世和谐空间的追求，以及对建筑空间、室内空间的扩展奠定了基础。

第三个为平面化的空间时期，最初出现在绘画作品中。对平面化追求的发展，用抽象简单的几何形状来表达空间，对空间进行一种新的解体分析最终形成新的秩序感。也正是在这样的趋势下，促进了空间形态的发展。设计师尝试着在空间的尺度上追求平面化的方向，从原有的在二维平面上创造三维空间的方式向三维空间维度上创造平面化的方向转变，融入到建筑空间形态中进行创作，开创了一条空间形态平面化的前行之路。

诚然，这一方向的理论厚度目前尚浅，但在各种实践中却有充分体现。本论文将结合相关优秀范例，对平面化的表达进行深入探讨研究，相信室内空间形态的平面化表达方式将会给室内空间的设计工作带来重要的突破，对设计师的发展创造起到促进作用。

1 研究的意义

奥古斯.罗丹曾说：“一切大画家都在探测空间的，他们的力量就在這一厚度中。”

达·芬奇所述：“画家的首要任务是使对象凸现在平面上，好像一个突出的实体。”

布鲁诺·赛维讲述：“空间—空的部分—应当是建筑的‘主角，这毕竟是合乎规律的。”

杰斐瑞·斯科特认为：“由于建筑特有的操纵空间的本质，使它在一切艺术中有它独特的乐趣。”

路易斯·康也曾论及：“平面是房间的。”

上述言论皆可佐证：平面的画幅，对于艺术者来说，就好比一扇表达情感空间的窗口，在平面上表达空间，是从事设计的设计师们在塑造能力上的重要体现。而实质就是对对象本质的认识和表达，其构成是空间想象力的自由创造。

此外，可看出无论是在雕塑，绘画还是在建筑领域中，长久以来，对于平面和空间关系的研究就没有终止。通过平面去表现空间，或者说在一个空间里面展现平面是无数艺术家、设计者孜孜不倦的追求。对室内空间平面化表达的研究，其意义都是为了寻求新的突破。

本文处在前人的探索基础上，重新整合平面与空间的语言表达，通过从室内空间形态的分类（现实空间、意识空间和虚拟空间）的角度出发研究其平面化的表达方式，归纳出现实、意识与虚拟空间这三者空间的关联，促进对室内空间形态的设计创新，扩充其相关理论，为人类提供了精神的满足，丰富了室内空间的功能。

2 研究的现状解析

如今，作为遮风避雨，栖息生活功能的室内空间，已然无法完全满足人的需求。伴随物质水平的提升，除了基本的空间功能要求，人们开始强调心理层面的满足。设计也逐渐开始从室内空间的精神探索中意识到这种诉求的强烈。

本课题从现有论文资料的综合分析中得到，对于平面和空间的表达，在大量的论文研究中，前人取得了一定的成果。然而专门、系统的研究平面空间化和空间平面化领域方面的文献，却显得寥寥无几。

为了更好地指导实践，必须有充足的理论依据。从早期埃及的直线性透视到阿恩海姆的聚点透视，从中国水墨的意境再现到西方写实画派，无数人经过不懈努力，去探索和定义平面、空间。围绕室内空间形态中的平面化表达进行研究，借助网络平台，在中国知网、维普论文库等网络进行搜索，以论文中涉及的二维空间、三维空间等内容关键进行归类，从空间、平面、室内形态词汇进行检索。其结果如下：

以二维的绘画空间为内容，在论文库中所检索出相关的中国博士学位论文7篇，中国优秀硕士104条。比如，由冯民生所论述的《中西传统绘画空间表现比较研究》，指出中国传统绘画追求的是意象空间的表达而西方绘画讲究的是写实空间的表达，且指出绘画空间是一种二维面上所绘制的虚幻空间，依赖于人们的意识而存在的主观事物。尚端所写的（（西方绘画的空间表达及其流变》，开始重视二维平面上本身的空间营造。中国美术学院博士陈焰的《论西方绘画的再现性空间与绘画性空间》，清晰地阐明了人对绘画空间创造的重要性价值。博士刘珊撰写的《造型艺术空间论》，提出用“空间性”来品评建筑。王帆所述《中西绘画空间范式论》、付振宝所述《中西绘画空间表现语言的差异》，指出中西方文化汇合所创造出新的空间，对绘画语言产生了新的影响;文中还指出绘画是空间观念的艺术化存在，而空间是从现实到抽象的观念。博士张鑫所述的《中西古典绘画美学比较研究》，指出所创空间是人类的心理结构和文化观念及审美所孕育。马林兰所述《论中西绘画的多维性“空间表现”及其当代发展》，阐述了人的视觉感知对所创画面空间的不同表现。窦薛霖所述《西方传统绘画空间表现特点之模仿论》，提出了“模仿说”对空间形态表现的重要性。于静波所述《西方绘画空间意识的发展历程》，分析了西方各时期的空间意识的发展脉络。张斌所述《敦煌莫高窟本生故事壁画的图式与空间研究》，表明图示语言对空间存在的影响。董文通所述《胜物而不伤一论视知空间与绘画空间的对应关系》，指出知觉主体的存在对空间感知有着极大的意义。李刚所述《绘画空间的思考》，从不同角度论述绘画空间。张项所述《透视法发展时期的绘画空间与现代建筑空间的比较研究》，论述了因绘画所创造的空间幻想与建筑空间设计两者之间的紧密联系。王伊韵所述《论新工笔人物画开放性空间表现方式》、谭逸所述《当代工笔人物画创作中的空间意识和空间表现》，讲述欧美透视理论，给中国人物工笔精描在创造纵深度的表现上带来多元化影响。刘华所述《中西传统绘画透视比较研究》、尚站所述《西方绘画的空间表现及其演进》，表明透视是对现实空间描绘的重要手段。田丰所述《绘画空间再造的研究》，指出空间再造也可以称之为空间改造。唐玉蓉所述《“透视”重构》，主谈现代绘画三维空间的建构。杨晶所述《现代绘画的“错觉”形式对现代设计的影响研究》，较为清晰的指出错觉给绘画带来的影响及特点。马预其所述《画面空间与真实》，二度半空间让处理空间的形式呈现出更深层面和多元化趋势。高丽所述《绘画的平面化语言研究》，画面的视觉效果扁平，用平面语言表达空间，是画面自身关照的结果。王钟涛所述《对绘画平面化的思考》，这其中的平面化非字面的意义，是属于纯粹的空间幻觉和平面结构等。

可以看出，学界对二维的绘画空间的整体理解，是一种二维平面空间创造三维视觉空间的效果，并有少数文章涉及到绘画空间与建筑空间的联系，提出绘画空间是一种将空间“平面化”的再现，但研究程度不一，主要针对绘画空间平面化，而室内空间平面化并未有涉及，体现其研究价值。

以三维空间为主要内容，搜索相关词汇，得出中国博士学位论文107篇，中国优秀硕士论文317篇。其论述的空间主要是针对艺术设计专业方向所涉及的空间词汇进行汇总分析，在己有的基础上得出平面化可能涉及到的领域。如，王凤华撰写的《无有之用》，探析了平面设计中体现的空间价值及平面与空间的关系。以张学婷所写《平面设计的空间视觉形态研究》、黄于瑶所写《论现代图形在空间中的视知觉表现》，分析了空间视觉形态应用在平面设计上的价值。丘元论述的《平面设计中的“平”与“不平”》、刘双喜和刘花弟合作所写的《平面设计中“空间”的几种存在方式》，体验出平面设计作品中存在的虚空间。田艺眠所述《论书籍形态设计的雕塑感》，提出书籍设计中存在的实体空间和无限空间的艺术。李健所述《标志设计的空间形态拓展研究》，指出标志设计从二维媒介推行到三维，甚至多维空间媒介上的形态变化。周朋飞所述《展示设计的“弹性空间”理论与实践探析》，提出展示中的空间认知与平面的关系。魏勇《传统装饰语言在当代空间艺术设计中的阐释》，从合理运用传统装饰符号语言能够显现出寓意深长的空间环境。王菲所述《无限扩大的平面设计空间》，提出二维图形与三位载体结合。李晓曦所述《视觉传达设计对空间环境的再创造》、范薇所述《视觉传达设计的空间情境营造》，将视觉传达与环境艺术结合起来，分析人对空间发展存在的视觉需求。陈昊所述《当代都是女性休闲消费空间室内设计研究》，探析虚幻的空间效果能够影响女性的内心。

通过综合分析，当前理论研究主要是围绕人的视觉心理角度阐释其相关设计方向中所创造的多维空间，其中不少学者己经意识到平面与空间存在的相互转换、交叉运用的研讨，这为研究室内空间形态的平面化提供了借鉴，但有待更深层次探讨。

以平面化为关键词，进行检索，其相关论文主要是从绘画以及文学的角度进行探讨分析。在上文的二维空间文献综述中，已经指出绘画方面的平面化体现，这里不再赘述。而文学中的平面化则指的是一种无深度的文学，表现为观念的平面化、时空的平面化、主体的平面化和艺术手法的平面化四个方面。如，靳莹所述《中国后现代小说的平面化特征》、袁忠岳所述《对诗歌平面化说“不”》和金哲所述《平面化：后现代文学表征的多维阐释》，介于此含义。

视知觉理论和格式塔心理学是研究本课题论文的关键，要了解室内空间形态中的平面化表达研究，就必须认识以上理论存在的重要意义，所以，以“视知觉和格式塔心理学”为内容，进行相关搜索，探寻前人在相关领域中的成就，从而延伸到本论文中。如，任衍具、榻宇明、傅小兰《视觉短时记忆与视知觉的信息整合》，从生物学角度研究视觉与记忆的整合。孙鹏所述《浅析格式塔心理学与视知觉》，视觉藝术是在格式塔心理学所出现的心理形态与印象。冯满浅析的《埃舍尔的视错觉艺术》，讲述透视学所创造的视错觉艺术。王玮所述《形式与规律》，讲述了设计基础教学所运用的视知觉心理学。刘毅军讲师与赖世贤教授共同所述《视知觉特性与建筑光视觉空间设计》，从人对空间的感知入手进行创造，提高建筑空间的视觉体现力。硕士生胡捷所述《室内空间形态视知觉研究》，重视“以人为本”的设计，强调从视知觉的角度出发，考虑室内设计。江昼、王娜娜所述《格式塔视知觉理论与城市雕塑环境空间的设计原则》，吴珊所述《格式塔心理学原理对平面设计的启示》气都是从格式塔心理学角度去进行相关论文的研究。

综上所述，从现有理论的研究分析中能够看到，对本课题的研究是一个不断发展，范围不断扩展，程度不断深化的过程。本文的主要研究方向是从空间与平面化的理论概念与产生现象中，研究二者的相互关系，从具体实例的结合中剖析，得出相关的设计方法与规律。其目的是通过这种方法研究，对平面和空间进行更深一步的认识和理解，最终理清平面与空间的相互关系，实现室内空间形态的创新，促使整个理论体系的完备。

3 室内空间形态

室内空间是建筑学空间领域的有机组成部分。就宇宙而言，凡是实体以外的部分都是无限空间;就具体环境而言，以物质界面或构件围合而形成的三维领域就是室内空间。

室内空间是人生产生活的场所，人类大部分行为都离不开室内空间。首先，室内空间决定使用者的舒适、安全、健康等因素，承担人类生理需求的物质功能;其次，满足人类审美需求，文化表达等精神功能，体现人类生活意义的物质媒介。

以人作为观察者，室内空间被人所感知的，是其形态的表现。所谓形态，是指形状神态或形状姿态，它即体现了作为“物”的自然属性，又蕴含时空观念和社会的作用影响，其最终表现是一个复杂的、多因素的表征总体。

自然的万事万物，都呈现出一种形态。形态最早出现在生物学的范畴，表示“生物体外部的形状”，后来，形态一词的概念被外延到各个方面，出现了包括社会形态、意识形态、文化形态、艺术形态等不同层面的学科体系。如今的形态概念，一般表征的是事物存在这一概念。

从外部观察，物质都具备形式、状态等属性，这种形态属性表现是基于物质内部结构性能所决定的。形态结构与性能对立统一，存在必然联系。结构决定性能，而性能又反作用于结构，从结构和性能的矛盾性出发，才能够全面客观地把握形态整体属性，完整概括形态特征。

形态是物质与生俱来的表现。庄子也曾在其天地篇中论述形态为：“留动而生物，物成生理，谓之形。”“形”是客观物象的外在表现，包括形体，外形，外观等方面的特点。这是一种描述某一物体的实际存在的一种自然形式，是“物”本我特性的表现。

态则蕴含了人的主观化的判断。“态”是由“形”传递给人的一种心理体验和感受，是人在长期的实践活动逐渐认知，形成的自我主观感受和思维方式。是“形”以外的一种状态。这种状态包括情感、意味的主观特点。

形是物体固有的特性，而态掺杂了人的主观因素。因此，同样的形被观察，会因为观察者不同的人文环境影响产生不同的态。譬如同样是三角形的“形”，东方人只是认为其是一个稳固的形状，没有什么特殊含义;而在西方思维看来则代表了危险和不安。由此可知：“形”

与“态”相辅相成，紧密相连。万物各有其形，形先于态，态成于形，有形则态不可少，二者无法割裂。

在设计的范畴分析，形态表示的是现实状态中，物体的客观存在，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形状和状态的表现。其中，物体形状就包含外形特征，如色彩、范围、界限、肌理、材质以及空间结构等。物体的这一系列特征结合在一起，共同作用于人，就形成了人对于物体客观的精神映射和心理印象。

从用词上分析，形状和形态是有所区别的。形状是物体的外有轮廓，不涉及其内在特性。换句话来说，形状是人对物体外形的认识，其形成始于对形状的知觉中。如果说映射在视网膜上的视觉意象是对外部环境的机械复制，与之对应的视知觉对象却并非如此。对形状的知觉是一种捕捉，是在刺激中对物的结构特征的发觉;也可以说，是把某种结构特性人为地附加到某一物质的刺激物上。

形态不同于形状，形状依靠轮廓来描述形象，是二维特性表现。而形态包含了更多不同层面的特性。这种特性仅仅用轮廓是无法区分的。所以说，形态包括了形状的因素，但又不仅仅是形状，还涉及了更多物体性质和人的主观介入。

客观世界的形态大体分为自然形态和人工形态两类。室内空间形态是人工形态的一种，属于造物的形态范畴。室内空间形态不仅包含实体和虚体的双重元素，还意味着意识空间对物体存在的主观判断，是能在虚拟空间中表征信息的综合。

从整体上分析，室内空间是建筑空间的一部分。室内空间是由地面，天棚和墙体等要素构建围合的。因此，建筑的形态也势必对室内空间的形态形成相应的影响。

室内空间的形态表现最终是统一于人的观念。以人对周围环境的感知差异，可以将室内空间的形态表达划分为三个层次，即现实空间、意识空间和虚拟空间（见表1-1）

归根结底，通过对空问合理的规划，体现其形式美感和意蕴美感，再借助家具，装饰，隔断等组织形式的共同作用，就内部空间教内空间，进行组合、增减、限定以及模糊等不同形式，最后在人的观念形成不同的状态，就成为室内空间形态的各个过程。

4 平面化

本选题所沦述的平面化从室内形态范围进进行阐述。论述室内空间平面化表达的要素、思维方式，以及创造出为人服务的功能情感性的室内空间。在展开研究对象的论述之前，对其范围作出说明：

在艺术的范畴中，平化一词，最旱出现在绘画中，一要指对现实空间平面化表达的现状态的效果，可理解为在二维平面上创造三维视的效果。

在文学的角度上，平面化指的是一种无深度的文学，表现为观念、时空、创造手法和主体等的平面化。

所以，为了更好的理解，笔者先从平面进了讲述。所谓平面，是一种抽象的几何元素。此外，平面的英文译作：”plane”，也是表述为平的，平坦的含义。这一概念是基于几何定义的。通常设计所称的“平面”，即具有这种几何学的性质，同时还包含了视觉的作用，这种平面概念，是以“视觉”作为媒介桥梁的一种人与物，观者与设计作品之间的沟通和表现的互动。这种平面概念，是包括了点、线、面等元素和法则的综合。

化，变化之意;“化者，改旧形之名。”《说文解字》记载，化谓之教化，感化，转变人心。

故，平面化为一个合成词，从字面来看，理解為平面的“化”即平面的变化。

同样，平面化的主要构成要素同所有设计的基本构成要素一样，包括点、线、面等组成。区别在于本论文所研究的不仅是点线面在图纸上对现实空间设想的表达，还包含对现实空间中通过人视觉感知得出的点化、线化、面化的形态的研究。平面化表达介入到室内空间图纸的设计中，使空间设计得以平面化的状态表达，使室内形态在表达形式上是以平面的、二维的图形呈现的。

因此，平面化可以诊释为平面的转化。这种转化，既可以是从平面向空间的演变，也可以是空间向平面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