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云飞
乙 各位观众大家好,这回我给您说说这段时间我的经历……
甲 別说了,打住!
乙 嚯!这位怎么那么大声。你怎么了?
甲 怎么了?我让你别说了!要说也行,闭上嘴说。
乙 哎……我拿哪说呀,你这是跟谁呀?
甲 跟你!我问问你,你上台为什么不戴口罩?知道多危险吗?飞沫传染呀,各位,你这是什么行为?你这是……
乙 行了,行了,我跟你说呀,我离观众远着呢,这是安全距离。
甲 安全,分什么人。你们说相声的就不安全。
乙 我们说相声的怎么了?
甲 还怎么了,你们不都练基本功吗,经常练的叫“喷口”。这我懂……就你们一张嘴:“观众朋友们,我想死你们了!”楼上第10排的观众,一脸吐沫星子。
乙 我们救火去得了,高压水枪呀!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甲 不为大家考虑,你也得为我考虑考虑。离这么近,万一你传染我,我怎么办?我跟你不一样,你是活够了……
乙 你才活够了呢!我在这给大伙说呢,谁知道你上来了。你也别这么大脾气。(用手向甲比划)
甲 你离我远点,我问问你,发烧不发烧?
乙 不发烧。
甲 咳嗽不咳嗽?
乙 不咳嗽。
甲 胸闷不胸闷?
乙 不胸闷。
甲 精神正常不正常?
乙 不正常!哎……你不正常,你是有病啊?
甲 小点声,别胡说!你知道下面哪位是呼吸科的医生,一会拿我当疑似病例给带走了怎么办,你管给我送饭?
乙 我管得着吗,这位看来有点神经质。你呀,趁早回家吧。
甲 回家,十多天在家没出门了,憋得我已经快不行了,我还回家?
乙 那你马路上随便转转。
甲 上马路?那么些人,你知道哪个是超级传播者,我找死去?
乙 还是得回家。
甲 得抑郁症怎么办,你给我找大夫?
乙 那你就呆着别动。
甲 别动,我这受管制呢,警察也不能限制我自由啊!
乙 好嘛,我看出来了。这种人就是典型焦虑症。疫情一来,产生了各种幻想,手足无措。我跟你说,我觉得你完全可以不必这么焦虑,放平心态,用科学的态度解决问题。
甲 科学?这才说句人话。
乙 半天我都说的不是人话?
甲 告诉你,为了切断病毒传染的途径,我们一家子全都实行隔离,这没错吧?
乙 啊?你们一家子全隔离了?
甲 人都一条命,谁知道他们都跟谁接触了!
乙 自己家人都信不过,那你爸妈呢?
甲 隔离。
乙 你哥哥嫂子?
甲 隔离。
乙 你弟弟弟妹?
甲 隔离。
乙 那你媳妇?
甲 这个不用隔……直接离!
乙 啊?离婚啊,为什么呀?
甲 为什么?她竟敢上街买菜,你说这不离行吗?
乙 嗨,做好必要的防护,上街买菜还是可以的,尽量少跟人接触就行了。
甲 少接触?那卖菜的我们都认识啊。就说菜市场那小王,那人就够危险的。
乙 人家怎么了?
甲 他三姥姥表兄外孙子的二姑妈在疫区卖过菜!
乙 好嘛,把人家三代都挖出来了,你这能耐应该搞情报去。人家不是直接接触者,没那么大危险。
甲 你甭废话,反正一切沾边的都得隔离。
乙 没好人了。
甲 谁说的,还是老话说得有理:“远亲不如近邻。”疫情发生以后没有一个邻居找过我。
乙 人家怕给你添麻烦。
甲 不是,我们平时根本不说话。
乙 这什么人缘呀!
甲 这可不赖我,我们那帮邻居没法相处,一个个呀,没法说。
乙 人家怎么了?
甲 我问问你,口罩现在重要不重要?
乙 那当然重要了,这是必备品。
甲 我们旁边那家有个刘大爷,我塞给他一摞口罩,同志们,这么一厚摞呀,他连个谢字都没有呀。
乙 这可有点难。
甲 我也这么想啊。这老头子一边走还一边骂……
乙 说什么呀?
甲 “哼!用过的口罩往我这扔,什么人性!”你说这不是欺负人吗!
乙 啊?你等会吧,你用过的给老头儿呀,人家骂街都算轻的!
甲 废话,新的都给他了,我用什么呀?
乙 你活该!邻居都不理你了,一个人在家就清净了吧。
甲 谁说的?还有我们家老大呢。
乙 你哥哥?
甲 你哥哥!你哥哥!你哥哥一身金毛,夏天热了吐舌头啊?!
乙 哦,狗啊,那怎么叫老大?
甲 我们家有什么好吃的都紧着它吃,地位最高,昵称叫“老大”。
乙 你可别掉以轻心,宠物也能传染。
甲 这我能不知道吗?我们家老大根本就没出过门,给它憋得呀,到处挠……跟您这么说,我们家那承重墙都薄了一层。
乙 留神房塌了吧!你们俩在家这不受罪吗!你呀,没事听听新闻,上网看看消息。最新的防疫知识你也学习学习……
甲 行了, 行了,别提上网。真假难辨!什么抽烟、喝酒、双黄连治病毒……专家满天飞,谁知道哪个真的哪个假的?一概不信!
乙 那你信谁呀?
甲 就信钟南山!钟老!
乙 哎!这就对了,钟老是权威。在这个领域举足轻重,而且钟老治学严谨,从来就不说空话,不信他的信谁的?!
甲 对呀,可是钟老露面太少呀。我一天到晚盯着电视,全都是明星,男女分不出来,长得都一模样。你说这时候他们还出来裹什么乱!
乙 那是电视台录播节目。
甲 按我说,这电视台就是不开窍,这时候你播他们干嘛?
乙 那播什么呀?
甲 往钟老家放一摄像机,24小时直播!
乙 啊!?监控呀!人家钟老受得了吗?为了驱赶病毒呕心沥血!况且钟老已经84岁高龄了,这次是顶着多大的压力奋战在第一线,应该让钟老保持体力,多休息,这样才是对大众负责!
甲 我知道!钟老没问题,人家年轻的时候是运动健将,全国运动冠军,人家走着都比你开车快。
乙 没听说过!身体好也得好好休息,不能经常被打扰,媒体都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不舍得经常打扰钟老休息和工作。
甲 那不行!我不算群众吗?我不算人吗?见不着我心慌,我这还有1万多个问题必须得跟钟老当面问清楚。
乙 你想瞎了心了,人家钟老能见你吗?
甲 你还别说,我得到一个小道消息:说钟老要到北京的一家医院来了解病情,机会来了……
乙 你要干嘛?
甲 干嘛?一旦看见老头儿!出其不意,趁其不备。上去抱住老头儿大腿我就跪下,我得问问,我到底能不能熬过去……
乙 不用找钟老,我就告诉你了,这样估计你悬了,这位简直是气迷心呀!
甲 我还管那个!穿上两层大衣,四条裤子,六个帽子,八层口罩,还带了十副墨镜,这手牵着老大我就出门奔医院了。
乙 你出门还牵着狗干嘛呀?
甲 你不知道,我们家老大最通人性,我想找谁,他就能领着我去。
乙 这人是神经了!
甲 刚一出门,碰见刘大爷了,老头儿吓得当时坐地下了,以为冤魂索命来了呢。
乙 你这模样是吓人。
甲 到了医院我就找开了。
乙 我说你是真怕死假怕死呀?!医院那么多人,而且又是病毒最容易传播的地方,你在家老实呆着好不好?再说哪那么容易就见到钟老了!?
甲 钟老特征明显啊,80多岁,慈眉善目,戴金丝眼镜,穿白大褂,体态挺拔,别看上年纪,比有的年轻人还精神!
乙 行了,去了医院你就留神吧。
甲 我一瞧那边过来个老头儿,差不多大高个,身材挺拔。刚要跪下,那位把我搀起来了。“大哥,我也没挂上号!”
乙 大哥?
甲 我一瞧,这位比我还年轻呢,少白头!
乙 嗨,这不起哄吗!
甲 没事,再找!我一瞧,主任办公室门口有一位,差不多……赶紧上去一鞠躬……那位说了(天津话)“抽血那边拿号。”
乙 好嘛,口音不对。你这什么眼神呀!?
甲 我穿成这样,眼睛都模糊了。
乙 赶紧走吧!这不是受罪吗!
甲 哎!这回错不了,一眼就看见了,一堆人围着,80多岁,满头白发,钟老正要上电梯……
乙 真发现了!
甲 当时我三步并成两步,一把就给抓住了……钟……大妈!您慢点啊。
乙 啊?连男女都没分清楚啊。
甲 人家老太太儿子要报警,过来俩护士给劝开了。
乙 你呀,别白忙活了,赶紧回家吧。
甲 哎,当时我就不行了,往医院门口一坐,身体也发热了,手脚也冰凉了。
乙 哎哟!要发病。
甲 您还别说,我这正犯困要睡着的时候,有人拍了我一下。我跟着这个人就进了办公室了,等坐下我仔细一瞧!哎呀!我的天呀!我真见着了!钟南山!
乙 啊?钟老?
甲 眼前这位老人:慈眉善目,仙风道骨,举止清雅,大有儒者之风。眉宇间英气十足,一身白色长衫,恰似神仙降临。老者向我频频点头,左手拿出红色药瓶,右手向我不住召唤。
乙 这是干嘛?
甲 这还不明白吗?特效药啊!乙 还有特效药?
甲 我伸手刚要接,从旁边“噌楞”一声……
乙 怎么了?
甲 窜出一老太太来。
乙 老太太是变形金刚啊!都“噌楞噌楞”的。
甲 别看这来太太拄着拐棍,可真不慢!我追着还真费劲。
乙 啊?你还没拄拐棍的跑得快呢!
甲 关键是太可气了!这不是成心吗?抢我的药,没门!追到医院大门口,我上去一把……
乙 药抢回来了?
甲 抓住老太太拐棍了!
乙 嗨!那管什么呀?!
甲 我说,“你给我拿过来,拿过来,你给拿过来。”
乙 你可别伤着老太太。
甲 伤着?!就听“咔嚓一声”,吓得我蹦起来多高,手上一圈牙印啊。
乙 怎么老太太还咬人呀?
甲 哪呀,我拽狗尾巴了!
乙 哦,做梦呀!
点评:
春节期间宅在家中,无意间看到这篇相声新作《悠然见南山》。应该说这是一篇抗击疫情宣传中难得的好作品,犹如一股清流疏解了心中沉闷之气。记得相声前辈曾教导:相声有三不砸挂——天災,人祸,国难。如处理不妥,难免会对社会造成负面影响,效果适得其反。这类题材的严肃本质决定了以相声形式呈现的最大问题——不易出包袱。没包袱,自然不能称之为相声。
作者没有直面疫情的严峻发展,而从另一个细微的侧面着手,塑造一个在疫情中有焦虑、害怕情绪的普通小人物,进而诠释一批类似焦虑者的心态,极具代表意义。通过包袱组织,幽默地解释了防疫知识以及部分人对防护措施的误解,既保持了故事的可信度,又兼顾了相声本身的特点。
《悠然见南山》文中充满了全国人民对钟南山先生的感激之情,客观地表达了对钟老为国为民、鞠躬尽瘁的英雄之举的讴歌和致敬。全国相声同仁应团结一致,在国家发生重大事件期间多出好作品以鼓舞人民,在党中央坚强领导下,有全国人民的团结一心,最后一定会战胜新冠肺炎。
(点评人:天津市曲艺团相声演员 侯长喜)(责任编辑/邓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