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挺小的时候,就迷恋上了文学。 如今年过花甲,不甚了了,但仍初心不改、苦苦追求。无论当年劳作在庄稼地里,还是如今忙碌于写字台前,总是见缝插针,读、写。有耕耘也就有收获,40多年来,竟也接连不断在报刊上发表了被人们唤作“短诗”“小小说”“散文”之类的文字,数量已经过千了。有的被收进一些选本,有的还获得一些不大的奖项,甚至还侥幸出了几本集子。而且身为农民身份的“草根”,还先后被北京和中国两级作家协会吸收为会员。
出第一本小册子是20世纪90年代第一个年头的事,收了150首诗(大都十分短小)。名字特一般——《第一串脚印》。那时候我还算年轻,也特幼稚,不知天高地厚,想请诗坛泰斗臧克家老人题词。我跟自己结识的第一个责任编辑、时任《北京晚報》副刊部主任李凤祥老师(笔名凤翔,后为副总编辑直至退休,2015年病故)提了,他答应代求。几天后, 就得到了回音,且是佳音。臧老给凤翔老师回了信,并给我题写了这样的话:“广阔的农村,是诗歌产生的深厚土壤。愿国培同志在那里扎根。”我始终没和臧老面谈过,只是在他七八十岁时, 多次目睹过他在主席台上的动人风采,倾听过他山东味儿颇浓的即兴讲话。如今他已仙逝,我永远也不能亲聆其教诲了。我早不干农活了,自家小院及周边农田、菜园也变成高楼大厦和大型公园了。摇身一变,农村变城市了;但我不敢忘却臧老的厚望,绝不放下手中的笔,不脱离生活,坚持写下去。
诗集出来后,著名诗人张志民之子、《北京日报》文艺部编辑张宏给我打电话说:我爸爸说你写得不错, 还给你写了一封信,寄到朝阳文化馆了。我喜出望外, 赶忙跑到文化馆,从收发室师傅手中取出信。信封下款是“ 诗刊社”。信不长, 却充满了鼓励与提携。 他讲“集内有不少精美的小诗”, 实乃过誉;但他“希望在不久的将来, 能读到你的新集, 看到你的《第二串脚印》”,却给我鼓了不少劲。志民老师是我崇敬的前辈大家, 他的文学主张我奉为习作指南, 他的诗风我私下引为样板。这以后,我上门拜访过他多次,当面向他讨教, 与他成了忘年交。他不幸七十出头身患绝症长辞人世,我几次痛哭失声,并连夜写成两千多字的悼念文章——《诗好人好永不走》,发表于《京郊日报》。一时间,悼念、缅怀志民老师的诗文在《北京日报》社所属的几家报纸上,刊登了不少。时任《京郊日报》编委、副刊部主任刘晓川告诉我,我这篇是第一篇。
重读两封旧信,感慨不已。我永远忘不了克家老人与志民师长。尽管他们已安身天堂。不仅仅因为他们为世人留下那么多那么美好的诗篇,更因为他们曾经给了我那么深切的激励,给了我那么真挚的厚爱。于我而言,这是一笔多么宝贵的精神财富啊!
附信一:
臧克家同志致李凤祥老师
凤祥同志:
久违。得信开颜。
我忙, 事极多,不得休息。遵嘱为国培同志题二句,请转。
克家
1990.6.3早
附信二:
张志民同志致赵国培
国培同志:
你好!张宏转来你送我的 《第一串脚印》。谢谢你!
集内有不少精美的小诗。我很喜欢你的风格、趣味。
希望在不久的将来,能读到你的新集,看到你的《第二串脚印》!
有空到家来玩!
我家地址(略)、电话(略)。
张志民
1991.3.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