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光
想象早已破败。陈旧的月亮结满尘埃。蜘蛛和路灯,谁照亮谁,谁束缚谁?
世代居住在杨树叶上的风,泛黄的皮肤錾刻季节的霜白。
落叶掀翻农历。落日的红漆诉说时光的疲倦。
他和她,单薄的承诺不堪一击。猫瞳磨破世俗的嘴唇,天气预报总是在雨走后说话。
狗尾草结籽,毛茸茸的脸,苦痛而愉悦。摇曳不仅仅属于青草,绿叶和眼波。
清扫垃圾的环卫工人,橙红色马甲反射柠檬黄的光。
冰凉的夜露绊倒虫鸣,奔跑在地面上的汽车尾气,因为饥饿,喉咙被传讯。
这擦肩而过的叹息,终将被秋天热爱,然后抛弃。
落叶,里尔克般盘旋,被风卷起,吹远,蛛网里沉浮。
抛光中秋的圆月,镶上鎏金,流失的岁月,欲望里上升下落,历史等待自证。
谁能安抚这一切?
挣扎里放手,谅解中豁然。花开对影独酒,花落一饮而尽。公、侯、伯、子、男算是什么?
我是我自己的王!
生亦何欢,死亦何哀!
稻穗等待收割,持镰的那个男人,跌倒在收获的路上。活着一波三折,闭上眼,平地留有执念,风中潜伏痛苦。
失去儿子的母亲白发吹风,妻子彻夜无言。夤夜栖在乌鸦的翅上,哭醒的女儿,苍白的脸上有八月十五苍白的凉。
月亮把自己掰碎,为一个老实人残缺。
追尾的声音散开,失效的号码,拉黑的头像,在寂静中贫血。
而诸神在高处,遥遥嘲笑妥协里挣扎的人群。
能收割的都收割过了,生活依然沉重,像草叢里的蚂蚱。
像贫血的原野空空洞洞,又茫然无措,而月光则如大雪般沙沙降落。
成为山野,溪流,荒田,牛羊……炊烟的沧桑和惆怅。
一仰脖,一声“咕咚”的亲人,一壶温暖时光的酒,成为发酵过的鸟鸣落地。
用年华清洗土地,用梦编织梦,把骨骼里的铁锈擦磨干净。
让血成为血。
灵魂敢于燃烧,火焰不畏淬炼,回家的大路上——夜在寻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