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卫生危机中的董事会角色

EOS & Federated Hermes

公共卫生危机往往导致监管变化，但更重要的是会引起文化期望和人们行为的变化。2003年中国香港发生的严重急性呼吸系统综合征（SARS）疫情，令全港市民的卫生意识发生不可逆转的转变。现在那里的许多建筑都发布了关于电梯按钮多久被消毒一次的通知。人们在公共场所随地吐痰的现象已经非常罕见，而这在上世纪90年代后期还是一种常见现象。

在英国，决定性的丑闻是疯牛病，即牛海绵状脑病（BSE），这是一种脑疾病，与人类食用受污染的牛肉有关（牛或因为用有问题的动物尸体饲养而受污染）。 疫情始于1986年，90年代初达到高峰，当时确诊病例接近4万。专家认为，这种疾病是通过加工肉制品传染给人类的，这些加工肉制品使用的是可能受到污染的机械回收肉。因此，日本禁止从英国进口肉骨动物饲料，欧盟宣布禁止英国牛肉和牛肉制品。美国食品和药物管理局禁止用动物尸体制成的蛋白质。英国的BSE危机导致了对食品安全的更好测试和控制，提高了消费者的风险意识，并增强了供应链的完整性。

类似的教训也可以从中国的食品安全危机中汲取。2008年三聚氰胺奶粉丑闻导致了更加严格的食品检测程序，确保产品安全，并对中国乳制品行业进行了更大的垂直整合和控制。如今，该行业以其整体供应链控制和监控能力而自豪，甚至利用卫星图像、监视和区块链技术来更好地管理产品来源和安全。

鉴于目前COVID-19的暴发，以下各节分别瞄准商业目的、供应链管理、人力资本管理和行业合作领域四个主题来阐述建议，供董事会成员和公司高管在发生公共卫生危机时考虑。我们认为，通过充分管理这些关键的环境、社会和治理（ESG）议题，公司有能力为其股东以及其他利益攸关方创造长期价值。

董事会在危机管理中的作用

我们建议董事会成员，特别是风险管理委员会主席在危机管理中发挥积极作用。

董事会有保护股东利益的信托责任，因此董事会的任务是在危机中监督治理控制和风险管理。一套良好的危机应对措施应该是：迅速找出问题并制定解决方案，管理层将对此做些什么，以及为未来吸取经验教训;还涉及与客户、供应商、工作人员、监管机构以及使用社交媒体和其他沟通方法的公众之间的沟通和接触。

应建立一个全企业警报系统，以确定危机管理何时生效。在该系统中，公司应遵循其既定的业务连续性计划（Business Continuity Plan，BCP）。一个BCP应该有一个详细的计划，说明联系安排和基于明确情景的替代业务程序，以解决公司可能面临的不同危机。实际上，越来越多的公司在其BCP中添加更多的场景，涉及网络安全攻击和气候变化事件，如风暴、飓风和洪水，这些事件会对资产产生实际影响。

在回顾公共卫生危机的历史时，显然自2000年代以来病例数量的增长和严重程度的变化似乎有所加速（图1）：

图1：1960年代以来公共卫生危机实例

危机管理应该是更广泛的组织复原力措施的组成部分，而不仅仅是在所有其他选项都失败时采取的臨时行动。危机应按严重程度排序，并举例说明如何定义严重程度以及何时可能发生升级。

我们建议公司董事会和行政管理团队考虑将公共卫生危机情景纳入BCP或更新BCP中的公共健康场景，同时，要考虑到全球供应链、员工因国际业务出差及危机时的客户需求。应定期审查BCP，如有必要，应采取紧急监测措施。以COVID-19危机为例，我们建议董事会和高级管理人员在危机发生时考虑以下问题：

根据危机的势头进行管理：董事会应确保公司建立了一个24/7沟通平台，使关键人员随时了解情况。应建立一个（数据）仪表板，监测地区死亡人数和案件统计;社交媒体搜索趋势和有关聊天室的讨论。公司应定期更新公司社交媒体账户，以保持与利益相关者的接触。当COVID-19首次被报道时，很难衡量它是否会变成流行病，然而，当中国国家卫健委在2020年1月20日确认该病毒存在人与人之间传播时，公司就应该将危机水平升级到可能出现最高形式破坏的程度。

随着危机的发展，做好复杂性管理：董事会应与执行管理团队保持密切沟通，了解和预测危机的影响。预期影响包括库存管理（见“商业目的”一节）和供应链中断（见“供应链管理”一节）。在公共卫生危机期间，雇员可能被要求自我隔离，可能没有足够强的宽带接入、足够的设备或材料，特别是如果他们没有灵活和敏捷工作的既定做法（见“人力资本管理”一节）。其他意外后果包括危机对雇员和工人的心理影响等（见“案例：2001年炭疽袭击”）。

加强创新和危机应变能力的相关学习：危机期间吸取的经验教训，从紧急情况委员会会议到不在当前流程中的战术应对措施等，均应记录在案，供今后进行分析，用来改进业务流程和能力，并为长期战略和风险管理规划提供信息。这可能包括加强行业合作（见“行业合作”一节）或加速研发，以实现某些操作的自动化、无人机交付和无人驾驶汽车导航等。这些可能是尽量减少公共卫生危机影响的好办法，甚至可能有助于向高风险地区提供急需的医疗和生产物资。危机还能帮助公司审查收入弹性以及业务和供应链的弹性。需要员工亲自参与以及涉及客流流动的业务，如举办活动、场地租赁、招待和航空等，应认真审查收入多样化的备选办法。

商业目的

我们建议董事会考虑建立一个明确的商业目的声明，以指导危机时期的道德伦理行为。

在新冠肺炎暴发期间，一些医疗产品的价格飙升，不仅在中国内地、中国香港，而且出现在印度尼西亚、美国以及亚马逊等电子商务平台上。例如，1月下旬口罩在中国香港一家药店每个售价达到了90港元。

根据传统的经济理论，当供应短缺时，价格就会上涨。在这种极端情况下，医疗保健产品甚至卫生纸都会出现短期套利机会。然而，这引发了对公司商业目的和道德的质疑。

一些较大的组织认识到商业道德的重要性，通过商业道德，公司获得了经营的社会许可证。例如，长和（0001.HK）旗下的屈臣氏（Watsons）确保了外科口罩的供应，并坚持以合理的价格出售;利亚零售（0831.HK）向老年人免费赠送外科口罩;香港电视（1137.HK）决定将销售外科口罩的销售佣金从25%降至5%，既降低价格，又确保医疗保健产品的可获得性。阿里巴巴（BABA.N）在全球基本医疗物资持续短缺的情况下，为急需医疗物资的地区与口罩、呼吸器等医疗用品供应商建立连接，同时承诺在网上打击假冒伪劣商品。阿里巴巴和京东（JD.O）均已声明要冻结其平台上销售的口罩价格，确保关键供应的可获得性。随着库存的耗尽和危机的继续，考虑选择当地制造业，缩短上市的时间至关重要。

我们始终坚信，公司只有在有利可图的情况下提供解决社会需求的商品和服务，才能创造和保持长期价值。自2016年以来，我们要求涵盖21个地区（包括中国内地和香港）的公司在公司治理原则中阐明公司社会责任目标，我们认为，股东价值不是公司的目标，而是公司运营活动的结果。我们敦促公司发表一份宗旨声明，以确保更好、更透明和更有社会责任感的公司治理。

供应链管理

我们建议公司进行影响评估，来改进全球供应链风险管理。

了解全球供应链对大多数全球公司来说是一项具有挑战性的任务。正如苹果在此次新冠肺炎危机期间所报告的那样，自丰田倡导适时适量生产模式（Just-in-time生产模式，即在需要的时候按需要的量生产所需的产品）以提高成本和运营效率以来，公司的危机应变能力均已弱化。据悉，苹果公司可能考虑将生产转移到中国台湾。 我们预计，由于中国台湾特别容易受到风暴影响，该公司将为这一举措进行气候变化影响测试。类似的，如果本田将生产转移到菲律宾，那么在关键业务搬迁决策之前就应该进行影响评估——在2019年全球和平指数排名中，菲律宾被列为最易受气候变化影响的国家。

使用结构化和非结构化数据的组合，我们能够模拟湖北省公司级资产风险暴露的严重程度（图2）。这些都是从专门收集和模拟地理空间信息的个别公司报告和数据提供商处收集的。此外，只要有可能，我们就会将每一项资产与生产水平或产品线联系起来，从而创造出一个更完整的画面，说明每家公司运营中可能受到的干扰风险。我们对湖北省邻近地区进行了类似的分析，如图3所示。最后，鉴于基金对个别公司的风险敞口，我们对这种风险敞口进行了汇总，以估计基金层级的影响。

武汉是中国的COVID-19的“震中”，是湖北省的制造业枢纽之一，占中国钢铁产量的四分之一。1月初中国延长旅行限制实施后，钢铁需求、生产和物流的挑战一直在持续。除了钢铁产量下降外，通用汽车、日产、丰田、福特以及汽车零部件供应商，消费电子及其供应商如苹果和富士康，制药公司和制药商如西普拉（Cipla）、阿斯利康（AstraZeneca）、拜耳（Bayer）和葛兰素史克（GSK），也可能受到影响。这些实际影响，特别是供应链影响，只有通过与公司的接触才能量化。

人力资本管理

我们建议董事会成员回顾弹性工作实践，支持改善劳动力健康和敏捷性。

工作的性質正在迅速演变。在一个人力资本等无形资产平均占到公司市值52%的知识经济体中，公司必须站在实物资产之上，进一步理解长期价值的来源。

从更广泛的社会意义来说，员工感到快乐和充实有很大的好处，因为许多人花在工作上的时间比任何其他地方都多。金属和采矿公司力拓矿业集团（Rio Tinto）（RIO.LN）制定的福利方案，鼓励雇员改善体育活动、营养、睡眠和心理健康。而员工福利的一个关键部分可能是他们的工作安排。有效实施敏捷工作政策的公司可以给予员工更大的灵活性，并实现更好的工作-生活平衡和工作满意度。对雇主来说，这将提高对人才的吸引力和留存力，并最大限度提高生产力。全球能源管理公司施耐德电气（Schneider Electric）（SU.FP）就是一个实施灵活工作政策的典型案例。

如果中国的公司已经实施了最佳的敏捷工作安排，COVID-19病毒对生产力的影响会减少么？尽管工作安排有一些必要改变，已经熟悉在家工作安排的员工在疫情特殊时期会更好地适应。

在COVID-19病毒暴发之际，汇丰集团（0005.HK）旗下的恒生银行被媒体曝光，鼓励管理培训生出门远足而不是在家工作。这突出表明，敏捷工作的成功取决于若干因素，包括个人和团队承诺保持生产力水平，尊重所有利益攸关方以及维持预期的工作标准，而不管工作安排如何变化。公司需要投入时间来确保这些因素嵌入公司文化中。

此外，还要确保工作人员有技术能力来应付他们在家工作时的全部工作量，这对于业务连续性和员工福祉都至关重要。平安保险（2318.HK/601318. SH）在2月底公布的最新财务业绩公告显示，该公司对能够利用其先进技术平台兑现业务承诺，使大部分员工照常工作，并按时完成全年财务审计感到自豪。

当然，由于业务或生产过程的性质，许多企业可能无法进行特定类型的敏捷工作安排。要求工人在现场的公司在发生公共卫生危机时需要一个有效的监测系统。例如，他们是否有一个既定的隔离程序，是否有体温检测器，是否有医疗卫生人员可以随时联系。

图4：Equileap记分卡

公司需要制定和实施人力资本管理战略，促进工作场所身心健康的最佳实践。某些公司可能存在不鼓励申报的做法，或者只有当工人上班时才支付工作报酬，这将导致员工可能不会报告自己发烧或生病，从而加剧了病毒传播。公司应重新考虑替代做法，并建立正确的激励制度。

对标行业协会和排名也有助于公司了解达到最佳做法所需的工作水平。例如，Equileap根据公司的性别平等表现进行排名，其记分卡包括灵活的工作选择。Equileap是一家非盈利性组织，每年根据指标评估全球领先的200家公司在性别平等领域的表现，以帮助投资者从非财务标准评估企业并作出投资决策。

我们还建议董事会成员充分合理地管理人权风险。员工权利是投资者议程上的优先事项，其支撑着公司更广泛的企业文化、商业道德和企业风险管理，所有这些都会影响公司声誉和长期创造维护价值的能力。如果发生公共卫生危机，雇员的医疗权利可能是至关重要的。

公司需要考虑承包商的条款以及他们的医疗保健可获得性，因为存在不一致风险。供应商亦是如此，毕竟在当今世界，向消费者提供商品和服务的生产和运输网络是全球性的、广泛的和复杂的。为了应对，公司必须定期审查与更新其政策、尽职调查程序和关系。从这个意义上说，雇员权利成为一个更广泛的人权问题，公司必须在尊重雇员权利的基础上，与其承包商和供应链建立良好关系，以便在危机时期更有弹性。

案例：2001年美国炭疽袭击

危机为雇主提供了一个理想的时机，从危机的角度审查公司的心理健康服務，并成为雇员总体健康福利的一个组成部分。

2001年的美国经历了一连串的炭疽袭击，从2001年9月18日开始，持续了几个星期——在9？11恐怖袭击发生一周后。含有炭疽孢子（可能导致严重的细菌感染）的信件被邮寄给几个新闻媒体办公室和两名美国参议员，造成5人死亡，17人感染。还有一个模仿的骗局，封信里面装着无害的白色粉末。

事件发生后，美国众议院和参议院办公大楼关闭了三个工作日。虽然国会山上没有人得重病或死亡，但这一事件引起了广泛的恐慌。据估计，5000至6000名国会议员、工作人员和记者排队接受免费剂量的抗生素Cipro，尽管他们其实几乎没有暴露风险。

许多工作人员表示，他们对能够得到的治疗选择、副作用以及与其他药物潜在相互作用的最低限度信息感到沮丧。

在此之前，关于生物恐怖主义威胁的心理健康影响数据很少。随后，美国对国会山的员工进行了研究，以确定炭疽袭击对员工的影响。发现的情况包括创伤后应激障碍。研究发现，未接触过炭疽病毒的人中，有30%的人认为自己已经接触过。此外，很大一部分人怀疑他们有炭疽感染的症状，其中许多人寻求医疗。

可以推断，在重大公共卫生事件中，除感染外，还有其他公共卫生后果。在这种情况下，许多人可能对卫生当局失去了一些信心，心理健康恶化，并服用可能没有必要的药物。

虽然是不同的公共卫生危机，但人们可以从中吸取教训，并在COVID-19的背景下加以应用。这些冲击对所涉人员会造成持久影响，即使大部分人很少或根本没有暴露的风险，适当的心理健康支持也很重要性。当前的新冠肺炎危机为雇主提供了一个理想的时机，从危机的角度审查公司的心理健康服务，并成为雇员总体健康福利的一个组成部分。友邦保险（1299.HK）的活力计划涵盖了心理健康、压力和利用用户数据积极主动地解决这些问题。众所周知，提供健全精神健康支持的雇主很可能会减少缺勤，并提高生产力和相关的经济收益。

行业合作

为共同应对全球公共卫生挑战，我们建议公司积极参与行业协会，为克服公共卫生危机做准备。

就像气候变化一样，如果不与我们的合作伙伴、同行甚至竞争对手合作，我们就无法应对全球挑战。一个例子是非洲猪瘟（ASF），这是一种高传染性的病毒性疾病，虽然对人类无害，但它杀死了大约80%的受感染猪。这种疾病在撒哈拉以南非洲地区流行，并且在欧洲、俄罗斯、巴西和东亚的部分地区爆发。2018年，这种病毒到达了世界最大的猪肉生产国中国，到目前为止估计导致中国损失了一亿头猪。因此，中国猪肉价格飙升，牛肉和家禽也是如此。尽管目前还没有商业上可用的抗ASF疫苗，但世界各地的研究正在进行中。2020年1月，美国政府和学术研究人员宣布开发了一种有前途的实验性ASF疫苗。如果公司积极参与，可以帮助他们的工作，一旦准备就绪就能加快销售和分销。

2016年，联合国呼吁各国政府和业界采取一致行动，解决另一个全球公共卫生威胁，即抗菌药物耐药性（AMR）的发展和扩散。作为回应，生命科学产业成立了AMR产业联盟，制定可持续的解决方案，缓解AMR的发展。今天，100多家生物技术、诊断、遗传学和制药公司加入了AMR联盟，以支持公司之间的积极行动、专门知识共享和协作。这些公司包括阿斯利康（AstraZeneca）（AZN.LN）、西普拉（Cipla）（CIPLA.NSE）、强生（Johnson&Johnson）（JNJ.N）、默克（Merck）（MRK.N）和诺华制药（Novartis AG）（NOVN.SWX）。该联盟一个关键的成果是制定一个统一的方法，帮助减少抗生素的环境排放和制定排放目标。

考虑ESG全力以赴

公司董事会成员和高管必须考虑ESG，更好地做准备，减轻公共卫生危机的影响，以确保他们的业务长期可持续运作。

covid-19的暴发不仅威胁到全球健康，还影响全球贸易。全球最大的集装箱航运公司AP穆勒-马士基集团（AP Moller Maersk）警告说，由于中国工厂产量下降，疫情暴发影响了第一季度的盈利。由于中国工厂关停，电气设备公司施耐德电气（SchneiderElectric）第一季度的收入已经受到了3亿欧元的影响。在中国有供应链敞口的中端市场时装品牌公司们，正在担忧秋冬季库存的生产和发货延迟。三星电子和苹果公司也可能在其产品的推出上遇到延误。考虑到三星电子2019年的收入占韩国GDP的12.5%，我们预计，目前的市场回调可能超出该病毒的膝跳反应，以反映病毒对经济的实际影响。

公共卫生危机可能异常迅速，严重程度在许多方面是不可预测的，当前COVID-19的暴发正是如此。在Federated Hermes公司的EOS部门，我们的研究人员正在与有关公司讨论COVID-19的影响，通过使用我们的专有计量工具，深入洞察受病毒影响地区的资产敞口。我们认为，公司董事会成员和高管必须考虑ESG——环境（Environmental）、社会责任（Social）、公司治理（Governance），更好地做准备，减轻公共卫生危机的影响，以确保他们的业务长期可持续运作。我们希望，通过ESG视角公开和透明地处理公共卫生危机，我们能够支持公司做更好的准备，为所有利益攸关方创造长期价值。

本文作者为Emma Berntman 博士、周尚颐博士、Nikolas Dimakis、Charlotte Judge、Kim Lewis、黄绣清CFA，均供职于EOS @Federated Hermes;

Federated Hermes系亚洲公司治理协会成员，感谢协会的李睿女士为本文做出的贡献。本文译者为王梦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