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美珍 张 怡
就儿童文学创作而言,人物关系错综复杂,故事结构繁复的长篇一直受到作家和读者们的青睐,而与之相对应的短篇儿童文学作品,则渐趋“边缘化”的状态。其实短篇小说就像是创作者进入文学创作领域的“门票”,其写作所需的观察力、思考力和判断力等基本功也能透过短篇小说一目了然。王安忆曾经评价:“好的短篇小说就是精灵,它们极具弹性,就像物理范畴中的软物质。”①换言之,短篇儿童文学作品虽然篇幅精短,但也正是受制于这点,所以它对故事的设计、情节的打磨就格外耗费心力,而且为了不浪费笔墨,所有的叙事都必须紧紧围绕着故事的中心展开。除此,短篇小说在叙事节奏上一般比较快,所以能够精准有效地捕捉社会现状和人物情态。
其实用短篇小说来阐释童年是完全足够的,因为儿童小说并不一定要追求宏大叙事,短篇小说只聚焦于微小短暂的社会存在,但是只要写作者尊重童年生命客观真实的心理和生理,就能以独特的形态谱写出大场景和大意境。
作为一位20世纪80年代走上文学前台的实力作家,常新港与曹文轩、秦文君、张之路等一批在儿童文学领域崭露头角,到如今占有重要一席,已是儿童文学界的公论。在三十多年的创作生涯中,常新港创作出了数以百计的以少年儿童成长为主题的短篇小说。毫无疑问,在当下被娱乐至上观念充斥着的浅阅读时代,常新港的写作依然是具有深度的,他的文字带有北大荒与生俱来的苍凉与遒劲。曹文轩也评价“他按他对文学的定义、理解,按他心灵的无声指引,在寒冷而寂寞的北方,不动声色且又十分潇洒地走自己的路,用他特有的文字,为中国的儿童文学构造了一个可以由他的名字命名的文学部落”②。这就形成了儿童文学领域苍凉、悲壮又犀利的“常式风格”。
蒙台梭利在《童年的秘密》中谈到:“在儿童心灵中,我们也许可以发现人类进步的秘密,也许它还可能引导人类进入一种新的文明。”③常新港这些质量上乘的短篇儿童小说作品,对成长中的少年心理和情绪进行了多维度、立体化的表现,甚至还深入了前人未曾触及的领域。他密切关注儿童心灵,默默耕耘在自己的创作园地,也是由此,常新港被誉为儿童文学界“隐藏的天王”④。他还用尖锐的笔触,探索少年儿童成长生活中的善恶与悲喜,解读他们成长的密码,他那些有温度的文字,也成为了连接现实生活与童话世界的桥梁。通过阅读这些短篇小说作品,少年儿童似乎感到自己心里深藏的秘密被彻底剥离,甚至还不得不去触碰那些阴暗面的东西,从而获得了正视内心的勇气。
本文拟以《麦山的黄昏》《温柔天才》《咬人的夏天》《青瓜瓶》《逆行的鱼》《男孩的街》《遇到我的未来》以及《我亲爱的童年》等几本短篇小说集为例,深入探究“常式风格”下的短篇儿童小说的表现内容与思想内涵,以期读者们对中国儿童文学能有更为深刻的认识,也对少年儿童的成长会有更多的理解与思索。
从胚胎到新生儿再到成熟,从一无所知到能够完全适应这个复杂的世界,少年儿童始终都不是一个独立的存在。他们对世界的感知最初必然都是通过自己的父母来实现的,所以理所当然,以父母为代表的成年人就担任了孩子成长引路人的角色。但“当儿童的发展达到他自己能够独立行动的阶段时,儿童与成人的冲突也就开始了”⑤。常新港的目光自然是敏锐的,所以他善于根据情节的需要,并且以情感为纽带,将成年人的角色设置在矛盾的漩涡中。
《积雪的舞蹈》中,男孩马吉在教授爸爸的管制下度过了一个忧郁孤独的童年。马吉喜欢看夜色中的落雪,即兴而作的诗还在全市具有影响力的晚报上发表了,但马吾权却对此大发雷霆,在他看来,儿子这是不务正业,唯有考上不错的高中才是一个教授儿子该做的。面对教授父亲的干涉,马吉选择了反抗,甚至在挨了父亲一记耳光之后,反而没有躲避大人眼光的顾虑了。在这篇小说中,折射出的是现实生活中普遍存在的家庭教育问题,家长总是将自己的愿望冠以孩子的梦想,但这种占有式的爱,其实是对孩子主体意识的剥夺,最终的目的无非是一种改变与控制。“一个在事业上有作为的父亲,在他晚年的生活中,一直在对儿子忏悔。这个退休的理科教授,一生也只背诵过一首诗,就是他儿子马吉的《积雪的舞蹈》。”⑥故事的结尾,是教授马吾权对儿子表示了愧疚,也对自己的教育方式进行了反思。《甘北朝北走》中的甘北没有所谓的被天使吻过的嗓子,父亲也不让他接触音乐,甚至阻碍他与好友兼音乐启蒙老师“小鱼”的正常交往。后来甘北离家出走以示热爱音乐的决心,而他创作的歌曲也最终让爸妈湿了眼眶。换言之,作家在对儿童世界与成人世界的矛盾进行深刻的暴露后,最终是倾向于以一种温情的方式来和解,这样松弛有度的写作,给人留下了意犹未尽的回响与感动。“儿童生活与成人生活比较的话,儿童的生活是另一个世界。”⑦像《咬人的夏天》《青瓜瓶》和《侵略》都是这一类型的作品,父母以“爱”的名义侵略了孩子的成长世界,孩子拒不妥协,坚守着自己的精神阵地,有的甚至更患上了心理疾病。常新港这一系列作品对成年人有了新的认识,即他们作为儿童成长的介入者,其实也并非完人,父母与孩子之间的对抗也揭示出成年人的人性弱点以及他们也需要不断成长的客观事实。卢梭在其教育小说《爱弥儿》中提出:“成人应该去爱护和尊重儿童的天性,顺应并理解童年的规律,让儿童能够享受童年时代这一‘珍贵的财富’。”⑧当然,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成人与儿童,正是在这种不断的矛盾对抗中加深了互相的了解,同时也在对抗中学会了怎样和解,怎样互相成长。
两个世界的冲突还体现在个人与集体的关系上。每个儿童的内心都会有强烈的被团体接纳的需要,这就是所谓的归属感,如果这种需要未得到满足,儿童就会十分焦虑,甚至导致心理疾病。《应有一条那样的河》中的小男孩郭友,因为妈妈是个很漂亮的疯子,所以很多孩子叫他郭疯子。当妈妈跳井而亡后,郭友也并没有摘掉“疯子”的帽子,面对这样的情况,甚至还会冷冰冰地说“我”妈早死了,你们为什么还要叫“我”疯子。《荒火的辉煌》中,她才13岁,但她却一直在谋划着“死亡”。因为她右手上有六根手指,同学们总是对她进行各种嘲讽,处处排挤她。尊严被践踏,孤立无援的她得了抑郁症,一心想让黑夜吞噬自己的生命。《独船》中的张石牙,由于母亲意外落入河中被淹死,父亲张木头与村里的人生了间隙,张石牙也因此受到了小伙伴们不友好的对待。善良的石牙为了让大家接受自己,认可自己,最后不惜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这几个短篇小说中的主人公,性格善良且单纯,他们只是想得到集体的认同,但却接二连三地遭受打击。欺凌、侮辱以及仇恨,常新港都毫不避讳地将其表现出来,而且故事的结局并非总是圆满的,这种真实刚硬的笔法,打破了传统“糖化”儿童文学的美好,留给我们的更多的是对现实问题的无尽思索。
谭旭东认为儿童的世界是多层面的,儿童文学需要真正地反映儿童的生活,就不能太过片面化、简单化。“儿童的生活有三个层面:一是他们幻想的生活,二是他们身边的生活或身处的生活,三是他们向往的生活。”⑨也就是说,优秀的儿童文学作品不该去回避那些非现实性的东西,因为只有展示少年儿童们向往的生活和幻想的生活,作品才会产生充足的精神召唤力。谭旭东的观点非常值得重视,西方的经典文学作品,几乎都有对儿童生活这三个层面的表现,如畅销百年的瑞士经典儿童小说《海蒂》,孤女海蒂在法兰克福优渥的城市生活中患上思乡病,因为她心心念念只想回到阿尔卑斯山上的高山牧场,只想在青草与鲜花中奔跑。约翰娜笔下的海蒂向往大自然的怀抱,常新港笔下的少年儿童也都各自充满了对理想生活的盼望。
《玻璃蛋中的那粒米》中的男孩米格生活在离异家庭,陪伴他的只有爷爷奶奶。让米格失望与难受的不是父母的离开,而是他们每一次的承诺到最后都是敷衍。贯穿全篇的小物件——一个里面有一粒白色米的透明的玻璃蛋,这个玻璃蛋寄托了米格对于幸福的渴望,但现实却让他彻底失望,所以他狠心摔破了玻璃蛋。《独船》中张石牙的成长是孤独的,他的童年没有同伴,他一直默默渴望友情能够给予自己温暖。所以当黑小三来找石牙去救王猛时,面对岸上的人的喊叫,他终于感觉自己原来是被需要的,一切也都是他梦寐以求的。只是这份期待来得太迟,他甚至为此付出了自己年幼的生命。《球王龙山》中的龙山生活在哈尔滨一个偏僻落后的小地方,但他在上海女知青朱小梅的影响下,爱上了打乒乓球。他心里一直想着有一天能当上冠军,但囿于现实,他或许一辈子都逃离不出这个狭小的生活圈。“儿童小说记述着儿童的生活现实,塑造着儿童的典型形象,同时也是儿童生活愿望的直接表达。”⑩这些给读者留下深刻印象、独具个性的少年形象,他们在现实生活里总有某种情感或者成长方面的需求得不到满足或难以实现,客观因素投射到内心世界,便产生了一种愿望,这种愿望并非白日里的幻想,而是儿童纯净心灵的原始诉求。
在常新港编织出的儿童文学世界里,还有这样一种类型的书写,它所要展现的只是儿童暂时无法触及到的生活,但不代表将来也无法实现,他只是选择让主人公通过“幻想”的形式,开启一种模拟的人生。《羽毛也幸福》中的“我”,一个15 岁的女孩,意外获得了一幢大房子。在这幢房子里,“我”再也不用按照父母的意愿处事交友,“我”与他们眼中不值得交往的女生莺莺互道衷肠,喝得酩酊大醉;“我”给男生“孟达”当妈妈,还给他做了丰盛的午餐;“我”邀请了很多朋友来“我”的大房子里聚会,最后大家都不忍离开,甚至还拔掉了电话线以防止受到父母的打扰。虽然最后爸爸的声音打断了这个“梦”,一切回归了现实,但“我”却创造出了一段我们这一代人都能感受到的幸福时光。在这篇小说中,还涉及到了所谓的“幻想游戏”,即指儿童在思想上充满幻想,脑海中也有一个虚构的故事“脚本”成为思想运作的一部分。在这样的情形下,儿童尝试着扮演成人角色的游戏,如小说中的“我”就在模拟人生中扮演了母亲的角色,还十分成功地让男生孟达与现实中母亲的教育方式进行了对比。这种通过在想象中书写着看似遥远的生活的作品,却传达出少年儿童内心对现实的不满,这或许是一种暂时的回避,但在更大的意义上能体现出作品的生命力,引起读者的共鸣。我们也应该理解儿童的这种心理,当孩子在这种“幻想游戏”中越来越成熟,越来越与现实接轨时,他们的想象力与创造力也得到了充分的释放,也就在幻想故事中学会了成长。
原始社会时期,人类先民们认为不仅人有灵魂,而且日月山河、花草树木都是有灵魂的,这种倾向于赋予各种事物以一种类人的生命,并以此来解释生活中的一些现象的方式就是英国人类学家泰勒所说的“万物有灵”的观念。在中国传统的文化信仰中也渗透了这一思想,如《聊斋志异》中的狐狸可以成仙,《白蛇传》中的蛇精可以化人,以及中国最早的诗歌总集《诗经》,承载的就是中国古代劳动人民寄情于景的悠悠草木之情,诸如此类的文学作品,虽然大多只是创作者主观意识的虚构,但也是中华民族“万物有灵论”的集中体现。然而,对于崇尚科学与理智的现代人而言,能与万物产生共鸣的思维方式在他们心中已经逐渐淡去。好在少年儿童,尤其是年幼的小孩子们内心依然在与世界的沟通中,保留着这种将万物视作生命体的思维方式,即也像先民们一样保持着所谓的“诗性智慧”。“智慧是一种功能,它主宰我们为获得构成人类的一切科学和艺术所必要的训练。”⑪哲学家维柯在《新科学》中提出了“诗性智慧”的概念,即以人与自然的关系作为核心问题的一种原始思维,反映在文学作品中,就是人对自然万物的包容与理解,尊重与爱护。
常新港的短篇儿童小说创作中,就有这种万物有灵的“诗性智慧”的表现。他不少以狗作为主人公的作品可以见证,如《笨狗如树》《一只狗和他的城市》以及《尼克代表我》等,都是选择以小狗的形象作为主要的叙述对象。常新港曾经表示因自己年轻时,在北大荒的农场生活了多年,先后也养过三条狗,这三条狗的生老病死也是自己成长过程中的一部分。毫无疑问,作者个人的生活经验,让他对动物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情感,也为他此后的创作提供了无限的创作灵感。短篇儿童小说集《逆行的鱼》中的14 个短篇故事,就是从儿童视角甚至是动物视角,写了以动物为主角的各种事件。如《灰利在前我在后》一篇,写的就是文革期间“我”与家里养的一只狗灰利的故事。在北大荒这片土地上,小狗灰利在雪地里可以等“我”一宿,小狗对少年的依赖与感情见诸其间。文革时,灰利选择用牙齿去面对阴冷粗暴的世界,最后那些冷酷的人勒令一定要将它处理掉,“我”想挽救它的生命,但在当时残酷的社会环境下,却注定一切只能是徒劳。《跛脚羊》同样也讲述了一个孩子与动物之间惺惺相惜的故事,最小而且脚还跛的一只小羊羔,在少年眼里,却是一只富有思想的动物。当少年想让跛脚羊喝点清水,但它直到母羊和羊羔们都能一同尽情畅饮清水时,才愿意去喝,跛脚羊虽然只是动物,但却同样重视亲情,怀有一颗无私博爱的心。所以,当跛脚羊被带走误杀后,听说了少年与跛脚羊之间故事的成年人也被深深感动,甚至对自己的过失幡然醒悟。《卫生间的门》则是以成年人的视角,见证了女儿与小白狗的故事。这条小白狗被女儿亲切地称呼为“小弟弟”,她还郑重其事地为“小弟弟”准备餐食,即使被狗咬伤,也为狗求情,不想它被“我”用皮鞭抽打。在女儿心里,白狗不仅仅是动物,而是她的亲人,女儿知道“小弟弟”怕孤独,所以悉心照料它,甚至在这个过程中也逐渐变得成熟有担当。
在以上常新港创设的小说世界里,少年儿童始终保持着最原始的崇拜与信仰,在他们的感受体系中,万事万物都是有生命的对象,甚至连一棵树,都是具有生命和思维能力的,所以少年儿童关注着它们的感觉,甚至还可以和它们进行对话与交流。其实这也是人类童年时期思维的普遍特征,正是由此,物质的自然界就成为了人性化的精灵世界。
曹文轩认为,文学的使命,在于为人类构筑良好的人性基础。所以他的长篇小说《草房子》,既富有诗性,又在这种朴实无华的人与人之间的交往中,表现出人类对真善美亘古不变的执着追求。德国巴尔劳复说:“人的观察与认识是可以把握的,表象、概念、精神占有都是由个人所承载,思想更是人的特色。人的存在,不但给人带来了思想,而且给人带来了人性。”⑫按照巴尔劳复的说法,也就是说人性与思想都是为人所特有的。而常新港的作品,无论是在美如梦境的高密东北乡,还是在车水马龙的大城市,都能激起读者对于生活的信心,对生命的热爱,以及感悟到生生不息的中华民族沧桑历史中人性美的光辉。
《冬天里的故事》讲述了两对父子之间关系由僵化再到和解的故事。黑熊猎人的儿子王飞嫉妒老木匠的儿子小木匠编出的笼子比自己的好,于是偷偷用父亲的猎枪将笼子打烂,昔日的两家密邻由此也生了间隙。但小木匠懂事又不计较,还把与王飞合力抓住的狍子送给了王飞。最后,王飞承认了自己犯下的错误,两个小伙伴和好如初。这个故事中塑造出的两个少年,一个善良且大度,一个虽然性格上有缺陷,但本质仍不失纯真,也懂得“知罪”“认罪”,迷途知返。《回来吧,伙伴》中的全子是一个“过分”善良的人,他在野兽突袭时,把双眼看不见的伙伴明生弄到了安全的树上,而自己只能葬身熊腹。或许全子的行为只是他出于本能的一个举动,但在某种程度上却成为了陀斯妥耶夫斯基所说的人性获得拯救的场所。全子身上闪耀着的人性的光辉,甚至唤醒了保留在自私自利的小伙伴自成心灵中人性的种子,小说的精神也就从充满人的私欲和功利的现实生活中升级起来,获得了一种崇高圣洁的品质。上个世纪60年代,静谧美好的东北温柔乡也未能逃脱文革的历史暗流的摧残,《我亲爱的童年》就发生在这一特殊的历史岁月。在那个困顿的年代,四个青皮西红柿成了“我”家的稀世珍品,但母亲却毫不犹豫做给女知青陈红卫吃了。文革期间,陈红卫竟给“我”父亲贴大字报,然而父亲却没有责怪陈红卫,在父亲的影响下,“我”也学会了释怀与宽容:“我没有学会去仇恨一个伤害过我们家的人。”⑬再如《山那边,有一片草地》《雪幕的后面》以及《伤心草坡巷病院》等短篇小说作品,都不约而同地讲述从世俗的生活感觉中,人性的光芒足以照耀我们平凡的物质生活。
要在文学作品里表现真实自然的人性,首先就得将儿童的个性描写得足够出色,因为如果儿童的形象不足以给人以新奇感,不足以在读者心中留下深刻的印象,那就无法填充作品中那个枯涩的灵魂。常新港短篇儿童小说中的众多少年儿童,似乎由于从小就生活在龙江大地,那股强悍凌厉的气质早已注入到他们的心魂中了,所以他们的性格也要坚强宽宏得多。苦难的经历与艰难的环境并没有磨灭他们顽强的意志,人性中美好的一面始终贯穿其中,少年们也在这个过程中学会了自我的不断完善与成长。而且,常新港在对人性的表现方面,也是具有深度的,他既敢于揭露其阴暗的一面,但更多还是指向于对真、善、美的理想主义信念。
在短篇儿童小说形式的约束下,常新港隐藏了自己成年人的身份,并以童年的感官和思维直觉,深入儿童的内心,对他们的成长状态进行剖析,对心理与情绪进行多维度立体化的表现。众所周知,文学在我们的日常生活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因为它让大家重拾现代社会里一种日渐被人遗忘的生命精神。而对于中国当代短篇儿童小说,尤其是新时期儿童文学的发展来说,常新港的作品,以干净的文字,质朴的语言,单纯的情节还有不造作的思想,一直保持着极高的文学性,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甚至是守护着中国儿童文学根脉的一股清流。
①王安忆《短篇小说的物理——人民文学出版社外国“短经典”丛书总序》[M],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1年版,第1页。
②④⑥常新港《男孩的街》[M],北京:天天出版社,2010年版,第1页,第1页,第187页。
③⑤玛利亚·蒙台梭利《童年的秘密》[M],单中惠译,北京:中国长安出版社,2010年版,第4页,第81页。
⑦⑫詹栋梁《儿童哲学》[M],广州:广东教育出版社,2005年版,第59页,第78页。
⑧⑩方卫平主编《儿童文学教程》[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15年版,第21页,第220页。
⑨谭旭东《儿童文学概论》[M],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6年版,第14页。
⑪维柯《新科学》[M],朱光潜译,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7年版,第172-173页。
⑬常新港《我亲爱的童年》[M],北京:天天出版社,2013年版,第60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