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经济政策变动对中国文化创意产品出口贸易影响的实证分析

2020-04-14 04:58冯紫薇李晓峰黄坚成
文化软实力 2020年1期
关键词: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文化创意产品出口贸易

冯紫薇 李晓峰 黄坚成

[提 要] 本文利用2002—2015年中国出口27个国家(地区)的文化创意产品数据和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指数分析了国内外经济政策变动对中国文化创意产品出口贸易的影响。研究发现,目的国经济政策变动对中国文化创意产品出口贸易存在负面影响,而中国本国经济政策变动则对此无影响。同时,控制金融危机影响和替换指标计算方式后证明本文的基本结论仍比较稳健。此外,本文进一步从目的国经济发达程度、文化距离远近、文化国际化程度等角度进行异质性分析,为中国文化创意产品出口贸易应对世界经济政策变动给予启迪。

[关键词]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文化创意产品,出口贸易

[作者简介]冯紫薇:暨南大學经济学院博士研究生,李晓峰:广东外语外贸大学教授、博导,主要研究方向为服务贸易,黄坚成:广东外语外贸大学经济贸易学院硕士研究生。

一 引言

自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以来,各国通过采取货币政策和财政政策刺激本国经济复苏,导致世界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指数不断攀升。而近年英国脱欧、美国退出跨太平洋伙伴关系协定(TPP)和重谈北美自由贸易协议等事件,以及2018年美国挑起对中国的贸易战,更是令全球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月度指数在2018年12月上升至31185的历史高峰值。世界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指数的上升导致全球经济环境不稳定,进而势必影响中国出口贸易的稳定性。2018年中国出口值为1642 万亿元,增长71%,进口值为1409 万亿元,增长129%,但贸易顺差收窄183%。出口作为拉动中国经济的“三驾马车”之一,其地位重要性不言而喻,改变外贸增长方式和改善出口贸易结构是中国当前发展外贸的重点。在全球化浪潮下,文化软实力在国际竞争中正在占据越来越重要的地位,发挥越来越重要的作用。文化创意产业具有知识密集型和高附加值的特点,对于增强中国文化软实力和促进中国文化产业“走出去”具有重要作用。各国在文化创意产业贸易中竞争力强弱成为国家文化软实力的一种体现,在此背景下,本文研究出口目的国和中国的经济政策变动对中国文化创意产品出口的影响,并从出口目的国经济发达程度、文化距离远近、文化国际化程度等角度进行异质性分析,为中国的文化创意产品出口贸易应对世界经济政策变动和提升整体文化软实力提供启示。

二 文献综述

经济政策变动(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是由不能被市场主体预测的政府行为导致的,具体是指不能预测未来政府是否会改变以及如何改变当前经济政策(潘家栋,2018)。目前关于经济政策不确定性的研究主要集中在投资、创新和出口贸易等角度。在微观层面,Julio,Yook(2012)和Wang et al.(2014)分别研究了美国和中国情况,发现政府官员选举或更替会抑制企业投资。Jens et al.(2017)利用美国企业数据证实,选举前企业投资下降,并推迟与投资相关的股权和债务发行。Bakera et al.(2016) 使用企业级微观数据,发现政策变动会增加股价波动,并减少政府相关部门在如国防、医疗保健和基础设施建设的投资。Bakera et al.(2016)则研究了13个国家样本,发现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增加会导致国家整体投资、产出和就业下降。在创新方面,Bhattacharya et al.(2017)利用43个国家的样本进行研究,分析发现用国家选举所衡量的政策不确定时期,创新活动显著下降。韩亮亮等(2019)利用 2010—2017 年全球创新指数和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指数,对21个样本国进行了实证研究,发现经济政策不确定性程度的提高抑制了国家(地区)的创新产出。在出口贸易方面,Handley et al.(2012)通过构建模型和利用1986年葡萄牙加入欧洲共同体(欧盟前身)的数据研究发现,签订自由贸易协定能降低经济政策不确定性,能显著地促进企业出口。Feng et al.(2017)利用中美贸易的企业层面数据和美国关税数据进行研究,发现美国经济政策不确定性的降低,提高了中国出口企业进入美国市场的可能性,同时降低了中国出口企业从美国市场的退出。刘洪铎等(2016)利用世界银行开发的世界出口动态数据库,研究发现目的国经济政策不确定性的加剧会导致来源国出口退出数量和比例的上升,同时对进入企业的存活率也存在负面影响。潘家栋和韩沈超(2018)利用Baker等提出的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指数,研究证明经济政策不确定性会抑制中国出口贸易的发展。韦茜(2018)从出口商和中间商的企业层面进行研究,发现贸易政策不确定性指数上升对我国企业出口行为有显著的负向影响,这种负向影响不论在中间商还是直接出口企业中都显著存在,但中间商受贸易政策不确定性的负面影响要更少。总体而言,目前关于经济政策变动对出口贸易的影响,较多地集中在分析世界经济不确定性以及本国经济不确定性对出口贸易的影响,较少同时考虑本国和出口目的国的经济政策变动的影响。且已有研究主要分析的是整体货物贸易,较少集中在某类贸易产品,而经济政策变动对不同种类产品的影响可能存在异质性。本文主要分析中国和出口目的国经济政策变动对中国文化创意产品出口的影响,丰富了经济政策变动对出口贸易影响研究范围,并为中国在世界经济政策不确定性上升的背景下建设贸易强国提供参考。

三 模型设立和数据来源

(一)模型设立

本文借鉴经典的研究双边贸易流量影响因素的模型——引力模型,进行实证研究分析。基本的贸易引力模型的形式为:Tijt=bYitYjt/Dijt,其中Tijt为i国和j国在t时期的双边贸易流量,Yit和Yjt分别为t时期i国和j国的收入水平,Dijt为i和j的地理距离。该模型认为,双边的收入水平与双边贸易流量存在正相关性,双边的地理距离与双边流量存在负相关性。使用贸易引力模型时通常采用对数形式将变量转换为线性关系,即如下:lnTijt=βo+β1LnYit+β2LnYjt+β3LnDijt+μit

(1)  由于本文验证的是经济政策变动对中国文化创意产品出口的影响,因此在该模型的基础上进行扩展,加入经济政策变动变量,即以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指数代表经济政策变动风险,并结合其他可能影响文化创意产品出口的因素作为控制变量,包括国内生产总值、汇率、地理距离、文化距离、文化国际化程度和国民受教育程度。国民生产总值能反映一国的生产能力和消费能力,汇率反映购买能力,是影响国际贸易的常见因素。詹君恒等(2013)认为,目前我国文化创意产品主要以工艺品等实体型产品为主,大部分的文化创意产品依赖国家间的货物运输,因此地理距离是我国文化创意产品出口的影响因素之一。许陈生和程娟(2013)指出,一个国家的文化国际化程度对文化创意产品的贸易有显著影响。Roger和Bedassa(2008)认为国家间文化差异对跨国经济合作有着显著的影响,两国文化距离越近,越有利于双方贸易往来。而国民的受教育程度会影响其对外来文化的接受程度,进而会对文化创意产品的贸易产生影响。

为了进一步检验基准估计方程的结果,本文也进行了一系列的稳健性检验。首先,为了避免经济政策变动对文化创意产品的出口影响的分析结果是受金融危机的影响而存在偏差,本文将剔除金融危机发生后两年内的样本进行稳健性检验。其次,选择不同的计算方法计算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指数来进行稳健性检验。

(二)样本选择与数据来源

经济政策变动对文化创意产品出口的影响在不同国家可能存在异质性。首先,不同国家的经济发展水平不同,其消费能力和消费观念也会存在差异,因此本文涉及发展中国家(地区)和发达国家(地区)两类样本。我们预期,经济政策变动对文化创意产品的出口影响在发展中国家(地区)更大。其次,不同国家(地区)与中国的文化距离远近不同,对中国文化创意产品的接纳度和消费欲望也会有所区别。我们预期,经济政策变动对文化创意产品出口的影响在文化距离远的国家(地区)更显著。此外,随着全球化的发展,不同国家(地区)的文化国际化程度不同,对文化的包容性也不同。文化国际化程度高的国家(地区)会更容易接纳外来文化,而文化国际化程度低的国家(地区)则相对较为封闭,对外来文化有一定的抵触。我们预期,经济政策变动对文化创意产品出口的影响在文化国际化程度低的国家(地区)更大。鉴于此,本文选取中国文化创意产品出口的27个具有代表性的国家(地区)为样本,分别为爱尔兰、澳大利亚、巴西、比利时、波兰、德国、俄罗斯、法国、菲律宾、荷兰、哥伦比亚、韩国、加拿大、马来西亚、美国、墨西哥、日本、泰国、西班牙、中国香港、新加坡、伊朗、意大利、印度尼西亚、英国、越南、智利。中国文化创意产品出口到这27个贸易伙伴的出口值占中国文化创意产品出口总值的82%以上。

受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的影响,2008—2009年世界经济波动较大,众多企业的生产和销售均受影响,难以反映出经济政策变动对文化创意产品出口的影响。考虑到此因素,本文选取了时间跨度为金融危机前后6—7年的样本进行分析,结果较为稳健且具有代表性。此外,联合国数据库公布的最新的文化创意产品贸易数据也只截止到2015年。因此,本文分析的时间段为2002年至2015年,共378个观测值。

被解释变量EX。中国出口到样本国家(地区)的文化创意产品值,来源于联合国数据库UNCTAD。

核心解释变量。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指数EPU和CEPU,来源于美国西北大学、芝加哥大学和斯坦福大学的Baker、Bloom 和 Davis三位学者联合发布的各国月度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指数(Economic Policy Uncertainty Index)。目前Baker等学者只对包括中国在内的23个国家(地区)进行了连续性的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指数评价,针对本文选取的未包含在这23个国家(地区)的样本,我们使用全球和欧洲的经济不确定性指数替代该国的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指数。该指数为月度指数,为了与模型中年度指标相匹配,通过取其算术平均数转化为年度指标。

控制变量。常见的可能会影响进出口贸易的变量,如各国的生产总值GDP,来源于世界银行,为剔除样本期间价格变动的影响,以2000年不变美元价格计算。汇率Exch,来源于世界银行,为剔除样本期间通货膨胀的影响,以2000年为100的实际有效汇率指数。中国与进口国的地理距离Dis为两国首都的直线距离,根据经纬度进行计算。另外,包括会对文化创意产品贸易产生影响的控制变量。如文化国际化指数CulG,该数据来源于KOF国际化指数,用文化产品贸易、个人服务贸易、商标申请、麦当劳商店和宜家商店的数量作为衡量。中国与进口国的文化距离CulDis,数据来源于Hofstede官方网站,用六个文化维度来度量。高等教育入学率ER来源于世界银行。

各变量的说明和数据来源如下表1。

四 实证结果和分析

(一) 经济政策变动对文创产品出口的影响

表3的(1)列的核心解释变量为出口目的国的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指数,(2)列的为中国的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指数,(3)列则均考虑了目的国和中国的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指数对中国文化创意产品出口的影响。根据(1)和(3)列的结果可知,目的国经济政策变动与中国出口该国的文化创意产品显著负相关。而根据(2)和(3)列的结果可知,中国的经济政策变动对中国的文化创意产品的出口并无显著负影响。其中(3)列为模型(2)的回归结果,根据该结果可知,目的国经济政策不确定性的增加会降低该国对中国文化创意产品的进口。每当目的国的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指数上升1%,中国对其出口的文化创意产品就会降低0.399%。此外,目的国的GDP和汇率指数的提高都会显著增加中国文化创意产品的出口,目的国GDP的上升会提高该国的居民的收入水平,匯率指数的上升会提高该国居民消费能力,进而增加该国的进口需求。目的国的文化国际化水平和高等教育入学率的提升也会显著增强中国对其文化创意产品的出口,主要是因为文化国际化水平和高等教育入学率的提高会增加对外来文化的包容度和兴趣度。文化距离则对中国的文化创意产品的出口造成显著阻碍,与中国文化距离越大的国家,从中国进口的文化创意产品越少。地理距离则对中国文化创意产品的出口无显著影响。

(二)经济政策变动对不同种类文创产品出口的影响

根据联合国贸易与发展委员会的相关资料,文化创意产品共分为六大类,具体为工艺品、音像制品、设计、新媒体、表演艺术、出版物。表4为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对不同种类文创产品出口影响的实证结果。根据表4可知,进口国经济政策不确定性与中国出口该国的工艺品、音像制品、设计、新媒体、表演艺术等在1%的显著性水平上负相关,与出版物无显著相关性。意味着每当目的国的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指数上升1%,中国对其出口的工艺品、音像制品、设计、新媒体、表演艺术分别会下降0509%、0846%、0315%、0.728%和0.323%。总体而言,与基准回归结果一致。

(三) 经济政策变动对文创产品出口影响的异质性

首先,我们将样本区分为发达国家(地区)与发展中国家(地区)两类样本。不同国家(地区)的经济发展水平不同,其消费能力和消费观念也会存在差异,进而经济政策变动对中国文化创意产品的出口影响也会存在差异。根据世界银行公布的资料可知,发达国家为:爱尔兰、澳大利亚、比利时、德国、法国、荷兰、韩国、加拿大、美国、日本、西班牙、新加坡、意大利、英国。其余12个国家和地区则为发展中国家(地区)。根据表5的(1)和(2)列可知,发达国家经济政策不确定性与中国对其文化创意产品的出口在5%显著水平上负相关,系数为-0353,而发展中国家(地区)的系数则为-0417。说明在经济更发达的国家,其经济政策变动对中国文化创意产品出口该国的影响更小。

其次, 本文根据文化距离的远近将27个样本国家(地区)分为远文化距离国家(地区)和近文化距离国家(地区)两类样本。与中国的文化距离大于27个样本国到中国文化距离的中值的国家为与中国文化距离远的国家,反之则为与中国文化距离近的国家。具体而言,文化距离远的国家为:爱尔兰、澳大利亚、比利时、波兰、法国、荷兰、哥伦比亚、加拿大、美国、墨西哥、西班牙、伊朗、英国、智利。其余13个国家和地区则为与中国文化距离近的国家(地区)。根据表5的(3)和(4)列可知,在与中国文化距离较远的国家,经济政策变动对中国文化创意产品出口该国的影响显著为负,在与中国文化距离较近的国家(地区),经济政策变动对中国文化创意产品出口该国无显著影响。主要原因是与中国文化差异小的国家(地区)对中国文化有较高的认同性,容易接受中国的文化创意产品。

最后,将样本划分为高文化国际化与低文化国际化的国家(地区)。本文根据KOF瑞士经济研究所公布的文化国际化指数,将指数80以上的国家划分为高文化国际化国家(地区),其余为低文化国际化国家(地区)。具体而言,高文化国际化的国家(地区)为:爱尔兰、澳大利亚、比利时、德国、法国、荷兰、加拿大、马来西亚、西班牙、中国香港、新加坡、英国。其余15个国家则为低文化国际化国家。表5的(5)和(6)列为实证结果。根据此结果可知,目的国经济政策不确定性与中国文化创意产品的出口在5%显著水平上负相关,文化国际化高的国家(地区)的系数为-0312,而文化国际化低的国家的系数更大,为-0331。说明在文化国际化低的国家,其经济政策变动对中国文化创意产品出口该国的影响更大。

(四)经济政策变动对文创产品出口影响的稳健性检验

2008年爆发了全球性的金融危机,对全球贸易都产生了较大的影响。为了避免经济政策变动对文化创意产品的出口影响的分析结果是受金融危机的影响而存在偏差,我们将2008年和2009年的样本剔除,得到的實证结果为表6的(1)列。该结果与基准回归结果一致,核心解释变量和控制变量的系数符号和显著性与主要回归结果相同。进一步验证了进口国经济政策变动与中国出口该国的文化创意产品值存在负相关性。

美国西北大学、芝加哥大学和斯坦福大学的Baker、Bloom 和 Davis三位学者联合研究发布的各国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指数为月度指数,为了与模型中年度指标相匹配,在前面的回归中我们通过取其算术平均数转化为年度指标。在此部分以替换核心主要解释变量的方法对基准回归结果进行稳健性检验,即为以月份为权重加权平均的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指数。具体计算方式如下:EPUit=∑121m×EPUim/∑121m  其中i为国家,t为年份,m为月份。经济政策不确定性指数替换为此方式计算的指数的实证结果为表6的(2)列。该结果与基准回归结果一致,核心解释变量和控制变量的系数符号和显著性与基准回归结果相同。

五 结论与启示

本文以2002年至2015年中国出口27个国家(地区)的文化创意产品为样本,研究经济政策变动对中国文化创意产品出口的影响。研究发现(1)出口目的国的经济政策变动会抑制中国文化创意产品的出口,(2)工艺品、音像制品、设计、新媒体、表演艺术五类文化创意产品的出口受出口目的国经济政策变动的负面影响,而出版物则不受影响,(3)和经济发达国家、文化国际化程度高的国家(地区)、与中国文化距离近的国家(地区)相比,经济发展中国家(地区)、文化国际化程度低的国家(地区)、与中国文化距离远的国家(地区),其经济政策变动对中国文化创意产品出口该国的影响更大。

据此,本文得出如下启示:(1)加快文化产业转型升级,加大创新投资,提高中国文化创意产品的技术含量和产品附加值,增强文化出口产品的国际竞争力和不可替代性,才能降低国外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对中国的出口贸易影响,(2)继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文化产业中融入传统文化,打造具有中国特色的品牌,提升中国文化软实力,推进文化企业“走出去”,增强文化企业抵御经济不确定性风险能力。(3)加强双边、多边合作,建立长期而稳定的双边贸易关系,参与经济组织和签订贸易协定有助于降低国外政策不确定性的负面冲击。对于文化创意产业而言,由于其产品的特殊性,容易遭到贸易保护主义的打击,因此,建立长期而稳定的贸易伙伴关系,能增强双方文化产业贸易企业的信心,(4)增强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和地区的经贸合作,扩大市场辐射范围以降低经济政策不确定性的影响。同时,沿线国家多为发展中国家以及文化国际化程度较低的国家,经济政策不确定性对中国文化创意产业出口此类国家的影响较大,增强合作能有效抵御经济政策不确定性的负面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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