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行火车

沈书枝

【适用话题】快与慢时代发展 风景

作文君：木心的诗歌《从前慢》，感动过很多人：“清早上火车站，长街黑暗无行人。从前的日子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那是一种充满烟火气的浪漫。如今，中国高铁飞速发展，运营速度高居全球首位，坐着火车慢慢晃的时光已然远去。回头看看，那段混乱又温暖的旅行，何尝不是历史发展进程中值得铭刻的印记。

第一次有机会坐火车，已是上大学。那时从苏州到长沙要22个小时，而火车似乎是习惯性晚点。上火车那天，背了换洗衣服和要看的书、几桶泡面、一两个水果，早早去火车站排队。检完票，还要在站台等十几分钟，火车才吐着长长的白汽进站。这时也顾不得矜持，挤在混乱而拥挤的人群里，半是挤半是被后面的人推，一头扎进车厢。总有那么一两个人的箱子或包特别笨重，将后面的人堵成一线。火车缓缓开出一段，车厢里才渐渐现出各安其处的秩序：各人吃的东西拿出来，放在靠窗才有的一面小桌上，很快有人吃东西，一样接一样地吃；带了扑克的人不甘寂寞，把扑克拿出来问旁边的人要不要打；没有座位的人很多，就扶着座位靠背站着，用一种非常茫然的神气看着旁边坐着的人。

卖零食饮料的车子来了第一遭，穿蓝色制服的售货员一边奋勇推车，一边喊：“让一让啊让一让！啤酒饮料矿泉水，花生桶面八宝粥！”少有人买她的东西，她就这样一路磕磕绊绊从第一节车厢推到最后一节，再从头推过来。卖啤酒饮料的人走后，推销袜子的列车员来了。“来自五湖四海的朋友们！今天我给大家推荐一款穿不破、撕不烂、烧不坏的神奇纳米袜！”他扯着一只袜子，问一个抽烟的人借打火机，很矜持地点这袜子。“连火也烧不着，穿到脚上，吸汗又透气，结实又耐穿。原价五十块一双，今天只要十块钱，就能买两双。”有男人伸长颈子看，最后掏出十块钱，买了两双。

天渐渐黑下来，人慢慢都站不住，都要往下滑。或者对身边坐的人说，“挤一挤”，往座椅一角搭下小半边屁股。有的人起身去接热水泡面，或是去上厕所，站他旁边的那一个，就赶紧趁机坐一会儿。

过了晚上十点，人止不住地萎靡，打扑克的停了牌，说话的人也沉默下去，靠窗的就着窗或小桌子睡了，醒来两条手臂都是麻的，这还算好。坐在中间的人侧过身子，也只能勉强趴到桌子上，靠过道坐的人则只能靠着椅背睡，慢慢地睡着了，头猛地往下一栽，人吓了一跳。唯有卖零食饮料的车子仍旧英勇无畏地推过来，她的身后跟着一溜要去上厕所的人。

如今有干净整洁的动车、高铁，车上的人坐定了就掏出平板电脑看电影，或是刷手机。实在没有信号时只好趴着睡一会儿，挣扎着醒来三秒，又睡过去。如今常常从北京到南京，四个小时的车程，竟也开始觉得漫长。

（一米阳光摘自《拔蒲歌》人民文学出版社）

【素材分析】对于旅行来说，慢行的火车才有味道，因为漫长，旅途记忆才格外丰富，也格外悠然——它给你缓慢移动的风景，给你慢慢进入一小块版图然后慢慢驶出一小块版图的惊喜。当然，现在坐火車的目的不止旅行，所以快速直达也成为必须。快与慢，美好与否，最终在于你的感知。

（特约教师 宋协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