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停课不停学》

飘雪

教师给学生上网课非常辛苦

我闺女今年12岁，上小学6年级，她一直有个梦想——可以天天宅在家里，能通过网络上学上课，不用去学校。奈何她有个我这样闲不住的妈，不能允许家里出个宅女。

世事难料。

进入鼠年，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假期被无限延长，开学更是遥遥无期。朋友圈里到处都是在家宅到快疯掉的感慨，只有我闺女终于实现了她的梦想。

当她听说可以在家用网络上课，那抑制不住的开心，看得我格外郁闷。学校通知家长，网课从2020年2月17日开始，和最早预定的开学日期是相同的。2月10日开始，学校的各科老师，由班主任领头，开始在微信里建上课群，拉入所有家长和学生，每个老师都在群里介绍自己任哪一门课，鼓励孩子上好网课。而学生则5个人一组建立学习小组，选出组长方便开课后的作业提交和检查。学习组的群成员形成了教师包围学生的势态，5个学生却有七八个教师——语、数、英、音乐、美术、外教、德育、信息技术，还有体育及形体老师。用我闺女的话说就是“深深感觉被重视”。

因为北京市教委发文，严禁在网课上教新课内容，面临六年级升学压力的孩子们倒没啥反应，家长群里却炸了窝。所有家长都一头雾水，不教新课？会不会耽误课程？会不会所有的初中升学工作都要延后？会不会来不及复习？家长们四处打听，别人家的孩子所在学校是怎么上课的？都上些什么？生怕自己家的孩子成为“被所在学校耽误”的那一个。当然，任何时候都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比如我。以我为代表的一些家长则认为疫情当前，孩子还是以身体健康为要务，学习不要压力太大，能轻松些还能上些课，别任着孩子在家无所事事就很好。但是，我们这群人人数实在微乎其微，占不了家长群体的10%。

临到开网课前两天，上课群里，班主任和各科老师开始发教程、教学安排表、课表、电子版教科书，又开始发调查表，调查学生家中设备如何。老师是真负责任，他们也很忐忑。说起来，这些平时站惯讲台的老师一下子突然被要求扮演“直播的网红”，真的是好难。闺女班主任私下里和我说起来也是心情沉重，非常担心。她希望我能在她上課以后给些建议，于是在学生小组群里把我也拉了进去，让我成了唯一一位学生小组群里的围观家长。

拿到学校关于学生家中设备和上课情况的调查表一看，我当时就乐了。

问题一：学生家中是否备有电脑？

1. 是的

2. 没有，但可以借到

问题二：学生是否可以保证网上学习时间？

1. 是的

2. 有困难，但可以克服

……

所有问题都没有第三选项，它透露出来的信息告诉我们：有条件最好，没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在家上课的闺女

老师在微信群里拼命发各种学习材料，又让家长配合下载、调试软件和设备，家长也是疲惫不堪。2月15日那一天，我坐在电脑前面，整理、打印所有老师发来的材料，眼见着新买的一整包复印纸被打光，还没打完，只好又用多点APP购买新的复印纸。之后，又要按日期安排装订、分类，把需要上课用到的视频存在硬盘里。刚刚觉得可以松口气了，我猛然想起单位要求的网络办公，才意识到，闺女一上学就是全天，什么时候能轮上我用电脑？我的工作什么时间干？只好立刻到京东下单，买了一台电脑一体机。虽在疫情期间，没想到京东那么给力，第二天就送到了小区门口。我的心总算落下来了。第二天，新电脑来了，装软件，拷资料，又忙了一天。夜幕降临时分，终于一切尘埃落定，万事俱备，只等网上开学了。

2月17日，闺女8点起床，坐在新电脑前等待网络直播开学。老师头一天就发来了腾讯会议登录号，到8点15分，闺女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打开了腾讯会议窗口，输入会议号码，进入了会议界面。没想到，班主任和班里大半的孩子都已经在线。一张张小脸出现在电脑里，因为设备不同，有的学生用的是手机登录，明显看出头比别的孩子更靠近镜头，显得格外大。见到同学的闺女很开心，老师第一个和她打招呼，同学们也纷纷打招呼，网络会议室里一片聊天声，各种问候和调侃随之而来。闺女起来就没梳头，长发及腰，却蓬头垢面，意识到后，赶紧逃离摄像头，冲进厕所急速梳头、洗脸，速度比平时快上3倍，逗得我这个早就打算看笑话的妈乐不可支，遭到闺女数枚白眼的攻击。因为始终开着视频和音频设备，闺女不敢对我“口出不敬”，更让我笑得前仰后合，赶紧跑到客厅，才敢放声大笑。

（左）微信群里老师发出进入会议室上课的邀请（右）学习小组微信群交作业

时间接近8点半，在老师的要求下孩子们纷纷关闭会议界面中的视频、音频选项，等待播放校长的开学典礼视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一天开学的学生过多，腾讯会议所支持的服务器流量太大，只见校长在视频里激昂的动作不断出现卡顿，语音更是断断续续。我在后来和别的学校的家长交流时，他们也都说卡顿得非常厉害。那一刻我有一种看默剧的感觉，不知道校长在说什么，只觉得有那么点滑稽，我心里“深切同情了校长两秒钟”，只好安慰闺女好好坚持看完。半个小时过去，班主任关闭视频，开始布置开学第一天的任务——主要是预习和学习用品的准备，并宣布今天不安排其他课程，自由交流时间到。随着每个学生的视频、音频选项打开，会议室进入了快乐聊天时光。看着老师和学生开心地交流，我感觉这样的网络开学，其实也挺好。

从第二天开始，闺女学校的课程进入正式阶段。这一天，网络上涌现出各种段子，讲述家长陪孩子上网课的艰辛，讲述头一次上网课的教师们的爆笑和辛酸的历程。

我家闺女的网课并没有什么惊心动魄或者爆笑的事件发生。只是在上德育课的时候因为有不少学生没有关闭音频声音，我不断听到有吃零食的咀嚼声、有打游戏的音乐声响起。讲课的男老师其实讲得很生动，声音配合着丰富的肢体语言，讲述什么是新冠病毒、该如何防范的知识，非常有感染力。当沉浸在讲课里的老师也听到了不和谐的声音后，他停下来问：“谁在吃东西？还有人在打游戏吗？”掩藏在屏幕后面的小孩子们异口同声说：“没有！”老师被气乐了，开玩笑说：“难道是我幻听了？老师的耳朵出了问题吗？”笑声响起，这之后不和谐的声音消失了。看来，小孩子们其实还是很乖的，被老师发现后立刻改正，估计是刚开始以为老师不会发现，没想到音频是这样敏感，根本藏不住啊。

跟著老师的视频在家做运动的小朋友

最让我感动的是音乐老师。这位音乐老师颜值很高，透过摄像头真有点像个直播中的网红。他上来就给孩子们奉上了一首自己创编的“疫情下我们要停课不停学”的歌曲，声音浑厚，颇具感染力。而体育老师，每天固定时间出现，号召大家跟着他一起做运动，透过会议软件中摄像头下观察孩子们的实时情况，审核孩子们的动作要领是否掌握。一群蹦蹦跳跳的小朋友，在网络会议室里做着五花八门、完全不统一的动作，也是非常搞笑的。

一天的课虽然是从早上8点半开始，到下午4点半结束，但是其实安排了午休，安排了运动时间。课程中以老师帮助学生预习新课为主，再播放一些与学习相关的生动的视频，比平时上课要有趣很多。每天都有的阅读时间，学生自主阅读，再与老师进行互动，效果也非常好。一天课程下来，闺女感觉很开心。作业量很少，花样很多，有的是常规的书写、计算，有的是制作PPT，或画一幅画表达你的想法，有的是直接语音进行汇报……小组群里由组长督促其他学生交作业，老师进行实时批改、实时讲解。看得出来，老师的工作量要比平时上课大很多。

跟着老师在家练琴的闺女

从正式进入上课以后，我没有再和其他学校的家长交流过，因为我对这样的教学方式和教学方法很满意。闺女做作业不可能拖沓了，每天到了4点半她就全部做完了功课，完成了老师的所有要求。老师们在评改作业的时候全部不吝赞美之词，对每个学生都是以夸奖为主，再指出问题所在。闺女很喜欢这样的上课方式，每天都非常专心地在电脑前上课。

网上，我看到很多教师说，他们盼望着早日能够开学，重新登上讲台，这种心情在我围观闺女的网课以后，特别能体会。用网络上课，对教师的要求真的很高，面对摄像头，是一个人的表演，教师的备课与直面学生有太大的差别。批改作业也要通过网络，家中有台式机的教师还好一些，只有手机的教师，每天都要看那么多小字，眼睛肯定很难受。一个班那么多的学生，当堂作业当堂改，要不停地打开、切换被拍成作业的图片，这工作量，真的是很大。

随着时间的推移，走过了最初的胆战心惊和对操控网上教学设备的生涩阶段，每一位教师在摄像头面前都变得越来越自信和放松。

制作物理实验小视频传给老师

拍摄物理实验图片传给老师

一场疫情，让学生和教师都经历了新的教学体验。“停课不停学”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并不容易。这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事情，却被这些“赶鸭子上架”的教师们撑起了一片天。网上上课的孩子们，谁也不能保证他们能完全不偷懒，专心地听讲、写作业。小学生课业并不重，在家长的监督下，可以很快适应这样的学习方式。而初中、高中的学生们在繁重的课业和升学压力下，网上上课的效果只能是不尽如意——自觉的孩子怎样都会跟上进度，不自觉的孩子也许会落下更多。

期待着疫情过去，学生能够返回学校继续上课。相信我们的国家，终将战胜疫情，迎来美好的未来。

（编辑·宋冰华）

ice7051@sin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