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病毒：一切才刚刚开始

埃里克斯·C.马德利加尔

截至2020年2月13日，全球感染新型冠状病毒的患者人数不足世界总人口的万分之八。数量固然有限，但病毒与资本的快速流转，已使其影响波及全球。

中国每一个工业城市都与全球供应链紧密相联，此次疫情的爆发地——武汉也不例外。疫情本身和防疫措施终将对所有行业产生巨大影响。

但凡供应链涉及中国的企业，例如苹果公司与沃尔玛公司，都在为它们的产销感到担忧。事实上，“供应链管理”并没有听上去那么顺畅，生产网络极为复杂，模糊了地域边界。一个美国零售商可能只签约一家中国公司，但这家中国公司的角色可能更像总包商。它要么是把各种不同生产要素组合起来，要么是把生产工作分配给一连串不断变更的工厂。以苹果公司为例，仅在2018年，其产业链就集中了1000多家商业实体。

与此同时，一些出口商，如巴西农场主和智利酒商，也面临着中国需求大幅下降的惨淡前景。在中国市场，经济下滑也不仅限于制造领域，据说一家媒体公司因为疫情一次性裁员500人。此次疫情必然会造成复杂的经济后果，其他市场稍后也会受到影响。更何况，我们尚不清楚影响究竟会有多大。

美国塔吉特百货公司的领导层担忧顾客会大幅减少，进入四月后，这恐成现实。你可能会认为，至少金融市场还能够化解一些问题，但从目前情况看，金融市场也是爱莫能助。疫情已经在很多层面重创经济——这终将一步步地摧毁与中国经济紧密相连的全球经济网络。

其中一些影响无疑是巨大的：商店货架不再琳琅满目，商品产量下降的同时，部分物价也将上涨。过去两个月的数据能够描述并预测这些经济影响。

无论是企业还是政府，都需借助数据来了解变化中的世界。美国政府一直维系着复杂的数据采集系统——国家经济研究局、劳工统计局、国家农业统计局、农业部经济研究所和统计局的部分调查项目都能够采集数据。数据从收集到发布存在一定的时间差，因此不见得能及时反映当下实情。一般情况下，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但当所有经济体都面临突发性危机时，这一问题就变得尤为突出了。

从目前的数据来看，宏观经济的走势并不见好转。早在二月初，中国的石油需求量就下降了20%。彭博社认为，“这大概是自2008—2009年全球金融危机之后，原油市场遭遇的最大冲击”。一些特大城市陆续采取了封禁措施，虽然程度各有不同，但都共同造就了今日中国的罕见画面——路面上车流量大幅减少，部分工厂的全力生产也不复存在。根据摩根士丹利公司的数据，上海周边的污染指数（这能够可靠地反映经济活跃度）都有所下降。尚在运行中的集装箱船，其装载量远远小于往常。与此同时，运输铁矿石和煤炭的散装船报价也已大幅下降。《金融时报》上有分析人士认为，此次疫情“对全球科技供应链的影响远超‘非典;对全球经济造成的不确定性，比中美贸易战还要大”。

先前受贸易战影响，一些跨国企业把供应链从中国转往亚洲其他国家，但依然不能撼动中国“世界工厂”的地位。供应链顾问罗丝玛丽·科茨在贸易杂志《物流管理》上撰文指出：“突然之间，似乎所有供应链都变得异常脆弱，原因就在于中国与其他经济体的相互依存度已变得非常高。如果追根溯源，你会发现一台美國发动机的小阀门都产自中国，更不用说那些电子产品了。”此外，美国全国广播公司财经频道在北京办事处的负责人尤妮丝·允提到，由于地方政府出台的政策各有不同，不同省份甚至不同工厂之间面临的境遇也会有所区别。

工业生产放慢脚步时，有些行业就变得难以为继，例如玩具厂的库存就即将见底。在其他亚洲国家，那些在2019年致力于打造新生产网络的公司，从长远来看能够更加适应市场，但是他们当下的库存量仍然无法满足市场需求。

此次疫情的经济影响，有些是在意料之中，有些则是意料之外。印尼总统呼吁出台经济刺激政策，以应对经济下滑。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中国消费者从印尼大量购买传统药材，导致该国大蒜的价格上涨了70%。疫情之下的“蝴蝶效应”逐渐显现：澳大利亚的中国留学生假期之后不能如期返澳，各大高校延迟了他们的入学时间，而这必然会影响与之相关的商业活动。问题就在于，这些看似微小的事情不仅仅是一些小麻烦，还可能造成大影响。

此次疫情是检验全球经济的试金石。当今世界，信息的传播速度远超物品的流动速度。我们可以在社交媒体的助力下，通过镜头中的状况来窥视重大的全球性事件。这让人感到不安，就像知道地震已经爆发，但不知道海啸是否在路上一样。美国人可能要面对的是：即使疫情结束——或许不会结束——惨淡的经济形势依然会摆在面前。

[译自美国《大西洋月刊》]

编辑：要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