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纪军 何梦瑶
“突出公园城市特点,把生态价值考虑进去”——2019年2月,习近平总书记对成都天府新区的视察与肯定使公园城市的营城模式正式成为响亮的号召,城市名片式的口号为城市发展注入新的理念与活力。同月,习近平在参加北京义务植树活动时进一步强调“整个城市就是一个大公园,老百姓走出去就像从家里走到自己的花园一样”,这被视为公园城市的基本理念,并取代生态园林城市,成为园林城市的升级版[1]。在学界对其概念与内涵的诸多探讨中,西方田园城市理念、本土园林城市、山水城市等各种城市建设模式的探索与实践,成为必要的历史回顾;其公共品属性被认为是包括生态属性、空间属性在内的三重内涵之首[2];并强调了园在城中至城在园中的意识转变[3];分析了城市里建公园至公园里建城市的规划理念转向[4];在不同阶段公园-城市关系的发展演绎中,明确了新时代“公园即城市,城市即公园”的发展方向[5]。
可见,对“公园-城市”动态关系的认知是引导实践的关键。然而,两者并生的整体思想并非无源之水、无本之木,园林城市、山水城市等理念,不仅是城市发展模式的演变与更新,也是天人合一、大地园林化等宏大理想下的先导思考与实践尝试。多维历史背景下,新时期的公园城市话语积淀了怎样的深厚涵义?其整体观念在不同的历史阶段有着怎样的特定表现?同时,公园城市理念不仅受民族特质、本土实践的影响,也与外来思潮相关联,不同社会、地域背景下的尝试对其提出有着怎样的影响?本文试以“公园-城市”的辩证关系为线索,梳理其中的核心内容,勾勒串联古今城市建设模式的脉络;剖析源流,从历史进程中总结经验与规律,展望明日的公园城市。
古代城市从选址至营建往往因地制宜、师法自然,且重视民俗文化,其与自然山水相融相生的总体布局是古代天人合一思想下人居环境营造的自然呈现。除了宏观的城市结构,蕴含着公共思想的规划理念也值得关注,它在城市与山水的耦合中发挥着调剂、促进的作用,使开放的园中城成为城市历史中津津乐道的图景。这种公共基因缘何而起?为何使城市与自然有机融合,人们又有怎样的感知与体验?这些问题可以在具有显著公共性的乾隆时期扬州园林中找到答案。
《扬州画舫录》序言中的扬州城呈现出青翠城闉、烟波楼阁的城市化入自然山水的意象,一方面增假山、开止水,延续自然脉络创造人工景观设施;另一方面则有修竹为园、芙蓉为府的公共及宅居场所营建,从住宅、商业至城市基础设施无不显露出与自然相融的能动性(图1)[6]。同时,其整体环境观蕴含于扬州园林概念的产生过程之中。18世纪以前,地方志、园志等史料仅记载了扬州的单个历史园林,园-城整体的认知最早可追溯至《扬州画舫录》对康熙年间程梦星及其侄程名世合编《扬州名园记》的记载。作者李斗关于“扬州以名园胜”的评语,及其对刘大观“杭州以湖山胜,苏州以市肆胜,扬州以园亭胜,三者鼎峙,不可轩轾”观点的认同,也可以反映这一特定时期园林以城市为本底,城市以园林为胜景,两者互融互生的社会历史事实。此外,李斗在自序中提到以地为经的体例也从实际建设层面反映出“园-城”不可分割的状态。他以草河、新城北至城西、小秦淮等十个城郊统一的地理区划概括整体脉络,以红桥、莲花桥和蜀冈三个标志性公共风景节点统领以西北郊公共风景为特色、凝聚城市精神的场所认知。城因景异,方是妙构,扬州城正是在因势利导的山水经营中以公共风景凸显着绿杨城郭是扬州的特色。
图1 蜀冈保障河全景图
追根溯源,这样城园交融的面貌是在江南水灾后官商合作、“以工代赈”①政策下,以鼓励消费、拉动经济为目的,以城市基础设施——运河为载体的风景园林建设下形成的社会场景。此前的运河是因借的外部景观,以其为依托的寺庙园林、自然风景、私家园林及商业苗圃等不同性质的场所在整合空间和改造形象后,形成公共园林,运河等山水资源得以进一步开放。主动开辟风景游览场所的思想在赋予山水资源以游赏功能的基础上,融入了活动空间,引入了社会生活,使之与城市和谐共生。在运河、城河及官河等城市水系的连系下,人们在城市与城郊间往来,在流动的风景体验中形成了城园一体的空间感知甚至精神感悟。
如果说古代公共园林与城市相融相生的关系体现着天人合一思想下的整体发展观,那么1898年埃比尼泽·霍华德在《明日:一条通向真正改革的和平道路》一书中所表达的田园城市(Garden City)②理念则是影响我国近代以来花园城市、田园城市建设风潮的他山之石。
回应当代对园林艺术手法的片面关注,金经元在其译作中辨明霍华德所倡导的田园城市实为一种社会改革思想(图2),在于探求新的城乡结构形态以协调城市与乡村的发展[7]。这种思想在民国时期本土城市化率较低的情况下,促进了城乡统一之理想的萌发。1914年,陈玉润即已关注此消彼长的城乡关系,并提出“两者提携,同时并进”的理想[8]。此后,在废县改市等城市建设中有城乡一体化的思考;《市政评论》总编辑殷体扬亦在1934年以其期刊为载体多次倡导“都市农村化,农村都市化”的理念。城乡相调的美好蓝图无疑是近代城市建设实践中的一座灯塔。
图2 最初未采用的《万能钥匙》书名以及封面草图
但对“田园”关注的偏颇也引发实践观念的狭隘,使田园城市理念成为追求田园式都市生活理想的局部建设手段。广州市政府提出混合山林与城市的郊区住宅建设,以期市民得都市便利的同时,享田野清逸之乐[9],而将城乡互利的意识局限于郊区土地的利用。芒福德曾在霍德华著作的导言中反思了这种实践,将田园城市视为城郊的对立面。可见,田园城市不是延续不合理城市模式的扩充手段,而是为城市生活提供完整基础的革新思想[7]。
除却城郊的实践偏差,田园城市理论在特定时期的探索反映着对新城市生活的追求。1919年,孙中山在《实业计划》中提出建设广州南方大港的远大理想:“广州附近景物,特为美丽动人,若以建一花园都市,加以悦目之林囿,真可谓理想之位置也。”[10]虽其花园都市设想与田园城市理念的引介没有必然的牵系③,但在城市近代化发展的背景下推进了田园城市理念中“garden”思想在本土的进一步探索。在城乡思辨的基本主题下,不少学者探寻乡村可以赋予城市的具体内涵与表现,1925年,董休甲以寓乡于市为准则,指出我国乡野环境的种种优点,认为“何氏计划”④的要点之一便是以田园的设置得享乡野的幽雅景象[11]。在防空建设尤为关键的抗战时期,他倡导花园式的都市,不仅蕴含以乡村特质助益城市发展的思想,寓市于乡的意图更体现了在“园林满布、花木丛生”的自然基底中建设城市的倾向。此外,他对花园都市之要素的思索反映了公共园林思想的进一步萌发,他强调在各区、重要街道之四角、房屋四周等位置建设有亭台楼阁等园林设施的花园[12]。可见,城市融于自然的传统思想以新的面貌得以延续,具有传统园林特色的花园及公共园林理念在民国市政学者的探索中得以孕育,同时他们对“乡村-城市”磁铁中天然、乡野的特质尤为珍视。
金经元认为对“花园”二字的望文生义,使人们误入花园般的生活环境的憧憬,忽视了社会城市的深刻内涵。但也正是脱胎于城乡一体化理想的寓乡于市、寓市于乡思想,从环境视角深化着国人对乡村自然风景的认知,引发对城市公共环境的重视。但实际上,无论是花园城市还是田园城市,口号式的城市建设理念都有失于偏颇的风险。立足社会整体,追溯历史进程,结合民族特性,或许更能找到维持城市生机的发展路径。
民国时期对田园城市、花园城市的探索,反映了国人学习和借鉴西方城市理论与建设模式以改善城乡生活的迫切愿望,并在城乡的二元思考中意识到自然环境对城市的重要意义。新中国成立后,在社会主义建设的浪潮下,“绿化祖国”“四旁绿化”⑤等号召见证了通过植树造林弥补自然基底以及对农林经济的重视。而立足本土、延续园林传统的“大地园林化”的提出,反映了绿化向园林的意识转变,将城市与园林之间关系的认知和理解推向新的历史阶段。
在农业大跃进的背景下,毛泽东于1958年正式提出了“大地园林化”的号召,展望到处像公园,以实现共产主义的要求:“农村、城市统统要园林化,好像一个个花园一样,都是颐和园、中山公园”,更以“万紫千红”等传统、浪漫而具有开放意识的内容,畅想城乡统一,实现城乡人民平等共享的社会理想。
1959年,第二次全国城市园林绿化工作会议提出“把城市建设成一个美丽的大花园”的目标,明确了行业对“大地园林化”号召的跟进。相较于第一次会议强调普遍绿化、重视街坊绿化,其提出公园绿化与一般绿化相结合,以期达到城市的全面园林化,是对到处像公园这一宏大目标的初步探索,追求的是园林蓝图的全面,而非深度。因此,以公共绿地、专用绿地等为基本类别的城市园林绿化体系尚缺乏对不同权属绿地的属性、作用及规划的科学考虑。但绿化的点线面结合、城市绿地与郊区绿化的内外结合、公园的大中小结合等内容也体现了绿地布局、规划结构的初步尝试[13]。尽管限于建国初期的政治、经济、社会等条件,城市园林化尚无法达到到处像公园的标准,但它从建设方针、步骤和管理等多层面出发,以建设大花园、群众服务和依靠群众、提升公园建设和管理水平等理念拓展了城市绿化的范围和内涵。作为对“大地园林化”号召的响应,城市园林化尝试将城乡大地上的理想落实于城镇区域,并凸显了公园在实行园林化过程中的角色。
改革开放后,历经十年破坏后的城市园林绿化进入蓬勃发展时期。1982年,第四次全国城市绿化会议将普遍绿化、黄土不露天、苗圃建设等视为绿化建设的当务之急。随着城市绿化法制化、公共绿地建设的进展,大地园林化思想为新时期的城市园林绿化建设提供了新的启示。
对于与北京、珠海一起被评为第一批国家园林城市的合肥,令人称道的便是被称为“翡翠项链”的带状环城公园。1986年,历经三期工程而基本建成后,环城公园被描述为大园林建设;同时,“公园抱旧城于怀,融新城之中”成为“园在城中,城在园中,园城相接,城园一体”的范例[14]。此后,其城园互含的形态成为众多城市建设的经验参照。值得注意的是,其时《谈谈从“公园在城市中”向“城市在公园中”的转化》一文直接道出了今日公园城市的目标,虽其主要关注街道、家庭、工厂及屋顶绿化,但也指出因地制宜地有步骤地建立绿化体系[15]的园林绿化建设大方向。因此,早在1980年代,便有园城合一的理念,而追溯环城公园的建设与思考,可揭示其具体内涵与发展方向。
解放初期,曾希圣指示环城一带不盖房子,吴翼又根据旧城墙天际线整理土方以打造自然山丘形貌,确立了自然与人文在城市发展中的重要角色,合肥因此留下了环绕城市的宝贵林带。此后,吴翼提出逐步建设环城公园的设想并付诸实践,至1980年确定其规划——六个不同主题景区组成的公园环(图3-4)[16],同时孕育了城市大园林的思想。其中,除了全局性、整体性的观念,还包括园林绿化的生态、审美、游息三效益;通过园林艺术美化城市,以此响应到处像公园的理想,并强调在群众生活的境域中建公园[17]。因此,城市层次的大园林系统思想,不仅强调绿地品质向公园的转变、公园与群众生活的融合,还注重传统园林艺术审美意识的作用。
大园林的整体性思想不仅贯彻于合肥市的园林建设过程,也体现在北京城市大环境的发展战略中,相较于合肥,其“片(片林)、环(环形绿化带)、线(干线公路和道路绿化)、害(治理风沙危害区和城市环境污染)、景(公园风景区建设)”的五字方针更注重绿地体系所发挥的生态效益。1996年,首都绿化委员会副主任陈向远在全国园林城市工作座谈会上正式提出“大园林”概念,后对城市大园林的探讨又综合了城乡一体、园林艺术与美学等诸多方面的探索与经验[18],其萌发至深化的过程亦体现了从绿化到园林化的转向。可见,仅强调绿化的系统性无法实现园城合一思想中的统合关系,而城市大园林理念不仅蕴含着对绿地体系规划的更高追求,还体现了以园林化促进城市与绿化相融合的思想,被认为是大地园林化理想的一个里程碑。这种将城市视为大园林的思想无疑突出了整体观念的优势,其生态效益与美学特征相融合,甚至引入园林的四季变化之美[19],从园林营造的精微之处见出城在园中的生态品质与美学精神。
图3 合肥环城公园位置图
城市建设的整体观念也体现在钱学森基于系统科学的城市学思考中。1990年,钱学森在给吴良镛的信中提出延续传统文脉的“山水城市”概念;又在与吴翼的交流中,视一大座园林为山水城市的基本表现;其系统意识有着传统园林文化的润泽。而在1993年举办的山水城市讨论会中,《从城市建公园到如何使城市成为公园》的探讨则显示了视城市为公园之思想对实现山水城市的重要意义[20]。可见,由内而外的拓展使山水城市理念积蕴着公园城市的思想,而其中的核心观点又能带来怎样的启发?
吴良镛回应山水城市的构想,认为其命题的核心在于“人离开自然又要返回自然”的概括性描述所体现的对人与自然关系的辩证认知;其最终目的在于人工环境与自然环境的融合。落实到两者的结构性关系,他重提大地园林化的理想,表达城在园中的意象:“力求在郁郁葱葱的山水中镶嵌着大小不同的城市”。此外,与钱学森山水城市理念中对于传统文化的溯源相应,山水城市中自然与人文两方面的追求亦得以强调,认为在了解生态学的基础上,美学不可忽略。郑孝燮也延展其中生态环境与文态环境并重的内涵,甚至更注重静态人文环境中的建筑群体与山水林园在规划设计上的主动融合。山水城市理念在多方探讨、思想碰撞下呈现出丰厚的内涵,除建筑群体、空间关系等物质整合手段外,人与自然合一的系统观与继承传统文脉的思想,正暗合了钱学森所强调的“辩证地解决世界一体化与保持固有特色的问题”[21]。山水城市的理念回归人与自然关系的根本命题,其城市发展模式回应世界性和本土性、现代性和传统性的并存与融合,可谓另辟蹊径而别具一格。
图4 合肥环城公园平面图
公园与城市关系的认知在不同历史阶段有着独特的本土表现,但“公园城市”这一概念的出现在新千年后的国际话语、本土实践中才有迹可循,其中也融合了新时代的风景园林思想。
韩国造景学会会长曹世焕在2009国际风景园林师联合会亚太区(IFLA APR)会议上首次提出“公园城市”(Park City)概念,服务于健康、生存、经济的城市公园被视为现代风景园林学的出发点,公园与城市的融合成为风景园林的范例。对于其概念本质,他以霍华德田园城市(Garden City)理论中分离和隔断为主要特征的城市-自然的关系为基础,提出两者的融合。在实施策略层面,运用景观都市主义理论,强调“文化中孕育着自然、自然中蕴含着文化”为基础的混合型城市形态,以城市网络结构中的流动空间、具有动态意义的景观社会生产基础设施等理念支撑其实践。因此,曹世焕的公园城市理念发源于田园城市模式对于城乡分立问题的深刻认知,与之相应的是一种具有现代性的创新意识。面向新的社会形态,他以公园为切入点,从更本质的自然层面,明确风景园林引领和诱导未来城市发展的思想[22]。
以“公园城市”为口号的建设实践也随之在本土逐渐展开。2012年,吴桂昌、王晓川等就中山的城市规划提出构建公园城市的发展战略,其具体方案关注公园网络体系,且以园林建设范围的拓展、绿地功能向公园的转变为两阶段目标,以期城市中的公园体系向公园中的城镇体系转变[23]。此后,江门、贵阳、扬州及广州等城市也开始探索公园城市建设。在这些初步尝试中,更多是对公园体系进行扩充和完善的努力,对公园服务于公之思想的强调,以及对城乡一体化的进一步探索。与曹世焕提出的理想性、引领性的公园城市理念相比,公园城市的本土实践是对现有园林绿地建设的补充与深化发展。外来思想与本土探索不仅在认知背景上有所差别,也体现出方向上的差异。其中,公园建设成为直接的以人为本的风景园林服务方式,风景园林之包容、动态的思想也成为城市与公园相融合的理念来源。
公园城市建设模式的提出被认为有历史必然性、逻辑关联性和现实必要性,这并非泛泛之言,其概念的提出可谓花熟蒂落、水到渠成。它可追溯至古代营城营园中以公共园林建设促进社会发展的思想;在霍华德田园城市理念启发下确立城乡一体化的愿景;在大地园林化的蓝图中以大公园的整体思想生根萌芽;在城市大园林、山水城市的探索中进一步明确美学意义与生态追求的互成。新千年以来,公园城市理念在国际上的发声,以风景园林引领性的思想再一次重提霍华德社会改革的远大理想;而其在本土由襁褓至正式舞台的转身,继承了大地园林化的美好愿景,延续了城乡统一的探索路径。
在不同城市建设模式的经验下,更具综合性的绿地功能,更严密而全面的公园网络体系,更具针对性的城乡一体化策略,更合理的阶段式建设计划等,在不同阶段与城市融合的园林绿地建设中发挥了显著作用。但城市发展愿景下的内在思想也体现出基本的双重取向,生态效益与美学追求对公园城市的塑造都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离开对绿量的合理控制,或是离开公园网络体系的规划,公园城市以公共品服务于人的理念便无法落实;忽视城市建设对历史文脉的延续,或是忽视民族基因对到处像公园的认同,园林化实践或仍止于形式上的规划。在公园城市的环境建设质变阶段,我们更需要注重两者的统筹兼顾与提升。
回顾这段曲折前进的历程,人工与自然、城市与乡村、城市与园林、文化与自然等各种考量与互动中所反映出的二元思辩,其中规划思想的阶段式深化或二者相互融合、协调的过程,都展现出人文与自然的交融。在公园城市的新发展阶段,“城市-公园”的两方面认知也正是建立人与自然新关系的进一步尝试,体现出以公园建设促进人与自然共处的城市发展思想。公园对象本身,剥离了园林概念中纷繁的内容,以公赋予自然山水更多的人文内涵,凸显了以公园激发现代风景园林活力、象征城市的思想。因此,在城市化的进程中,公园与土地利用、产业开发、公共产品生产、交通体系建设等城市活动应建立起积极的互动关系。另一方面,“公园即城市,城市即公园”营城理念的提出恰得其宜,它以园城互含的空间认知为基础,强调两者性质的融合,从而作出了对园城一体整体思想的进一步要求。为达到二元统一、调和的境界,人文化的自然、自然化的人文是鲜活的营造对象,也是最基本的建设引导。
注释:
① 《扬州画舫录》中多处记录了以发展商业、建设园林来响应“以工代赈”政策的行为,如:“从香阜寺易轻舟,由新河直抵天宁门行宫。乃众商新开,既表敬公之心,且以工代赈,即此地也。”
② 霍华德的Tomorrow:A Peaceful Path to Real Reform一书于1902年发行了第二版,书名改为Garden Cities of Tomorrow并一直沿用至今。民国相当部分的市政学者将“garden”译为“田园”,如董休甲指出:“garden释‘田园’,City释‘市’,‘新’字之加,盖以城市本无田园。”
③ 孙中山的子嗣孙科曾于1919年在孙中山领导下的中华革命党主办的理论刊物上介绍“花园都市运动”:“村既建成,望之俨如一大公园,此‘花园都市’名义之所由来也……使国中人民,无论贫富,皆得享美善健康之环境,以增进国民之福利也。”参见:孙科.都市规画论 [J].建设 ,1919,(1)5: 855-871.
④ “何氏”即埃比尼泽·霍华德。
⑤ “绿化祖国”是新中国成立后发动全民植树造林的一个口号,也是“园林化”提出的前奏;“四旁绿化”主要指农村的宅旁、水旁、村旁、路旁绿化,这一口号强调了绿化的广泛性和普及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