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大强不见了!”
天刚放亮,村头传开了,马大强不见了。有人说,马大强失踪这事传到乡里了,乡长已经发下话了,如果今天马大强不出现,就视为他在危急时刻擅自离岗临阵逃脱,撤了他的职。
马大强怎么说没就没了?昨天还看到他一会儿村南头一会儿村北头的,吼着大嗓门两头跑,五十出头的人了,还像个小伙子似的,风风火火的,怎么一晩上的工夫,说看不到就没影了呢?不会是猫哪个地方会相好的去了吧?难怪有人说昨天傍晚在村北头看到好像是他开着车从村子里穿过,车的后排座上还有一个女的。
乡长说要撤马大强的职,这也不是气话。眼下这是什么当口,一个三四百户的村主任说不见就不见了。在这疫情防控的严峻时期,村主任不在村里,村里没了主心骨,岂不是乱了套吗?
说起马大强担任村主任的下坎子村,在乡里可是至关重要的,尤其是在封锁乡道村路的节骨眼上,这个村是门户之地。
下坎子村的南边有一道岗子,这岗子就相当一条省际交界线,岗子的南面就是湖北。顺着岗子的坡下来就是村头,人们从村口出出进进就说是过坎。
四天前,也就是腊月廿九,眼瞧着再过一天就是大年三十了,马大强接到了乡长打来的电话,说縣里下发了紧急通知,为隔断疫情的传播,要求各村开展联防联控,尤其是村南的坎子,任何人和车辆都不许通过。
马大强立即召开了会议,安排人员在村的两头布防。马大强说,这次防控可不是说着玩的,是动真格的,是关系到村里老少爷们甚至全乡的大事,人命关天,大家都要当回事,凡是外村的人一个也不许从村口过,执勤的人绝不能讲私情,就是三叔二大爷,也甭想从俺这下坎子过去。
马大强拍着治保主任大胜子的肩膀说,“兄弟,村里执勤的事你亲自负责,在村南头和村北头都拉上条幅,写上外村人员禁止入内,为了村里父老乡亲的安全,你一定要死看死守,甭管是谁,一律都不许通过,出了事我兜着。”
昨天上午,是大年初二,马大强巡查到村南头,刚和大胜子点上烟,就见顺着坎子下来两个骑电动车的人。还没等电动车走近,大胜子就看出来了,是马大强的姑娘大凤两口子。
大胜子喊到,“这是姑娘回门呗!”大凤和丈夫停下电动车,从车上下来回应道,“是啊,大胜叔,你这是和俺爹在村口迎接俺吗?这也太隆重了吧,俺事先也没告诉爹这个时候到家啊。”。
听了大凤这话,马大强高兴地说,“想得臭美,这不是吗,俺和你大胜叔在村口站岗把门呢,不让外村人进俺村子。”
大凤一听马大强这话,嘴一撇,冲大胜子撒娇地说,“大胜叔,你瞧俺爹也真是的,大过年的还不知道顺情说好话,就说是专门迎接姑娘回家过年多好,让俺听着心里高兴,在姑爷面前也有面子。这给我撅的,好没面子,嘻嘻!”
大胜子笑呵呵地说道,“大侄女,你爹不给你面子叔给你。”说着话,将写着“外村人员禁止入内”的条幅用手一挑,“欢迎大侄女、姑爷回门,请进村!”
大凤高兴了,“还是大胜叔好,我没白给大胜叔带酒来,谢谢大胜叔。”说着,扭过身子去推电动车,当要从条幅下面钻过时,看了一下条幅上的字说,“这一路有好多村子都有人把守,还有的村子把道都给封了,说了好多话,才算开了回来,差点就回不来了。”
站在条幅里面的马大强脸上一直堆着笑容,听了大凤后面的话,脸一下子就僵住了,他用手往下压了一下条幅,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你,你俩站住,你俩不能过来,不许往前走!”说着话,将身子挡在了电动车前面。
大凤愣了一下,和丈夫对视一笑,问到,“爹,你要干啥?”马大强说,“我不干啥,我不让你俩往前走了,因为你俩不是俺村的人,你没看见这上面写的吗,外村人员禁止入内。凡是外村的人都不能进村子,你俩也不例外。”
“什么?爹,你说啥呢?俺这是回娘家,是回家过年,怎么不能进村子呢?”大凤高声说到。
“我说不能进就不能进。”马大强回了一句。
大胜子也愣住了,他没想到马大强会说出这样的话。大凤一看大胜子这副表情,对大胜子说,“大胜叔,你瞧俺爹说啥呢?你俩今天在一起喝了多少假酒,他怎么和俺说这话呢?”
大胜子看了一眼马大强,对大凤说,“别瞎说,喝什么假酒?这些天忙的酒都没顾得喝上,这回好了,你给俺和你爹带了好酒,俺俩要好好喝个痛快。快进村吧,你爹是和你说笑话呢。”说着,大胜子又把条幅挑了起来。
“我不是在说笑话。”马大强用手压了一下条幅,“我是真的不让你俩进村子。”
“爹,你咋这样了呢?怎么说说还来了劲呢?你这样做有意思吗?”大凤喊道。 “什么有意思没意思的,外村人禁止入内这是俺安排的,从俺嘴里说出的话,俺不能把它再收回去。”马大强回了一句。
“爹,你这么做是给谁看呢?整这景儿干啥呀?你不累呀?”大凤挖苦到。
“别和俺说这些没用的,什么叫整景儿?俺亲口说过,凡是外村人,就是三叔二大爷也不让进,俺要是破了这规距,俺怎么去管别人。你就别在这和俺掰扯了,回去吧!”
“爹啊,俺真没想到你会是这样,俺俩一大清早从家出来,骑了大半天的车,就是为了回家和你过个团圆年,你可倒好,连村子都不让俺进了。你这是当爹说的话吗?”大凤激动得脸涨得通红。
“闺女,现在俺站在这和你说话,不是以你爹的身份,是以村主任的身份和你说话,俺是代表全村的利益,你不但是外村人,你还是从疫区回来的,你别说了,你俩还是回去吧。”马大强表情严肃地说道。
“爹,你怎么能这么说话,俺不只是湖北人,俺更是你的闺女。你觉得你这么做,是把一个从疫区来的人阻挡在村外了,你就没想到你撵走的是你的亲闺女!”大凤说话的声音有些哽咽。
马大强转过脸,看了一眼大胜子。大胜子对大凤说道:“大凤啊,可不能逮什么话都说,你爹也就是说一说,你怎么还当真了呢?俺们不让谁进,也得让你进呢。别在这吵吵了,让人看到以为是怎么回事呢?快进吧!”大胜子又挑起了条幅。
“不能进,俺说不能进就不能进。今天只要是俺在这,你们俩就甭想进。”马大强气汹汹地说道,又把条幅压了下去。
“爹,假如俺现在是一个患了新冠肺炎的人,你是马上领俺去上医院,还是就把俺挡在这?”大凤直视马大强逼问道,马大强从兜里掏出烟,点上抽了一口。
“爹,俺问你话呢,你别不吱声。”
“如果你真是新冠肺炎感染病人的话,俺会马上想办法送你去医院,但是现在你不是。闺女,你要理解爹,回去吧!”马大强眼睛有点湿润地说道。
“哼,你口口声声说你是在保村里的父老乡亲,俺看你是在保村主任的乌纱帽。多亏了你只是当个村主任,你要是当上县长更六亲不认了。好了爹,好好当你的村主任吧,这大过年的,俺不让你为难,俺回去了!”大凤说着从电动车后座上摘下几个礼盒,往地上猛一撂,回身踏上电动车,走了。在一旁的丈夫启动电动车撵了上去。
看着大凤撂在地上的礼盒,马大强蹲下来,只见一个装着湖北稻花香白酒的包装盒摔破了,里面半个酒瓶子底还残留着白酒。
大胜子对马大强说,“大哥,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过了,这大过年的,让孩子就这么回去了,她的心该多难受。”
马大强狠狠地抽了一口烟,“那你说俺怎么办?”说完朝村里走去。
傍晚时,马大强刚要吃饭,大胜子来了,说在村北头,有一男一女两个人骑着单车,要从村里经过,身份证是湖北的。马大强说,“那还用问吗?湖北的那就更不能让过了。”
“这两个人说是医生,要急着赶回湖北返回岗位抢救患者。”大胜子补充了一句。
“是吗?有这事?俺去看看。”马大强放下了筷子,跟着大胜子走了出来。
村子北头,夕阳余晖映照下,瑟瑟寒风中站着两个推着共享单车的人。马大强走上前一看,是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
马大强对大胜子和身边的人说,“医生接触的感染病人多,你们就别往前凑了,俺过去问问他俩,看看是怎么回事?”马大强对那两个人说,“你俩和俺说吧,俺是这个村的村主任。”马大强和这两个人聊了起来。
几分钟后,马大强回头看了看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大胜子几个人,挠了挠头,对大胜子说,“你们这些天都没好好休息,都回家吃饭去吧,休息休息,晚一点时再来接替俺,这两个人不能让过去。”
大胜子回家急急忙忙地吃了口饭,赶紧返回了村子北头,马大强却不见了。
给马大强打电话,说在外面办点事,一会儿就回去,问上哪去了,他把电话给按了。再给他打电话,关机了。
到了晚上,乡长给马大强打电话打不通,打电话问大胜子,大胜子说俺还正到处找他呢。
今天一大早,乡长发下狠话,再找不到马大强,就把他村主任的职务给撸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擅离职守,是没日子作了。
中午,大胜子回家吃饭时打开电视,有个女医生在接受采访,大胜子觉得面熟,原来是昨天傍晚在村口拦到的那个女的。女医生对记者说,她和丈夫都是武汉的医生,他俩刚回到家过年,一看疫情严重,马上就往回返,可是火车站和高速公路都关闭了,她俩只好骑着单车走乡间公路。当从一个村子经过时,先是被守在村口的人给拦住了,后被下坎村的村主任开车绕山路送回了医院,他俩才返回了岗位。
女医生说,“我对这位村主任大哥说,我要在网上表扬表扬他,他说你可别把我弄到网上去,我是背着村里人送你们的,一旦把我捅到网上去,我就麻烦了。他开了一夜的车,连口水都没喝,我看他那口罩埋汰了,我给他拿了两个口罩,他没要,他说你们医务人员比俺更需要口罩。”
大胜子明白了,他拿起手机给乡长打电话,他刚说乡长,马大强找到了!乡长说知道了,这个马大强也真是够可以的了。
一边和乡长打着电话,大胜子一边往村南头走,刚走到坎子下面,一辆电动车驶过来,大凤又来了。
“你怎么又来了?这回怎么是自己来的?”大胜子问道。
“俺家那口子没来,在家怄气呢?说没见过这样当老丈人的,大过年的去拜年,让人给撵回来了。说拍马屁让马给踢了,人家说不来了,愿意去你自己去,太伤自尊了,我就自己来了。”
“你来之前没给你爹打电话吗?”
“俺打了,可是他电话一直关机,俺联系不上。”大凤说。
“是呀,俺也联系不上他了。现在你来了也是白跑一趟,他没在村子里。”大胜子说。
“那他上哪去了?”大凤话音未落,只见从坎子上开下来一辆灰色轿车,大胜和大凤一看,马大强开车回来了。
车条幅前停下,马大强戴着口罩走下车,头发扎毛扎戗的,尽管口罩遮住了下半个脸,从眼睛里看出很是疲惫。
“大哥,你可回来了,有你这样的吗?出去也不告诉俺一声,乡长昨晚上给你打了好几次电话,找不到你,打到俺这来了,俺也不知道你上哪去了。听乡长的口气是真急了,口口声声说再找不到你,就把你撤了。”大胜子凑上前去说道。
“我昨晚上手机就没电了,他怎么能打得通。他总是说撤這个撤那个的,村干部是村民选出来的,当不当也不是他说的算。有烟没?我昨晚上烟就抽没了,超市都不开,可憋死俺了。”说着,马大强把口罩摘了下来。
大胜子掏出半盒黄鹤楼烟,自己抽出一根叼在嘴上,用打火机点着后,把那半盒烟和打火机递给了马大强。
大胜子看着马大强摘下的口罩,嘴里嘟囔着,“你都埋汰成啥样了,赶上马粪兜子了。”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口罩,“你戴这个吧,赶快把那个扔了吧。”
马大强一边抽着烟一边接过口罩,问大胜子,“你怎么知道我上大医院了?”
“谁能不知道,你现在可了不得了,那女医生在电视里表扬你了,下坎子村主任这下全国都出名了。”大胜子说道。
“这个女的也真是的,我告诉她不让说不让说,她还是说出去了。”马大强说道。转过头问大凤,“你怎么又来了?不好好在家待着。”
大凤晃了晃头说道,“你以为俺愿意来呀?俺是昨晚上梦见娘了,娘问俺你爹怎么样呢?俺告诉娘,俺和爹生气了。娘说,你爹一个人把你拉扯大不容易,他脾气不好你得顺着他。俺是听娘的话才回来的,要是冲你昨天那样对俺,俺才不回来呢。”
“哈哈,还生爹的气呢?事过去就算了。”马大强舔了一下爆了皮的嘴唇。
“爹,你嘴唇怎么破了,昨天还好好的呢,这一宿之间咋成了这样?”
马大强咧了一下嘴,“爹从昨晚到现在一直没吃东西,肚子饿得咕咕直叫唤,这一道上就没看到有卖吃的,俺还怕遇到执勤的把俺给隔离起来。”
“爹,俺给你带湖北道口烧鸡了,你快吃吧。”大凤从电动车上打开包装盒,取出烧鸡,掰下两个鸡腿,给马大强和大胜子一人递上一个。
大胜子忙说,“你给你爹吃吧,俺还不饿。”
“俺是可真饿了。”马大强从大凤手中接过鸡大腿,拉开车门,坐在车座上大口吃起来。
大凤拿出手机,手机的屏保上是大凤搂着爹娘的照片。大凤打开了录相视频说,“娘,你看到了吗,俺听你的话,现在和爹,还有你,俺一家三口在吃团圆饭呢。只不过不是在家吃的,是和爹在坎子上吃的。娘,俺给爹还带了他爱吃的卤猪头肉,这下你满意了吧!”
“行啦,闺女,你不把爹的眼睛弄出水来,你是不消停是不?”马大强嘴里嚼着,向车靠背仰了仰头,眼睛眨巴了几下。
“爹还差点忘了,你小时候爹领你上武汉,你看上了一条红围巾,闹着让俺买,爹当时没钱给你买。小年前俺上县里办事,看到了一条红围巾,爹给你买来了,在车里放好几天了,来,爹给你围上。”说着,马大强拿出红围巾,给大凤围到了脖子上。
“你还说呢?当时在街上俺闻到一股特香特香的味道,是卖三鲜豆皮的,当时俺和你说想吃,你拉着俺的手只顾往前走。你说,当时你听到俺说的话没。”大凤捋着围巾问道。
“傻闺女,爹不聋不瞎的怎么能没听到,当时爹的心里是老难受了。等着,等疫情过去,爹和你俩一起上武汉,想吃啥就吃啥,吃遍武汉所有的小吃,给俺闺女花钱,爹舍得,俺不差钱。”马大强高兴地说着。
“好的爹,这是你说的,俺记住了,你说话要算数,走吧,俺俩别在这待着了,俺俩回家吧。”
“好的,回家!”马大强抺了一下嘴巴,“你先骑车往家走吧,俺这就开车回去。”马大强关上了车门。
在车将要启动的瞬间,马大强抬眼看见了拉着的条幅,心里忽悠了一下。他走下车,对大凤说了句,“闺女呀,你还是不能进村。”
刚踏上电动车的大凤反问了一句,“爹,你说啥?”
“俺是说,你还是不能进去。”
“爹啊,你这是咋的啦?怎么又说这话了?俺怎么还不能进村呢?”大凤急得跺了跺脚。
“闺女啊,昨天晚上,俺在武汉医院门口看到了被殡葬车拉走的人时,俺就在想,这真是人命关天,如果不严格控制,这人可说没就没了。没有这个条幅,爹可以和你在一起说话吃东西。可是在这条幅面前,你现在依然是一个外村人,你还是不能进去。”
“俺的爹啊,你能不能就当没看见这个破条幅,你说眼下这个时候,俺过来一趟容易吗?”大凤急得直拍大腿。
“爹,俺还记得,俺找对象那年,俺和娘拌嘴了,俺一赌气从家跑了,很晩都没回来。你和娘大吵了一架,娘说你急得都要疯了。可是爹,这回你怎么这样了呢?女儿满心欢喜地想回家和你过个团圆年,你怎么就忍心非要撵俺走呢?”大凤手捂着脸抽泣着。
在一旁一直没吱声的大胜子说话了,“大侄女,你也别难受,不是叔不向着你说话,叔觉得你爹这么做是对的,他是为全村人着想的。”大胜子转过头对马大强说,“大哥,这下我理解了,不让大凤进村是对的。但是,我要对你说,你也不能进村了,因为你是刚从湖北回来的,俺也不能让你进了。”大胜子一脸严肃地站在条幅前面。
马大强没想到大胜子会冲他来这么一手,“你,你说什么?你跟俺开什么玩笑?你还不让俺进了?别忘了俺是谁?俺是这下坎子村的一村之长。”
“大哥,你是村主任不假,你不是和俺说过吗?如果不能严防死守,那每天电视里播放的新增数字就可能是俺们自己。这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行不通了呢?”大胜子顶了一句。
“大哥,从昨天晚上俺就在想,”大胜子接着说,“不是俺说你,你放着全村人的事不管,不顾村主任的责任,偏要偷偷摸摸地去送两个医生到疫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是不是那些年在部队当兵当傻了?这下可好,你当英雄你就去当好了。不管怎样,你是村主任也好,你是俺大哥也好,现在你在俺眼里,就是一个从湖北来的人,凭这一点,俺也不能让你进村。这话是你亲口说的,我想你不会说我不讲兄弟情吧?再者说了,你对亲生女儿都那样了,我这样做也是在向你学习,我不为过吧。今天你在俺这,下坎子村的这个坎你是过不去了。”
“兄弟呀,你听俺说,那医生两口子放弃了过年和一家人团聚,不顾自己的安危,偏偏往疫区里跑,我把他们送到岗位上,这是我能做到的,在现在医务人员紧张的情况下,我能不做吗?我做错了吗?你怎么能这么对我呢?这仅仅一天的时间,闺女让我得罪了,兄弟不理解我,家还不能回了,我这是怎么了?”马大强拍着自己的脑袋,气急败坏地拉开了车门,一屁股坐进了车里。
大胜子拿出手机,给乡长打了电话,“乡长,俺现在和马主任在一起呢,俺俩现在在村口呢,俺没让他进村,把他挡在村口了。”
“大胜子,你这么做是对的,在这个非常时期,無论是谁,都得这样对待,我完全支持你。”乡长接着说,“马大强这个家伙,他这是给我出了一道难题啊。从他不让女儿进村这件事上来看,他不徇私情,体现了一个干部的原则性。在送医生到疫区的问题上,他这是放弃局部利益顾全大局。可是作为一名村主任,他的岗位职责又在哪里,他是以大局为重了,那么村里的事怎么办?他忘了自己是干啥的,他以为自己是钟南山呢,管好自己的事得了,管得太了远吧!我看这样吧,鉴于他刚从疫区回来,需要隔离几天,我和乡卫生院沟通一下,派辆救护车来,把马大强拉到卫生院隔离起来。这个时候,卫生院的人和救护车都很紧张,马大强真是给我添乱。”
张瑞,辽宁省散文学会副秘书长,沈阳市沈河区作协常务副主席,辽宁文学院首期作家班学员。曾担任辽宁省作家协会《当代诗歌》《中国实业中国文化报》编辑。1981年发表作品,在国内诸多报刊发表小说、散文、诗歌等近千篇(首),1996年由辽宁民族出版社出版诗集《真诚的回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