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世札记

2020-03-31 09:26人邻
当代人 2020年2期
关键词:老魏扣子显示器

剥韭菜

剥韭菜是麻烦事。从小就这样,看着母亲“刷啦啦”剥着,一片,一片,手指捋一下根部的泥,放在一边盆子里,自如自在,心里羡慕。

我犹豫,老的叶子,简单,剥去就是;难的是,可留可不留的叶子,犹豫许久,留下还是剥去?

几十年过去,还是这样。有些叶子总是这样,剥去,留下,似乎两难。

索性,剥去;

索性,就留下。

真的两难。

也许,这里能看出人的性格。反过来讲,也是恋物吧。

总是怜惜,物没尽其天用,怕糟践了。

小孩子

经过楼后的小道,见一个小孩子蹲在路边挖土。

干什么呢?

他煞有介事地说,挖坑。

挖坑做什么?

捉狼。

捉狼干什么?

煮了吃。

狼肉好吃吗?

不知道。

小孩子说得那么认真,好像狼真的就要陷到他挖的陷阱里了。

老赵头和老魏头

想起母亲的话:三楼的老赵头,真有意思,一辈子不生病,不花药钱。死,也是这样,干干净净,一天院没有住,死也不花钱。

老赵头,是处级干部。家里,自然有煤气,可他不用。舍不得用。他在外面捡一些废弃的木头,劈开了,弄一个小铁桶,改造成小炉子,就在楼下烧水。

烧开了,灌了壶,提到三楼上。

他站在阳台上,看着下面,等着女儿回来。

女儿已经出嫁多年了。

老魏头有钱,从前就有钱,那个时候孩子少,双职工,日子都富裕。

老魏头退休了,有点老年痴呆。新商场开业,说是前一百名可以领一斤鸡蛋。老魏头坐车去了,可没赶上。

老魏头很生气,白来了。商场的酱和咸菜却可以免费品尝,老魏头品呀尝呀,把他咸的呀!

回去的时候,老魏头想想,还是生气。

老魏头不坐车了,走回去,省了五毛钱。

喝茶

广东这边的喝茶是可怕的。

人约喝茶,几个人坐在那里,喝几个小时的茶,闲聊,可怕。

这边的人大多爱说话,大声说话。记得多年前我去顺德,大巴上就觉出这里的人不仅爱说话,且声音极大,喊一样,震耳欲聋。想想,岭南画派、越剧、民间音乐也是这样,少一些含蓄和静气。他们喝茶,也是这样。喝着,说着,声音那么大,就不能安静一些么?

街边开店的人,也喝茶,男人女人,拖鞋,赤着脚,脚翘得高高的,边说边喝。来人,他们也不理会,余光一扫,就知道是什么样的顾主——不是真买东西的,就是闲看。厉害。

两个老人

地铁上见一个老者,弯着腰看一本书。腰弯到那么弯,整个人,半圆那樣,一只老旧的大虾那样。

书,也旧,竖排。老人看着,从上到下,慢慢颔首那样。一次次颔首。

担心他会坐过了站。不会。快到一个什么站的时候,老人慢慢收起书,眼镜,慢吞吞收在一个提包里。下车的时候,也那么慢,可不耽误。

一个院子门口,见一个枯坐的老人,就是枯坐,纳凉那样。没有时间那样。那样的一张脸,似乎没有表情,但是,可读,耐读。

忙完回来,想再看看,那人不见了。

老人就是坐一会儿,回去,改天再出来坐坐,再回去,一直到某一天,不再出来。

那张藤椅,还在。

店家

街上,开得长久的店家,手艺总是极为熟稔。

一家做肠粉的,男人舀一勺粉糊,倒在一只平底的长方盘子里,迅速晃一下,晃匀,入蒸汽锅里。七八秒端出来,用铲子铲起,卷好,切粉,码盘,浇汁,递给人,也不过三四秒。手艺快得令人眼花缭乱。店面租金贵,尤其是繁华地方,有两三个平米地方,就可以开这样一个小店。寸土寸金,没有好手艺,待不住。

也有奢侈的,大的年节,卖金货的店家,甚至会在门前铺上玻璃通道,下面铺满金砖。走在那样的玻璃上,什么感觉呢?从几百万的金砖上走过去?踩着?尤其是一个身上只有几十块甚至几块钱的人,什么感觉?

我从一边过去,不敢踩,觉得是罪过。

碎片

去市场买菜,见一卖熟食的女子,说话亲切,软软的,跟你说着,抬头低头看着你,勺子就在炖煮好的牛腩锅里舀一下,家人一样。心想,这女子若是家里人,会是怎么样呢?

那牛腩炖得真好,真香。馋人呢。

一个卖菜的女子,二十五六岁,已经在这儿摆摊好几年了。脾气极好,言语软软的。每次买了她的菜,她都要稍稍鞠躬,说,谢谢。

有时候想去别家买点菜,路过她的摊子,总是觉得不好就这么过去,似乎不买,有点对不住人家那样。

想买别家菜的时候,只能从一边绕过去。

边绕着边看着,怕她看见了,不好意思。

菜市场里,卖菜卖鱼的都很安心,没一丝焦躁,听天由命的样子。若是太平盛世延续几百年,这些人会一辈辈传下去,开成几百年老店的。

经过卖鱿鱼的,刀工利落,两刀就将鱿鱼肚子里的那根透明的骨头去掉,把有墨的地方去掉。头,斩掉。须,切成几截。鱿鱼的身子切开,平铺,迅疾就切成带着花纹的菱形的小块。

这里不仅处理鱼类,甚至连牛肉也是这样。买了生牛肉,店家会按照客人的要求,一丝不苟,切丝、切片。店家安心切着,客人安心看着,谁也不急。

菜市场里,总有很多不认识的东西。偶尔问问,问过,依旧是忘了。

这里也有干菜,咸菜,总是记不住名字。干菜,秆子是白色的,叶子是黑绿,甚或就是黑色的,黑的像是墨一样。那些绿色的叶子,怎么干了,就变得墨黑?奇怪。吃的时候,跟干鱼、贝类什么的煮一下,半菜半汤。

这边的咸菜,说是咸菜,大多是带有酸味的。天气热,发酵的缘故,这酸该是有格外味道吧。

习惯了四川和东北的酸菜,不知道这酸菜,也不敢试一下。

菜市场这边,有城中村拆迁的人家,据说补偿款最多的那家人,买了几乎整栋的楼,年租金就有几十万。一家人,嫁女儿,娶媳妇,生孩子,打牌,喝茶,吃。下一轮,还是嫁女儿,娶媳妇,生孩子,打牌,喝茶,吃。

这里也有拾荒的老人,个子很小,孩子一样,背着那么大一个编织袋子,里面是废纸板、矿泉水的空瓶子。袋子太大,从后面就几乎看不见老人。叫人怜悯。

年轻的女子呢?若是带着吃奶孩子的,孩子多在胸前背后用一块布兜着,手里还提着许多东西。一次,在地铁上就见到这样的女子,背上背着手里提着,额上汗涔涔,背后都湿透了。心想,她的男人呢?

太能吃苦了。

街边,有木棉树。正是开花时候,木棉花粉红大红,旺盛的几乎亢奋那样。街边也有巨大的绿色植物,茎秆粗大,叶片宽阔巨大到匪夷所思。

正悠闲看着走着,有电动车忽地加速,从人旁边穿过,吓人一跳。

这边雨多,潮湿,金属随时会生锈的。甚至鞋上的金属泡钉也会生锈。

天冷的时候,妙龄女子上身裹着羽绒衣,下面却是短裙,光腿,拖鞋,赤着的脚。因雨水多,没有灰尘,脚却是极干净的。

这边很少人喝酒,尤其是高度的。前些年到广州,饭菜吃到三分之一了,忽然主人想起什么,问:你喝不喝酒?

寺、鱼、西瓜和刀痕

去温岭,到石塘镇,上山,路过一个寺,听天寺。名字真好。可惜没有时间去看。一行的人似乎也没这个意思。

想想,寺里的门,就是一早一晚。僧人开门,闭上。开门闭门,都是明明白白的。俗世的门,不是。多的时候,开门闭门,是糊涂的。

七月,还正是禁渔期。一行的浙江人,尤其是靠近海边的几位总是看着餐桌说:没有鱼吃!这些馋嘴的海边人,难受得很。

路上,吃西瓜。海边的西瓜。真甜。不是旱沙地的西瓜也会这样甜?奇怪。

一行,有来自象山的竹刻艺人,看他的手,左手,刀痕累累。他说,右手的刀刻的。

狗的故事

谁说的?忘了。也许是真的。

冬天了,真冷。乞丐不知听谁说,活着剥下来的狗皮更暖和。

乞丐有一条狗。乞丐用绳子将狗捆住,活着剥皮。狗开头儿还忍着,看着主人,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剥到一半,实在疼得受不了,狗挣扎着,脱开了绳子,跑了。

乞丐追不上。天冷,地滑,乞丐摔倒在地上。血淋淋的披着半张皮的狗,远远站住,看着摔倒的主人,想着,过来还是不过来。

一会儿,狗走了。狗,再次回来的时候,嘴里叼着半块大饼。大饼上沾着血。还有雪。

乞丐哭了。

狗,死了。

乞丐埋了狗,出家了。

这个故事,真假?即便是假的,也叫人受不了。

列車上

去河西。列车上许多从新疆打工回内地的农民,大多带着我多年前习惯的那种大搪瓷缸子,喝茶,泡面。

用完,洗干净,在小桌上晾着。有意思的是,一个缸子的把上,还拴着一根细细的绳子。工地干活的时候,喝完水,可以随意找个地方挂着。满地的土,无处可放,挂着,真好。

令人不舒服的是,卧铺对面的一个女人,肥胖,一边跟旁边的男人打情骂俏,一边不停地吃花生。花生的壳,随意剥了丢在地上。不停地吃,吃,吃,就在人面前不到两尺的地方。

要好看一些的女人,才能打情骂俏吧。

又胖又蠢的,只是喜剧,拙劣不堪的喜剧。

奇怪的事

去西站,打车,及至到了,司机告诉我,28块。不对,之前都是16块,最多18块。

司机是新手,茫然。

车上还有人,我是拼车。我跟司机说,我是后上的,你可能是按先上的他们算的车钱。司机想想,也对。

付款,没有零钱,只有50块的。司机说,你下车换换零钱吧。我下车,去路边一家小店换钱。我把50块的钱递给老板,说不好意思,换一下钱,出租司机找不开。老板接过去。我说,不然,我买一瓶水吧。老板说,你换什么钱?我说,换成10块20的都行。老板愣了一下说,你就给了我10块呀!

我说,不可能,我10块钱换什么钱。

老板低头看看抽屉里,说,你看看,哪里有50的。

旁边,一个等着买东西的人说,老板,你再找找。

老板说,没有呀,我找什么!

最后,老板似乎很委屈地给我了几张10块20的。

出了门,我觉得奇怪,我是看着他把钱放在抽屉里的,那张50块的究竟去了哪儿呢?

奇怪。

扣子

皮衣右边袖子,一个扣子丢了。

找到一个卖扣子的人,他看看我的衣服,说,你那样的扣子,这里没有。

我拿起一颗扣子,比我丢了的扣子略小,正在思量是否买上一个应付。卖扣子的人说,你干脆买上两个,回去把你那一个拆了,换上两个一样的。

我想想,买了两个略小的扣子。

往家走的路上,又想,不对,这卖扣子的太聪明了,没有我合适的扣子,本来一个扣子也卖不出去,结果却卖给了我两个。

父亲一二三

父亲总是说,豆腐爱坏。

想想,也是,父亲几乎从来不买豆腐。我偶尔买一回豆腐,父亲总是说,豆腐爱坏。做了菜,父亲总是说,得吃完,豆腐爱坏。

豆腐爱坏,刚买来,新鲜的时候就吃呀!干嘛等到不新鲜了再吃?

可父亲总是说,豆腐爱坏。就这四个字,从不多,也不少一个字。

这固执的人啊!

前几天回父母家,我煮了羊肉汤。为了配羊肉汤,另烙了薄饼,切了,泡在羊肉汤里吃。

下午,在家里跟父母聊天,父亲忽然说,中午你切的饼子太少了,都没有吃够。

我说,案板上还有不少饼子,你要不够,我可以切呀!你怎么不说呢?

兰州,灰尘大。我回家总是会嫌家里的空气不流通。我开了窗子,不到两分钟,父亲不吭声,就过去关了。我说,刚刚开了一会儿,再开一会儿。父亲说,灰大。我说,灰大就不开窗子么?父亲依旧回说,灰大。

冬天,为了取暖,装修的时候给父母的家里铺了地暖。我和弟弟去,总是觉得屋里太热。我说,热死了,就去开了门,开了窗,透透气,也降降温。

父亲不说什么,很快就去关了门窗。

不热,父亲说。

澡堂

天气的冷,想起小时候去老家洛阳的澡堂。

记得跟舅舅去过几次。热热的大池子里泡好,洗头,搓澡,淋浴头下冲干净,就可以裹着浴巾在自己的铺位上休息了。

二尺稍宽的铺上,铺着毛巾单子,有木枕头,略略显得硬,但洗澡疲乏了的人,躺下还是觉得很舒服。手头宽裕的,会叫一壶茶,一个人靠着床头后面的壁板,不时喝上几口。再讲究一些的,会叫上一小碟点心,那就很是奢侈了。

那个时候,舅舅没什么钱,记得只是在铺上歇一会儿,汗落了,就穿衣出门。现在,没有那样的澡堂了,想想,很温暖。

显示器

电脑的显示器出问题,以为是开关接触不好。到了店里,维修的人看了,说线路板坏了。修一下多少钱?二百多吧。维修的人推荐,说是买一个新的显示器划不来,你配一个二手的吧。遂拿来一个二手的同牌子显示器,说如何如何好。想着再找一家看看,心里又厌烦。算了,就这个吧。又想起一位老师,多年前买了一个冰箱,发现侧面凹进去一块。老师说,算了,贴着墙什么也看不见,能用就行。

维修人说,你的旧显示器带回去吧。我说,算了。人家说,放这儿我们也就扔了。我懒得拿,旧显示器就放在了那儿。

前晚开机,二手的显示器不错。到底是大,看起来畅快。

昨晚再开机,忽然发现显示器上有一小块阴影。又发现边框一处有问题。心里懊悔,又想起我的旧显示器,不知还在不在。

今早去退货,想起那个旧显示器已经跟了我八九年了,为我写了那么多文字,觉出自己内心的无情。

到了店里,我的旧显示器还在那儿。我说,还是把我那个旧的修一下。人家说,昨天差点扔了。

等维修的电话,心里有点安然了。我的显示器,还是我的。

中午,电话来,显示器修好了。抱着那个显示器,有点失而复得的感觉。假若昨天人家给扔了,我是没有一句话可说的,是自己扔在了那儿的。

出门,抱得紧紧的,生怕谁碰了那样。回来,急不可耐地开机,正常。摸摸显示器,也似乎有点难过。抱歉,我差点就扔了你。

遂想,我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呢?恋旧?还是别的什么?可那一会儿,我确实是转身就走了的。

再过几年,显示器终究要坏的。真的坏了,无可再修,怎么办?难道真的去挖一个坑埋了?

古琴

听古琴,听罢之后想,那些看似很轻的声音,也许才是最重要的,也似乎是最难弹的。

听过弹了四年的新手,弹到轻音的时候,总是会觉得单薄,彷徨着,不知所以那样。老手弹这样的音,虽然轻,却总不飘忽,叫人觉得很重,来自很远的地方。老手是用加力的方法,气息是完全的,才弹出这样的轻音的。没有这样的音,那些重的音,就像峰顶那样,没有云在山间烘托。

这也有如写作,不是一味地写。要调,调整,给人些言语上的力气,忽而又稳稳地不给了,然后力量又来了。似乎是拿捏着人心脏的跳,在跳得最有力的时候,轻轻地一下。

一个女人

从父母那儿回来,乘1路公交车。始发站,车上空旷,没几个人。

我坐在窗边的一个单座上。车还没开,上来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步履很快,走到后面去了。忽然,她又走回来,站在我旁边。一会儿,又走到后面去。我回头看看,知道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了。

一会儿她又从后面走到我的旁边,站住;一会儿,又往后面走了。

车开了,我庆幸她到后面去了。可是,忽然她又从后面走过来,站在我的旁边,竟然不走了。

我故作镇静,把头别向窗外,调匀了呼吸。我担心那个女人会忽然对我做出什么。

一会儿,我觉出什么味道。实在是难闻,混合的,复杂说不清的味儿,我终于明白是很久不洗澡不换衣的味儿。

我忍不住起来,起身换到后面一个座位。我担心那女人会跟了过来。我不知道,只是觉得。我做好了准备,实在不行,下一站就下车。可那个女人没有跟过来。她原地站着,不坐。车上的座位,渐渐坐满了,只有她站在一边的那个座位一直空着。

女人站在那里,神色严峻固执。

我下车的时候,她还在那里站着。我不知道到了终点站,这个女人是下车,还是坚持固执地站在那里。跟这个女人相比,我们都不是固执的人。这样一个人,如果是正常的人,如此的固执,是会成就什么事情的。

这可怜的人,她自己是不知道的。这不是她的错。

日记

多日不写日记了。忽然想起昨日的微信里贴了最近读的两本书。为什么就贴了出去?似乎告诉人家,我在读这两本书。读这樣的书,是需要告诉人家的吗?

读书是自己的事情,其实读了不说才是好的。农民种下什么种子,是要告诉别人的吗?种下了也就种下了,种子长就是了,说什么呢?说,无益。

也许是心境,读这书,随意就说出去了。其实,细细想想,是有什么想法的。似乎读了这样的书,自己的内心里就有点什么了。

人心之劣,之俗,可以见之。我即是。

想想,真的有点对不住这两本书。这两本真的是好书。

老豌杂面

原本下午要去一位画家那里,计划变更。午餐吃了昨天从父母那里带来的包子,抿一口高粱白。酒不错,可惜度数稍低,42度。

五点多了,又快到吃晚饭时候,不觉得饿,可是到点就该吃饭了。似乎不吃饭是不对的,人家都在吃饭,不吃,奇怪。

家里数日不做饭了,无有晚饭。忽然想起那家老豌杂面,遂穿衣下楼。那家不近,车亦不便,得走四五里地去吃。

到了,12块一碗,依旧是过去的老味道。些许切碎的面筋,猪肉臊子香辣有味,豌豆煮得透烂。再调上油泼辣子和醋,煞是好吃。吃着面,再就上几瓣新蒜。舒服。西北人似乎只有结结实实吃一碗面,才算是吃饭。其实,也想抿一口酒的,只是转头看看,店里都是呼啦啦吃面的声音,还是算了。不想叫人觉得这人奇怪,一个人喝酒是有些奇怪的。

饭后,从另一条路返回,依旧是几里地。记得路边有一个茶叶店,有不少茶碗,意欲买一只,好歹要过年了。进去,物色半天,没有满意的。跟去时急匆匆地走相反,回来是逍遥的。

春节

眼看着春节临近了。预订了年夜饭的饭店打电话,催着去点菜。跟弟弟看半天菜单,没有想吃的菜。可是,得点。

酒店为什么不能不断推出新菜呢?

点完出来,街上清冷冷的,不像要过年的样子。细想,每年都是这样的吧。越来越这样了。所谓热闹,也就年三十,初一凑合,初二以后就开始冷清了。今年的初二以后,可能会窝在家里看点书,哪儿也不去。有点厌倦见人了。

对联,有书法家朋友送了一副,到时候会贴在父母那儿。我这边呢,似乎不想贴什么。把门擦干净了就是。

鞭炮,也许会买一点,可是不知道什么地方能放。

快过节了,可是还有稿约。去年写了不少诗,也有两三篇散文,大约过得去的样子。今年,还得写吧。写什么?写了这么多年了,写够了么?不知道。可是似乎心里还是有话。

有时候,也不想写。厌倦了。

(人邻,原名张世杰,河南洛阳老城人,现居兰州。出版诗集《白纸上的风景》《最后的美》《晚安》,散文集《闲情偶拾》《桑麻之野》《找食儿》,评传《百年巨匠齐白石》等。曾获《星星》年度诗人奖、江苏省首届紫金雨花文学奖、全国文化遗产优秀图书奖、甘肃省敦煌文艺奖一等奖等奖项。)

编辑:刘亚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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