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病毒疫情对2020年中国天然气行业的影响

申洪亮，孙洪磊，张雪

( 1.中国石化天然气分公司华北天然气销售中心；2.北京世创能源咨询有限公司）

2020年1月，新型冠状病毒肺炎在湖北省武汉市爆发。随着疫情的蔓延，全国31个省、市、自治区均启动重大突发公共卫生事件一级响应。在疫情防控期间，全国各行各业的生产均受到不同程度的影响，天然气行业同样受到波及，整个产业链均受到影响。

1 疫情对中国天然气行业供应侧的影响

1.1 疫情对天然气生产及进口影响较小

天然气上游勘探生产一般采取封闭化管理，封闭化管理检修区域：对进入检修区域的车辆、人员进行逐一登记，划定单独通道；检修区域内，封闭管理、严禁吸烟，无关人员、车辆均不得入内[1]。根据对近期国产天然气勘探开发进展和天然气产量数据的分析，在多种防疫措施下，一线作业人员主动延长工作时间，坚守油气生产现场，全力以赴战“疫”保产，疫情对天然气上游勘探开发的直接影响较小，主要是市场需求受疫情影响下降，造成资源供应富余，上游生产面临压减产能、推迟进口天然气船期等间接影响。根据液化天然气（LNG）进口相关条款，在此次疫情下，通过“不可抗力”条款解决中国进口LNG长期贸易合同问题难度较大，现有合同仍需继续履行，但是实际进口量可能会按照最低“照付不议”合同量执行。

1.2 疫情对天然气管输及储库无直接影响

不同产业中游工作环节受疫情影响程度不同。目前，中国天然气管道已经形成了比较完善的自动化管理系统，可以在长距离输送天然气管线运行中将各项参数通过自动传输反馈到控制中心[2]，属于非劳动密集型业务，疫情对其不产生直接影响。LNG槽车运输受到各地区疫情管控措施的影响，但民生点供用气供应没有受到明显影响；非疫区的LNG接收站接卸、加工等生产运行不受疫情直接影响，只是由于疫情对下游市场影响较大，导致各LNG接收站储罐罐位处于中高位，将会对正常接船产生影响。储气库受下游需求下降超预期影响，春节期间部分储气库更改生产计划，由采气流程调整至注气流程。总之，疫情对天然气中游环节的生产并没有产生直接影响，但市场需求下降会间接影响中游环节的经营状况。

2 疫情对中国天然气市场需求的影响

本文探讨的对中国天然气市场需求的影响，基于两种情况下的预测，一个预测是根据前几年中国天然气行业发展情况，在不考虑疫情影响的情况下，对2020年中国天然气需求情况的预测，另一个是考虑疫情影响的预测。

2.1 2020年1月份中国天然气消费情况

受疫情影响，2020年1月份中国天然气市场主要呈现两个特点：一是疫情从1月末开始明显作用于中国天然气市场，并且将持续较长一段时间，各类天然气用户用气需求量将受到较大抑制；二是新增用户停止增长，至少在疫情持续存在的时间段内，中国天然气行业新增用户工程建设停滞，市场规模仍以2019年底为基础（见表1）。

初步统计，2020年1月，中国天然气表观消费量为322.2亿立方米，绝对消费量为314.9亿立方米，同比基本持平，较2019年12月下降17.3亿立方米，降幅为5.2%。影响1月份消费变化的主要是春节错位、工业生产水平较低两个因素。虽然春节期间疫情形势开始严峻，但此时受疫情影响最大的公服、交通、工业用户用气水平较低，疫情对1月份天然气消费实际影响较小。

2.2 疫情对2020年2－5月中国天然气需求的影响预测

2.2.1 疫情对2月份天然气需求的影响

由于春节后不能全部即时复工，预计2020年2月份，疫情对公服行业影响的比例达到80%左右；城市人口返乡，影响10%左右的采暖用户需求；CNG汽车主要为公共交通工具，在疫情期间基本停摆；由于道路运输不畅，影响LNG重卡30%左右的需求；城市小工业用户复工难度较大，大型工业用户、连续生产工业用户受疫情影响相对较小。综合统计，2020年2月份，疫情影响工业用气需求40%；受下游利用负荷降低影响，全国天然气发电需求下降10%左右；化工用户属于连续生产用户，受疫情影响较小。综上，疫情导致2020年2月份全国天然气需求水平下降2.4亿立方米/日，总需求水平为7.3亿立方米/日（见表2）。考虑春节假期与疫情的互相作用，预计2020年2月份中国天然气需求量降至217.2亿立方米，同比下降13.3%。疫情共计影响2020年2月份需求量64.2亿立方米，按照无疫情影响的预测需求量281.4亿立方米计算，影响比例达到22.9%。

表1 2019年底中国天然气市场规模及用气指标

2.2.2 疫情对3月份天然气需求的影响

2020年3月份上半月为采暖季，正常用气水平应为10亿立方米/日。疫情对居民用气、采暖用气、化工用气影响较小；疫情使公服行业停业用气减量占比达50%左右；CNG汽车用气减量占比50%左右；LNG重卡用气减量占比20%左右；城市小工业用户缓慢复工，工业用气减量占比30%；全国天然气发电需求用气减量在10%左右。综上，疫情导致2020年3月份上半月全国天然气需求水平下降1.7亿立方米/日，总需求水平为8.3亿立方米/日（见表3）。

3月份下半月之后，大部分地区采暖结束，正常用气水平应为8.3亿立方米/日。公服及CNG汽车受疫情影响程度达40%，其他用气结构维持上半月影响水平。疫情导致2020年3月份下半月全国天然气需求水平下降1.5亿立方米/日，总需求水平为6.8亿立方米/日（见表4）。

综合考虑疫情影响，预计2020年3月份中国天然气需求量降至233.7亿立方米，同比下降6.0%。疫情共计影响2020年3月份需求49.0亿立方米，按照无疫情影响预测的需求量282.7亿立方米计算，影响比例为17.3%。

2.2.3 疫情对4月份天然气需求的影响

如果2020年4月份疫情仍然持续，预计对公服行业、CNG汽车的影响在20%左右；对LNG重卡的影响在10%左右；对工业用户的影响在20%左右。对其他用户不产生影响。因2020年1－3月负荷率降低，天然气发电将适当考虑在4月份加大负荷率。综上，疫情导致2020年4月份全国天然气需求水平下降0.9亿立方米/日，需求总水平为7.3亿立方米/日（见表5）。预计2020年4月份中国天然气需求量降至219.2亿立方米，同比增长0.7%。疫情共计影响4月份需求25.4亿立方米，按照无疫情影响预测的需求量244.6亿立方米计算，疫情对2020年4月份用气影响的比例为10.4%。

表2 疫情对2020年2月份中国天然气需求量的影响单位：亿立方米/日

表3 疫情对2020年3月份上半月中国天然气需求量的影响单位：亿立方米/日

2.2.4 疫情对5月份天然气需求的影响

如果2020年5月份疫情仍然持续，预计对公服行业天然气需求的影响在20%左右，对工业用户的影响在10%左右，对其他用户不产生影响。天然气发电因2020年1－3月负荷率降低，将适当考虑在5月份加大负荷率。由于春季生产结束，预计化工用户负荷率将小幅下降。综上，疫情导致2020年5月份全国天然气需求水平下降0.4亿立方米/日，总需求水平为7.5亿立方米/日（见表6）。预计2020年5月份，中国天然气需求量降至232.4亿立方米，同比增长4.1%，疫情共影响5月份需求12.0亿立方米，按照无疫情影响预测的需求量244.4亿立方米计算，疫情对2020年5月份用气影响的比例为4.9%。

2.3 疫情对2020年全年中国天然气需求的影响预测

综合2020年1－5月中国天然气需求预测，如果3月份底疫情结束，1－3月，中国天然气需求量由无疫情影响的预测值879.3亿立米降至765.9亿立方米，下降113.4亿立方米，降幅为12.9%；如果5月底疫情结束，1－5月，中国天然气需求量由无疫情影响的预测值1368.4亿立方米降为1219.3亿立方米，下降149.1亿立方米，降幅为10.9%（见表7）。

表4 疫情对2020年3月份下半月中国天然气需求量的影响单位：亿立方米/日

表5 疫情对2020年4月份中国天然气需求量的影响单位：亿立方米/日

表6 疫情对2020年5月份中国天然气需求量的影响单位：亿立方米/日

表7 疫情对2020年1－5月中国天然气需求的影响单位：亿立方米

从用户情况来看，虽然工业用气下降量最大，但因为天然气工业用户多数为连续生产用户，全国除湖北省外均有望加快复工速度，湖北省作为疫情期间单独隔离市场，对全国天然气需求影响较小。2020年3月底前，疫情对中国天然气市场影响最大，这是天然气市场能否继续稳定发展的关键期，需要尽快落实相关措施引导行业发展，避免因疫情导致天然气产业链出现断裂，造成市场发展的永久性损害。

在不考虑疫情的正常情况下，预测2020年中国天然气需求增量为200.4亿立方米。如果疫情在3月底结束，则2020年中国天然气需求增量为87.0亿立方米。虽然疫情结束后部分工业用户、发电用户会加大生产负荷，增加了下半年天然气需求预期，但因年内开发用户及配套工程建设时间大幅缩短，新增用户数量降低，拉低上半年的天然气需求预测，两者暂按互相抵消处理。最终推荐预测值为，2020年中国天然气需求量为3078.9亿立方米，增幅为2.9%，疫情导致2020年中国天然气需求量相对无疫情下的预测值下降3.6%（见表8）。

3 对天然气行业应对疫情影响的建议

3.1 慎重压减国产天然气产能

2020年2月15日，天然气的国际JKM（普氏日韩价格能源标杆）现货价格跌至2.9美元/百万英热单位，进口更多现货的确有益于平抑中国进口LNG成本。此外，因需求下降，LNG接收站库存较高，石油公司有意向减少中国天然气产能。然而，减少天然气产能会对行业产生较大的长期性影响，不利于产业的健康发展，对此需要慎重。如果国产气压减产能太大（超过20%），建议应结合国产气生产的相关问题，提前规划研究。

3.2 优先保障连续生产用户安全运行，避免产业链断裂

玻璃、陶瓷、化工等天然气用户属于连续生产用户，临时性停机将对该类用户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在疫情影响下，需要重点关注该类用户的安全平稳生产，保障其用气和生产稳定。避免因疫情造成天然气产业链断裂，影响后续产业的健康发展。

表8 疫情（3月底结束）影响下2020年中国天然气需求量预测单位：亿立方米

3.3 合理利用价格杠杆，推动天然气需求增长

2020年3月底前，疫情对中国天然气市场影响最大，是天然气产业能否继续稳定发展的关键期。建议通过价格杠杆，尽快推动天然气利用企业复工。2020年2月22日，国家发改委发文要求阶段性降低企业用气费用（2月22日－6月30日），预计管道气销售价格上浮空间缩小，全年销售均价将下降5%～10%，按综合1.86元/立方米门站均价计算，约下降0.09～0.18元/立方米。受政策推动，预计天然气需求量将在本文预测的基础上有所增长，但目前价格政策对市场的影响程度仍然有限。建议将天然气销售价格回调至2017年同期水平，降价时间持续到采暖季开始前，这样才可能促进天然气市场需求增长。

3.4 研究“不可抗力”条款，降低长期贸易LNG资源进口量

在中国疫情爆发时期，接收站运行维护人员、国际贸易运输人员均面临较大的安全风险。加之需求不畅、石油公司LNG接收站储罐维持较长时间的高液位，多次面临憋罐的风险。

目前资源进口商主要通过“不可抗力”条款与上游资源供应商商进行谈判。关于不可抗力，中国的《合同法》第117条第3款规定：“本法所称不可抗力，是指不能预见、不能避免并不能克服的客观情况。”它需要同时具备不能预见、不能避免和不能克服这三个要件，缺一则不构成不可抗力事件[3]。建议资源进口商与律师事务所尽快加强对“不可抗力”条款的研究分析，争取降低长期贸易合同LNG资源进口量。

3.5 与国际LNG贸易商协商定价机制，降低资源采购成本

2020年，国际LNG资源充裕，市场供需逆差已经出现。近年来，中国进口LNG资源量逐年上升，进口量占全球总贸易量的17%，已成为主要的LNG进口国，也是全球最大的LNG增量市场。受疫情影响，国内市场天然气需求量下降，间接影响国际LNG资源贸易量。建议抓住这一有利时机，进一步与国际LNG贸易商协商定价机制，降低LNG资源采购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