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当代艺术中以“文字”为媒介的语言方式

王琎

摘要：本文以艺术本体语言的探索为旨，讨论“文字”做为艺术媒介在不同语境下的不同表达类型。这里的文字特点可以归纳为：词与物的对应、叙事性、记录性和书写性。这几个类型在当代艺术中是较为普遍的，也是文字作为媒介的艺术表达中具有表现力的几个类型。宋东、邱志杰等都屬于这一类典型。

关键词：当代艺术;文字;语言

正文

“文字”可以成为艺术语言，虽然在西方现代主义艺术思潮下，中国当代艺术颇受影响，同时传承了大量以文字为创作出发现点的艺术作品，但是仍然有很多无法归类的文字艺术创作类型，我在这里将其归纳为四个方向，以此来思考文字为媒介的艺术作品在中国当代艺术语境中的“语言”类型。

1 词与物的对应

在福柯的《词与物—人文知识考古学》中福柯用知识考古的方法重点论证了从文艺复习到现代知识型的三个时期，词与物从相似性到语言独立的的对应关系。福柯还对马格利特的作品《形象的叛逆》做了深入的词与物的解析，重点阐释了马格利特对词与物相似性的叛逆。福柯的语言学建立在其对词与物对应关系的反叛上，这种反叛本质上也是一种对权利话语和本质论的反叛。

在马格利特的《形象的叛逆》中，烟斗的图像对应着一个与其语义相反的句子：“这不是一个烟斗”。这种断裂的语图关系正是让观众在一个新的角度上重新理解词与物，词语本身建构了一种否定的力量，不再是作为注释或解释，而是成为了更深层次的语言概念。在这里，词与物的不确定性被呈现出来，语图关系逐渐走向语言的结构本身，而不停留在表面的词物对应关系里。

同理，何迟的《强奸室》也是一件借用话语权利，利用词与物对应关系的作品。具体作品内容为2012年11月，何迟在北京崔各庄一个十字路口的面积约为5平方米的“我们说要有空间于是就有了空间”中实施的作品，在空间的墙上写上“我可以强奸你”六个红色的字样，并将这个空间起名为强奸室。这是一个极其直白的表达语言暴力的艺术作品。用一种诙谐的方式呈现了观者可能感受到的无奈被动，这正是话语权的“强势”结果。

2 叙事性、说明性。

文字的叙事性和说明性是将文字的内容呈献给观众的过程，艺术作品所承载语言的方式或为故事、或为榜题、或为说明性文本。文字的内容本身即为艺术作品。与此同时，配合文字的发生空间，内容常常会呈现不同的观众体验。

陆平原的作品非常有趣，在很多情况下都是纯粹的文字文本内容，根据他自己解释，他的材料就是故事本身，就好像雕塑或者油画一样，他创造故事也是经历了塑造和艺术化处理的。叙事成为了他营造艺术内容的语法。在现场展示的空间里。他的作品主要通过文字来呈现，不同之处是文字根据环境附着在任何适宜表达的材料上，比如他将文字刻在石头上、地板上、金属上或者一张 A4纸上，或者根本就通过口述从而失去文本的载体。在叙事方面，陆平原采用了恐怖故事的线索，通常是讲述一个后知后觉和细思极恐的故事，在很大程度上陆平将对周围社会环境的思考和艺术界所发生的现象原融入了故事中。在他的作品中，图像和非叙事行为无法提供这个刺点，而文字的叙事功能是陆平原选择文字进行艺术创作的重要环节。

2014年，北京798白盒子艺术空间举办了由沈少明和崔灿灿共同策划的展览“算了吧，风”，整个展览的内容只有一面撰写了前言和展览主题的白墙，其他别无他物，其实这看似写前言的展墙上写满了艺术创作的方案，而这些作品方案其实就是艺术家的作品。方案中记录了七个大的板块，分别从提出作品方案到生成再到对比艺术现场所发生的作品方案，最终选择放弃的过程。这些方案是艺术家与策展人一整年的讨论结果，但正如当代艺术环境一般，创作者总要积极思考如何生产出一件好的“艺术品”，其实在艺术的现场和历史中不过是重复了前人的路而已。正如主题所强调的“算了吧，风”，算了吧，就让作品以方案和文本的形式被公众讨论，让风拂过落叶，给观众一个想象的空间。在这个展览中，方案的文本化主要体现文字的说明性，重点是让观众理解作品的内涵和本意。

3 记录性

记录性指记载事物发生的客观结果，消除过多的非理性因素，呈现出作品本身。

马克的作品《问心雕塑》，是通过语言的描述，用文字做具体的记载，最后写成一箱文本内容，构建了一个理念中绝对“写实”的雕塑作品。作品的形态是做成一本一本的手工书装订好放在一个箱子里，这个箱子就是一个具体的雕塑。语言文字就是他最基本的创作单位，他的作品完全依赖于文字的描述。由于大量的客观文字描述，故而无从一一阅读。

雕塑对于形状和基座的要求是最基本的元素，可是当作品成为了文字，成为了一个概念，成为了具体描述后的一个构想的形态，文字则起到了记录整个作品从发生到结尾的结果。记录性是这件作品中文字的主要特点。由于记录性，作品具有具体的内容和可辨识的符号，在阅读上是可以构建一个纯粹理性的形象，想象在这里甚至显得多余。记录的结果即是马克追问这个雕塑形态的最终形象，同时也让理念的雕塑成为可能。

4书写性

中国的书法具有独特的书写特点，这种书写的行为也是中国汉字不同于其他文字的一个特质。在《梁武帝观钟繇书法十二意》中就对字体书写做了一个总结“平、直、均、密、锋、力、轻、决、补、损、巧、称”，可见其中对于书写笔法和笔意的精炼概括。孙过庭《书谱》中也对书法技巧如“执、使、转、用”进行讨论。在这里书写既是一种行为过程，也是行为本身。

邱志杰的作品《重复书写兰亭序一千遍》这件作品在一张白纸上书写兰亭序，一千遍以后，纸张全部变黑。[1]这种书写的行为既有“书”本身的动作，也强调书写行为的复制临摹状态，与此同时，较为特殊的是兰亭序的现存版本也都是摹本，故而对原创性的诉求在邱志杰一千遍的书写中也得以体现。除了对原创性的追求和拷问外，中国传统里就有对《心经》的抄录习俗，一再的对经典的抄录，也体现了对书写者心态的要求，既是求得心中的安稳也是表达对艺术的坚定信念。

相较而言，宋冬的《水写日记》更加强调作者的主动性，而由于书写的媒介是水，虽然书写而成的文字是有内容的，但是在水干掉之后内容随着水分蒸发，文字成为一种记忆，书写的内容和记录意义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书写行为和书写过程带来行为上的意义。

总结

文字为媒介的艺术作品通常所涵盖的这四种属性是相对普遍的，彼此之间或有互通，或有侧重，在分析指导艺术作品的时候还需结合适当的社会环境和艺术语境来考量。

参考文献

[1]王元民.“势”“意”“骨”“神”——汉魏六朝书法美学思想的逻辑发展研究.[D].山东大学硕士论文.2006.